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第 7 章
月亮西沉,瑩瑩光線混入街邊昏黃的路燈。
和外界相比,內裏一切都奢靡的過分,抛開這次展覽的珠寶,身邊混淆的行人也亦是如此。
沈清予挪動着腳步,迎着男人逼近的視線,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腦海裏不禁回想起那日茶館內的談話,随即反應過來,眼底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
男人視線太過明顯熾熱,引得身旁人不禁也好奇也朝這邊望去。
但隔着泛微光的鏡框,總是琢磨不準到底再看哪裏。
正當無措之際,一旁又再次傳來一陣嘈雜地驚呼聲,在這種較為淡雅的環境中,無疑掀起一陣波瀾。
那一刻,像是落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沈清予移開目光朝聲源望去,默默後退朝另一邊走去。
遠處,盛琦和徐奕清從另一端同時出現,“二叔,您來了。”
身前路被擋,段聿憬擡眼看向兩人,嗓音寡淡:“有事?”
徐奕清吊兒郎當地笑道:“沒。二叔您放心,我最近聽話的很,沒再惹事。”
男人懶聲應着,又問:“還有其他事?”
說話的間隙,段聿憬側眸再次朝眼前一處陰影望去,深邃的眸色逐漸加深。
和先前看去時沒什麽變化,只不過昏暗的角落裏少了一位美人。
感到周遭氣溫驟降,兩人默契對視一眼。毫無預兆地,徐奕清再次被兄弟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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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着頭皮上前,湊近低聲道:“咱一直盯着的項目,據說周霁則也準備出手。”
段聿憬面色冷淡,眼神落在身後正回消息的助理身上,似有若無地說道:“意料之中。”
“二叔,那我們……
要不要出手?”徐奕清試探問。
“不用。”他淡聲道:“周霁則既然出手,想來都是有萬全準備。你不用理會他。”
徐奕清意會,抿着唇沒再多說。
只過了幾秒,他又像想起什麽面露糾結,猶豫間磕絆地說道:“二叔還有一件事兒,我今天碰見你母親了,她讓我問一下……”
像似周遭蘊着寒意,說到最後他聲音越低,“那幾個照片看着怎麽樣,她那邊等着回複。”
話落,徐奕清悄悄睜着一只眼朝男人方向看去。
白熾光下,男人唇角挂着一絲不明顯的笑意,但仔細看,狹長的眸色淬着寒意,逐漸深邃。
徐奕清頓時有苦說不出,甚至後悔那天不該出門潇灑。
段聿憬側眸睨了他一眼,嗓音冷淡:“你倒樂意當傳話筒。”
說罷,他擡腳朝随着衆人離開了此地。
“二叔今兒什麽情況?”盛琦小聲問,“猜一下,他不是你親二叔嗎。”
“什麽啊,別亂說。”徐奕清擺擺手,心裏絕望地琢磨着該怎麽和另一邊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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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男人被簇擁離去的背影,林诏面露複雜的神情。
他下意識看向一旁,正準備嘀咕着說些什麽,忽然發現一旁空落落,早沒了先前的人影。
“清予呢?”他問。
聞聲,張雅彤也好奇看了過來,搖頭道:“不知道,可能去洗手間了。”眸色微動,她頓了秒,道:“我們先去展會看一下吧。”
林诏點頭應下,“行。”
而另一邊。
沈清予逆着人群離開宴會中心,獨自朝另邊人較少的地方走去。
回響着剛剛那一幕,像似後知後覺,垂下的長睫仍是忍不住發顫。
她無聲嘆了口氣,低眸抿了下手中香槟。
這一幕,正巧被趕來的好友看到。
宋京迪穿着精致的短款禮服,踩着小高跟仰着下巴高傲地朝她走來。
她好奇問:“怎麽一個人在這喝?你同事他們呢?”
“應該在那邊吧。”她嗓音很輕,擡眸眨着一雙媚眼:“二叔也在那邊。”
宋京迪立馬意會,朝身後瞥了眼,好奇問道:“怎麽?跟你說什麽了嗎?”
“沒。”沈清予搖頭,和好友随意在附近閑逛,“我看見就走了。”
今晚來的人大多都相識,更何況這個圈子本就不大。像段聿憬那樣的人,如若真被人看見她和他呆在一起,傳出來只會說她故意纏着他。
微斂的長睫遮住眼底情緒,她調整好狀态無奈扯了下唇角。
“這樣啊。”宋京迪惋惜道:“還以為你們能說點什麽。”
周遭來往人甚多,兩人重新拿了杯酒水又朝另一邊走去。
沈清予攏了攏披肩,神色淡然:“他那種人什麽沒見過,對我也不過臨時起意,說不定早忘了。”
“我可不怎麽覺得,喜歡你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喜歡才是。。”
宋京迪瞧着好友惹人的面龐,湊近笑嘻嘻說着:“難道你忘了我們上大學的時候了嗎?尤其是隔壁學院的,甚至還有口號。更何況你這幾年更美了,面對你這種級別的美人,不心動才奇怪好嗎。”
想到當年的事,沈清予嬌嗔地看她一眼:“別亂說,當年的事只是誤會。”
“好吧好吧。”宋京迪看向別處打着哈哈,挽着好友附和着:“就當是誤會吧。”
兩人漫無目的地閑逛着,走一半,沈清予想起什麽,拿出手機和彤姐發了條消息。
彤姐回複很快,直言說沒問題,但也不能幫拖很久。
這已經足夠了。
回複完謝謝之後,沈清予看向一旁展覽牌,各種各樣的璀璨珠寶介紹,最終視線落在結尾空白圖片上。
單看描述,便能幻想到是一件極美的珠寶。
想到來前林哥的話……原來,床頭櫃裏的那套,是巴黎拍賣場的壓軸之作。
情緒翻湧,她垂下眼睫看向另一旁,輕聲問:“你今天怎麽來這裏了?”
宋京迪聳肩:“被我爸抓來的,說什麽要介紹人給我認識。”
聽到這句話,沈清予挑眉,目光緩緩移到好友身上,“相親?”
“算是種變相相親吧。”宋京迪乏味地扁着嘴巴,“企業聯姻不都是這種嗎?各種宴會上讓年輕人相看,只要雙方父母有意就成了。”
挺悲傷的一句話。
沈清予聽出了好友口中的無奈,微張着唇想嘗試着安慰。
可話還未說出口,下一瞬,身旁好友擡手示意。
“我去接電話,你先自己逛。”宋京迪壓低嗓音,邊說邊朝另一條通道走去。
沈清予無聲點頭示意,直到好友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收回視線。
嘈雜的四周談論聲不斷,她擡腳繼續朝前方走去。
因這次是展會和宴會齊辦,布局也比以往的珠寶展稍複雜些。兩側長廊延伸,而最後末端則是供人休憩的後花園,那些被迫跟着家長來參加的都會在那裏休息。
餘光隐約看到遠處有行內熟人閑談,沈清予适時停下了腳步,轉身朝另一端方向走去。
由內而外奢靡的裝橫,就連長廊側的擺設陳列也都是放置着各種瓷器。
白潤的指腹落在一旁架子上,她踮着腳尖湊近看了眼,光影模糊,瞧着外觀也只能看出其中一二。
薄唇微抿,她再次擡腳想再近點看時,眼前玻璃匣子上忽然映出一道男人高大的身影。
男人寬大的身影幾乎完全籠罩着她,泛着冷光的鏡框下,深邃的眸色正居高臨下地盯着她。
段聿憬微彎着唇角,嗓音低醇,“喜歡?”
懸着的心忽然停滞,但很快,伴随着驚吓極具加速。
薄唇緊抿,她極力遏制住差點發出的聲音,調整好情緒側開身子,不經意間拉開兩人距離。
她微颔首,露出平日禮貌疏離的笑容,輕聲喚道:“二叔。”
見身前人不答,段聿憬上前掀開眼前匣子,語氣随意,“喜歡送你。”
眼前視線被伸長的手臂遮擋,望着男人腕骨蜿蜒凸顯的青色絡脈,沈清予下意識伸手握住男人手腕,阻攔男人下一步動作。
修長的手指抵在玻璃前側,如再慢一步裏面陳設已經被拿了出來。
她小幅度搖頭,“您不用這樣,我随便看看。”
目光落在小姑娘白潤的指腹,段聿憬似有若無地拉長尾音:“是嗎?”
她微斂着長睫,下意識看了眼四周,發現沒人後才稍稍松了口氣。
“抱歉。”她收回動作,再次悄悄挪動着腳步往後退了點,“沒什麽事,我先過去那邊了。”
“忘了我們的事情嗎?”段聿憬唇角含着淡笑,漫不經心地攔去女孩準備離去的腳步。
很暧昧的話。
沈清予不禁慶幸先前走開是對的選擇,如若被其他人看到這一場景,她不知道會被編排成什麽樣子。
眉心微蹙,擡眼的間隙她仍是本能朝四周望去。
遠處,原本在另一端閑聊的同行正結伴朝這邊走來,随着步伐加快,距離越來越近,恍惚間好似聽到了沉悶的腳聲。
她微張着唇,想要嘗試說些什麽以此來明确劃清界限:“二叔,我……”
話音剛呼出尾音還未落下,垂下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她下意識擡眸看去,只是還沒看清眼前男人神色,整個随着拉扯的慣力朝一旁跌去。
太突然了,等她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視線變得昏暗,鼻息間被淡淡的檀木香包裹。
沈清予望着狹窄地四周,只有身旁虛掩門滲進微弱的光線,堪堪映着兩人眸色。
牙齒緊咬着唇角,手心緊捂着飛快起伏的胸口,向來清冷的面色布滿了不解和羞憤。
“二叔這是做什麽?”莫名的委屈在心底蔓延,混合着酒精,連說出的話都帶着明顯的顫音。
“有人。”喉結滾動,男人說:“你好像怕被人看見。”
沈清予覺得好笑,酒意壯膽,仰着小臉問:“那又何必這樣,好好聊不行嗎?”
實在太靜了,鼻息間氣息交換,就連男人微弱的喘息聲以及說話時胸腔威震都能察覺到。
暧昧的氣息在此刻無限蔓延。
段聿憬不緊不慢地問:“你很怕我嗎?”
“我不該怕你嗎?”沈清予眨着眼睛,強忍下內心的委屈,故作鎮定,“二叔,我只是一個普
通人。”
“誰不是普通人?”男人淡聲擡起眼皮,聲音慢了幾分:“顧慮太多不是好事。”
狹窄|逼仄的空間下,兩人身體幾乎只隔着半臂距離。
荷爾蒙在此刻蔓延,內心平靜的湖面在此刻無形掀起片片漣漪。
男人溫熱的呼吸聲噴灑落在耳廓,惹得脖頸莫名發癢,脊背緊抵着牆,沈清予下意識聳肩。
許是內心作祟,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那句話不停地腦海裏重複。
滲進的光影盈盈落在眉眼上,她緊緊咬着唇角,直到口腔內彌漫着血腥氣味才回過神來。
她仰頭,冷淡的眼睛淬着醉意緊緊盯着男人,冷聲重複先前的話:“二叔,我有男朋友,我們感情很好。”
“你說過的。”段聿憬俯身靠近,視線落在女孩勾人的眼睛上。
她的眼睛無疑是美的,嬌媚的眸色含着一層水霧,許是摻着酒意,長睫輕輕眨着,讓人不禁想到一句話。
眼波流轉間,春情蕩漾。形容她也不為過。
伴随着隐隐光源,下移的視線最終落在女孩唇角溢出的血漬。
漆黑的眸色如闖入森林的黑夜,他擡手輕輕替女孩擦去血漬,溫熱地指腹輕輕摩挲着,嗓音很低:“讓你這樣難過,倒是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