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正是晚上五六點,街道上的人或是匆匆往附近的菜市場趕、或是騎着電動車下班回家,家家戶戶的抽油煙機賣力工作着,整條街洋溢着飯菜香。

早餐店老板手裏端着一海碗的粉面正蹲在街邊吸溜,粉面上淋着芝麻醬、并兩根意思意思的青菜,倒是牛肉丸、鴨爪、臘腸等肉配菜琳琅滿目散了個全乎。

他長得五大三粗,渾身古銅色的肌膚在落日餘晖下閃耀着金屬般的光澤,肌肉虬結一鼓一鼓的,剃得粗硬的板寸、斷眉、眉毛上有一道疤,看起來不像是早餐店老板、倒像是剛從牢裏出來的。

老板臉頰線條冷硬,皮膚是勞動人民特有的粗糙,嘴唇很厚,緊抿的時候透着股不近人情的意味,此刻一邊聞着不遠處人家飄來的青椒炒肉的香氣,就着香味吸溜吸溜面條。

倏爾,一海碗熱面條。老板意猶未盡地一抹嘴,起身回到店裏準備第二天要用的包子肉餡,還未踏進後廚,聽到後面傳來一陣鍋碗瓢盆“踢裏哐當”的聲響。

難不成是進賊了?

好啊,竟然敢偷到我頭上來!

老板随手抄起放在角落的拖把,氣勢洶洶地踏入後廚,正想見是哪個賊,沒曾想看到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抱臂縮在角落,身上裹着些醬料,還在瑟瑟發抖,腳邊是散落一地的蒸籠和以及好幾口打碎的碗。

老板深吸一口氣,額角青筋直跳。後門一把大鎖牢牢挂着,而前門前不久他一直蹲在店門口吃飯,根本不知這個陌生男子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溜進後廚的。

他滿臉戾氣,呵斥道:“說!你是不是來偷東西的!”

陌生男人搖了搖頭,他不發出只言片語只是躲在角落。

老板氣笑了,大步踏過避開一地碎瓷片,毫不留情襲向男人,鐵箍般的手就這麽拎小雞般把人扯了出來。

這麽一扯,老板愣住了。男人身上竟是不着一物,比剝了殼的雞蛋還光溜溜、赤條條,不僅有蓬松令人吸睛的屁股和胸肌,皮膚也是他從未見過的軟嫩白皙,粗糙掌心間觸碰到的感覺很好,像抓着一團軟白的饅頭。稍微一湊近,聞到對方身上清新淡雅的米香。

老板手上動作下意識放輕些,拽着男人避開地上的瓷片出了後廚,去往員工休息的隔間。

若是尋常男子出現在別人家中,還是這般一身赤裸的模樣,早就自覺羞愧地捂住尴尬部位,可這個男人反應截然不同,被抓後一點羞愧都沒有,臉上無一表露出一點挫敗,好奇地東瞅瞅、西望望,特別坦然地随地遛鳥,任由老板将他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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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面沉如水,他本以為這個奇葩的裸男無故出現在自己家是要偷東西,可哪有人會光着身子偷東西的?更何況他這早餐店後廚也沒什麽值錢東西。

“你到底是不是來偷東西?”老板眉弓往下壓,氣勢逼人,而陌生男人坐在小凳子上,兩手乖巧地抓着凳子邊緣,仰起頭一臉無辜地看着老板,張嘴想說話,卻只能吐露出幾個簡單無意思的音節。

“啊……啊、啊……”

面對逼供,陌生男人只會搖頭。

不會還是個啞巴吧?老板瞬間頭疼了一些,看對方面相也不像是手腳不幹淨的,身上又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一看就被養得很好,更不像流浪漢,也許是哪戶人家走丢的傻子趁自己不注意溜進來了,倒也只有傻子才會幹出把身上衣服都脫了的蠢事。

“你乖乖在這待着別動,我給你找身衣服,然後等我把後廚收拾幹淨我就帶你去警局,可以嗎?”

老板聲音軟了下來,語速略慢帶着誘哄。

傻子睜着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歪頭看了老板一眼,複又低下頭仔細琢磨老板的話,最終重重點了下頭。

老板不免長舒一口氣,轉身去找一套幹淨衣服。順便打了一盆熱水,用新毛巾把傻子身上的髒污給擦洗幹淨。

傻子換上衣服後整個人形象瞬間不一樣了,帥氣許多,眼裏的單純和懵懂很能激發人的保護欲。

只是老板自身身量就大,買的衣裳也比常人大一截,沒想到他的衣服卻根本勒不住傻子的胸。就這一身簡單寬松的體恤短褲,也能被這傻子穿出幾分誘人的味道。

老板眼睛差點看直了。

他自己就是個gay,也是個top,可他審美不喜當今流行的那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花美男、小弱受,他認為那種塗脂抹粉、喜歡翹蘭花指細聲細氣的男人根本不算男人,還不如許多女人有氣概,更何況自己需求旺盛,就那小細腰小胳膊腿,怕是一輪就遭不住、要哭爹喊娘了。

相比之下,他更喜歡和自己一般強壯的男子。

可那般的男子不是直男就是1,這也導致單身至今,終年和拇指為伴。

可以說,面前的傻子簡直是長在老板審美點上。

可是那是個傻子。老板嘆口氣,轉身回後廚收拾,一邊收拾一邊想,也許找到對方家人後可以談談,就說自己看上了,能不能娶回家當媳婦,往後自己照顧他後半輩子?

可這傻子一看就知道被家人精心照顧着,這次肯定是不小心跑出來了,自己樂意,人家家人怎麽會樂意把自家兒子送出去呢?

麻利地掃了一地的碎瓷片,整理好散落的蒸籠,把那一地狼藉收拾好,地也拖得光鑒可人,拍拍手會到員工休息室,正要開口,“來、我領你去……”

話還沒說完,他又驚住了。

只見剛剛穿身上的衣服被傻子剝了個幹幹淨淨随手丢在地上,本人就這麽撅着屁股用屋子裏之前放着的記號筆趴在地上塗塗畫畫。

老板湊近一看樂了,這畫的是什麽啊?整一個四不像。

“你怎麽把衣服脫了?”

話剛問出口他又後悔了,一拍腦門這才想起這傻子是個啞巴。

誰知傻子開口說話了,“不舒服……不穿。”

“你會說話?”老板面沉下來,審視地盯着傻子,模樣很是駭人,他這臉瞬間虎下來,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加上他五大三粗的,恐怕說兩句就要破防。

可傻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老板,指了指自己在地上畫的畫,“我會說話……我要……”

老板皺眉,衣服穿着怎麽會不舒服?自己穿着就挺舒服的啊,衣服上又不會長刺。他尋思這傻子難不成之前穿的都是什麽绫羅綢緞、老百姓穿不起的高級布料裁成的衣裳,所以對比之下這普通衣服就成了粗布麻衣才穿不慣?

乖乖,這傻子之前過的都是什麽神仙日子,怎麽就溜到自己這三寸貴寶地來了。

俯身仔細去瞧那兒童畫,見那粗黑的歪歪扭扭的線條畫了一個扁扁的圓圈,圓圈裏面有很多條黑線,有橫着的也有豎着的,觀察許久越看越覺得熟悉,好似在哪裏見過。

迎着身旁傻子期待的目光,他一拍腦門子,“蒸籠!你想要蒸籠是不是?”

傻子重重點頭。

怪哉,這小子要蒸籠幹什麽?

不過為了讓他乖乖穿上衣服跟自己去警局,老板去廚房取來一個蒸小籠包的小蒸籠回到休息室,果然傻子一見他手裏拿着的東西瞬間雙眼放光,那模樣活像狗崽見到肉骨頭。

老板指了指地上的衣服,“你穿上衣服跟我走,這東西就送給你,怎麽樣?”

傻子點點頭,撿起地上的衣服很是笨拙地穿上。

衣服是反着套的,和蠶一樣套在腦袋上蛄湧着穿上去,那條平角小褲衩就不知東南西北、怎麽也穿不上了。

見傻子左腳拌右腳差點要摔倒,老板連忙急步上前将快要跌倒的人攬在懷中,那股子清香立馬充溢在鼻尖,沁人心脾,他不禁低下頭輕輕嗅了幾下。

懷中的人很是柔軟,觸感更是嫩如豆腐軟如棉花,世上怎麽會有這般的可人兒?

老板鼻尖一熱,堂而皇之地流下鼻血,怕鼻血沾到對方身上,他七手八腳地抽了一張紙巾堵住,撐着一口氣,一閉眼一提溜三下五除二将褲衩和短褲給人穿上。

怕人跑丢,想了想還是牽起傻子的手,正打算鎖店關門,傻子執拗地站在門口不樂意了。

老板這才想起來小蒸籠忘了帶,趕緊回屋把落在休息室的蒸籠拿出來塞進傻子懷中,對方揣着小蒸籠和揣寶貝似的,嘴一咧瞬間有了笑模樣。眉開眼笑的,左臉頰有一個小酒窩甜得能賽蜜。

老板盯着人瞅了半晌,擦了擦鼻子,再次牽起傻子的手踏着落日餘晖走向警局。

風輕輕吹着,街上行人少了點,此刻若是随意敲開任何一家的門,家人們怕是都聚在一處吃飯,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一些歡聲笑語時不時透過門窗縫隙飄出來,躍入老板耳中,一想到手上正牽着的人即将被家人再走,可能這輩子兩人再也見不到了,就失魂落魄的胸口莫名空了一塊,身後被照出的長長斜影也越發寂寥了。

他轉頭看着身旁東瞧西望、看啥都新鮮的傻子,摸了摸他的腦袋。

真希望這段路能漫長些、再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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