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胥懷古這次感受到的殺意比他和謝非白在落雲亭談話那日更加凜冽尖銳,恰似一柄出鞘的的劍,光是鋒芒就能将人灼傷!
他下意識撐開結界抵擋,喝問道:“謝宮主,這是何意?印無玄是個罪人,莫非你要包庇他?”
謝非白沉聲道:“這全天下,無人能定他定罪。”
胥懷古:“他殺了那麽多人……”
謝非白:“他殺之人,都是該死之人。”
胥懷古:“謝宮主,你不要執迷不悟!”
謝非白:“胥掌門也想與本座過上幾招?”
胥懷古一時語塞,方無極插話道:“謝非白為了抵禦魔修饒無愧受傷,胥掌門你此時逼他,恐怕不太好吧。你看,連我都不會這個時候向他下戰書,太不要臉了呢。”
胥懷古:……
胥懷古若此時和謝非白動手,不管他的理由有多麽充足,都會為人诟病,再加上他們的往事,傳出的流言必定會十分難聽。
謝非白:“雲隐宮和宣城都有一應事務要處理,本座就不留胥掌門了,方門主煩請自便。”
說完,他斂了殺意 ,飛向雲隐宮,方無極也跟着去,飛出一小段距離後,他又飛回來,對胥懷古道:“胥掌門,我不管你們幾人之間有什麽算計,可別把我師尊拖下水,無極門也不是好惹的。”
他這次回千年雪山,與暨明仙尊解開心結,得知聞風吟曾給自家師尊送過帖子,當即氣得五雷轟頂,他是不在乎謝非白的前任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牽扯到暨明仙尊就不行了。他決定給聞風吟一點教訓,結果沒幾日就得到聞風吟和印無玄要第三次決鬥的事,便下了山,給他撞上了一出大戲。
胥懷古正色道:“方門主這話我卻是聽不懂了,倒是你和印無玄曾是朋友,希望公開審判時你能不偏不倚。“
方無極夾槍帶棒,道:“有謝非白擋着,你這算盤怕是撥不動。哎~要我說胥掌門你也受了傷,不如趕緊給自己治療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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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懷古不動聲色,道:“有勞方門主挂心。”
*
雲隐宮損毀慘重,但有護山大陣和結界保護,比起宣城好多了,至少宮主寝殿完好無損,尚能住人。毀得最嚴重的是煉丹房,幾幢房子全都化為灰燼,宮人們辛辛苦苦收集來的材料付諸一炬,正在煉制的神魂丹更是連渣都不剩。
至于連丹心等人都受了傷,不過好歹留着一條命,其中傷得最重的是右護法星月,要不是星夜把靈氣渡給她,又等到連丹心醒轉用私藏的材料給她配丹,她這條命很難保住。
倒是普通宮人們都沒大礙,左護法通知有敵襲時就下令他們躲進書閣一樓,此處是雲隐宮最安全的場所。
謝非白将印無玄放到寝殿的床上,印無玄乖乖躺好,嘴唇動了動,謝非白道:“本座允許你說話了。”
印無玄歉疚道:“宮主,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這些麻煩事是本座自己欠下的,”謝非白道,“與你無關。”
謝非白的手搭在印無玄的脈搏上,這人體內好不容易才恢複的靈氣又耗了個精光,筋脈斷了後又續上,五髒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但比起和妖獸之王一戰後的奄奄一息,狀況已好上很多。
謝非白:“連丹心還在給星月療傷,她傷得很重,本座先給你渡些靈氣,稍後再讓他來查看。”
謝非白正要給印無玄渡氣,印無玄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坐起身來,道:“宮主,我不要緊,比起我的傷勢,你更應顧惜自己的身體,饒無愧傷到了你哪裏,可否給屬下看看?”
“本座無礙,”謝非白咳了兩聲,嘴角隐有血跡,“小傷罷了。”
“怎麽會是小傷?你本就神魂受損……”印無玄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是屬下無能,如果我能一招就料理了聞風吟和胥懷古,也不至于沒能趕上,讓宮主受傷!”
謝非白低笑道:“就連本座也無法做到一招就擊敗那兩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宮主!”印無玄急得眼裏都冒出了火星子,“讓我看看你的傷!”
謝非白:“真的要看?”
印無玄:“當然!”
謝非白:“既是無玄要看,那本座便給你看就是。”
然後他把手放到腰帶上,慢吞吞地解腰帶,脫下外衫,再脫去裏衣,一層又一層,直到露出精致的鎖骨,再要繼續脫,印無玄卻是不敢看了。
“宮主……我我我……”
“怎的,印護法又不看本座的傷了?”
“看是要看的,但不是……”
“本座傷在腰上,若是不脫,你如何看得見?還是印護法學了透視的法術?”
“沒學過……世上還有這等法術?”
“印護法的裸-體本座已看過多次,不止本座,修真界許多人都見過了,你想要看本座的裸-體倒算得上禮尚往來。”
“這不一樣!我的裸-體誰看都無所謂,但宮主不同……我……”印無玄卡了半晌,憋出來一句,“宮主看我是理所當然,我看宮主是以下犯上!”
“哦,是嗎?原來印護法被誰看了都無所謂,”謝非白點點頭,“本座卻很不喜歡,既如此,你就等着領這以下犯上的懲罰吧。”
他脫掉了最後一件衣服,并摘下了臉上破損的面具。
在話本裏,謝非白的形象往往是坦-胸-露-乳,衣服這種東西随時都能脫,但實際上,謝非白的衣服總是一絲不茍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顆,一塊皮膚都不會外露。
與他所修的魅術不同,他本人看上去禁欲又仙氣,和傳聞中玩弄了六名大乘期修者感情的人設全然不符。
現在,他半-裸着站在印無玄面前,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為了一睹這幅畫面願意肝腦塗地。
謝非白的身體宛如通透的美玉,勻稱的肌肉附着在秀麗的骨骼上,像是經過了女娲的精雕細琢,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他的皮膚很白,這也讓腰上和手臂上的傷口格外顯眼,從傷口的形狀看,是被噬魂釘所傷,血沒能完全止住,時不時往外冒出一點,腰間的血彙聚成小溪,汩汩流下,染紅了褲子。
印無玄神色陰沉,怒眉睜目,恨不得立即就把饒無愧給碎屍萬段!
印無玄:“宮主,屬下幫你包紮止血!”
謝非白在床邊坐下,道:“好。”
印無玄跳下床,尋來清水和繃帶,幫謝非白把傷口清理好後,再緩緩包紮,當繃帶繞到後背去時,他的姿勢如同把謝非白摟在懷裏,兩人的距離近得他能感受到對方皮膚的溫度和呼出的熱氣。
印無玄的頭皮無端發麻,骨頭縫兒裏透出某種難以言說的酥麻感,他清了清嗓子,道:“宮主,屬下弄疼你了嗎?”
“沒有,你的手法不錯,”謝非白道,“噬魂釘的傷口沒這麽容易止血,過會兒還得換藥。”
印無玄道:“我随時随地都能為宮主換藥!”
謝非白拍了拍印無玄的背,在他耳邊低聲道:“勞煩印護法了。”
印無玄頭皮更麻了。
好容易纏好繃帶,印無玄要往後退,謝非白卻抓住了他的一縷頭發,他頓時就不敢動了。
“胥懷古想将你打成魔修,以公開審判治你的罪,”謝非白道,“以本座對他的了解,此人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善罷甘休,再過幾日,他應當就會聯合一些門派掌門來雲隐宮向本座要人。”
印無玄道:“僞君子的把戲而已,我不怕他,下次見面,我定殺了他!”
“你要是殺了他,就真要被定罪為魔修了,”謝非白把玩着指尖的頭發,道,“前幾日本座已傳書給阿夜,他會親自來雲隐宮,替你修複大劍。有大劍在手,胥懷古不一定是你的對手。若你到時向他挑戰,在衆人面前打敗他……不過大劍這次修複時間應該會很長,不一定趕得上,年底的修真大會也不遲。”
胥懷古此人最重面子,如果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輸給一個境界低于自己的合體期修者,恐怕會當場辭去盟主之位,甚至連青雲派掌門的位置都不會再坐了。
“宮主英明!”印無玄贊美完謝非白,又有點心虛,夜從深讓他好好使用大劍別再損壞,他這沒過多久就讓大劍壞得不能用了,對方要不是看在謝非白的面子上,估計是理都不會理他,更別說再幫他修劍了。
想到此,印無玄又想起了謝非白神魂受損之事,比起這些看着嚴重的皮肉傷,神魂受損才是最要緊的!如今煉丹房沒了,神魂丹的材料也沒了,要重新煉制又得好幾個月。
“宮主,”印無玄仰頭,認真地盯着謝非白的眼睛,問,“屬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宮主解惑。”
謝非白挑了下眉,示意他問。
印無玄:“你究竟是何時神魂受損?是否是因為我才……”
“印護法,”謝非白打斷印無玄的話,道,“你不問問饒無愧的下場?”
印無玄的話一下哽在喉嚨裏,道:“他定是輸給宮主了。”
謝非白:“不算輸,也不算贏,他傷了本座,本座折斷了他一只手。”
印無玄:“屬下下次會把他另一只手也折斷!宮主,你神魂受損……”
謝非白:“好了,來談談你的懲罰吧。”
印無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