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完結章

完結章

看到觊觎饅頭的男人再次出現,周恪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實是不想如今平淡幸福的生活被攪亂,冷着臉道:“你來幹什麽。”

“不幹什麽。”卓程目光帶着一絲癡纏看着對面男人的臉:“聽說你有了孩子,特意回來道喜。”

說完從大衣口袋中摸出一個紅包封皮裝着鼓鼓囊囊的東西,“這是我給……”

“不需要。”周恪并沒有好臉色,一把打掉了伸到面前的手,厚厚一沓分量不輕的紅包被打落在地,濺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他死死盯着卓程看,“我奉勸你別打什麽主意,我還是那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然我和你沒完。”

卓程眉梢微挑,歪頭看向周恪身後出來看情況的饅頭,淺白的唇緣咧出猩紅的口子,冷笑一聲,“怕什麽呢,我這不是還沒動手呢。”

說完直接轉身就走。

“你說清楚!你給我說清楚!”周恪擡步正想上前,他的手腕被人箍住,饅頭制止住了他。

“算了,別追了,咱們過自己的安生日子就行,別被他三言兩語就驚着了,否則以後還怎麽過日子。”

“……”周恪回身将饅頭緊緊抱在懷裏,像是怕失去了什麽,抱得格外用力。

腦袋深深埋在饅頭頸窩處眷戀地嗅着人身上的清香,堪堪露出的一雙眼睛充斥着濃濃擔。

他知道那個男人不會善罷甘休,處于劣勢地位的他們只能小心翼翼等待着即将到來的風雨。

松開懷抱,撿起地上掉落的紅包不顧饅頭勸阻打開,看到露出半截的照片頓感心驚肉跳,在這豔陽天後背“唰”地起了層白毛汗。

他面色冷凝,憂心忡忡地将厚厚一沓照片塞回去,怕讓饅頭擔心謊稱這裏面是程老板給的紅包。

深夜待饅頭睡熟後,來到樓下展開,這些無一例外都是他和饅頭的照片,有他在後廚做飯的、有他投喂饅頭好吃的、有一起蹲在嬰兒床旁哄小嬰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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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無巨細甚至連饅頭喂奶和兩人滾床單的照片都有,都不知是在什麽時候拍的。

照片以饅頭為主角,占據畫面的大半篇幅,而身為與饅頭形影不離的他身影也赫然在其中,兩人間氣氛融洽萦繞着幸福,他看向饅頭的目光總裹挾着淡淡愛意。

令人心驚的是,不只是早餐店,就連他們在鄉下的照片也有。

從時間線來看,怕是從程老板從茶樓離開不久就開始拍攝了,其中唯獨少了饅頭離開的那三個月。

看着這些照片,一想到那個明明一副斯文長相、行事卻如此肮髒下作的男人,周恪胃內翻湧惡心得不行。

白天竟還輕描淡寫過來恭賀道喜,實際上拿出這麽一沓照片挑釁。

他只覺被一條粘膩的毒蛇纏上,蛇隐藏在暗處窺伺着兩人,靜待時機措不及防給旁人咬一下口。

本想求助劉先生,摸出名片打過去,電話“嘟嘟”了兩聲,在周恪心如擂鼓的心跳聲中對方接通了。

手機那頭傳來劉先生疲憊的聲音:“喂,你好,我是劉團,有什麽事嗎?”

周恪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劉先生,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早餐店的老周,早前給你做過饅頭的。”

“哦,記得、記得。”劉團聲音依舊有氣無力的,但依舊禮貌,“周老板,怎麽了?”

“是這樣,茶樓的程老板回來了……”

“我知道,”坐在辦公椅後的劉團摘下眼鏡,用手指捏了捏鼻梁,眉宇間是難掩的疲倦,“我恐怕比你們還早一步知道他回來了。”

“這又從何說起?”

“就因為當初曾報道過他家茶樓預制菜的事,現在他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對付我。

團圓食品公司在市面上被不斷打壓,同類競品迅速占據市場,我們集團的股份也在不斷縮水。”

劉團明顯處于焦頭爛額中,連品性極佳的他都恨恨咒罵,“這個睚眦必報的小人根本不姓程,他真名叫卓程出身S市的卓家,手中掌管着一個龐大商業帝國,不論政商都沾着。

上次我能成功報道出去,他也帶了一點不想玩的念頭在裏面,否則依照那人的手段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踩了他一腳,他必十倍奉還,現在沒直接把我剝皮扒骨就不錯了。”

周恪心跳了跳,“劉先生,真的很對不起,那現在公司情況還好嗎?”

劉團深深嘆口氣,因為連續好幾日連軸轉的加班,神情處于高度緊張中,滿滿的都是煩躁倦怠眼底拉滿血絲。

只是面對外人依舊保持着骨子裏的優雅,“沒事,當初也是我自作主張想報道的,這次也是管理層疏忽被鑽了空子,正好趁着這次除掉幾個屍位素餐的蛀蟲,重新大洗牌。

好在我好幾年前就開始着手準備轉型,實在不行就和我父母一樣白手起家,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

周恪喉間苦澀痙攣,巨大的惶恐席卷全身,差點連一句簡單的安慰都說不出來。

竭力安撫幾句後挂斷電話,頓時天旋地轉,身子差點從坐着的椅子上滑倒。

連本市極具影響力的團圓食品公司都受到如此重創,難以想象像他和饅頭般沒有絲毫勢力的小老百姓會有何下場,或許連悄無聲息地消失都無人察覺。

懷揣心事周恪整日如坐針氈,直想帶着饅頭遠走高飛走得遠遠的,可深知對方手眼通天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恐怕都于事無補。

而他也不願饅頭帶着孩子跟着自己一輩子颠沛流離,或許唯有勇敢面對。

就這樣又過了三個月,被惶恐浸淫的周恪活生生瘦了一圈,精神頭也不大好。

饅頭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琢磨出一點苗頭只能盡力用身體安撫對方,周恪恨不得和饅頭抵死纏綿,每一次都當作最後一次。

這三個月平靜無波,周恪暗自慶幸松口一口氣。

這麽長時間沒動靜,卓程手中有那麽大個公司要管理,肯定事物繁忙忘了這一切,沒時間空出手折騰兩個螞蟻般大的市井小民,或許輕易就這麽放過了,亦或者找到更喜歡的人,抛之腦後也說不定……

盡管努力說服自己,但他心中清楚,能在離開那十個月內派人偷拍,甚至在聽聞饅頭回來後立馬上門,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那些美好幻想不過是自己夜深時分輾轉難眠時的癡心妄想罷了。

卓程在溫水煮青蛙,享受慢慢添火加柴的過程,而周恪無疑已是那甕中之鼈的青蛙。

摸到夏天的尾巴,秋老虎轉瞬襲來,孩子吹氣般的長大,從小小的一團吹氣似的長,抱在懷裏沉甸甸的,烏溜溜的眼睛看人時透着一股子機靈狡黠。

給全家人都置辦上厚實好看的秋裝,怕饅頭和孩子凍着樓上樓下空調無時無刻不吹着暖風,更在浴室以及床邊安了幾個小太陽,怕給孩子洗澡和換衣服的短暫空隙凍着了。

天色漸晚,周恪拿着已攢了厚厚一本專屬于饅頭的菜譜問今晚做什麽好吃的,饅頭順着心意點了幾個菜眉眼間有些擔憂。

弟弟有些吐奶像是驚着了,饅頭把寶寶放在床上的小毯子內,把寶寶轉向一側輕輕安撫拍背。

不得不說這招很有效,不一會兒寶寶順利被安撫下來也不難受了。

饅頭見寶寶秀氣的小眉毛終于不再皺着,還沖着自己笑終于放下心來。

周恪抽出幾張寶寶濕巾,把柔軟的小東西嘴角溢出的奶液擦幹淨,配合饅頭柔聲的安眠曲也輕聲哄着。

小家夥精神很好,不管饅頭怎麽哄睡都沒用,眼看天色漸暗周恪先一步下樓去做晚飯了,走得太急樓梯間阻斷的門忘了關。

半個小時後饅頭聞到樓下隐隐約約飄來的飯香知道飯做好了,見姐姐還在嬰兒床內睡得正香,就抱着弟弟下樓了。

把寶寶放在櫃臺旁的搖籃中,饅頭空出手幫着端菜和放碗筷。

周恪端着一盤紅燒魚塊出來,正解着身上的圍裙,門口有人影晃過來,是鄰居想邀人幫忙搬重物。

饅頭見到又是這家夥,立馬不樂意了,拽着周恪的袖子不讓他走,嘟囔着:“都到飯店了,這人怎麽沒眼力見,趕這個時候要你出去?”

“算了,,都是鄰裏鄰居的,我就幫這最後一次,以後說開了我肯定不去了。”

“行吧。”饅頭癟着個臉無奈放行。

這種被媳婦管着的感覺真的很好,周恪臉上樂呵呵的。

“行嘞。”他轉頭朝外響亮應了,擦幹淨手後摸了摸饅頭毛茸茸的腦袋,就和鄰居走了。

這鄰居和早餐店隔了一條街,是新來搬來的,最近裝修事比較多,見周恪人高馬大的,經常過來麻煩人。

一開始饅頭還客客氣氣的,後面見這人來就立馬拉下個臉。一次兩次也算了,這都十幾趟了,總叫他們家老周過去當免費勞力也不是個事兒啊。

周恪面上雖冷,實際卻是個熱心腸的,推拒不過答應了。

這次搬的是入戶的床,門那麽窄小,床又很寬大,他和幾個工人一起調了不少角度,才費勁裝進去,忙活了一整整一小時。

回來的路上本擦黑的天都黑下來,霧蒙蒙的,有些格外的亮的星子在天幕上閃着,月亮也籠着黑面紗躲在雲層後。

周恪提着一兜子水果踏上回家的路,那鄰居好似也知道麻煩了人不少,給的水果都挺貴的,山竹櫻桃草莓不說,還有一個貓山王榴蓮。

本來周恪死活不要,還是對方說這是給嫂子嘗嘗的,他才收下。

周恪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給饅頭吃過榴蓮,曾經提過那麽一嘴說有個水果之王營養堪比一只老母雞,聞着臭吃着香,饅頭一聽就死活不吃了,也不要周恪買,他就應下來還真沒買。

或許這次讓人嘗嘗鮮,好吃就再買。

興沖沖提着一兜子水果回家,剛到門口看到大敞着的卷簾門心就一顫。

只要有饅頭和孩子在的地方,他就會開着空調吹暖風,而饅頭總是會把門窗都關了,怕暖風跑出去空調就白打了,絕不會這樣大敞着門,更何況這樣也會凍着孩子。

而如果饅頭抱着孩子上樓,也絕不會把這門明晃晃敞着。

心下一顫急步上前,湊近前看到卷簾門被人暴力扯歪了半截,搖搖欲墜地挂着。

踏入店內看到全貌他心間一窒,離開前還整齊排布着的桌椅板凳都七零八落散了一地,櫃臺被砸個粉碎,連帶着旁邊的搖籃都歪到地上,連頭頂的燈都不放過,被人挑碎了電線也扯斷了。

吓到肝膽俱裂早先的欣喜不翼而飛,手一松,提着的一兜子水果一下砸地上軟的摔個稀巴爛爆出一地汁。

繞過一地狼藉,抖着手翻開搖籃內蓋着的布,根本沒有嬰兒綿軟的身體,他站起身因動作過大連帶着眼前發黑,扯着嗓子厲聲喊:“饅頭!饅頭!”

空蕩蕩的店內無一絲回應,只有呼呼冷風刮過,扯開簾旌站在後廚門口,裏面慘不忍睹。

一應鍋碗瓢盆都是碎了一地,瓷片迸濺,幾個鍋被人為砸了個大坑,蒸籠也被踩扁,碗櫃扯出來裏頭所有的瓷碗零零落落碎成一地渣子。

油煙機也被砸了半截,連窗戶都漏了大洞呼呼漏風,心狠到連地磚都沒放過,一起碎了個全乎。

周恪只匆匆掃一眼,沒看到饅頭身影立馬沖到樓上,卧室和精心布置的嬰兒房不出意外也毀了個全乎。

當初他費勁心血一點一點才布置成這般溫馨獨屬于他和饅頭兩個人的愛巢,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猩紅的眼不死心逡巡着屋子,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可是沒有、哪裏都沒有,沒有饅頭的身影,也沒有兩個寶寶的影子。

愛人沒了、孩子也沒了,就像擁有一切的富豪瞬間被人洗劫一空徹徹底底成了個窮光蛋。

周恪腦子都空了,茫然慌張無措,膝蓋一軟跪在一片廢墟中,他感覺自己要瘋,胸腔內堆積起的情緒排山倒海般襲來,輕易将他擊碎。

這個如山般高大,為饅頭、為這個家撐起一切風雨的男人徹底傾頹,他跪在地上雙眼拉滿血絲。

目眦欲裂任由冰冷寒風和冰冷淚水洗刷身心,雙手無力地錘擊着地面,五指成爪狀抓着地面,硬生生刻下數道血痕。

堆砌起來的悲憤和惶恐如破了個大洞,心往外呼呼漏着風。

全身痙攣,抖得不成樣子,根本控制不住顫抖,猩紅的雙眼茫然地看着多年辛苦建立的一切毀于一旦,最重要的人消失不見。

大腦的保護機制令他有片刻無措和空白,直到瞥見倒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被人踩扁當初他送給饅頭的小蒸籠時,巨大的悲哀席卷全身,淚潸然而下,捧着小蒸籠像是抱着摯愛的人。

跪在地上他撕心裂肺地吶喊,像是想将一切都宣洩出去,嘴巴大張着,口水連成線卻堵着嗓子眼,老實了一輩子的男人連哭都那麽宣洩不出。

大腦充血額頭青筋暴起氣都快喘不過來,整張臉赤紅一片,快要窒息時一只手暴力扣着嗓子眼,吐出一地酸水。

他竭力讓自己記起呼吸,直到緩了一會兒,來自一個中年男人的嘶喊悲鳴才宣洩而出,浸淫了十幾年的苦汁。

“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到動靜店門口聚集了一堆人,看着店門的慘狀不經八卦念叨,也不知這周老板得罪了誰,店被砸成這樣。

無數竊竊私語聲融在一起彙成巨大的嘈雜,周恪沉浸在悲傷中根本無力去應對,直到樓下的聲音愈來愈大。

而其中一個朗聲道:“周老板!這窗戶上怎麽被人用紅油漆寫着一個地址啊!是不是你仇家的,你要不來看看!”

周恪跌跌撞撞奔下樓,血紅着雙眼看着那串地址,人還沒緩過來快要往地上倒,周圍的人慌着趕緊把他扶穩。

那串字下面還有一行,“想要你老婆孩子,就來這裏”。

腦海莫名想起那句“在你面前幹爛,親眼讓你看着”,周恪胸口不斷起伏、腦子快要炸開,勉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顧周圍人勸阻他沖出人群直接跑到大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寫着的那串地址趕去。

地址是本市最好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斥巨資建造,富麗堂皇,從頂樓向外望能看到江邊夜景,一晚上價格更是不菲。

路上花了整整五個小時才到,周恪連手機都沒拿,好在随身揣着些錢不至于付不起出租車費。

一路上他腦子嗡嗡的依舊沒緩過神來,瞪着一雙牛眼直想饅頭和孩子會不會受苦。

他滿身血煞兇氣,還滾了一身的髒兮兮的塵土,擱往日怕是連酒店大門都進不去。

在前臺那報了卓程名號,對方立馬堆滿笑容,“卓先生已等候多時了,他在頂樓的星空餐廳等您。”

卓程已将整個酒店包了下來,根據指引乘坐電梯來到頂樓。

布置奢豪的酒店內飾下,他見到一身休閑服、姿态優雅等待在桌邊的男人,對方目光沉靜溫柔望着指尖翻閱着的一些照片。

當初塞在紅包裏的不過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還在卓程手上。

當初動身前往外地,在他授意下一直有精于偷拍的下屬将饅頭和周恪的日常照片源源不斷傳來。

下屬自以為揣度上頭心意,拍攝角度是以饅頭為主,因兩人形影不離,鏡頭也能捕捉到周恪身影。

卓程便拿到照片後總是用目光一寸寸逡巡着周恪身影,即便只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倒也沒讓下屬改了。

當初周恪闖茶樓,讓他删的東西他也沒删全,還留了一些“珍藏”,在外地見不到周恪只身片影的日子難熬,他只能靠着這些東西慰藉,只是當初盯着的人換了一個。

每次手下發來的新照片,眼睜睜看着照片中的兩人日益情好,他總是歆羨的,恨不得站在周恪身邊的人是自己。

到了晚上他就開始做夢,夢到那人是自己,而不是那癡癡傻傻的饅頭。

為此他也開始潔身自好,推拒了不少佳人投懷送抱,為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很可笑的“守身如玉”。

卓程不惜用這種手段,将人“請”了過來。本來他就不在意用什麽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不就好了嗎?

即便穿着休閑服,他身上依舊透着不凡的貴氣,掌心翻轉向站在電梯口的男人示意面前的位置,聲色依舊清潤如碎玉,“坐。”

“還我老婆孩子!”周恪一刻也坐不住,沖到人面前揚起砂鍋大的拳頭,赤紅着一雙眼顯然已到了崩潰邊緣。

眼看拳頭就要落到卓程臉上,一旁暗處立馬有打手三兩下死死摁住周恪腦袋,桎梏住按在餐桌上,因用力過度餐桌甚至在地面劃出一道刺耳聲響。

“不要急,大張旗鼓請你過來,不過是想請你吃頓便飯。”卓程冷眼看着周恪掙紮,見人從劇烈掙紮到放棄,嘴角滿意揚起一抹陰冷的笑,“等吃完了,自然能見到你的老婆孩子。”

周恪直接朝對面啐了一口,“我吃個錘子!快放人!”

“我數三二一,你再不從我就掰折你老婆一根手指,我想想啊,下一個掰什麽好。”

卓程眼中劃過一道詭異興奮的光,配合他面上陰冷的笑,使人不寒而栗。

憋着一股氣,周恪無奈坐下,松了松被按疼的胳膊,閉着眼睛随便點了幾道菜,等菜上來後亂吃一氣,能糟蹋就糟蹋,吃這人的飯菜他嫌惡心。

“好了,我吃完了,快放人,”周恪抹了兩下嘴。

卓程也不廢話,拍了兩下手。

不一會兒饅頭和寶寶被帶上來,饅頭被人壓着,很是被動。

見到人周恪頓時急了一下站起身,“你沒事吧?”

饅頭通紅着一雙眼搖搖頭,深深望着對方,“我沒事,你還好吧。”

“我還好,倒是你和孩子受苦了。”

桌程打斷兩個人的深情對視,盯着周恪的眼看起來盛滿愛意底下卻透着陰冷,發出盛情邀請,“周老板,抛下他們和我在一起怎麽樣?”

“什麽?”

“什麽!”

兩聲疑惑此起彼伏響起,包括周圍屬下也是一驚,誰都想不到卓程會有此驚人舉動。

看周恪鎮定下來,他不顧下屬勸阻揮退衆人,繼而從休閑服口袋裏掏出一塊周恪很熟悉的手帕。

對方将帕子蒙臉上,迷醉地吸着裏面的香氣,也不知是吸裏頭的甜香還是在攫取某個人的味道。

放下帕子後他瘋狂癡纏地看着周恪,“周老板,我有一個故事要告訴你,等你聽完後可以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垂下眼睑,像不谙世事的孩子,用那清朗的聲音緩緩開口:“沒錯,我是心理扭曲。小時候我本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可父親在我八歲時被一個男人勾了魂,抛棄母親、抛棄一切離開了。

那個男人我印象深刻,他是個有着很大胸肌的壯漢,我很痛恨那個小三。

後來在占有欲極強的具有家族神經病遺傳史的母親控制下,我努力變得優秀,什麽都要得第一,如果沒拿到第一,輕則沒飯吃重則毒打,對我來說打罵已是家常便飯。

很可笑的是我長大後卻發現自己對男人感興趣,而且一定是大胸男人,就像饅頭一樣。

我痛恨自己,就像我的母親她也最為痛恨同性戀,同性戀就是病毒的思想刻入我的骨髓。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這是遺傳,就像我父親那樣。”

卓程的眼神逐漸變得炙熱,呼吸緊了幾分,“饅頭和當年勾引我父親的男人很像,我從喜歡你老婆轉而對你感興趣,你給的帕子被我視為珍寶,我将你的那一點點好視為救贖。

或許世上從未有人喜歡過我,在乎過我,那些人要不觊觎我的權勢、要不窺探我的財産。

只有你曾經在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時揉了揉我的頭,當時我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你的手離開,我想那就是喜歡的感覺。

後來我綁架了饅頭,可其實我沒有對他動一根手指頭,我一直在等你的到來。”

那雙萃着溫柔地眸子深深看着周恪,“好幾個晚上,我都夢到你。

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是top的那個,可是我想如果是你,我想你來幹我。”

他擡起頭,水潤眸光夾雜着破碎,将所有心事道出瞬間如釋重負,像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期待地看着周恪,那副模樣好像在說“我都這麽慘了,你快來選我”。

周恪只覺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你這人是不是有病,你是被我打成那樣的,還能喜歡上我,是不是斯德哥爾摩了。”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卓程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面色瞬間沉下來,“沒人喜歡我,那我挑一個我喜歡的很過分嗎?”

他熱切癡狂地死死盯着周恪,“我問你,選我、還是選他!”

“就你這樣的瘋子,我死也不會選你。”

“好、很好。”卓程面容陰鸷,一揮手幾個屬下複又出現,示意将人制住。

他俯下身親手揪起周恪頭發面對自己,絲絲笑意宛若毒舌吐信,“周老板,要不你答應,要不我打斷你的腿。”

“……”面對這樣的威脅,周恪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選擇用沉默應對,只是眸光依舊掃過饅頭。

即便心髒悲痛到快要麻木,看到對方為自己擔憂而發紅的眼尾依舊開始鈍痛。

急切想上前如從前千萬次般将人抱住摟在懷裏好生安慰,可惜身不由己。

周恪不欲多言,當腿彎被踹倒狼狽跪在地上的時候,他還是不覺紅了眼。

一下下重擊砸在腿部,劇烈的疼痛席卷,清晰聽到骨頭破碎的聲音,好似連靈魂都碎成粉末。

冷汗簌簌往下落,眼冒金色、身體抖得厲害,腿部過分鮮明的痛楚昭示着存在感,唇色發白再也支撐不住軟倒在地,虛脫得厲害,後背揭了一層黃油般豆大的汗珠。

即便痛成這樣,沒有一聲慘叫溢出唇腔,牙關咬得死緊。

饅頭在一旁被動看着,臉都快哭花了,淚順着眼角落下聲嘶力竭的喊快崩潰了,“我求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會打死人的……不要打了……”

卓程慢條斯理地繼續用餐,仿佛沒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慘狀,眼見終于差不多了把手中餐刀放下。

走到周恪身邊用手背拍拍人的臉,眉眼溫柔地輕喚一聲,“周老板,怎麽樣,考慮好了嗎。”

“……滾。”周恪虛弱地掀開眼皮,看了面前道貌岸然的男人一眼,拼盡全身力氣啐了一口沾血的唾沫到對方臉上。

卓程并不惱,拿帕子擦幹淨臉上的血污,修長的眉毛微皺,模樣像是很無奈割舍一般,“好吧你是個例外,我可以當下面那個,也可以做小的。”

“呵。”周恪輕嗤一聲,張開浸着血水的牙,“犧牲很大嘛。”見卓程眸光瞬間發亮,輕飄飄抛出一句,“可是我嫌你惡心。”

聽到這句話,卓程臉瞬間陰下來,嘴角笑容弧度卻愈發大了,神情分外可怖,下令,“把他指頭一根本掰斷。”

“不要!不要啊!”饅頭已哭成個淚人。

就當手下要動手,恰在這時一道腳步聲傳來,有人制止:“慢着,程。”

卓程略微轉身,看向來人眉梢微挑,“你怎麽來了。”

“程,你的所作所為父親很不高興,我勸你放棄。”男人操着一口略微生硬的普通話,可音調沙沙的聽起來卻不難聽。

“你憑什麽要我放棄!”

“如果你還想繼承卓家的産業。”男人冷下臉,卻上前兩步手箍在桌程的手腕上暧昧撫摸,底下細膩柔軟的觸感令他愛不釋手。

卓程立馬縮回手,下屬們卻在男人眼神示意下紛紛後退,再也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很明顯,他們都更聽男人的話。

他正是卓程父親與他口中“勾人父親的小三”的養子。

男人高大清瘦,棱角分明的一張臉,瞳孔泛着幽幽的藍,混血兒的長相,面容俊美極具魅惑,發尾帶點卷。

穿一身黑衣,上衣料子很輕薄,走動間有幾瞬能看到薄薄的衣衫貼着腹部的薄肌。

面對這個男人,卓程對他一向很複雜,因為對方的身份加上總管着自己厭惡居多,但管理這麽大一個企業又離不開男人的協助,就連自己也是男人一手培養起來被扶上那個位置的。

“少爺,別玩了,回家吧。”男人濃眉已經皺了起來,钴藍色的眼裏蘊着些許占有欲。

卓程很不服氣,自己此番大張旗鼓的搞出這麽大陣仗,就是要周恪點頭,現在人還沒答應,自己不能失了面子,正想來點強硬的手段。

與此同時外邊警笛的聲音極具穿透力穿過來,看着樓下一列的警車,最終在男人半威脅半誘哄之下,卓程終于放棄決定不再糾纏,帶着人匆匆離開,而男人則留下來善後。

待桎梏住饅頭的下屬剛一松開,人就撲了上來含淚擁住周恪,心疼得眼淚直掉。

周恪虛弱地撐起一個笑,随即兩眼一閉徹底昏死過去。

醒來時是在高級病房,腿部受傷已做了手術打上鋼釘,短時間內不能劇烈活動,往後陰雨天腿腳會隐隐酸脹疼痛外,或許能保住這條腿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看到高級病房電視機內播道的最新新聞,正是卓氏企業的公子被捕入獄的消息。

原來劉團自收到周恪電話後,分析出來依照那人睚眦必報的性格一定會出手,就分神一直派人盯着早餐店。

在卓程派人将店鋪打砸後将饅頭以及兩個孩子擄走時就第一時間派人跟車,爾後派人蹲守在酒店門口将微型攝像頭交給周恪。

與此同時視頻同步上傳過來,在周恪以身入局後直接将所有視頻放到網絡平臺上,同時動用所有資源将影響力擴大做最後殊死一搏。

好在對于饅頭對外雙性人的身份以及兩個剛滿月寶寶的話題足夠敏感,卓家人不為人知的豪門秘辛也為大衆津津樂道,輿論可謂是瞬間發酵。

如今網上鋪天蓋地都在讨論此事,網友們對卓氏産品的抵制也達到了空前絕後的一致。

警方那邊順利出警,逮捕了在屬下保護下剛剛逃出酒店的卓程。

事已至此卓家想保都保不了,最終以故意傷人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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