第68章 騙人
騙人
糕點鋪子堂前,由負責這件鋪子的掌櫃來解決這突如其來的禍事。
宋朝月就躲在堂後,她不想見到金妙竹,想必金妙竹也不願撞見她。畢竟,她們兩個都是已‘死’之人。
一陣打砸過後,糕點鋪子的掌櫃額頭汗涔涔、愁眉苦臉地走進了做糕點的後堂。
他同宋朝月說,那群人是九州堂的人,說是他們家少主吃了糕點鋪子的東西壞了肚子,上吐下瀉好幾日,堂主大怒,要砸了他們這家店。
宋朝月知曉了其中緣由,問這掌櫃,前頭領頭那女子是誰。
掌櫃神秘兮兮地湊近了宋朝月,輕聲同她說道:“那位,據說是九州堂堂主新娶的夫人。這繼母竟親自帶人來為繼子出氣,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這是涼城近來底下人議論頗多之事,據說九州堂堂主妻子死後兩年又另娶了一個夫人,那夫人皮子白嫩得不得了,長得也不錯,九州堂堂主寵得不行。
宋朝月又問九州堂是個什麽地方。
原來,這九州堂是蒼州最大的江湖門派,至于這江湖門派平日裏以何為生,大家都清楚得很,宋朝月也沒勞糕點鋪掌櫃解釋。
其實她最想知道的不是九州堂,而是金妙竹如何逃脫了嘉和帝滿門抄斬的禦令,搖身一變成了九州堂夫人。
回府的時候,宋朝月并未再坐馬車,她望着前頭,心裏不斷咂摸這個問題,卻總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拖住,她低頭,就見一個瘦弱至極的小姑娘拽着自己的裙擺,晃了晃手中已經有了好幾個缺口的土碗。
“仙女娘娘,給口飯吃吧。”她氣若游絲,似乎只剩一口氣吊着,瞧來實在可憐。
宋朝月不忍心,又憶起那日被乞丐圍住的場景,不敢在人前拿出錢去。
她牽着小姑娘瘦得只剩骨頭的小手,拉着她走到了一旁巷子邊,悄悄往她手裏塞了幾塊銅板,“別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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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有一副力氣,總能尋到飯吃,可是這麽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兒,沒了大人哪裏能活。
或許這小姑娘已經沒了親人,所以這才在街上乞讨吧。她如是想。
其實,現實情況遠比她想的要更糟。
九州堂帶人來砸了糕點鋪,砸掉的東西事小,更重要的是,壞了華家商鋪的口碑。
大家都知道華家的糕點鋪裏的吃食吃了壞肚子,往後又有誰會來買呢。
這事兒,必須得問清楚。
宋朝月喚來吳平,要他邀九州堂堂主來,好好聊一聊這事兒。
華家是大衡第一富商,開着錢莊,涉足各行各業的生意,生意人,信譽第一,若是真的,雙方各自賠錢就是,若是假的,九州堂便得給華家道歉。
華家家主遠在笙歌也得知了此事,她在信中倒是沒惱,只是告訴宋朝月,華家的名聲不能毀,所以這九州堂堂主,不見更是不行了。
吳平做東,請了九州堂堂主胡祥于涼城萬福樓一聚,宋朝月就坐在旁邊的包廂裏,聽着隔壁的一舉一動。
吳平邀胡祥于申時前來萬福樓中,他來得早,胡祥卻是姍姍來遲。
“吳掌櫃,今日堂中事多,這才來遲了。”
僅一扇門之隔的宋朝月聽着隔壁這胡祥粗況的聲音,心裏對此人的外貌體型已經有了個大概猜測。
“無礙,胡堂主快快請坐!”
吳平招呼着胡祥坐下,胡祥坐下後,豪飲了好幾口茶水,看起來好似真的是匆忙而來。
“不知堂主家公子這兩日可好些了?”吳平問。
這話卻将胡祥問得一頭霧水,什麽好些了,他都好幾日未曾回家了。
問了門外跟着的小弟,這才知道家中兒子這兩日腹瀉,在床上躺了好幾日。
不過,這吳平是如何得知的?
他身邊的小弟有些不安地同胡祥小聲說道:“那日夫人帶人去砸了華家的糕點鋪,說是在公子在他家吃壞了東西。”
原來,胡祥什麽都不知道,全是金妙竹帶着人去做的。
胡祥愣了片刻,同吳平說:“這小孩兒吃點東西壞了肚子這不正常嘛,我家夫人帶人去砸了華家糕點鋪子确實沖動了些,這樣吧,吳掌櫃,這鋪子砸被砸了多少錢的東西,我胡某盡數賠了。”
吳平擺擺手,手底下人遞上了一個賬單,胡祥看了一眼,便吩咐小弟去擡金銀去了。
從始至終,吳平臉上都挂着淡淡的笑,賠償店內損失一事算是結束了,可損壞店中名譽一事還沒個了解呢。
“胡堂主,還有一事,您可能不知,自您的夫人上次在小店裏鬧了一場,我們華家商鋪在涼城的生意,可折損了過半,特別是糕點鋪,已經沒人來了……”
胡祥是個粗人,能識幾個大字。本來賠錢就讓他不悅,聽到吳平所說的折損了華家生意,更是火大,事情已經這樣了,難不成還要叫他跪在地上賠禮道歉嗎?
他濃眉一豎,聲音有些冷:“你什麽意思?”
吳平繼續道:“我是想,少堂主有沒有在小店吃壞東西,還是查清楚些為好。”
他話音方落,胡祥便揮拳打來。吳平是個做生意的文人,哪裏受得住胡祥像熊掌般的一拳頭,當下就被打倒在地,鼻子裏流出一串血,臉也瞬間腫得同豬頭一般。
他手底下的夥計成日也就是跑跑腿,算算賬,見胡祥打人,俱是有心無力。
胡祥揍了一拳,還不解氣,還想要繼續揍一拳,一聲清冷而又淩厲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胡祥!你的九州堂還想不想要!”
宋朝月帶着帷帽,十分兇狠地推開了門口守着的兩個胡祥手下,砰一聲推開門來。
她這般身形,胡祥動幾根手指就可以把她的手腕折斷,可胡祥偏偏就被她這般氣勢淩厲的樣子給唬住了。
畢竟,他還不知道宋朝月的來頭。
宋朝月将一塊令牌狠狠地砸在了胡祥臉上,砸出清脆一聲響。
這般舉動,于胡祥而言定然是一種侮辱,他正想發難,便看到落在地上當啷一聲的令牌。
上面寫着的字,叫他臉色大變。
這可是大衡最大的江湖門派萬鬼樓的腰牌,他們九州堂于萬鬼樓而言,不過是一個小喽啰。
尋常百姓或許并不知道這些江湖門派有多厲害,可是胡祥卻知道。萬鬼樓的樓主可是能百步殺百人的恐怖所在,他手底下随便出來一個人,都可輕易将胡祥斬殺。
“你,和萬鬼樓是什麽關系?”胡祥盯着眼前這個戴着白帷帽的女子,生怕她就是萬鬼樓樓主手底下的鬼娘子。
“你以為,華家的生意為什麽能開遍整個大衡?”
宋朝月話說半句,卻早已經震懾住了胡祥,“我也問過了每日給你家兒子看病的醫士,你那兒子在吃華家糕點前一日就有了腹痛,不過吃了當天才嚴重,這……可賴不得華家吧。”
說着,她又看了一眼吳平,“既然胡堂主已經賠了店內損失,這華家在涼城名譽的折損,待到胡堂主的兒子好些,再來華家鋪子買上些糕點回家吧。”
說着,她便腳下生風地走了出門,及門口,還不忘同胡祥說:“勞煩胡堂主将我的令牌遞還于我。”
胡祥撿起地上的萬鬼樓令牌,然後交還給了宋朝月,目送其下樓上了馬車。
直到坐上馬車,宋朝月這才喘了一口大氣。
她都佩服自己,這麽敢裝。
玉梅坐在旁邊,問宋朝月:“小姐,咱們華家何時請到了萬鬼樓坐鎮啊?”
宋朝月摸了摸手中那塊令牌,咧嘴笑回:“這是我騙他的,據傳萬鬼樓人神出鬼沒,沒幾人知道他們人的行蹤,也鮮少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我就拿了一塊假制的出來,還真将人給唬到了。”
她說完,還示意紅梅一定要保密。
這塊令牌的來歷,只有宋朝月知道。那日宋明澤将她從褚臨那處接出來後,臨別之際就給了她一塊令牌。
那時宋朝月并不知道什麽萬鬼樓,只問這是何物。
宋明澤回說是他請人制的假令牌,叫她萬一有什麽危險,就掏出來。
後來宋朝月多方打聽,才知道萬鬼樓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也在今日,派上了用場。
今日宋朝月的舉動果然将胡祥吓唬住了,沒過幾日,他就領着他那個身體不太好的兒子還有夫人金妙竹到了華家糕點鋪子,買了好些吃食回家。
這下,有關華家的謠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這事兒處理完,已經過了快十天。
宋朝月待在屋子裏,數着華家家主因此事給她的獎勵——一箱金子。
在這華家做事,宋朝月的錢袋倒是越來越鼓,只是卻找不到花處。她好像沒什麽想買的,也罷,便攢起來吧。
這想着想着,便想到了在石浦縣的孟祈,也不知他在升雲軍內如何了。
聽說最近邊境有些動亂,不知孟祈有沒有上到前線去。
而此時石浦縣的孟祈,旁邊正坐在被當今聖上褚季一道聖令趕來升雲軍的雲方。
北方天寒,孟祈也學會了喝酒暖身,他手中握着一壺酒,坐在山坳的帳篷裏,問身邊的雲方,“雲方,你說,我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