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藝術來源于生活
藝術來源于生活
淩晨時分，下了一場雨，終于把臨江市連日的高溫降低了一些，透出些涼爽之氣。人的心情也随之舒暢。
自從昨天晚上暗戳戳挑明了之後，鹿呦呦的嘴角就一直壓不住。進來送文件的Ady都要懷疑自己的老板是不是被點了笑穴。
中午的時候，正趴在辦公桌上午休的鹿呦呦收到孔昭發來的微信，問她看懂了沒有。鹿呦呦回了一句：
【LUCY：我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看不懂！】
哼！讓你不早說，害我白吃了自己半天醋！
【孔昭：那你今天晚上來我家，我親口告訴你。】
去他家？這樣好嗎……鹿呦呦的臉頰飛上了一片紅暈。
她又想起某天晚上那個潦草失去的初吻，一頓痛心疾首。
今天晚上一定要撈回來！
“哎呦，Lucy，你這是知道要和我一起出差，樂得都合不攏嘴了嗎？”
趙副總的聲音突然傳來，把鹿呦呦吓了一跳。
“趙總。”鹿呦呦連忙扣上手機站了起來，恭敬道：“您是說要我和您一起出差嗎？”
“是啊，高興嗎？”
趙副總人很随和，經常和下屬開開玩笑。
鹿呦呦笑道：“當然，既高興又榮幸！那我們哪天走？”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這麽巧嗎……鹿呦呦才剛剛略一出神，趙副總一張大臉湊了上來，“Lucy，你怎麽了？是不是今天晚上有約了？”
鹿呦呦唰地回過神來，連忙解釋，“沒有沒有，趙總，晚上機場見！”
其實趙副總前幾天就和她說過，過幾天可能要出差，只不過她給忘了。
鹿呦呦對着聊天窗口一聲嘆息，真是好事多磨啊！然後回複孔昭。
【LUCY：改天吧，要出差，今晚走】
【孔昭：幾點？來得及吃飯嗎？】
【LUCY：來不及，再說吧】
【孔昭：好吧，等你回來】
這一等就是一個星期。這一星期時間鹿呦呦是在緊張和期待中度過的。白天見客戶，考察，開會，晚上還要寫報告，臨睡前才有一小會兒時間想想某個人，憧憬一下和某個人再見面後的種種畫面。
返回前一天晚上，孔昭給鹿呦呦發微信問航班時間，并說要來接她。
鹿呦呦一向沒那麽嬌氣，在國外多年，到哪兒都是獨來獨往慣了，而且落地已是深夜，更沒必要驚動別人休息，就連忙說不用，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下了飛機，趙副總突然問鹿呦呦：“Lucy，咱們走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本來有約會的？”
鹿呦呦一怔，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趙總，果然什麽都瞞不住您！”
“我也是過來人嘛！”趙副總笑笑，然後眯着眼睛盯着前方說：“你男朋友很不錯嘛！郎才女貌，般配！”
嗯？趙副總什麽時候見過我……男朋友？鹿呦呦不禁有些詫異，順着趙副總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正翹首而立。他面容清俊，眉眼溫潤，皮膚白皙，白衣黑褲，更襯得他幹淨中帶着幾分清貴。他手裏捧着一束玫瑰花，整個人站在那裏，仿佛會發光，讓周圍一切黯然失色。
是孔昭，他怎麽來了？而且，他今天看上去有點……迷人。
鹿呦呦一時間有些失神。他輕笑着向她款款走來，她的心随着他的腳步砰砰直跳。
“Have a good night！”趙副總适時地笑着離開了，把相聚的時光留給年輕人。
孔昭把手裏的玫瑰往前一送，鹿呦呦很自然地伸手接過來，“不是說不讓你來了嗎，怎麽又來了？”嘴上雖是埋怨，眉梢眼角卻都是笑意。
“你以前獨來獨往我不管，可是以後我想你身邊有我陪着你。”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柔和，卻像往平靜的湖裏扔了一個石子，蕩起層層漣漪。正低頭嗅花香的鹿呦呦聞言一怔，她緩緩擡起頭，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裏沒有那晚的沉沉醉意，意亂情迷，他是清醒的，認真的，也是勾人的。
鹿呦呦也不似那晚那樣豪爽大方，驀地紅了臉，低下頭小聲嘀咕，“你這算什麽表白！”
他寵溺地笑了，一只手拉過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手心向上張開，“走吧，回家。”
不知是花束太大遮擋了視線，還是他舉的不夠高，鹿呦呦好像沒有看到那只向她召喚的手，一個人抱着花，就那麽笑眯眯地走了。
孔昭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那個只顧埋頭走路傻笑的姑娘，輕輕嘆了口氣，快走幾步跟上去和她并排走着。
“那個……”孔昭欲言又止。
“怎麽了？”鹿呦呦看向他。
“要不你試試一個手能不能抱動這花，應該不沉，嗯！”孔昭看着她疑惑的雙眼肯定地點點頭。
“這還用試嗎？肯定抱得動呀！”
“讓你試你就試試嘛……另一只手！”
鹿呦呦不明白他為何非要讓自己做這種無聊的嘗試，卻也照做了，然後就聽他說，“把這只手給我！”
“……”
她的小手就被他的那只大手緊緊抓住了。
說來也奇怪，以前也不是沒被他拉過手，可是今天卻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是吃飽的嬰兒躺在搖籃裏，向陽的花兒沐浴在陽光下。還有那皮膚上的微微酥癢，如蕩開的水波紋迅速傳到湖心裏，漾遍整個湖面。
他們就這樣牽着手，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出了機場大樓，一輪圓月當空而照，鹿呦呦情不自禁地感嘆道：“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随後耳邊傳來身邊人淡淡的吟誦聲，“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鹿呦呦頓時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行啦，行啦，知道你語文好，別賣弄了，快走吧，我要回家睡覺！”
說完自顧自就走，卻忘了手還被某人牽着。正在憋笑的孔昭用力往回一拉，她的身子就被拽到了他懷裏，他低頭看她，嘴唇不小心擦到了她的鼻尖。鹿呦呦連忙向後仰拉開距離，眼神驚慌，氣息紊亂，“你要幹嘛？大庭廣衆，別亂來啊！”
孔昭滿眼無辜，“你走錯方向了，車在東邊。”
“……”
鹿呦呦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又把花塞進他懷裏，“這個你也拿着，重死我了！”然後以手為扇，一邊給自己滾燙的臉扇風降溫，一邊徑自往東邊停車場走去。
孔昭深吸一口氣，把胸膛裏的燥熱壓下，大步追上。
上了車，鹿呦呦眼一閉，頭一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睡。
孔昭看看她，笑笑沒說話，啓動車子回家。
路上他問：“睡着了嗎？”
沒有回應。
“肚子餓嗎？”
依舊沒有回應。
“我今天去逛超市，看到牛肉很新鮮，就買了點，出門的時候已經炖上了，估計快好了。”
孔昭看到副駕駛位上那個裝睡的人咽了咽口水，抿唇笑了笑，繼續引誘。
“我還買了貴妃芒，荔枝，聖女果，還有幾樣小點心，有榴蓮酥，綠豆糕，鮮花餅……”
“果丹皮有沒有？”鹿呦呦啪地睜開眼睛問道。
孔昭愣了一下，“有！”
“肉吃多了，要吃點山楂，可以消肉食。”鹿呦呦坐直身體，一邊整理衣服頭發，一邊給某人普及健康養生知識。
孔昭連連點頭，“沒錯，難怪你的身材一直保持得這麽好呢！”
鹿呦呦剛要揚起嘴角，就聽見他說，“雖然吃的那麽多。”
鹿呦呦暗暗握緊了拳頭。要不是看在他開車的份上，真想揍他一頓。
話說回來，他今天突然這麽貧嘴，感覺和一個人好像。
鹿呦呦轉頭看向正在認真駕駛車輛的孔昭，思索片刻，果斷否決了自己的荒唐想法。不會，不會，怎麽會是他！
“咕～咕～”
鹿呦呦摸着不争氣的肚子，悄悄瞟了旁邊的人一眼，還好，他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應該是沒有聽到這令人尴尬的聲音。
不過，她很快就察覺到，車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
夜裏車少，平時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鹿呦呦連同行李箱還有玫瑰花，一起跟着孔昭去了他家，美食的誘惑實在是抵擋不住。
一打開門，便聞到了濃濃的肉香。地墊上已經擺好了一雙女士拖鞋，是之前她穿過的那雙。換鞋的時候，鹿呦呦對着那可愛的粉色，微微一笑，然後就迫不及待地去洗手。洗完手來到餐廳，看到餐桌上整齊擺放着一套六個精致的陶瓷茶碟，分別盛着三種水果和三種點心，也就是孔昭在回來的路上說的那幾種，全都是鹿呦呦愛吃的。鹿呦呦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哪個都喜歡，哪個都想吃，卻一時決斷不下先吃哪一個。等孔昭端了土豆炖牛肉出來，立馬不糾結了。
還是先吃貴的吧！
鹿呦呦接過筷子，端起米飯，大快朵頤起來。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肉好嫩呀！土豆真面！湯太香了！”
孔昭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俊不禁，自己都忘了吃飯。
可鹿呦呦吃到五分飽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麽，便放慢了速度，又吃了幾口就把筷子放下了。嘴巴雖然告別了，但是眼睛還在對碗裏的牛肉戀戀不舍。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想吃就吃，幹嘛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能吃是福。”孔昭看穿了她的心思，勸解道。
本來他要是不說最後四個字，鹿呦呦就動搖了，可是說來說去，還是說她吃得多。試問，有哪個女孩子願意被人說能吃呢？
再說我吃的也不多呀！真是豈有此理！鹿呦呦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為了不再被牛肉勾引，幹脆起身離開餐桌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投影儀，翻找最近的熱播影視劇，點開首頁推薦的一部電視劇看了起來。
片頭還沒看完，過來一雙大長腿，“往邊上挪挪，我陪你一起看呗。”孔昭端着碗，碗裏堆滿了肉和菜，讨好地說。
鹿呦呦沒說話，挪了挪屁股繼續看電視。
孔昭挨着她坐下，“再好吃的東西，也就第一頓，剩下的就得倒了，天那麽熱，放不住。唉！”孔昭對着碗裏的牛肉唏噓哀嘆。
“倒了又怪可惜的，這可是我一大早起來跑了二十公裏路，去最大的農貿市場買的，進、口、牛、肉。”
最後四個字加了重音。鹿呦呦眼睛動了一下，“不是去超市買的嗎？”
“超市也去了，買的那幾個小茶碟好不好看？點心你還沒吃呢，我看你好像特別喜歡甜品，就買了，也不知道你喜歡吃哪樣，就多買了幾種，有你愛吃的吧？”
鹿呦呦挑了挑眉，“還行吧。”
“那這牛肉合不合你胃口？你要是喜歡吃的話，改天我還去那兒買，那個老板說每個星期都會運來一批新鮮牛肉，我就趕在它到的那一天去，買最新鮮的，最嫩的那一塊，你說好不好？”
鹿呦呦想了想說：“每個星期都吃，會吃膩的，半個月一次就行。”
孔昭頓時喜笑顏開，“好，那就這麽定了！那今天這些……”孔昭眼巴巴地看着鹿呦呦，繼續說道，“其實，我是逗你的。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心裏特別緊張，你出差的這幾天，我天天盼着你回來，想見你，想跟你說一些話，可是你回來了，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怎麽說，又怕冷場尴尬，就有點胡言亂語了。”
鹿呦呦心裏動容了，原來不只我一個人不知所措。鹿呦呦看了看他，黑眼珠轉了轉，說：“要是想讓我吃也行，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我吃一口，你得吃兩口，這樣你就沒有理由再說我吃得多了，因為你是我的兩倍！”
孔昭直了直腰，感受了一下肚子裏的空間，咬咬牙，“行！”
一分鐘後，兩個人重新坐到餐桌前，鹿呦呦面前擺了一碗飯，對面孔昭面前擺了兩碗飯。鹿呦呦拿起筷子吃一塊肉，對面孔昭就往嘴裏塞兩塊，她夾一筷子米飯，他就鏟兩筷子吃掉。最後，他吃了整整三碗飯外加若幹肉和菜。
孔昭摸着滾圓的肚皮，打着嗝說：“我得吃個果丹皮。”
鹿呦呦嗦着荔枝甘甜的汁水，聽到他這麽說，心裏終于開始感到一絲絲內疚，“要不我給你買盒健胃消食片吧……”
兩天後，空山的小說裏出現了這樣一個情節：
男主需要利用女主的身份去調查一件緊要之事，女主當時正在吃飯，男主因為着急就催促了兩句，說，“你怎麽還沒吃完，一個小娘子胃口這麽大”，女主登時變了臉，拂袖而去。男主百般哀求，女主無動于衷。後來男主當着女主和許多賓客的面吃了整整一桶飯，女主才轉怒為笑，補了一句，“此人是個飯桶”。最後，女主幫他辦妥了事情，他也得了一個“飯桶”的名號，流傳坊間，成為一時笑談。
鹿呦呦看完這個章節，不禁感慨，藝術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這話當真不假。可能空山也有過類似經歷，否則為何寫得如此真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