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人都好色

男人都好色

聽到鹿呦呦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舅舅、舅媽還有表弟，三個人同時一愣，像是聽到了類似公雞下蛋，母雞打鳴這樣不可思議的新聞，然後面面相觑。

心想她剛回來還沒倆月，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不是說沒搞過對象嗎？怎麽突然就有喜歡的人了？

舅舅、舅媽不約而同地向周行射去質問的目光，好像在說：你怎麽不告訴我們？

無端被冤枉的周行滿臉無辜：“你們看我幹嘛？我真不知道啊，我姐沒和我說過。”

然後三個人齊刷刷看向鹿呦呦。

鹿呦呦事先已經想好說辭，做戲要做全套，便粉面含春如三月桃花，羞答答地說：“舅舅，舅媽，周行他不知道，我還沒告訴他呢。”

“那他是哪兒的人？多大了？在哪兒工作？”

看到舅媽半信半疑的樣子，鹿呦呦早有預料，所以如假包換、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我們是高中同學，他跟我同歲，我們畢業後一直沒見過，最近才遇到的。他是個網絡作家，寫小說的。”

十年沒聯系，鹿呦呦并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麽工作，只記得他以前酷愛歷史國學，喜歡研究兵法，作文寫得非常好，而他也曾說過，他的理想是當個作家，卻被迫學了理科。

“作家？那他都寫過什麽書？能掙多少錢？”

鹿呦呦早有準備，把自己喜愛的網文作者空山寫的書拿給舅舅舅媽看，告訴他們他是個白金作家，寫一本書至少百萬收入。

舅舅舅媽對網絡文學并不了解，聽鹿呦呦這麽說，還拿出了證據，便也半信半疑地接受了。

而且在長輩們的印象當中，鹿呦呦從小就是個誠實可靠的孩子，絕不會撒謊。

“那他長得怎麽樣？有多高？帥不帥？”

“……”鹿呦呦看了表弟周行一眼，說：“跟周行差不多高，比他好看一點。”

一向以美男自居的周行一聽不樂意了：“什麽叫比我好看一點？我跟你說，姐，在咱們全臨江市我周行排第三的話，沒有人敢排第二！”

那排第一的是誰呢？

舅舅、舅媽，還有鹿呦呦同時看向周行。

周行氣勢頓時塌陷下來：“我只承認一個人比我帥那麽一丢丢……”

嗯，那麽到底是誰呢？

“孔昭。”

——

回去的路上，周行駕駛着他的小寶來，憋不住好奇問鹿呦呦。

“姐，你真有對象了？”

鹿呦呦頓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

“我就知道，你這是緩兵之計，在騙我媽。”

看周行一臉得意的樣子，鹿呦呦有些悶悶不樂，帶着威脅的口吻說：“感情在你心裏，你姐就這麽差，沒人要？”

“當然不是！我是覺得呀，我媽要給你介紹那人确實不咋地，我見過，長得是還行，可就是個三寸丁，才到我胳肢窩這兒，太矮了，配不上我姐！”

雖然不排除周行的話有刻意誇大的成分，但鹿呦呦聽到親愛的弟弟如此維護自己，心裏很是安慰。剛想通知他要送他一件大禮的好消息，只聽他話鋒一轉，接着說道：

“可是吧，姐，你雖說現在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那也不能天天穿着職業裝呀，顯得你刻板沉悶，毫無情趣，哪個男人會動心啊？”

鹿呦呦又把剛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裏。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職業套裝，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呀。她這還是純手工定制的，用料和設計極為講究，價值也不菲，哪裏刻板沉悶了？

好像看透了鹿呦呦的心思，周行接着說：“姐，你上班穿這個可以，下了班不能也穿着這個呀。我跟你說，男人都好色，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弟弟我一樣，透過現象直擊本質。所以，還是要花點心思，買幾身漂亮衣服，打扮打扮自己才行。”

周行的話令鹿呦呦陷入了沉思，甚至都沒來得及像往常一樣對他話語中的自誇成分進行無情打擊。

“男人都好色”，那麽，他也“好色”嗎？

她只記得，上高中的時候，大家穿的都是一樣寬松肥大的校服，毫無美感的款式無形中拉低了很多人的顏值。可有些人好像天生會發光，無論穿什麽，都掩蓋不了他超凡脫俗的氣質，所過之處，總是會引起騷動。而自己自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那一個。即使現在糾正了五官上的缺陷，也開始有人誇贊自己漂亮了，可這樣就能保證會被他一眼看到嗎？更何況現在到處都是形形色色的美女，自己真有那麽出類拔萃嗎？

一向雷厲風行的鹿呦呦果斷做出一個決定：“周行，前面路口拐彎，不回家了。”

“為什麽不回家？你要去哪兒？”

“去商場。”

“大晚上去商場幹嘛呀？”

“周行，你是不是男人？”

“姐，你這話說的，我是不是男人，你打小不就知道啊。”

周行清爽幹淨的俊臉上顯現出一抹嬌羞的紅暈。

要知道幼兒園的時候，他倆還在一個洗澡盆洗過澡呢。

“那好，幫我挑幾件能讓男人動心的衣服。”

“啊？也不用這麽着急吧，我還約了朋友一起吃雞呢！”

鹿呦呦輕輕拍了拍寶來堅硬如鐵樸實無華的內飾，說：“這輛車我坐着實在不舒服，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贊助你換一輛，寶馬××怎麽樣？不過你要是不想要，那我就先買基金了。”

周行一聽，濃密的眉毛傲然一揚，果斷掉頭：“吃什麽雞呀，還是我姐的終身大事更重要。商場，走起！”

——

夜晚的市中心燈火如晝，熱鬧非凡。姐弟倆一頭紮進繁華的商業街，如魚入海，肆意暢游。

午夜時分，姐弟倆滿載而歸。

回到家，鹿呦呦和周行就像摔在地上的泥巴，一屁股栽在沙發上，再也爬不起來了，只覺得腰酸背痛，兩腿轉筋，外加口幹舌燥。逛街的時候，一個是出于對變美的迫切渴望，一個是憑着對豪車的滿懷憧憬，鬥志昂揚，精神抖擻，絲毫不覺得疲倦。可一到家，提着的那口氣一松下來，頓時像撒了氣的皮球，癟了。盡管口渴難耐，可誰也懶得去倒水。周行還心心念念着他的寶馬車。

“姐，什麽時候去4s店？”

鹿呦呦有氣無力地說：“看你表現。我渴了，想喝水。”

“得嘞！”周行一屁股彈起來，滿身疲倦一掃而光，立馬屁颠屁颠去倒水。

“姐，什麽時候去？”周行雙手奉上涼白開，滿懷期待，兩眼放光。

鹿呦呦咕咚咕咚一杯水下肚，把氣喘勻，說：“下周六。”

“yes，yes！”周行激動地手舞足蹈，就差來兩個前空翻了。

男人對于車的熱情，鹿呦呦不是非常理解，不就是個代步工具嗎？貴點、便宜點，大點、小點，有什麽太大區別？堵在路上還不是一樣，再高級也不能長出翅膀飛過去呀。

于是不解地說：“至于高興成這樣嗎？”

周行又把他快要翻爛的汽車宣傳畫冊拿在手上：“你不知道，姐，有了它，我就可以和孔昭的奧迪xx并駕齊驅了。”

……又是孔昭？

鹿呦呦故意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對了，這個孔昭到底是什麽人呀？怎麽你一晚上提了他兩次？”

于是，周行便把他和孔昭這些年分分合合的離奇經歷，跟鹿呦呦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

原來，孔昭和周行是小時候的玩伴兼小學同學，兩個人算是發小。初中的時候，因為各自搬家，離得遠了，就漸漸失去了聯系。去年又因為搬家，在電梯裏偶遇，沒想到兩人竟再次成為鄰居。于是兩個昔日的好友重新建立邦交，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哥們好鄰居。

“他就住咱家樓下，改天介紹你倆認識。”

“好啊。”鹿呦呦興致乏乏地随口應着，好像對于他人的交際圈子并不感興趣似的，回應只是出于禮貌。

鹿呦呦回到自己房間，一頭栽在床上，可身體雖然疲乏，腦子裏卻異常興奮，一時之間仍不能入眠。幹脆拿起手機打算追下小說，誰知今天竟沒有更新。于是又打開微博，發現好友石上流十點左右的時候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石上流：戰況如何？】

鹿呦呦笑了一下，回複：【滿載而歸】

本以為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睡了，沒想到很快回過來消息。

【石上流：？】

【小鹿亂撞：逛商場，買衣服】

石上流這次只發來一個郁悶的表情。

【小鹿亂撞：怎麽了】

【石上流：嫉妒！】

鹿呦呦笑了，發了一個龇牙表情，然後關機睡覺。

——

雖然昨夜比往常睡得晚，但是鬧鐘一響，鹿呦呦仍舊按時起床晨跑鍛煉。回來後把早餐放在餐桌上，随後進入浴室，拉上浴簾，開始洗澡。

手機裏播放着每日早間新聞，鹿呦呦一邊認真收聽着主持人有條不紊的播報，一邊打開噴淋，調試好溫度，任暖流當頭澆下。晨跑之後，大汗淋漓，沖個熱水澡，周身酣暢舒适。

此刻無比惬意的鹿呦呦按了幾下洗發水泵頭，只聽到“噗嗤”一聲，噴出來零星的幾滴滑膩膏體，再按，就只噴空氣了。

糟糕，昨天晚上本該去超市采購的，可被周行一句話撩動心思，半途去了商場大買特買，錢花痛快了，竟忘了買最急用的東西。

鹿呦呦懊惱之際，忽然靈光一閃，小區沿街商鋪就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便利店毗鄰小區大門，而她所在大樓又緊鄰大門。現在如果去買的話，加上上下電梯，來回步行，選購付款，應該十分鐘之內就能回來。可如果自己去的話，又會耽誤擦身、擦頭、穿衣的時間，濕發出去還難免着涼，不如讓周行快去快回。主意打定，于是拿起手機，迅速撥通周行的電話。

一接通電話，立刻說道：“周行，現在立刻馬上，去樓下便利店買瓶洗發水，什麽樣的都行，急用。買回來給我放到浴室門口，快！”

周行還迷迷瞪瞪的：“啊？姐，我還沒睡醒呢……”

見周行還想推辭，鹿呦呦果斷威脅道：

“你要是還想開寶馬，就立刻去，給你八分鐘時間，否則我饒不了你！”說完就挂了電話。

拉扯期間已經過了兩分鐘，鹿呦呦自然要把它算在周行頭上。

有時候和風細雨不一定好使，但威逼利誘一定管用。

鹿呦呦給周行打完電話後，就一邊聽着新聞聯播，一邊往身上抹着沐浴乳，搓出一堆歡快的泡泡，一邊計算着流逝的時間。估摸着八分鐘差不多到了，周行卻還沒回來，于是正想着再給周行打個電話催一催，身旁的浴簾卻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掣住，“嘩啦”一下大敞四開，接着白光一閃。

鹿呦呦猛地一驚，轉身一看，卻見舉着手機的孔昭竟忽然憑空出現。

只見他傻站在那裏，目瞪口呆，仿佛正在經歷一場瞳孔地震。

鹿呦呦頓時花容失色，發出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