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
第0002章 (上)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發生,都可以被定義為命中注定。
例如自作自受。
泉冶上一次來警察局還是在今年年初,那會他手底下的人犯了錯,開車把債務人的腿撞斷了。泉冶前腳去和受害者家屬賠禮道歉又給錢,後腳就帶着公司的法務跟着來保釋對方。他還記着警察局門口那個锃明瓦亮的路燈,晃的他眼睛疼了一宿。
時隔幾個月,這次的主人公變成了自己。
泉冶難得安靜的坐在審訊室裏,他的三件套因為抓捕過程的扭打,這會有些皺皺巴巴,可它的主人并不在意,眼睛懶懶的看向旁邊的單向玻璃。
他知道莊楊能看見自己。
果不其然,莊楊站在審訊室的另間屋子準備一會兒審訊用的材料,眼睛淡淡的掃過玻璃背後的人影。
其實多此一舉,泉冶到底是個什麽德行的人莊楊最清楚,根本用不上別人插手,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何序拿着水杯走進來。
“莊哥,是我們一起嗎?他剛剛的尿檢結果還沒出來,要再等一會。”
莊楊點點頭,将手裏的資料遞給他。
“你當書記員,我簡單問兩句就行,像他們這種給債務公司跑腿的混混一般查不出什麽來,最多就是拘留所待幾天。”莊楊饒有經驗道:“就算真有什麽,一般也會請律師保釋,到最後折騰一晚上也沒什麽結果。”
何序皺了皺眉:“那您還親自抓捕,這類小案子扔給治安大隊不就結了,我們這個組現在都忙不過來。”
“……哦,這不是我們最近忙的案子麽,這個泉冶他幹這行好久了,我也想打聽打聽看看他有沒有別的消息,他這種人和三教九流的都有往來。”
謊言有些許拙掠,可莊楊管不了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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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序臉蛋好看,可情商有點低,不知道看人臉色。
材料準備就緒,莊楊打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
泉冶的雙手被拷在桌子上,他個子高,直不起腰來,動也動不了,只能有些難受的搓着手指。
莊楊看了眼這人的德行,即便是再瞧不上眼前這位,莊楊也不得不承認,泉冶實在是有一張精致的臉,眉眼帶着點桀骜不馴,卻全都被他懶散的樣子抵消,面對這張臉有時會讓你暫時的忘記他的職業和品行。
“姓名。”
“泉冶。”
“年齡。”
“三十。”
“職業。”
泉冶擡起頭對莊楊笑笑:“國良安保公司市場部主管。”
國良安保公司,聽着像是個正義公司。
莊楊站起身走過去,低頭看了眼泉冶右脖子上暗紅色的陳年舊疤。
那是三年前自己剛和他認識不久之後弄上去的。
就是在自己連着發了十條‘我想你了’的信息被他戲耍的那天,莊楊用斷掉的碎玻璃片抵在泉冶的脖子上,逼着他給自己認錯,平時泉冶在床上脾氣挺軟的,怎麽折騰怎麽是,可那天不知道怎麽了,擰的不行,怎麽都不說一句軟話,最終就在脖子上留下了這個疤。
“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你來嗎?”
這話是何序說的,可他語氣太溫柔,聽上去軟軟的,不夠力度。
泉冶看着靠近自己的莊楊,揚起下巴道:“知道,但是我只能說給莊警官一個人聽。”
何序似乎第一次見到這麽狂的嫌疑人,‘蹭’的一聲站起來,怒道:“這是在警察局知道嗎?”
泉冶歪着頭看着何序漲紅的臉,笑道:“我知道你們在調查一起涉黑的大案,我是有點內情,但是我膽子小,怕被人報複,只能說給一個人聽,我只信任這間屋子裏官兒最大的人。”
莊楊回頭看了眼何序,悶聲道:“你先出去吧,關掉監控,我和他談談。”
何序一臉死板:“莊哥,您這可不合程序,回頭出了事,我們誰都負不起責任。”
莊楊沒什麽表情的回頭看着何序:“我覺得你說很對,那我先出去,你來審?”
“……。”
何序是帶着點情緒離開的審訊室,他前腳剛走,泉冶後腳就罵了句髒話,将手上的手铐弄得叮叮響。
“快給我解開,他媽的疼死我了。”
泉冶看了眼何序消失的方向怒了努嘴:“按我弟弟的模樣找的嗎,長得不賴啊,你有我一個平替還不夠,還要找個更好的?”
莊楊淡淡的掃了一眼泉冶的臉,對方因為坐姿的原因低自己半個身位,莊楊俯身将一只手輕輕的探入泉冶頸後的發,而後五指驟然鎖緊向後延伸,泉冶由于頭皮吃痛只能跟随着那手指的主人用力擡起下巴,将自己薄弱的頸動脈暴露在那人的視線範圍內。
“你現在符合治安拘留的條件,你想拘留幾天,五天夠嗎?”
泉冶毫不掙紮的看着莊楊,笑道:“你生氣了嗎?”
莊楊最讨厭泉冶拿他自己和他弟弟比較,泉冶明知故犯,覺得非常爽。
他一直覺得自己面對莊楊的時候身上總有種受虐因子。
和莊楊相識于三年前的一次,泉冶精心設置的約炮,那會莊楊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單純因為和泉冶身體嵌合度非常高,才有了一來二去遞進的關系。
可這種泉冶單方面畸形的關系一直都沒有什麽改變。
一直到泉冶變成了莊楊的線人。
他和莊楊仍舊是單純的床上關系,只過身,不走心。
就像是莊楊認為,泉冶也這樣想兩個人的關系一樣。
因為莊楊一直以來都有一個他自己在乎,求而不得的人,而那個人,是泉冶的弟弟。
不知者無罪,泉冶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可抱怨的,畢竟莊楊一直認為,自己和他,只是睡覺關系而已。
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泉冶有一個願望,就是能活到看到現世現報的一天。
後來遇見了莊楊,成為了維護正義的紐帶,他有了人生中第二個願望。
希望自己可以再看到現世現報之後,活的再久一點。
莊楊冷笑聲給泉冶解開手铐,後者搓着自己發紅的手腕喊了句:“真疼”。
“你們這手铐不能改良嗎?”泉冶比劃道:“放層防護棉之類的。”
“你當我這兒五星級酒店?做個spa?”
有時候泉冶會覺得自己很卑劣,他知道莊楊永遠都不會和自己那樣說話,所以自己就用一些卑劣的手段逼他發給自己。
例如說,将需要見面的暗語定為,我想你了。
莊楊有點憤怒的回頭看着他,道:“能不能換句話,那幾個字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想看見了。”
泉冶起身仰着下巴看着比自己高半頭的莊楊,有些得意的笑笑:“為什麽要換,我就不信除了你之外,誰這麽聰明能知道我的意思。”
莊楊顯然有些煩了:“說吧,找我是想說什麽?你也知道我們在查什麽,提供點兒有用的。”
泉冶簡明扼要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以提供,但是我要稅。你。”
“……”
莊楊俯下身捏了捏泉冶的下巴,露出一抹殘忍的笑來。
“你說反了。”他道:“是我稅。你。”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搞點xing張力,到處都是圍巾詞。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