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應津亭其實會騎馬,但一個當了十幾年質子、在南穎時門都不怎麽出的人不該會騎馬。

而托雲清曉的“福”,接下來他得裝不會騎馬的樣子去學騎馬,雲清曉可以不上馬就改變主意不學了,他不行。

不僅如此,等回頭該啓程回長陵時,他還得一路騎着馬回來……

雖然如今肩頭的傷都已經結痂、屆時必然是痊愈了,騎馬颠簸不了什麽,應津亭本身也不喜歡整日坐在馬車裏,但那也不等于他熱衷于有馬車都不能坐、非得整日自己騎馬。

雲清曉不知道應津亭在暗自不爽些什麽,只知道自己還沒跟劍霜和劍刃說兩句話呢就被扯回來了,他也挺不爽的:“殷先生,你現在只是本少爺府上的西席先生,怎麽能對少爺拉拉扯扯的呢?”

應津亭:“……”

是這樣的,雖然秦王給的建議是讓應津亭扮做雲清曉的侍從,但就應津亭這德性實在是不怎麽像,于是雲清曉和應津亭商量了下,此番南下出行中應津亭就以靖安侯府專門給這不學無術的二少爺請的授課西席的身份同行,“應”是國姓,且對外改姓“殷”吧。

“對這身份轉變,你倒是從容自如。”應津亭挑了下眉,“你也說了,我是你老師,老師說話做事、教你行端坐正,你且順着便是,要尊師重道。”

聽到應津亭嘴裏說起“老師”二字,自稱也變成了“我”,雲清曉覺得挺有意思,更放松了。

“殷先生來我家做西席先生前沒打聽過嗎,靖安侯府二少爺冥頑不化,在國子監都認不清教學博士的臉,現在自然不會認一個被家裏強行塞過來的西席先生做老師的。”雲清曉理直氣壯。

應津亭失笑:“偷懶耍滑時倒是說得一套一套的。”

石沒羽在外面趕着車,很快出了長陵城的城門,馬車來到城外十裏亭等候應敏行帶隊的南下赈災人馬過來,再繼續同行。

應敏行稀裏糊塗接到了赈災這麽個差事,整個人直到出發了都還處于一種“到底怎麽回事”的迷茫狀态,唯一知道的就是“聽說了好友應敏行要南下,所以雲清曉跟着湊個熱鬧要一起去”這件事甚至不是雲清曉自己來告訴他的,而是被通知這個差事時,親自見他的秦王轉告過來的……

不過不論如何,能見到有段日子沒見的好友,應敏行還是高興的。他在快到十裏亭時就坐不住了,在馬車裏一個勁兒撩簾子往遠處看。

——此番南下赈災,恭王世子應敏行主事,丞相之子孫莫學作為副手,兩個從前都沒離開過長陵城的公子哥帶着朝廷象征性撥的錢糧人馬,在隊伍最前面各自坐着規格不低的馬車慢悠悠前進,舒适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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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看到了十裏亭,也看到了坐在亭子裏的雲清曉。

雲清曉也隔着一段距離瞧見了應敏行,便擡手揮了揮聊作示意,同時對坐在馬車裏沒下來的應津亭說:“他們也過來了,馬上就能走了!”

快到跟前時,應敏行從馬車上跳下來,朝雲清曉跑了幾步:“清、清曉……我,我聽、聽說……”

雲清曉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即便面對并非故意拖沓、自己也不想天生結巴的應敏行,他這混賬脾氣也照樣,所以他打斷了半天說不出完整話的應敏行,不确定地問:“要不你打手語給我看吧,省時間……你會打手語嗎?”

畢竟應敏行是結巴又不是啞巴,即便是啞巴也不一定會手語。

不過應敏行愣了下,然後停了口舌,擡手比劃道:“會啊……還是你以前教我的,但是你不是失憶了嗎,之前你好不容易回了國子監,那天我跟你說話,你也沒讓我改手語,我就以為你不記得了,怕你不認識我在比劃什麽,所以我才說話的……”

見狀,雲清曉輕嘶了聲:“原來我以前也這麽可惡啊。”

嫌結巴說話耽誤時間,幹脆撺掇人跟不會說話一樣打手語什麽的……

應敏行連忙比劃:“沒有!你很好!我覺得這樣說話也比較暢快,雖然看得懂的人不多,藺采樊他們三個都認不完全,但是……”

“好啦好啦,我就口頭反省一下,沒打算改,你這樣我反倒真不好意思了。”雲清曉打斷道,“方才你最開始想跟我說什麽來着?”

應敏行頓了頓,就把方才的話接上:“我聽說前些天你在宮裏遇到刺殺了,但是後來我和藺采樊他們去靖安侯府看你,你不在家,雖然聽說你沒事,但現在看到你人真的沒事,我就安心了。”

雲清曉點點頭:“我好着呢……對了,劍霜和劍刃你認識吧,此外還要給你介紹個人,其實你也認識,不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要和我們一起南下——殷先生?”

雲清曉走到馬車邊,順手把簾子撩了撩,露出裏面應津亭那張不冷不熱的臉來。

本來正在好奇的應敏行霎時像是被掐了脖子,手語也不比劃了,下意識脫口而出:“陛……陛……”

“畢竟我要出門玩那麽久,祖母和我哥雖然拗不過我同意了,但還是覺得我不該耽誤念書,所以特意安排了這位姓殷的西席先生,讓他跟我一塊兒出門。”雲清曉放下車簾,随手搭住應敏行的肩膀,順暢地接下話。

然後他往後看去,對正在走近的孫莫學一臉嫌棄道:“怎麽着,孫少爺也來和我敘舊啊?”

孫莫學呸了聲:“我跟你這個出門還要帶老師的沒斷奶的王八蛋敘個屁舊,你們倆耽誤什麽呢,這麽多人等着你們唠嗑是吧?還走不走了!”

應敏行就對雲清曉比劃:“你要不要上我的馬車?”

雲清曉想了想:“算了,下次歇腳的時候再說。”

應敏行也沒強求,點了點頭。

幾個人回到各自馬車上,繼續南行了。

“我還以為你打算跟應敏行跑了。”應津亭悠悠道。

雲清曉有點意外:“車簾不是放下了嗎,你看到應敏行打手語了?你認識手語?”

應津亭一笑:“沒看到,不認識,也沒猜到應敏行會說這話,我又不了解他。不過我以為你會覺得跟我坐一輛馬車,不如跟你的舊友待在一起自在,不然你方才特意下馬車到亭子裏等做什麽,我還以為你是打算順道換輛馬車坐。”

雲清曉:“……”

這殷先生說話怪裏怪氣的,唉。

“我下馬車不是方便跟人會合嗎,跟你一樣都老爺似的坐在車上等着別人來參見麽……”雲清曉嘆氣,“這麽點小事也值得挑刺,哪有這麽胡思亂想的?”

雲清曉這語氣,應津亭聽得生出一絲怪異感來。

應津亭挑了下眉:“出了宮,明面上身份一變,你倒是适應得挺好,越發放肆了。”

雲清曉笑眯眯道:“出來玩嘛,緊繃着就沒意思了。對了,你會不會騎馬?”

應津亭:“怎麽?”

“我想學騎馬啊,你要不要一起試試看?反正你肩膀的傷只要不劇烈運動就不會流血了,下馬車動彈一下總比整天悶在裏面好嘛,是不是?”雲清曉說。

因為有任務所以本來也得“學”騎馬的應津亭似是被雲清曉說動了,驕矜地略一颔首:“行吧,陪你學學。”

然而說着學騎馬,雲清曉又愣是在馬車裏睡了一大覺,睡醒了這小少爺還腰酸背痛地嫌棄馬車裏不舒服,到了第一晚入住的驿站潦草用膳、洗漱後,就直接又睡覺去了。

第二天啓程後沒多久,一整晚沒怎麽睡的應津亭靠在馬車裏假寐,聽到雲清曉輕手輕腳地下了馬車。雖然雲清曉沒說,但應津亭估計他是去找應敏行玩了,不然如果是想開始學騎馬的話,雲清曉應該會叫上他一起。

而應津亭的這個猜測在不到兩刻鐘後就得到了驗證,驗證方式是——系統通知應津亭,他今天多了個要完成的任務,就是五子棋贏過應敏行。

應津亭:“……”

他之前三分真七分假地叫雲清曉找他下棋,雲清曉當時拒絕得比狗攆的都快,今天倒是主動去找人下棋了,技不如人就算了,居然還是在五子棋這麽蠢笨的下法上都不如人?

雲清曉閑着無聊,但跟應敏行好像也沒什麽可“說”的,他猜測着以前和藺采樊、謝藏、種惟他們幾個一起玩的時候,多半應敏行也就是沉默跟上的那類型。

但來都來了,正好應敏行問他要不要下五子棋,雲清曉就欣然擺開了棋盤。

下棋之前,雲清曉其實沒去想輸贏的事,他沒那競争心……但也不能總是輸吧!

大概輸了十盤棋後,雲清曉來了鬥志:“這沒道理,五子棋我怎麽可能都贏不了。”

應敏行老實地笑了笑。

雲清曉說:“再來!我今天定要贏你一盤!”

這次應敏行放水,把戰線拉長了一些,給了雲清曉一種有希望贏的錯覺,結果又猝不及防地輸掉了。

“這不合理……”他嘴硬道。

應敏行正要比劃說再來一盤,突然聽到馬車外傳來聲音,有人喊了聲“殷先生”。

應敏行頓了頓。

雲清曉也有點意外,自己往前挪了挪想要撩開簾子往外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先他一步自外面撩開了門簾,應津亭的臉在日光下深邃分明。

“在下棋?”應津亭一派不請自來也是客的模樣,讓車夫停了馬車,然後自己也進了車廂內。

車內只有他們三個人,應敏行一時有點糾結要不要按應津亭是皇帝的真實身份給他行禮。

雲清曉看出他的糾結,自在地說:“沒事,出了長陵這位就是殷先生,別想來想去了。殷先生,我們在下五子棋,你要不要來一局?”

應津亭笑了笑:“你們倆方才誰輸得多誰贏得多?我不跟輸家下,本就是極簡單的下法,再跟輸家下,不更沒意思了。”

雲清曉:“……”

“看你這表情,應該正是你輸得多了,那你讓讓,我來同恭王世子下一局玩玩。”應津亭從容不迫地說。

雲清曉忿忿不平地把位子給應津亭讓開了,但還不忘為自己辯解:“人都有長有短,我只是不擅此道。”

“人有豁達或偏狹,少爺您挺擅長豁達之道。”應津亭說。

雲清曉哼哼兩聲。

應敏行抿了抿唇,對棋盤伸出手:“您、您先……先請……”

應津亭落了顆黑子。

雲清曉就在邊上看着,這一觀棋他就有“天地視萬物為刍狗”那意思了,感覺自己又行了,應敏行下得也不怎麽缜密嘛,明明這麽多漏洞,沒看到應津亭這麽快都贏了嗎!

贏了應敏行一局後,應津亭完成了這個啼笑皆非的任務,然後就想把雲清曉拎走——他本來尋思着離得不遠,雲清曉想溜達一下就随他吧,誰知道這小少爺真就能一眼看不到就惹出事來。

但雲清曉不跟他走,說還想和應敏行下一局。

應津亭也沒走,變成了他觀棋,觀了三步棋就撤回了目光,不忍再看。

雲清曉又氣勢洶洶地輸了一局,撸起袖子還想再來。

應津亭慢悠悠地說:“你不是說想學騎馬嗎,這會兒天氣不錯,我也有閑心,看誰學得更快?”

雲清曉本就常想一出是一出,聞言又覺得騎馬這事提上日程也不錯,于是問應敏行:“你要不要也一起學?反正後面跟着的赈災人馬走得慢,讓孫莫學盯着就是,我們在旁邊學學騎馬,耽誤不了趕路。劍霜和劍刃都會,還有給我們趕馬車的那個石沒羽,他可是秦王身邊的侍衛,這麽好的武師傅在跟前,不用一用也太可惜了!”

應敏行小心打量了應津亭一眼,然後對雲清曉搖了搖頭,比劃說:“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騎馬小心一點不要摔了。”

雲清曉點了點頭,和應津亭一塊兒下了馬車。

他們倆坐的那輛馬車這會兒空着,石沒羽一個人趕着車,在雲清曉和應津亭從應敏行那邊出來時,目光掃了一眼。

雲清曉正在問應津亭:“等等,我怎麽突然覺得……你像是故意來這邊把我帶回去的?”

應津亭不緊不慢地回答:“不可以嗎?”

雲清曉:“……”

他心有糾結,所以想要直白一點,讓應津亭能意會着收斂一下,沒想到應津亭不僅不收斂還更加直白,反擊得雲清曉更郁悶了——不行,等應津亭肩膀上的傷痊愈了、疤消幹淨後,他非得把“不管你是不是真想跟我搞斷袖,但我絕對沒這個想法,所以你放棄吧”這話直言不諱地說出來不可。

關于學騎馬這件事,雲清曉尋思了下,覺得劍霜和劍刃自己騎還行,讓他們倆教人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所以幹脆讓他倆讓了一匹馬出來,正好其中一人去把趕車的石沒羽替換過來,讓石沒羽教他和應津亭騎馬。

對于雲清曉這人盡其用的好心态,應津亭覺得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大巧若拙了。

石沒羽表面上是被派出來保護應津亭的、要聽人差遣,實際上也的确需要緊盯着應津亭和雲清曉兩個人的動向,所以并沒拒絕教人騎馬這個額外的活。

不過雲二少爺踐行“世上無難事,只要敢放棄”慣了,上馬後搖搖晃晃,在第二次差點摔下來後就勇敢選擇了放棄這件事、不學了!

于是只剩應津亭。

應津亭本來就會騎馬,但迫于系統給他安排的“學習騎馬”到“學會騎馬”再到“騎馬回程”的階段任務規劃,他不得不走一走“學習騎馬”這個流程,而且為了屆時回程能光明正大在其他人面前騎馬,所以他還得裝作是在南下過程中從不會騎馬到學會了才行。

還是在資歷深的石沒羽跟前裝。

雖然應津亭這趟故意把石沒羽從秦王身邊帶出來,就沒打算再讓他回去,暴露了些許底細也不打緊,但既然還沒動手,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學習騎馬時應津亭裝得還是挺煞有其事的。

所以接下來小半個月,白天大多時候都是雲清曉坐在馬車上,應津亭就在附近騎着馬由石沒羽盯着,進展緩慢但興致不減的作派。

雲清曉也沒想到應津亭居然随口一說的騎馬都學得這麽有熱情,感慨不愧是能說出拿四書五經當啓蒙書籍這話的人啊,反正他雲二少爺就不行。

應敏行知道應津亭的身份,對此并未多言。

但孫莫學不知道啊,所以他時不時故意膈應雲清曉說:“你到底是有多沒用,氣得你家西席好好一個文人,寧願去學騎馬都不願意跟你同乘一車?”

雲清曉一本正經:“那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我,才這麽明知道我不待見你,你還硬貼過來跟我說話?”

孫莫學難以置信地瞪着雲清曉:“雲清曉你瘋了?!惡心誰呢!”

然後趕忙跑了。

雲清曉在後面哈哈大笑——笑得太過分了,病秧子少爺一時岔了氣,又咳起來,趕忙給自己倒水潤喉。

這日衆人趕路慢了點,沒來得及到官家驿站,好在偏僻路上遇到了一間客棧,好歹能有個正經屋子過夜,壞在客棧地方小,別說後面負責押送錢糧的,就是應津亭他們這幾個主事的都睡不開。

最後盤算了下,押送錢糧的将士們借地安營紮寨,雲清曉幾人兩兩一間屋子,丫鬟劍霜獨自一間小的,小厮劍刃和侍衛石沒羽同住一間,剩下的……

應敏行本來想叫雲清曉和他一間,但還沒來得及比劃,就看到雲清曉被應津亭理所當然地安排:“我們一間。”

雲清曉本來想說“都行”,但又想起應津亭可能是個嫌疑很重的斷袖,所以難得沒有不拘小節,遲疑地說:“要不我和應敏行一……”

“不行,你還要給我上藥。”應津亭利落道。

雲清曉:“……你那傷口結痂都快掉完了,還上藥呢?再說我是少爺!哪有少爺給陪玩的西席上藥的道理!”

應津亭從善如流:“少爺說的對,侯府讓我跟着您出門就是為了守着您,所以委屈少爺今晚和我将就一屋。就這樣定了。”

看着應津亭和雲清曉進了他們那間屋子,孫莫學鬼鬼祟祟地靠近應敏行,說:“哎,世子,你有沒有覺得這雲清曉和他那西席先生不太對勁?我跟你說,雲清曉他今日居然拿斷袖來惡心我,他肯定不對勁!哼哼,這下讓我拿捏住他的把柄了!難怪他之前跟我搶戲子,還裝什麽路見不平,敢情心思比我都髒,我還只是想讓戲子唱戲聽一耳朵而已!”

應敏行着急地開口:“別、別胡說!”

孫莫學知道應敏行空有恭王世子的身份,其實沒脾氣得很,繼續自顧自琢磨:“這殷先生說不定壓根就不是什麽西席先生,哪有這麽年輕的?說是科考沒考中,謀個差事好繼續準備考試,可這些天出來也沒見他看過書啊……長得就一副故作清高的男寵樣,啧啧,不是說靖安侯府家風還行嗎,雲清曉不怕被他祖母和他哥打死?”

應敏行只恨自己口齒不清,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沒聽到孫莫學把當今陛下說成“故作清高的男寵”……

孫莫學說得痛快,正要繼續,就見雲清曉和應津亭那間屋子方才關上的房門此時又打開了。

雲清曉抓着門沿,一臉悲壯地看着孫莫學:“孫少爺,此處店小門板薄,隔音不好,經不起您大嗓門嚷嚷。”

孫莫學莫名其妙:“那又怎麽了?哦,你是想說我方才那些話你們全都聽到了是吧?聽到……那就聽到呗,我還怕你啊!”

雲清曉搖搖頭:“沒事兒,玩去吧。”

孫莫學皺着眉頭:“莫名其妙!”

雲清曉把門合上了。

被說成故作清高男寵的應津亭心平氣和,看了眼屋子裏唯一且簡陋的床,問雲清曉:“少爺您是把我當西席呢,還是當男寵呢?”

雲清曉眨了眨眼:“什麽意思?”

“當西席先生的話,多少得有點尊師重道吧,今晚我睡床,你看這地怎麽将就一下。”應津亭理所當然地說,“當男寵的話,自然我得陪着少爺一起睡床。”

雲清曉:“……”

所以不管怎麽着你都要睡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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