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鳥叫聲悅耳清脆, 可清晨在窗臺上啼叫的鳥兒便顯得尤為聒噪,擾人清夢。

刺眼的光線穿透眼皮,簡含之擰了擰眉, 努力睜開睡得惺忪的眼。

空氣裏滿是草藥的清苦味道,可睜開眼卻是滿目的花花綠綠,繡着鴛鴦戲水的屏風豎在一旁, 床幔上都是些精致繁複的裝飾。

簡含之眨了眨眼,将頭扭向另一邊,視線的盡頭是一幅大膽暧昧的壁畫,兩具白花花的身體在薄薄的錦被之下交纏。

腦袋還暈乎乎的簡含之被這幅畫暴擊, 臉瞬間爆紅,慌張坐了起來,掀開被子檢查自己的儀容儀表。

看見自己衣着完好, 她稍微松了口氣。

門忽然被推開, 簡含之應聲望去便瞧見沈漪端着個盤子進來, 她第一次覺得看見沈漪會感覺到安全感。

“你醒了啊。”

盤子上有兩塊碗, 沈漪将其中一個遞給簡含之,“醒酒藥, 拿去喝了。”

“這是哪?”

沈漪一笑, 聳了聳肩,“你就當是我找的客棧。”

這是什麽不正經的客棧, 簡含之心道。

她接過湯碗, 又将目光看向另一塊碗, “這是你的?”

“不是啊,是那個小扒手的。”沈漪說着走向屏風另一邊看了眼, 随後把藥碗放在桌上道,“她還沒醒, 先把藥放着吧。”

“小扒手?”簡含之努力想回憶昨天的一切,卻發現一點都想不起來,喝醉之後的記憶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酒量還行,只是沒想到那酒喝起來不太醉人,後勁竟是如此之大。

“嗯,昨晚在路上又遇見她了,一身的傷看着可憐,我就把她帶到這兒來看大夫了。”

“這兒會有大夫?”簡含之不太相信地又觀察了一圈周圍。

沈漪忽然暧昧地笑了下,挑了挑眉,“這兒什麽都有。”

說話間門外又傳來些動靜,一個穿着豔麗的女子推門而入,步子走得搖曳生姿,那雙滿含笑意的眸子流轉間盡是蠱人的風情,叫人看着就不禁贊一句“妖而不媚”。

最特別的是女子發間探出的兩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和身後看着就蓬松柔軟的大尾巴,純白的毛色沒有一根雜毛。

“姑娘,你朋友都醒了嗎?”女子嗓音柔媚,聽得人骨頭一酥,臉頰一紅。

連簡含之都驀然感覺心跳速度加快,有些不敢直視女子的眼睛,怪異的狀态讓大腦都有些轉不動了。

忽然耳邊一道如清泉般泠泠的嗓音将她拉回了正常。

“年姐姐,你就別逗我朋友了。”

年悅笑了笑,收了神通,一瞬間她身上那股子勾人的味道似乎全部消失不見了,此時再看她,就算依然好看卻不會再感覺到被蠱惑。

“看你朋友生得好看,姐姐沒忍住嘛。”

看着簡含之的眼神已經警惕到已經快把劍拿出來了,沈漪連忙拉着年悅讓她坐到椅子上。

面對簡含之介紹道:“年悅姐姐是這家客棧的老板,昨天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客棧,是年悅姐姐收留的我們。”

被按着坐下的年悅并不給沈漪省心,一手搭着椅背,精致小巧的下巴壓在手背上,朝簡含之投去促狹的目光。

“小妹妹,你還是昨天喝醉的時候乖一點,現在也太兇了吧。”她小聲抱怨,聽在別人耳中是撒嬌,落在簡含之耳朵裏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沈漪捂臉,“年姐姐……你能消停點嗎?”

“好好好,知道了——”年悅拖長了聲音,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将沈漪的話聽進去。

沈漪暫且放下了提起來的心,轉過頭就看見簡含之質問的眼神。

“這裏究竟是哪裏?”

“嗯……這個嘛……”沈漪顧左右而言他,直到實在扛不住簡含之的眼神壓迫才抿了抿唇,小聲道,“我說了,你可不能罵我喲。”

“哎呀,姐姐這兒又不是什麽腌瓒地兒,有什麽不能說的。”年悅朝簡含之眨了眨眼,“小妹妹,這裏啊,是春玉樓哦。”

春玉樓?!

“不是只有一家春玉樓嗎?妖族何時也……”

年悅笑嘻嘻道:“生意好,開分店了。”

簡含之:“……”

随即簡含之應激一般猛然從床上彈起,一把拉住沈漪就往外走。

沈漪連忙扒住一旁的柱子,“你幹什麽啊!”

“你說我幹什麽?有找客棧找到春玉樓的嗎?!”

“你你你!你怎麽說話的!”沈漪反手扒拉開她的手,湊到看熱鬧的年悅邊上拍拍年悅的肩膀,一臉正直。

“昨天要不是年姐姐收留我們,我一個人得抗兩個!你昨天沒走多久就賴在地上不肯走了,你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後有多死沉嗎!”

說着沈漪将手攤開放在言笑晏晏的年悅臉下,“要不是這位姐姐把你抗回樓裏,你就得睡大街了!能不能知恩圖報一點!”

沈漪越說情緒越激昂,說得簡含之也開始動搖心虛起來,視線挪到年悅臉上,發現那人被自己明顯不太好的态度針對以後,依舊不減笑容,反而笑意更甚。

瞧見自己在看她後,甚至朝自己眨了眨左眼。

印象中的春玉樓驕奢淫逸,吃人不吐骨頭,沾上的修士能在半月內就從一個精壯青年變成形銷骨立的病秧子。

但現在再看,似乎又不一樣,她的判斷好像真的武斷了。

“還不給我年姐姐道歉!”沈漪直接把握了話語權,搶先對簡含之下手。

大腦還沒轉過彎的簡含之愣了愣,乖乖低頭道歉,“抱歉年……年前輩,是我太冒昧了。”

“沒關系,姐姐脾氣好。”年悅笑眯眯回道。

正是此時,屏風那頭傳來了點動靜,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年悅懶懶倚在椅背上,“你們帶來的小混血醒了哦。”

高大的屏風将另一邊的景象遮掩得一絲不露,簡含之心中還有些許疑慮,率先一步繞過屏風。

渾身纏着繃帶的小混血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搭在床邊,床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陶瓷盞在桌面上滾了幾遭後掉落在了地毯上,幾乎沒發出半點聲音。

簡含之的突然出現明顯讓小混血有些慌張,她用沒被包紮的右臂想支撐自己坐起來,剛動作便被沈漪叫停。

“你別動了,費了好大功夫給你包紮好的,別動一下傷口裂了,又要重頭來過。”

沈漪的到來就像是一劑鎮定劑,讓小混血瞬間安下心來,略顯疲憊的眼神望向她,面如金紙,嘴唇幹裂。

“……恩人。”

沈漪端着湯碗坐到她床邊,舀起一勺藥湯吹了吹,抵到小混血唇邊,“喝藥吧。”

“嗯……”

簡含之站在一邊倒是顯得有些多餘了,她看向沈漪手中的勺子,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沒多久,一碗藥就喝完了,重傷未愈的小混血禁不住疲憊,眼皮幾乎要耷拉下來,沈漪起身将碗放在一旁。

她将簡含之拉到一邊跟她解釋了昨晚發生的事情,見簡含之沒什麽特別的反應,而後看了床榻上的小混血一眼,戳了戳簡含之的腰企圖将人拉進同一個陣營。

“我是有些心軟了,不過你也脫不了幹系。”

“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她一句話都沒說,一口大鍋怎麽就蓋在腦袋上了。

“怎麽沒關系?”沈漪瞥她一眼,“要不是你吐完不記得把自己的劍拿走,她怎麽會有機會抱住你的劍?我們又怎麽會返回去遇見她?”

說到這沈漪又小聲道:“你不行以後就別喝酒了,小趴菜一個。”

不等簡含之反駁,沈漪又道:“反正這小混血現在是咱倆一塊兒負責的了啊,你同不同意?”

簡含之:“……你給我不同意的餘地了嗎?”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啊。”沈漪假裝沒看見簡含之幽怨的眼神,繼續道,“等她傷好點了,我就讓她帶我們去找搶了令牌的人。連我的令牌都敢搶,真是不要命了!”

簡含之友情提示,“你的令牌已經是第二次被搶了。”

“……你以後不要講話了,講的盡是我不愛聽的。”

兩人拌了一會兒嘴,完全将屏風另一邊的年悅置之腦後,當她不存在一樣。

從來都是視線中心、目光聚焦點的年悅難得感覺到被忽視了,不認輸一般把頭探出來。

發現兩人雖然嘴上吵得厲害,但神情卻沒有半點的不愉快,反而頗為怡然自得。

年悅:……

她不甘心地輕咳了兩聲,企圖找回自己丢失的存在感,可那該死的兩人依舊沉浸在拌嘴裏。

額角爆出青筋,年悅強行維持微笑道:“可以停止一下你們的打情罵俏嗎?”

空氣瞬間安靜,沈漪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簡含之那素來白淨的臉上也染上了紅暈,眼神有些慌張地左右游移。

“胡說什麽呢年姐姐!”

“喲~”年悅斜睨她們一眼,“現在聽得見我說話了啊,剛剛甜甜蜜蜜把我抛在腦後。”

“年姐姐你誤會了……”沈漪小心翼翼看向簡含之,注意到她抿緊的唇和通紅的耳尖時,心中不由一震。

完了!都氣紅耳朵了!

吾命休矣!

“好好好,我誤會了。”年悅懶得在這繼續找不自在,她可沒有什麽圍觀小情侶打嘴仗的癖好,說完就站起身走了。

末了還在門口停住,背着她們擺了擺手,“實在忍不住就去隔壁,這間屋子還有小孩呢,可別給人帶壞了哦~”

“年姐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