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雲清曉想起來了,他的确就是從前的雲二少爺,失憶之前就已經玩鬧了十八年,難怪先前那麽輕松就融入了纨绔公子哥的狀态。

他是胎穿的,甫一睜眼便以新生兒的視野瞧見了這個世界,但接收信息的能力和記憶力又還是穿越過來之前十八歲的狀态,所以很多嬰兒本不應該記得的事,他都知道。

比如說,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桑榆晚帶回大宛,成為雲家二少爺的……他并非桑榆晚和雲振庸親生的孩子。

他的雙親來自南姜深山一個避世不出、近似于桃花源記所載的地方,那地方名叫百花村。

平德十九年,為了給身中劇毒的雲振庸找解毒的藥材,懷胎九月的桑榆晚冒險獨身前往南姜深山,一路疾行奔波,在深山老林裏找到藥材的同時,放松下來的她終于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然後她被一個即将臨盆、名叫丹溪的女子救了。

丹溪自稱出身百花村,曾是百花村的聖女——

百花村避世上百年,早已不知外界朝代,推崇信奉百花神,每二十年就會挑選一位五歲的聖女進入神祠接受教養、侍奉百花神左右,直到這位聖女年滿二十五歲,新的聖女被挑選出來,上一任聖女便可在村中擇一位滿意的夫婿、卸任聖女之職。

當時桑榆晚聽到這裏,還以為是村裏信奉的百花神有異,才讓丹溪臨盆之際都要逃出來。

但丹溪搖了搖頭:“不,我們信奉的百花神只是一尊神像,她靜靜地、慈悲地守護着村子,并非有私心的邪神。”

“所謂聖女接受教養,其實只是被選中的聖女在神祠中自學祖上傳下的書稿,那些是當年百花村先人們從外界攜帶保存下來的,書稿不多,先人祖訓也說只有心志堅定的人才能夠研學,後來便有了唯有聖女能夠研學後向族人傳授的規矩。”

“聖女的确會失去二十年的自由,但在神祠供奉百花神期間與餘生皆受村中照顧、無需自己耕種桑織,還能研學先人們留下的書稿,村中以此為殊榮,并不苛待聖女。”

桑榆晚問下去:“那你為何……”

“因為聖女之職在我這一代開始出現了問題。”丹溪說,“聖女需要擔負起護佑村中風調雨順的職責,但從我成為聖女的第十年起,村中開始出現怪事……”

“新生的孩子們有的四肢不健全,有的眼耳口鼻不正常,體弱多病的孩子也多了起來。到我卸任的時候,十個新生孩子中已經起碼有一半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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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對我這個聖女本就有不滿,而就在一個月前,才上任一年的新一代聖女竟是心口絞痛猝亡。族人們更加覺得是我這個聖女沒有侍奉好百花神,招致神靈降罪數年,所以他們将我關在了神祠,不給飯水,想要讓百花神決定我的下場……”

“我的丈夫因為偷偷給我送飯,被抓住後失足摔死了。至此,我已經徹底成了不祥之人。可我的孩子即将出生,我只能冒險逃跑,朝着村子邊緣一直走一直走,我走出了村子,又走了好遠,然後看到了暈倒的你。”

桑榆晚當時聽了,敏銳地意識到百花村裏的問題——避世百年,村中人互相結親,親緣關系越來越近,而近親結合下畸形新生兒增多,并不奇怪。

丹溪聽到桑榆晚輕易便想到了緣由,一時悲傷又欣喜若狂:“那麽,只要不再避世、不再村內通婚生子,就不會再有新生的悲劇了是嗎?我要回去,我得帶族人們出去……”

但丹溪沒能回到她的村子,因為她腹中發動了。桑榆晚為她接生,途中發現丹溪在逃離百花村期間因為饑餓曾誤食過有毒的野果,毒素在丹溪生産、體質脆弱之際徹底爆發,丹溪勉強生下孩子,只來得及聽到孩子極其微弱的哭聲,留下一句哀求,便撒手人寰了。

丹溪說:“求求你,如果可以的話,延着我的來時路,找到百花村,将真相告訴我的族人們……”

桑榆晚答應了她,埋葬她後延着林間足跡,輾轉半日找到了百花村。

但百花村排外,若不是桑榆晚身懷六甲還抱着個半死不活剛出生的嬰兒,瞧着沒有半分威脅的樣子,百花村民甚至不會容許她靠近。

桑榆晚那時還惦記着雲振庸中的毒,加之奔波下來自己身體也虛弱,所以并未和百花村民周旋,直接丢下近年村裏畸形兒越來越多可能的原因、建議他們要麽出世要麽就別再村內通婚,然後帶着丹溪的孩子轉身離去。

回程路上,桑榆晚自己的肚子也發動了,她獨自生下了九月早産的幼子。但幼子先天不足,出生前随母大悲大痛輾轉奔波,出生後的當下又無環境呵護,竟是剛出生沒幾個時辰便沒了氣息。

桑榆晚帶着滿身悲痛,只能将幼子就地埋葬,然後虛弱地攜丹溪的孩子繼續往回趕。

回到大宛靖節軍中後,桑榆晚本想有朝一日分得出心神了,就再回百花村去瞧瞧,但直到死的那天,都沒能閑下來,自己的身子都沒空養好。

桑榆晚惦記百花村的事,卻又分身乏術還面臨死劫,只能在遣人送雲清寒和雲清曉回長陵之時,将丹溪和百花村之事與所繪山中路圖封于信中,交給年長一些的雲清寒保管,讓他待将來雲清曉至少年滿十六了,再交給他看、由他自己定奪。

雖然對外宣稱雲清曉是她和雲振庸的幼子,但對內,桑榆晚并沒有瞞着包括雲清曉自己在內的家人的意思,她堅持坦誠才是與至親相處之道,歡喜與苦痛都當同享。

只是孩子年幼時畢竟心智不成熟,所以當年桑榆晚本是想等雲清曉大一點了再親自與他說,但她沒那個時間了,以一封信的形式也是實在沒辦法。

除了給雲清曉留的信之外,桑榆晚也給雲清寒留信說了實情,本是叮囑他過些年再打開,但雲清寒當時慌亂于雙親的悲勢,偷偷提前打開了信,得知了弟弟的身世,以及母親囑咐他将來回百花村看一看。

——這便是雲清曉口中“百花村”的由來了。

雲清曉是胎穿來的,早就知道這件事,等到了十歲、按理來說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之後,他見他哥實在沒有跟他說身世的意思,便自己故意去雲清寒屋子裏“意外”翻出了桑榆晚留下的信。

此時雲清曉坐在炭火邊取暖,對雲清寒說:“以前不是說,祖母在時不遠游,而且我沒點自保能力,出門你不放心,所以要等你安排時間陪我去嗎……哥,祖母現在回了玉章山、不會因為我們發愁了,應津亭陪我一起去百花村,路上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全問題,所以你就別勸我了吧?”

雲清寒沉默片刻,卻還是忍不住說:“即便要去,也不急于一時。按方才陛下所言,這天下很快又要亂起來了,此般情形下,即便百花村裏的人還是固守在裏面,你也不便勸他們出世,不如将來天下太平了你再去。雖然你身上還有‘明日散’的毒要解,但那毒這麽多年了,不急于一時……”

聽到這裏,應津亭眉頭皺起,插話道:“毒?”

“這個我待會兒跟你說,不是什麽大事。”雲清曉安撫了應津亭,又跟雲清寒讨價還價,“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但凡是要出門的事我都想到了就忍不住馬上去做,而且百花村這事這麽多年了,再耽誤下去我心裏也不是滋味。”

“這‘天下太平’總沒個具體期限,不若我先去百花村瞧瞧狀況,好歹心裏有個數,若是村民們早已自行出世,那我們也少再惦記一件事。”

“至于‘明日散’,雖說是不多影響身體,但畢竟算毒,能解了自然是早解了好嘛,你說是不是?”

雲清寒不語。

應津亭尚未理清狀況,但不妨礙他幫着雲清曉達成目的,所以他思索了下,開口道:“我有個影衛擅長易容僞裝,我可以讓她假扮成我待在宮裏直到事發,反正我本來就是個沒人熟悉的皇帝,不容易被察覺有異。”

“哪怕她僞裝出點纰漏也不打緊,只要‘假皇子’事發前她沒被人逮住真身,事發後此前的纰漏倒也正好坐實‘假皇子’之事。”

“而我閑了下來,随時可以陪清曉前往那百花村,正好趕在事發、天下大亂前出門,路上也太平。我陪着清曉出了門,靖安侯不用分心照顧家裏的幼弟,趁着這段時間正好準備應付事發,皆大歡喜。清曉覺得呢?”

雲清曉覺得應津亭十分貼心!

就是雲清寒的臉色不太好看:“陛下什麽都不知道,倒是很熱衷摻和臣子家事……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後面這話自然是問雲清曉的。

雲清曉想了想:“這都十二月了,月底過了年走吧。”

雲清寒操心道:“不若開春後再說,到時候天氣暖和,免得你在路上生病。”

“天氣暖和那還得等幾個月呢,到時候都該準備打起來了,出門反倒沒那麽太平。應津亭方才說的有道理,趁事發亂起來之前出門,路上輕松些,而且我反正是窩在馬車裏面,凍不着!”雲清曉琢磨着。

雲清寒拿他這很有主意的樣子沒轍,而且若是雲清曉打定了主意要去百花村,的确宜早不宜遲,話說得也對。

“罷了,那你便年後出發吧,此去至少能把‘明日散’的毒解了,往後說不準還能有個正形。”雲清寒道,“屆時還望陛下在路上多多照顧他。”

應津亭:“應該的。”

說完了這事,雲清寒又關心了雲清曉的身體,雲清曉表示他這會兒消化完了過往記憶,又吃飽了飯,狀态好着呢。

雲清寒還有正事要辦,本就是聽人傳話說雲清曉醒了,所以特意過來看看,确定了雲清曉沒事,他便帶着對這糟心弟弟的滿腹愁緒離開了其雱院。

雲清曉不好意思地瞧着他哥的背影:“我哥這跟養兒子似的,因為我老是有操不完的心……”

不過雲二少爺心大,也就多愁善感了這麽一小會兒,然後就看向應津亭:“吶,你方才大方和我分享了你的身世,我也禮尚往來,跟你說說我的吧!”

應津亭聞言有些意外,因為按理來說雲清曉這靖安侯府二少爺的身世很清楚明白,不似能有什麽隐情的。

而雲清曉願意告訴他隐情,其中意味讓應津亭倍感期待,他正要捧場地請雲清曉說吧,又聽雲清曉不慌不忙地用很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說起來,等我解了‘明日散’的毒,莫名其妙錯綁到了你身上的系統也就能解了,到時候你也能輕松了。”

“……”應津亭這下不僅是意外了。

他錯愕地看着雲清曉,片刻後才敢遲疑地輕聲開口:“清曉,我……覺得你似乎……沒有怪我在這件事上騙了你?”

應津亭既不急着問“明日散”,也不急着問他怎麽知道“系統”的存在,更沒問明日散和系統解綁的關系,反倒先在意他有沒有因為此前的隐瞞而生氣,雲清曉看着應津亭當下的模樣,就算有氣估摸着也撒不出來了。

何況雲清曉的确沒生氣。

“你也不算騙了我吧,只是沒有明說系統二字,借了巫蠱之術的名頭而已,重要信息都沒落下,所以我才能一恢複記憶就意識到系統是到你身上了。也說明你本意不是瞞我,只是系統的存在的确匪夷所思,你想省點事罷了,我以前也沒跟家裏說過這事兒。”雲清曉很想得開。

應津亭想了想,多辯解了一句:“我沒有明說系統的存在,也是怕你接受不了,反倒覺得是我在胡謅,我不想讓你以為我在故弄玄虛戲耍你……真沒生氣啊?”

雲清曉挑了下眉:“陛下您都願意給臣當男寵了,臣哪還好意思生氣啊。”

聞言,應津亭忍俊不禁,順勢提到:“說起來,我們之間還有個賭約……”

“我方才是不是說要跟你分享我的身世來着,你還聽不聽了?”雲清曉很不欲蓋彌彰地打斷。

應津亭從善如流颔首:“當然,洗耳恭聽。”

雲清曉便把百花村的事同應津亭說了。

至于“明日散”這毒——當年他生母丹溪逃離百花村,途中誤食毒果,毒素影響了腹中胎兒,雲清曉一出生便中了毒,雖然時間不長但幼兒體弱,桑榆晚沒能救下中毒已深的丹溪,但就地取材勉強保住了雲清曉的命。

那就地取的“材”便是一種名為明日散的草。

這草既可以入藥也可以做毒,有麻痹知覺乃至渙散神智的作用,劑量合适可以短期替代麻藥用在成人身上,但對于剛出生的孩子來說,再小的劑量也實在有些重了。當時實在沒辦法,桑榆晚只能用明日散吊着雲清曉的命,回到靖節軍中後再深入醫治。

雲清曉一歲多時,桑榆晚發現了明日散在他身上的副作用——他集中精力時會承受不了乃至暈厥。

雖然桑榆晚也不知道才一歲多的雲清曉為什麽那麽專注地想要去拿筆。

總之,明日散在雲清曉身上沒能代謝幹淨,反倒有點浸入了骨髓的症狀,成了毒。

桑榆晚把這件事也寫在了留給兩個孩子的遺信中,說她原本是打算等雲清曉年紀大一點了再瞧瞧症狀,若是“明日散”仍然影響雲清曉,她便帶雲清曉重回南姜深山長有這野草的地方——明日散這毒性影響不大,宿主不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話就不會調動出毒素影響心神,也不難解,用明日散的草根藥浴至嘔出毒血,大抵也就幾日功夫的事。

唯獨難在明日散并不輕易可見,她過去那麽多年也只在書上和那山裏見過,唯有南姜山中氣候适合其生長,旁的地方都種不活。而且明日散草根不似草葉那麽□□,根莖若是出土要不了三日便會腐壞,所以若要用草根藥浴,非得病人親自前往不可。

當年一是雲清曉年紀太小不能承受進一步醫治,二是桑榆晚也的确分身乏術,所以她最後只能一股腦都寫在了留下的信件中,将醫書上有關明日散的圖文載錄也都附上,留給雲清曉和雲清寒将來想辦法。

因為“明日散”這毒的确除了不能太集中注意力之外,其他時候沒什麽存在感,雲清曉習慣了之後更是自在,過去也沒那去南姜山裏解毒的好時機,所以雲清曉和雲清寒本是打算将來把去百花村和解“明日散”的毒兩件事一起幹了。

聽雲清曉這麽一解釋,應津亭想起來了初識時雲清曉因為念書而暈過去了的事。

應津亭不由得懊惱:“我之前還笑話你……”

“哦,對,那我得多記一件仇。”雲清曉輕松道。

應津亭輕咳了聲:“那,這毒和系統的關系?”

雲清曉知無不言地解釋:“這個系統其實從我出生後吃下明日散的草汁起就綁定上我了。”

當時系統自稱“flag絕對不倒”系統,表示根據宿主穿越前的性格和穿越後的體征狀況,宿主往後flag倒塌的可能性十分之高,所以系統來幫助他了!

雲清曉當時挺無語的。

更無語的是,系統綁定完之後出現了一個問題——雖然穿越之前雲清曉已經滿了十八歲,但穿越過後他還只是個嬰兒,系統不能強制未成年宿主,只能在宿主年滿十八歲及之後重新綁定進入使用。

雲清曉就仗着自己未成年,肆無忌憚地跟系統套話,最後真讓他套出來了——

就算他成年之後,系統能夠強制他了,但只要他自己別瞎立flag,系統就沒有權限強制他執行什麽,而系統在确定宿主沒有“無法專心做事”的身體症狀、意即解了“明日散”的毒後,系統繼續綁定宿主的前提條件就不再存在,也就可以解綁了。

所以,雲清曉原本是打算鑽空子,等到自己十八歲了就試試利用系統幫他解毒。

因為系統說可以控制他的體征數據嘛,那說不定不用泡草根藥浴也能幫他把明日散毒素逼出體內。而明日散毒素沒了之後,系統也就解綁、不能再約束他了。

真是一舉兩得!

雲清曉本來拿系統當金手指來着,沒想到臨近十八歲前撞了腦袋,在十八歲的第二天醒過來,錯過了系統換綁,失憶了也想不起來自己有過系統,更沒想到這系統還能綁定出錯!

“說起來……你也挺倒黴的。”雲清曉唏噓地打量應津亭。

應津亭失笑:“最開始我也覺得,但後來反倒是我靠系統解了身上的毒,而且要不是這系統,我們或許都沒機會結識。只是可惜,如果系統還在你身上,你這‘明日散’的毒也就不那麽麻煩了。”

“本來也不麻煩,到時候泡幾天藥浴就行了。”這一點上雲清曉想得開。

不過他琢磨着有點犯嘀咕:“我都懷疑是不是系統故意的了,畢竟如果它不綁錯的話,被我鑽了空子就完全影響不到我了……哎,你現在能跟它對話吧,問問它!”

應津亭依言問了,但是系統不承認,還讓宿主不要無理取鬧。

雲清曉聽了應津亭的轉述:“……到底誰在無理取鬧啊!這個系統這樣子工作不會被銷毀的嗎!”

應津亭輕笑。

過了會兒,應津亭再度不慌不忙地重提:“清曉,這些事也說完了,那我們的賭約……”

雲清曉把臉往手心裏一埋:“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我現在才回過神來,我被你算計了!你特意安排了你母妃去挑釁秦王,就是為了确保秦王昨夜一定會有行動!”

應津亭誠懇地點頭:“是的。所以……”

“願賭服輸,來吧來吧。”雲清曉臉擡起來,眼睛一閉,“親吧。”

應津亭看着雲清曉顫動的睫羽、微微抿緊的嘴唇,俯身靠近過來,然後一個輕飄飄如羽毛撓過手心的吻就落到了雲清曉額頭上。

雲清曉微微一怔,睜開眼睛擡眸看向已經撤開的應津亭。

應津亭悠悠道:“放心,清曉,我這人很知進退的。當男寵的,最怕惹了少爺惱羞成怒了……”

雲清曉啞然,又忍不住笑:“你真是……過來。”

雲清曉對應津亭勾了勾手指,應津亭心頭重重一跳,下意識重新湊近了。

然後他的脖頸被雲清曉擡手圈住,雲清曉有些青澀又帶着點破釜沉舟意味地仰臉,往應津亭唇上親了一下。

比應津亭方才那個落在額頭上的吻也沒重多少,親完了之後雲清曉一邊撤手一邊強裝鎮定:“連親人都不會,要你這個男寵有什麽用……”

應津亭握住雲清曉的手,重新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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