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印無玄親自在鳳栖山劃了一大塊地給夜從深當臨時洞府,并主動當起了搬運工,把夜從深從天見山帶來的各種器具往裏搬。
夜從深對印無玄的态度始終是不陰不陽的,有事沒事就各種挑刺,印無玄也不敢反駁,任由對方罵個爽。
這麽聽話的印護法誰見過啊?誰都沒見過!別說陶生生這個八卦的,便是半死不活的星月都特地從床上蹦起來瞧稀奇。她半邊身子都成了骨頭,好在內丹沒毀,還有得救,後續服用些高級丹藥能慢慢把肉給長回來。
星月啧啧稱奇,道:“夜大師這麽兇的哦。”
星夜擦掉才咳出的血,道:“大師嘛,總歸都是有脾氣的,何況夜大師這種頂尖的煉器師,大護法的大劍和連藥師的煉丹爐都得靠他,他更是宮主的朋友,我們也不能怠慢了。”
星月道:“說得也對!”
姐妹倆聊着天,印無玄過來了,道:“你們二人的法器若有什麽想改進的,也可和夜大師說說,冶煉費用我來出。”
星月看看太陽,喃喃道:“奇了怪了,太陽是從東邊升起的啊,難道是我受傷太重出現幻覺了?大護法居然說他要替我出錢!”
這雲隐宮上上下下,印無玄算是最摳門的人,他不去搶別人的錢都謝天謝地,怎麽可能還替別人出錢!
星夜道:“大護法莫不是傷了腦子?把我們錯認為宮主了?”
印無玄:……
印無玄道:“你們二人這次做得很好,雖然在面對饒無愧時不堪一擊,但好歹也盡力了,保住了連丹心這家夥,這是我給你們答謝,啧,愛要不要!”
星月笑得全身骨頭都在咔咔咔響,道:“要要要,謝謝大護法!我這就去找夜大師!”
星夜也抿唇笑道:“多謝大護法了。”
夜從深對星家姐妹倒有耐心,細細聽她們的需求,和對印無玄的态度截然不同。
Advertisement
連丹心嘲笑印無玄,道:“看你吃癟可太有意思了!”
印無玄:“滾滾滾!”
夜從深的乾坤袋裏有現成的煉丹爐坯子,他用了一天的時間加工打磨,将成品交給了連丹心,連丹心歡天喜地,連說夜從深是大救星。
接着,就是鍛造大劍了,大劍毀得比上次徹底,修複所需時長也更多,恐怕是來不及在胥懷古發動公開審判前完全修好。但修了一半也能勉強用,到時用半成品向胥懷古發起挑戰也不是不行。
夜從深聽完印無玄的計劃又怒了,道:“不可能!我不會讓你拿着半成品大劍去跟人打架!你要麽等着大劍修補完,要麽就赤手空拳上!”
印無玄撓撓頭,道:“沒有大劍我發揮不了全部實力,胥懷古好歹是個大乘期,我只能贏不能輸……”
“你們那些破事我不管!”夜從深道,“你打聞風吟那個檔次的都能讓大劍受損,打胥懷古用半成品大劍,那大劍得毀得渣都不剩!”
印無玄沒話說了。
“印無玄,你是劍修,劍就是你的手足,你身體的一部分,你必須愛惜它!”夜從深鄭重道,“你不要想着劍壞了總能修,大劍的原材料是天鐵,當年非白也沒有得到多少,最多再修補這一次,天鐵就用完了,要是你的劍再毀了,便是我也沒辦法。”
印無玄這才意識到嚴重性,道:“夜大師說得是,你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不要令大劍受損是為了我好。”
“我為了你個屁!”夜從深爆了句粗口,道,“我是為了非白!你們這些非白的情劫,一個個的,除了喻前輩,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印無玄反省道:“夜大師說得是,如果大劍能用,我也不會在路上耽擱那麽久,害得宮主帶傷對戰饒無愧。”
“非白會受傷還不是因為你逞強胡來……”夜從深想了什麽,住了口,轉而道:“行了,沒你的事了,我要閉關修劍,大劍損傷太重,具體要多久才能修好我也不确定。”
夜從深送了客,印無玄自也不會多呆,他行了個禮後轉身就走,可走了幾步,他又覺不對,倒退回來,道:“夜大師,你說宮主受傷是因為我逞強胡來?莫非宮主神魂受損當真與我有關?”
夜從深趕蚊子般擺手,道:“我不知道,趕緊走!別耽誤我做事!”
印無玄看夜從深那反應,就知他是問不出什麽了,告辭離開。
夜從深則剜了一眼印無玄的背影,想起他和謝非白在寝殿見面的場景。
謝非白傷得重,但噬魂釘留下的傷都是皮外傷,把釘子拔了後多換幾次藥就沒有大礙了,他最主要的傷,還是在于神魂受損。
自謝非白往大劍裏注入了一縷神魂後,夜從深就提心吊膽,生怕印無玄莽撞又招惹了什麽強敵使得大劍受損,他和印無玄雖是不熟,但也聽說這位大護法的做派,全然一個行走的惹禍精。沒想到這一天比夜從深預料得來得早得多,還不到一個月,印無玄就單挑妖獸之王,把大劍給毀得沒法用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夜從深氣到跳腳,寫信給謝非白表示他絕對不會幫印無玄修補大劍了!還勸謝非白另外換個情劫,這個大護法比起前面幾個更不靠譜的樣子!
謝非白哭笑不得,給夜從深回信說情劫是天道選的,他換不了,并說情況特殊,希望夜從深能來一趟雲隐宮給印無玄修補大劍。
夜從深拖着不去,直到聞風吟給印無玄下戰帖,他猜到事有蹊跷,為了謝非白的安危着想,這才動身從南大路來到北大陸。
夜從深見謝非白比往日虛弱了很多,就又怄氣又心疼,而在得知印無玄甚至都不知道謝非白的神魂受損是因為他亂來之後,愈發氣了。
“別把此事告知無玄。”謝非白道。
“為什麽不能說?”夜從深不忿道,“他亂來,受罪的人卻是你!一個情劫而已,值得你這麽回護?之前的那些情劫怎不見你這麽上心?”
“也是上心過的,”謝非白淡淡一笑,道,“而且無玄不單單是我的情劫,他還是我的護法,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對他有偏愛也很正常不是嗎?”
夜從深無語,道:“我是怕你自己栽進去!”
謝非白柔聲道:“阿夜放心,我只是為了渡劫飛升而已。”
想到此,夜從深拍了拍自己的嘴,剛才差點就說漏嘴了!
*
印無玄推敲着夜從深到了雲隐宮後說過的話,越想越覺有問題。
夜從深話裏話外将大劍的損壞與否和謝非白的受傷聯系起來,并且他的邏輯是,因為大劍受損所以謝非白會受傷,而不是因為印無玄無法使用大劍所以謝非白受傷。
更重要的是,夜從深似乎知道謝非白神魂受損的緣由是什麽,可他和宮主下天見山時,宮主必然是安然無恙的,連他這個貼身護法都不知謝非白是何時何地損了神魂,遠在南大路的夜從深如何得知?總不能是宮主在書信裏告知他的吧?以印無玄對謝非白的了解,他不會這麽做。
思來想去,唯一能說得通的,便是大劍的損壞和謝非白的神魂有直接關系!
可這怎麽可能呢?
印無玄前往謝非白寝殿的腳步一轉,去了書閣。他看書向來沒耐心,這會兒卻是耐心十足,翻了一本又一本,終于在一本書中找到:“在指定對象的法器中注入神魂,可在他遇到致命危機時,替他擋下一劫,相對的,注入神魂之人會神魂受損。”
印無玄将這行字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最終把書合上,放回書架。
空蕩蕩的左胸裏好似多出了一顆不存在的心髒,酸酸澀澀的,讓他有點痛。
妖獸之王一戰中,宮主不止救了他一次。
宮主……
印無玄心情激蕩,出了書閣就要去找謝非白,路上卻遇到了陶生生。
“印護法,別急着走啊,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啦!”陶生生道。
“什麽事?”問完後印無玄想起來了,謝非白閉關時陶生生曾求見過,說是他打聽的事有了下落,也就是說,他的心髒位置和特級魔獸都有線索了,“蔔問沒跟你一塊兒?”
“阿問回洞府了,不過你讓阿問算的事,阿問告訴我算出的結果了。”陶生生道,“西南大陸。”
印無玄點點頭,道:“你查的呢?”
“這……”陶生生道,“特級魔獸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不過我認為應當與西北或西南這兩塊大陸有關。阿問曾算過,一年之內,西南和西北兩塊大陸上會發生巨變,說不定就是特級魔獸引起的呢。反正你要算的東西就在西南方,不如就去那邊看看。”
印無玄沉吟片刻,道:“蔔問還是比你有用多了。”
陶生生:……
既已說完了事,印無玄不再跟陶生生多說,他滿腦子都是方才那本書上的內容,急着去見謝非白呢。
這時,星夜過來了,道:“陶老板,宮主邀你一敘。”
印無玄皺眉嗎,道:“宮主跟他有什麽好說的?”
陶生生卻是笑容滿面,道:“哎呀,還是謝宮主聰慧無雙,印護法,我們一同去見謝宮主吧。”
既然是謝非白的邀請,印無玄自不能攔住陶生生,跟他一道去了謝非白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