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 39 章
她也不喊人, 一頭沖出去,将錢塞到人手裏,又匆匆跑回來, 只剩老伯一人茫然站在風中, 四處張望, 直到看見樓上的觀塵, 才恍然大悟,揮了揮手中的銅板,塞進了懷裏。
阿岫已從一樓跑上來, 又是一陣咚咚咚的響聲。
觀塵急忙去接她, 又念叨着:“慢些, 慢些。”
她一下沖過來,将人撲了個滿懷。
觀塵後退兩步, 穩穩接住她:“這是做什麽呢?慢些, 後面就是桌子了。”
“不做什麽, 就是想抱着師父。”她用腦袋在師父懷裏拱了拱。
“好吧,快坐着歇歇吃飯吧,吃完就啓程,路上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觀塵牽着她坐好, 将她淩亂的頭發稍稍整整,給她遞去一碗水, “喝點水,緩緩再吃。”
她捧着碗, 笑着看他:“師父,我還想吃螃蟹。”
觀塵摸了摸她的頭:“師父給你剝, 你慢慢喝,別嗆到自己了。”
“師父, 我沒那樣傻。”
“我知道。”觀塵彎着唇,慢慢剃出蟹肉,“可我記憶裏總還是你十四五歲時,跪在雪地裏,一臉倔強的模樣。先吃腿吧。”
阿岫接過碗,垂着眼,悄悄看他一眼,低聲道:“師父還記得呢,我還以為師父已經忘了。”
“那日你跪在雪中,我并非無動于衷,我罰的,我自然記得。”他又将完全剃好的肉遞過去,“吃吧。”
阿岫接過碟子,卻往他碗中分了一半:“師父也吃。”
“好。”他笑笑,嘗了一口,又往她碗裏添菜,“是挺好吃的,再嘗嘗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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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岫想起從前的事,一時也撒潑打賴不出來了,只是靜默着,将這頓飯吃完。
吃完,要出門,她沒去牽師父,反倒師父朝她伸出手:“走吧。”
她将手放上去,小心翼翼看着他。
觀塵察覺到她的目光,回眸看一眼,放慢了些腳步:“在想什麽呢?”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在想從前的事,那時,師父是不是厭惡極了我?”
“只是有些頭疼,若是真是厭惡極了,此時與你這樣手牽着手又算什麽呢?”
她又揚起笑臉,抱住他的手臂:“那若是當初我沒有那樣糾纏師父,師父是不是便不會像現在這般,對我有男女之情?”
觀塵坦蕩道:“是,或許也會對你生出些情愫,不t過也會很快忘掉。從前你在我心中便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我不會允許自己對你有這樣的感情。”
“那現在呢?”
“現在看你,還是覺得你是個小姑娘,但也不是當初那種感情了。”
“我是師父的妻子。”
“是,阿岫是師父的妻子。”觀塵拍了拍她的手,“前面有乘車的地方,去坐車了,一會兒再說。”
這一帶有商隊經常要出行,也會順路栽人,他們找了一個人少的商隊,乘了車往前面去。
車廂只有他們兩人,阿岫就靠在師父懷裏,手也放在師父手心裏,時不時撥弄撥弄師父的手指。
“阿岫,看窗外。”
阿岫順着師父的視線往外看去:“看什麽?”
觀塵微微掀開車窗的簾,道:“看外面山上的花,明黃色的,很漂亮,很活潑,像阿岫一樣。”
阿岫眨眨眼,看他一眼,又朝外看去,試着去理解他口中的漂亮與活潑。半晌,她沒能理解,又問:“師父喜歡花嗎?”
“算不上多喜歡,年少時總覺得花這種東西嬌氣,不好養活,花費精力,又不能當飯吃,如今倒是能欣賞一些了。”觀塵眼中染上一些淡淡的笑意,“現在看到這些花便會想起阿岫,總覺着什麽花都像阿岫,便忍不住多些喜愛了。”
“哪兒像?”阿岫看着他。
他解釋:“如虞美人,古靈精怪,如葵花,溫暖燦爛。不僅花是如此,動物也如此了,如小狐貍一樣機靈,又如小豬一樣可愛。”
阿岫歪着腦袋,不滿道:“師父說我像豬。”
觀塵捧着她的臉,笑着和她額頭相抵:“豬不好嗎?我從前也覺着不好,但我們早上吃的肉便是豬肉,阿岫說好吃,我忽然就覺得豬也很好了。”
“那師父也像小豬一樣可愛。”她輕哼一聲。
“好,也好,要是能和阿岫永遠在一起,做一只小豬也很好。”
阿岫抱住他的脖頸,臉靠在他頭上,嘀咕道:“我也要找點兒像師父的東西。”
馬車恰好路過一從綠竹,阿岫驚喜指着外面:“看!竹子!我覺得師父像竹子。竹子虛懷若谷,柔中有剛,和師父一模一樣,我以後最喜歡的就是竹子了,我要在我們家後面種上一排竹子!”
“好、好。”觀塵笑着将她抱回懷裏,“不過在外頭就不要這樣大聲誇師父了,讓人聽見怪不好意思的。”
“才不,我就要誇師父,師父就是這樣好。”她笑着用臉蹭他的臉,蹭完,又笑眯眯地看着他,“師父,我們養兩只小豬吧,一只是師父,一只是阿岫。”
“豬可沒那樣好養,養一養便不能叫一只兩只,得叫一頭兩頭了。到了那邊還要收拾,真要養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好。我們到時可以去旁人家裏看看,你看了知道多難養了,再決定要不要養。”
阿岫在他肩上靠着,輕聲道:“好,那就等看了再說。師父,建房子是不是也很難?”
“有些難度,用土建房子,最大的困難是不能建歪了。”
“建歪了,風一吹是不是就要倒了?”
“是,房子倒了,阿岫和師父就只能睡在地裏了。”
阿岫莫名覺得好笑,藏在師父的頸窩裏笑個不停,笑着,又道:“沒關系,我還沒和師父在地裏睡過覺,試一試也挺好的,只要能和師父在一起,不論做什麽,阿岫都會開心。”
“師父和阿岫一樣。”觀塵将她抱緊,“這樣看來,我們要做的事可不少,得要忙一陣子了。”
“師父,要多久才能到?”
“坐車可比不上用瞬移符,得大半個月呢,安生坐着吧,快到了師父會告訴你。”
阿岫坐在師父腿上,趴在窗邊往外望。
一路上山青水綠,明明是已到了秋季,早晚都有些冷,可道路兩旁仍舊有蒼翠的樹,偶爾幾棵,夾雜在枯黃的樹中,偶爾一整片,一眼望過去全是綠的。
有時,蒼翠的樹旁會有幾戶人家,人家中的小孩會圍着樹玩耍。馬車走得太快,每回還未看清他們在玩什麽,車子便已經走遠了,只能聽見他們的笑聲或者争吵聲。
秋季的雨總是有些多,但幸而雨不大,常常是夜裏下一會兒,白日裏便停了,不會影響路程。一路走走停停,越過樹林,穿過鄉村,在預料的日期中抵達了目的地。
上一回,或許因為來這裏時用的是法力,眨眼間便到了,又或許是因為沒有師父在,阿岫并未覺得這裏有多稀奇。可這一回,費勁千辛萬苦,跟師父一同抵達此處,她忽然覺着,這裏也挺不錯的。
“他們似乎是在慶祝什麽,人有些多,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莫怕,我們可以在這裏等等,一會兒在進去。”師父低頭,小聲跟她說。
她抓緊師父的手,小聲道:“只要牽着師父,我就不會那樣煩躁了。師父,我們進城吧,坐了好久的車,有些累了。”
觀塵笑笑:“好,找地方休息休息,吃些東西,等明日人少了,我們再去街上添置東西,然後就能上山了。”
越往城中走人越多,街道兩旁全是小攤小販,挂着各種各樣的花燈,只是天還沒暗,瞧不出來有多好看,阿岫只是歪着腦袋看,好奇問:“師父,這是在做什麽?”
觀塵上前朝人打探:“今日這樣熱鬧,不知是在慶祝什麽節日?”
那人奇怪打量他一眼:“中秋啊,你不知道?”
他恍然大悟,并未有愠色,只笑着道:“在山上住久了,許久未過,倒是沒想起來。”
“師父,什麽是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