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那盤雪綿豆沙冷了,老板端回後廚複炸一遍,兩人分食着吃完,饅頭禁不住埋怨老板:“你沒看出小許總是有意無意勾搭你嗎?”

老板沉吟片刻,竟然認可了,“我也看出來他不對勁,要不咱們就讓他別來幹了,但是人家這些日子在這也勤勤懇懇,總不能随便找個理由搪塞。”

“這有何難?”饅頭指尖沾了點雪綿豆沙一點乳白綿軟的面團,聞言在老板手腕肌膚上畫圈圈,一點點觸及的肌膚蕩漾開酥麻癢意,老板大手一抓,将作怪的手牢牢箍在掌心。

饅頭略帶嗔怪地看了老板一眼,“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人家小許,你喜歡他什麽?”

老板越看越心癢,他總覺得饅頭今日好似變了一個人,變得……更為火辣、更為風情了。

如果說饅頭從前是單純懵懂、不谙世事,在小細節一下一下撓人心,那麽如今便是熟透了、墜在枝頭淌着蜜汁的蜜果,明晃晃誘人采撷。

他像是很清楚自己的優勢般,直接将老板輕輕一推,推到後邊一張躺椅上,整個人跨坐在人身上,指尖在老板胸膛輕盈躍動畫着圈圈,隔着衣裳癢意浸染到心底。

老板開始呼吸急促,他眼睜睜見饅頭掂起一旁盤子裏的雪綿豆沙、伸出嫩紅舌尖一點一點含了。

整個過程一直從上而下垂眸俯視,模樣頗為倨傲,那豔紅的舌靈巧一勾,盡數将唇角的綿白的雪酥舔去。

老板眼睛都快看直了。這還是從前那個笨拙的饅頭嗎?怎麽好似小說裏從絕世高手那習得秘術,不過承襲的好似是……媚術?

饅頭俯下身與對方交換了一個綿長沁着蜜汁的吻,唇舌交纏間老板本想步步緊逼,饅頭卻是不肯了。

待再直起身,竟是連點氣都不帶喘的,手撐在老板結實的胸膛上壓制住,随即按向自己腰腹,媚眼如絲:“我不管,你讓他走,你給他多算幾個月工資。作為條件,今晚……我就讓你到這裏……”

老板被撩撥得臉一下子紅透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是紅的,當即不帶一絲留戀,掏出手機就要給小許發消息告訴人明天不用來了。

結果拿出手機一看,微信有一條未讀點開看正是小許,對方說自己最近學業繁忙,以後恐怕不能來早餐店幹活了,這個月工資就不要了。

他是怕了,生怕再被間接性“投毒”,那晚就已經領教過本領,整個人都快虛脫,要是再來這麽幾下,他還多少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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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算是看明白了,毀人姻緣這事不好幹,以後就算別人出再高的價錢他也不幹了!

沒錯,小許正是程老板派過去故意勾引老板的,就連學歷和家境都是僞造的。

老板看得小許發的消息卻是樂不可支,這不正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嗎?

他當即發消息表示理解,想多給對方算兩個月工資,畢竟人家是為了勤工儉學才出來兼職。

就算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在這幹了,老板沒讀多少書卻很是體恤學生娃,可消息發出去,卻收獲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老板:……

不在這幹就不幹了,難不成他還會罵對方不成?怎麽還把自己給删除好友了?

饅頭見老板神色不對,好奇:“怎麽了?”

“小許發消息說不來幹了,然後直接把我給拉黑了。”

“那敢情好,你不用再和他叽歪了。”饅頭顯然心情很好。

“這不一樣,我還沒給他算這個月工資呢。”老板顯然頗為郁悶。

“他自己不要,你又不能硬塞給他。”

兩人說着話,前邊傳來一年輕男子的聲音,“這裏是周老板的早餐店嗎?”

“哎!是!”老板亮起嗓子應了一聲,見有人來找自己便将一直坐在身上的饅頭哄下來,挑開簾旌一看,見到一貴氣非凡的男人。

男人先是笑了笑,将手伸到老板面前,“您好,我是團圓食品集團的董事長,鄙姓劉,我這次來是想再次吃到曾經的饅頭。”

來人一見面就挑明目的,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握了握對方的手,引人在一旁坐下後,自己也坐下,正色道:“劉先生您好,實不相瞞,恐怕不能實現你的要求了。我們店已經很久不做那種饅頭了,現在售賣的都是普通饅頭。”

劉先生面不改色,“周老板,先不要急着拒絕。我知道這段時間您所售賣的饅頭都是普通饅頭,我也深知其中訣竅是您老婆的…”

他略帶尴尬地頓了頓,含糊着帶過去,“不過我這次也是誠心實意來的,您對面那間茶樓是程先生所開,而他茶樓此前被爆出使用預制菜正是我的手筆。”

聽到這老板再也坐不住,一拍大腿:“怪不得!那時我的早餐店差點被擠兌得開不下去,後面傳來報道,才逐漸有了起色,我還以為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原來是貴人相助!”

說完後他面露難堪,“可我現在委實做不出之前那種饅頭了。”

“不急。”劉先生手擡起,掌心往下壓了壓,“我這般做,為的不過報答曾經有幸吃了饅頭後見到已故母親,并非挾恩圖報的人。若周老板做不出,我也不會強求。”

話是這麽說,可劉先生瞬間黯淡下來的神色擺明了他的失落,他微嘆口氣目露悲傷,“團圓食品是我父母一手創立的,母親早年陪父親不知吃了多少苦,從整天整夜研制秘方,到酒桌上一場場喝酒拉投資拉贊助,喝出了胃穿孔。”

李先生垂目戲谑地笑了笑,摘下眼鏡手捏了捏鼻梁,苦澀彌漫開來,“她幾次進醫院,就算在病房上也在憂心合同,當時母親還有個‘拼命鐵娘子’的外號,人人都說她有氣魄和鐵血手腕,可以說團圓集團有她大半心血,可等生意起來了,母親卻走了。”

老板嘴唇嗫嚅着,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安慰,擡手拍了拍劉先生後背。

劉先生哀恸得無以複加,“我總是覺得,如果不是這家公司,母親肯定還活着。她能親眼看我讀書學習、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就像任何一個平淡溫馨的家庭。

小時候我總是孤零零一個人,只能看着父母遠去的背影,不管我再怎麽哭訴哀求,也換不回母親一片為我停留下來的衣角。

從小到大,我都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穿衣、一個人上學,等再大些,母親卻走了。我真恨不得回到小時候,回到那家偏僻擁擠的馄饨面小攤,攤子雖小,可一家人都還在。”

說到最後,他已是流淚滿面,身子佝偻着蜷縮起來,掩面哭泣。

卻猛然擡頭,眼神灼熱得吓人,呼吸急促,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看着老板:“我知道這是奢望,可自上次見過一面後,我真的很想、真的很想再見一次母親,哪怕一眼也好!”

“這……”老板經受不住對方迸射着希冀的目光,下意識偏過頭。

他知道劉先生是真的很想母親,爆出茶樓預制菜的報道不過是投名狀,嘴上說着不用介懷,并非強求報答,可還是想的,甚至已到了執念的地步。

只是饅頭……他身子不好,最近才有了起色,連用汁水做出的饅頭也是酸的澀的,恐怕再無能令人看到心中所願的效果了。

老板沉默了,他不想再次開口刺激這個浸淫在悲傷中的男子,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可耳畔男子的悲恸痛苦帶着經年遲來的陣痛,他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一次發洩般,想要将這些年深深掩埋在心上的瘀血痛痛快快吐幹淨。

哭得整個人蜷縮起來,無人抱他,雙臂只能可憐地抱住自己,像回到媽媽溫暖的懷抱。

老板着急地抓耳撓腮,饅頭不期然出現在老板身後,将手中一小瓶子塞到老板手裏。

“這是?”老板小心确認,掌心被熟悉地膈着,這不正是曾經無數次裝了饅頭汁水的東西嗎?

饅頭重重點頭,“這次不用稀釋了,這一瓶子都用進去,應該是有效果的。”

“那他呢?”老板也是第一次看到除了饅頭之外的男人在他面前哭成一灘水,根本無從下手安慰。

“我來看着他,你就去做饅頭吧。”饅頭推了推,将人推進廚房。

饅頭也沒做什麽,只是端了一杯茶,再默默将紙巾遞到劉先生手裏,慢慢的劉先生止住哭聲,只是哭久了眼眶鼻尖通紅,止不住地抽噎。

饅頭老板做了很多遍,已經到了蒙上雙眼都能手拿把掐做一鍋好饅頭的程度,但這次他絲毫不敢有任何差池,凝神屏息只為呈現一鍋最完美的饅頭,手中面團好似與他心神融會。

當一顆圓團承載三人希望被托入蒸籠,他大刀金馬坐在角落常坐的凳子上盯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熱騰騰的蒸汽逐漸飄散,奇異的馨香開始彌漫,透過半敞的後廚向前邊飄去,甜滋滋的香裹挾着暖融融的陽光和金燦燦的麥香。

劉先生像蘇醒般神情振奮,腳步虛浮跌跌撞撞地向後廚走去,饅頭在後面跟着,當看到爐竈上一蒸籠的饅頭,他虔誠地站在原地,神色躊躇,似是不敢上前。

“快好了。”老板措不及防開口,他上前關掉火,“要再悶一會兒,不急。”

“嗯、是的,不急……不能急。”劉先生有些語無倫次,他嘴角翕動扯出一個似哭般難看的笑容,可眸底的光卻是蹭亮的。

在三人莊重的凝視下,饅頭成了,還是老板首先上前揭開蓋子,比往常濃郁千百倍的香氣霎時沖了出來,直往人鼻孔鑽,連帶三人和整個後廚都是香的。

白煙散開,蒸籠內,靜靜躺着一個不過巴掌大的饅頭,品相極其完美,很乖地躺着,被小蒸籠襯托着有一種嬌憨之氣。

“我只做了這一個,你吃掉吧,希望能了卻你的心願,”

劉先生顫抖着手接過,幾滴淚水砸下從光滑的饅頭表皮墜下。

心懷着感恩和複雜的情緒,他含淚咬下一口,母親模糊的面容逐漸清晰,還是那家支起的小小馄饨小攤,溫婉的母親對他笑了笑,手邊牽着小時候的他,“我兒子可皮了,一刻見不到我,就會喊媽媽。我們團哥兒要是和你一樣出息,我心願就了了,就是死也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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