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百餘年前,印無玄為修無情道,挖出了心髒,并将心髒藏到了一個極隐秘的地方,隐秘到連他自己也不可能再找到。

沒有了心髒,他就不會動不必要的感情,這也是他能成為合體期劍修的秘訣之一。不過,沒了心髒卻依然能正常活下來的人,即便是修真者,那也是極少數。

曾經有人效仿他挖心髒,可結果不是死了就是成為無法修煉的半屍,後來也就無人再嘗試這個方法。

印無玄從沒想過要取回自己的心髒,對他來說那是身外之物,當年沒有立刻焚毀也是擔心毀了後會發生不可測的事,因此是裝入了一個寶盒中藏匿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謝非白來找神算子是為了找他的心髒!

“為什麽?”問完這個問題後他就省悟了過來,他沒有心,所以不會愛上任何人,可若心髒回到他的體內,那麽他就能愛上宮主,完成宮主交給他的任務了!

我怎麽沒想到呢,印無玄想,明明是一顆心髒就能解決的事,多簡單啊。

他又想起那些因愛上宮主而被驅逐的大護法,又感到了胃疼,他并不想被宮主趕走。

他神思混亂,一會兒一個想法,也沒聽清謝非白和蔔問又談了些什麽,直到謝非白叫了他三聲,他才回過神來。

“宮主,屬下在!”他條件反射地應道。

謝非白睨了他一眼,說:“走了。”

他大步離開蔔問的木屋,印無玄忙跟上他的腳步。

*

因要第二天才能得到結果,兩人出了秘境後便到附近的鎮子落腳。

這個鎮子很小,住的全都是凡人,謝非白和印無玄這樣的兩個人出現在鎮子裏實在是過于顯眼。雖然謝非白戴着銀面具,別人看不到他的絕世面容,但正常人誰戴個面具出門呀?再說印無玄,他身高腿長,長得英俊,還背着一柄跟人一般長的大劍,與這個鎮子亦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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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引起騷動,兩人都吃了易容丹。

謝非白變成了一個樣貌普通的書生,印無玄則成了濃眉大眼的書童,不過他的那柄劍沒法變,只能用黑布包裹住了,僞裝成行李的樣子背在背上。

“宮主……不對,少爺,”印無玄改口,說,“我們随便找個山洞打坐就行了,為什麽要進鎮子啊?這個鎮子……”他環顧一周,“也沒什麽特別的呀。”

謝非白悠然道:“偶爾體驗下凡人的生活也不錯,走吧,去找家客棧。”

即使換了個樣子,謝非白的氣質依然出塵,他走在街上時,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待他進了客棧,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整個客棧都詭異地安靜了一秒,過了會兒才重新熱鬧起來。

不少人心裏納悶,那個書生長得也不怎麽樣啊,怎麽就忍不住看他呢?

小二也呆呆看着謝非白,說:“二位客官是外來的吧?是要住店嗎?”

印無玄從兜裏掏出碎銀子放到櫃臺上,說:“兩間上房。”

“這……”小二吞吞吐吐地說,“小鎮這兩晚都有燈會,別的鎮子很多人特意來看燈會呢,這上房啊,也就只剩一間了。”他打量印無玄,對謝非白說,“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如讓您這位小書童和您一個房間。”

且不說客棧已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就算有,主仆各要一間上房本也不合适,誰家書童還住上房啊。

印無玄這才想起他如今的身份是個書童,只得求助地望着謝非白。

謝非白:“那就一間上房吧。”

小二喜笑顏開,說:“好嘞~”

小鎮的上房自也不會多麽豪華,好在幹淨,推開窗戶能看到護城河,水質清透,倒影着樹木房屋,有人在河邊垂釣,也有人在樹下休憩,倒是一副恬淡的景色。

據小二所說,晚間燈會時會在河上放河燈,從他們這裏看過去能看到滿河燈光,十分壯觀。當然,放燈這種活動光看是沒多少樂趣的,要自己去親手許願放燈,才能體會到其中意趣呢。

“宮主,我們晚上要去放河燈嗎?”沒了旁人,印無玄還是稱呼謝非白宮主。

謝非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靠在窗邊,沒有去看窗外的景,而是看印無玄,“你不問本座嗎?”

“問什麽?”印無玄茫然地眨了眨眼,反應過來謝非白指的是什麽事後,他垂着頭說,“宮主做的所有決定都是對的,屬下只要跟随宮主就好。”

謝非白歪頭,明明用的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做這個動作時卻依然透着一□□人的靈動,“印護法,本座有時都搞不明白,你既都沒有心了,為何對本座還如此忠心。”

印無玄“唰”地單膝跪下,大聲說:“屬下對宮主的忠心日月可鑒!”

謝非白:……

謝非白:“印護法應該沒有放過河燈吧。”

印無玄:“沒有。”

謝非白:“那晚上你與本座一同去放河燈。”

印無玄:“是!”

*

入了夜,鎮子的人多了起來,街上星星點點,宛如繁星墜入了大地。

街道兩邊都是賣花燈和吃食的小攤,還有不少猜燈謎得獎品的活動,攤販們都高聲吆喝着攬客,場面熱鬧極了。

護城河邊更是人聲鼎沸,男男女女都手捧花燈,在紙條上寫了願望放入燈中,讓燈漂流而下,此時燈會不過開始沒多久,河面上已滿滿都是燈了。

雲隐宮宮主和大護法混在人群中,掩藏了修仙者的氣息,如同兩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印無玄平日裏要麽修煉要麽跟人打架,鮮少嘗試凡人的玩樂,因此燈會在他眼底很是稀奇。但再稀奇也沒用,他時刻牢記護法職責,只要謝非白在他眼前,那麽他的第一要務永遠都是保護宮主,哪裏有心思去玩樂。

謝非白見印無玄不看兩旁的燈火,偏直愣愣地盯着他,再加上易容的書童模樣,跟個小傻子似的。

“別看本座……本少爺,”謝非白對落後他一步的印無玄道,“看燈。”

印無玄左右看了看,說,“都是些凡人的技藝,沒什麽好看的。”

謝非白指着左旁的一處小攤,道:“既如此,那你去猜猜燈謎,但凡猜中一個,本少爺便賞你。”

印無玄來了精神,說:“若我猜中了,宮主能與我切磋嗎?”

謝非白笑吟吟地說:“可以。”

印無玄頓時成了追胡蘿蔔的兔子,鬥志高昂地擠進圍在攤前的人群裏,勢必要猜中燈謎!

他沒有急着猜,先觀察別人怎麽玩。

每一個燈謎對應一盞花燈,只要猜對了題面,就能把相應的花燈帶走。那造型愈是精巧好看的花燈,謎題難度就越高。

這個攤位人最多,便是因為有一盞精巧絕倫的燈,那燈是一只仙鶴外形,做得栩栩如生,頸項伸展,雙翅鵬飛,腳底踩着朵朵白雲,好似真能飛起來般。

大家都想要這盞燈,可這盞燈的燈謎太難,已有幾十個人猜了,卻沒人猜對。

作為一生要強的大護法,印無玄自是一眼選定了這盞燈。他交了錢,拿過燈謎來看,一看就傻眼了。

謎面:一點一點分一點,一點一點合一點,一點一點留一點,一點一點少一點。(打四個字)

印無玄撓了撓頭,想把腦子給撓出來點,但撓了半天也沒撓出來腦子。

他瞅了瞅不遠處盈盈笑看他的謝非白,心想我若猜不出,獎勵可不就沒了?

他偷偷拽住旁邊一個人,問:“你知道答案是什麽嗎?”

那人搖頭,說:“我要是猜得出,早就取得那盞花燈了。”

印無玄一連問了好幾個人,沒有一個人知道答案。

這就犯愁了,憑他的才學他是肯定猜不出的。

“客人,要不你換一盞燈?”攤販見他急得抓耳撓腮,好心道,“這盞燈的燈謎難猜,有別的好猜的!”他指着旁邊數量最多的兔子花燈,“這個連小朋友都能猜中。”

印無玄堅定地說:“我才不會退而求其次,我就要猜這盞燈!”

他才說完,謝非白就拿了一只兔子花燈的謎題給他,說:“你若猜中這個,獎勵也算數。”

謎面:春風吹又生。(打一字)

印無玄:“嗯……這個的答案嘛……這個嘛……”

他還在“這個那個”,一個小女孩兒就成功拿走了一只兔子花燈。

印無玄:……

印無玄萬萬沒想到,他堂堂雲隐宮大護法,修真界唯一合體期劍修,被兩道燈謎給難處了,其中一道還是小朋友都會的!

也不知有沒有什麽秘籍能讓修煉的人變得很會猜謎。

眼看着攤位上的花燈越來越少,仙鶴花燈即将不保,小兔子花燈也僅剩了一盞,印無玄暴躁得想揮劍把別人手裏的花燈都給砍了!

謝非白低笑,說:“印護法這個獎勵怕是拿不到了,就由本少爺來幫你拿了這獎勵吧。”

謝非白拿過印無玄手裏的兩張燈謎,迅速寫上答案後交給攤販,攤販大聲宣布:“這位公子贏得仙鶴燈一盞,兔子燈一盞!恭喜公子!”

當攤販把仙鶴燈交給謝非白時,周圍的人全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再看那燈光映照着謝非白臉上隐隐的笑意,衆人卻又不知該羨慕這個人,還是羨慕這盞燈了。

謝非白把仙鶴燈給了印無玄,印無玄悶悶接過,說:“宮主好聰明啊。”

謝非白提着兔子燈走在前面,說:“去河邊許願吧。”

印無玄:“我許願宮主能跟我切磋。”

謝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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