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漂亮基因

第38章 漂亮基因

與梁嘯川鬧騰一頓後,月栖意的确解了乏,安然平和地沉睡過去,并不知門口機鋒。

他在夢中遇到一頭狼,青面獠牙兇神惡煞,卻把蒲扇一樣的大腦袋紮在他頸側,擡起兩條前腿,如同一個擁抱的姿勢。

狼的皮毛厚實,雖說有點硬,但月栖意埋在裏頭感到十分溫暖,因此睡得更甜。

昏昏沉沉間,他似乎聽到這頭狼開口說話,內容難以辨別,但它呼吸沉重潮熱,落在他頸間,幾乎像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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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陽照常升起。

月栖意躺在雕花紅木床內,眨了兩下眼。

由于速度太緩慢,倒像是他心如死灰地閉眼,再生不如死地睜開。

好消息,沒喝斷片兒,昨日一切有跡可循。

壞消息,回憶每前進一秒他就呆滞一分。

梁嘯川端着早餐進來,見他一臉靈魂出竅之态,不由笑道:“幹嘛呢。”

月栖意喃喃道:“……頭痛。”

梁嘯川神色一變,趕忙湊到床邊問道:“給你喝了不少蜂蜜水又按摩了,還疼?”

他碰碰月栖意腦袋,問道:“哪兒疼?這兒疼不疼?”

月栖意憂傷道:“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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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嘯川立刻捂着他唇,“呸呸呸”幾聲,又朝空氣喊道:“童言無忌知道沒!”

船到橋頭自然直,月栖意深呼吸了下,一擡眼便見月聞江杵在門口。

小狼崽子的眼神……月栖意轉動仍在加載狀态的大腦,試圖找出貼切的形容措辭。

——像有兩萬瓦那麽亮。

平底鍋每次表現好、被月栖意溫柔地笑着誇“good boy”并抱一抱再親親大腦袋時,倆眼睛大致有這亮度的一半。

月栖意遲疑道:“聞江,是有什麽喜事發生嗎?”

月聞江尚未回答,梁嘯川忽地道:“這什麽玩意兒?”

他正看手機,臉黑得像閻王,不曉得瞧見了什麽。

月栖意也要處理一下消息,一摸枕邊卻沒碰到自己的手機。

他正想環視一圈再找一下,月聞江卻快步上前将兩部手機都擱到他手邊,道:“媽媽,手機在這兒,昨晚上你落在門外換洗衣服口袋裏。”

月栖意不疑有他,先解鎖節目組那一部。

一解鎖便是備忘錄界面。

他用以拒絕周存征的那兩句話赫然在目。

月栖意:“……”

他大概猜到月聞江現下這狀态的緣由了。

月栖意嘴唇翕動了下,只覺原本便未痊愈的頭痛似又加重兩分。

今天得找個合适的機會,和月聞江談一談。

他簡單回複幾句後,解鎖自己的手機。

欲知昨晚上這一出的後果如何,微博是最直觀的場合。

月栖意便登錄,上線。

他上線的第一秒,新評論井噴。

【媽媽上線了!】

【媽媽起好早哦,直播還沒開始捏】

【如果我現在叫老婆,是不是就擁有幾億崽了。】

【你懂什麽,媽媽妹妹老婆寶寶小貓是五位一體[剪刀手]】

【小貓媽媽你什麽時候認我呢,我是你的寶寶[可憐]】

【@愛71的筆 @小聖母編號71 @你們沒有自己的媽媽嗎要搶我的71媽媽,我媽媽上線,速來[勾手指]】

月栖意:“……”

他默默下滑,翻看稍微早幾分鐘的評論。

【@月聞江,我第一時間搶注了,穿一個會被媽媽承認的皮套】

【@梁嘯川 可惡,這個怎麽有人了。】

【加下劃線、減號、間隔號的都沒了,帶首字母或者全拼的也沒了。】

【尼瑪,梁嘯川宇宙,你們表面上叫媽媽,實際上還是想要老婆是吧。】

【月聞江宇宙也有了好吧!】

【@粱嘯川 這個皮套還沒有,我先穿個高仿】

【@梁嘯川 @月聞江,今晚八點把你倆號盜了歸我[剪刀手]】

【這些比ID,噴了。】

【夠了,停止這場鬧劇】

【@月栖意梁嘯川今天離婚了嗎,沒有,DAY1】

月栖意:“……”

梁嘯川也一直在看月栖意微博評論區,瞧見那個離婚打卡號,陰恻恻道:“這又是什麽玩意兒?微博不管?”

月聞江理直氣壯道:“那是我,你們不是說好要離婚嗎。”

梁嘯川:“臭小子你怎麽不盼你後爹點兒好呢?”

月聞江:“你不是我後爹!”

月栖意:“……”

他又去看私信。

評論區至少是公開場合,留評論的人大部分還有所收斂,而私信自然比評論區更奔放。

私信列表裏,月栖意尚未點開具體內容,只看得到每個人留的最後一句,最近一個人留下一句【媽媽我要高速旋轉鑽進你的……】

月栖意:“……”

他似乎受到了沖擊,定了定神,一目十行略過無數亂甩的苦茶籽。

而後看到有個拿邁巴赫做頭像的,最後一行只有“[圖片]”。

他便點擊對方私信。

“……”

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平臺仍然無法識別并攔截嗎。

他鎖屏太快,梁嘯川沒瞧見那圖,只見他面色紅一陣白一陣,怔怔出神不說話。

跟第一次出門就被路邊瘋狗垂涎三尺、嗷嗷亂叫着沖過來狂舔了好幾口的小貓似的。

梁嘯川直覺不妙,不禁道:“那人發的什麽?”

月聞江還在邊上,月栖意只得示意梁嘯川附耳過來。

梁嘯川聽罷:“……”

他幾乎想咆哮:“什麽破玩意兒就發給你啊,老子剁了他!”

他立刻要找人查,月栖意忙拽住他道:“行了,我找工作室同事處理,你不要插手。”

梁嘯川不為所動,繃着下颌火冒三丈。

月栖意又道:“我頭暈,你再去沖點蜂蜜水吧。”

梁嘯川還是拗不過他,氣勢洶洶拿蜂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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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模式與在青市基本相同,只是附近無處趕海,因此節目組将原有的海洋生物卡換成水生生物,去湖畔垂釣即可。

至于工作,月栖意仍可以選擇繼續經營甜品店,但他昨日在路上瞧見有人售賣陶制小瓦貓,據說原型是老虎,造型誇張诙諧,是當地一種特色鎮宅小物。

月栖意便問月聞江:“聞江,你覺得我們做瓦貓然後去賣掉怎麽樣?或者別的,賣花也可以。”

月聞江自然無條件答應,梁嘯川進來聽見,便道:“成啊,我看還有空房間。”

他總是在這兒打轉,也不管自己堂弟,月栖意道:“你不回去,季南吃什麽?”

梁嘯川道:“想吃什麽點什麽,難道還要老子給他做?”

月栖意知道自己換給梁嘯川資産實在少得可憐,不解道:“錢從哪裏來呢?”

梁嘯川之前那個注冊駕駛員只接他一個人,除此之外似乎不做別的。

梁嘯川将手機給他看,道:“這個。”

是那所謂的“入住獎勵”,月栖意見他每天都是加20000元,念及自己每日扣20000元,嗫嚅道:“你不擔心倒扣嗎?”

梁嘯川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問道:“這玩意兒不就走個形式嗎,還可能倒扣?”

月栖意:“……”

制陶首先要選土,手機顯示商店無貨,但許願小屋的掉落列表顯示有印盒山黑陶土泥,月栖意便前往。

如果掉落失敗,那只能……自己上山挖,再搗碎過篩,總有辦法。

洱雲寨道路并不十分開闊,觀光車無用武之地,但租賃自行車十分常見,雙人自行車也比比皆是。

這可便宜了梁嘯川,立刻便要跟月栖意租一輛。

正好,旁邊也有給小孩子騎的,讓月聞江自己騎,可以擺脫這臭小子。

高原區的天穹呈現出漫畫一樣的晴藍色,月栖意戴着頂米色寬檐帽,帽檐上圍着個小花環,是梁嘯川給他做的,兩朵粉雪山玫瑰沾着露水,迎風留香。

梁嘯川在前頭呼哧呼哧蹬,基本是一個人承擔了這輛雙人自行車的所有動力。

他哪會覺得累呢,只消看一眼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終于見光的婚戒,他能蹬着火箭上天。

月栖意慢悠悠地蹬着,閑适道:“梁嘯川,這輛自行車好靈活呀,用一點力氣就可以走得很快。”

梁嘯川揚起唇角:“是,你再蹬慢點也不要緊,腿緩過來了沒,還酸嗎?……哎哎哎!謀殺親夫,謀殺親夫!”

月栖意擰他腰側,比石頭還硬還難擰,梁嘯川還要裝模作樣喊。

【一進來看到這個快樂又痛苦】

【好凄涼,短短五秒鐘片段把我變成檸檬】

【@今天月栖意梁嘯川離婚否 我也注冊一個吧,沒有,DAY1】

【老婆,要是他對你好的話,我沒關系的,我默默給他下百草枯就好】

【咱們唯粉拿出唯粉氣度好不好,專注自家,天生含情目,吾妻美如畫,出道即影帝,部部拿三大,氣質絕無僅有,星光獨一無二,其他人随便】

【請看月聞江的表情,狙擊後爹一號計劃預備中】

暖風拂面,梁嘯川忽而道:“等回去看看有沒有機車,下次騎那個帶你。”

月栖意一怔,問道:“怎麽忽然提起機車?”

梁嘯川哼了聲,道:“小時候段平堯騎個破機車耍帥,老子還能比他差嗎?”

頓了頓又道:“你還說他很酷,不對,你說的是疊詞,你說他很酷酷。”

月栖意不料他這口醋要吃十五年,面色複雜道:“可是你很久之前不是已經騎機車帶過我了嗎?”

梁嘯川一成年便急不可耐地去考證,考出來便急吼吼帶他出去兜風,将段平堯的家和公司都經過繞了一遍。

“那是在家裏,現在出來了,每換一個省老子都帶你兜一圈。”

月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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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小屋內還是上回的老婆婆,她含笑道:“姑娘,這次你要許什麽願呀。”

無謂糾正她的稱呼,月栖意只道:“婆婆,我想要得到二十斤陶泥。”

這次他手頭寬裕,付了二十萬。

老婆婆笑呵呵道:“好的,可返回居所查看許願結果。”

言罷,她遲疑須臾,溫和道:“姑娘,你年紀這麽小眼睛要擦亮哦,男人沒有好東西,生孩子很傷身體的呀,而且我看你這孩子也沒随到你的漂亮,那種粗犷的基因哦,很難被洗漂亮的哦。”

月栖意:“……”

月聞江:“……”

梁嘯川拉着月栖意往外走,臨到門邊道:“奶奶,這臭小子是他撿的,您看着不是也長得不像嗎,我們家意意可生不出這麽黑的。”

【月聞江別忍了,刀了後爹】

【月聞江一臉只要媽媽不嫌我我就無所畏懼的表情】

【老婆能拿到陶土嗎,會不會又搞事情】

能。

月栖意回到住所,院裏已有二十斤陶泥,他上前查看,忽見包裹上擱了三張小卡片。

拾起一看,上書“新娘卡”。

“自查看本卡起七日內,若集齊本卡卡面內所有道具,可增資500000元,未集齊則所有資産清零。”

道具是頭紗、婚紗、捧花、婚鞋。

梁嘯川那張則是新郎卡,道具是領帶、襯衫、西裝、皮鞋。

月聞江那張是花童卡。

道具也是禮服,只是童裝。

月栖意:“……”

梁嘯川涼涼道:“我看不止這麽簡單吧,段平堯滿腦子陰招,會這麽好心,把我們湊一對兒?而且誰家花童就一個,這也不吉利。”

旁的吉不吉利無所謂,但他和月栖意必須是天作之合、成雙成對、上上簽大吉。

洱雲寨不大,這兩日他們所見基本就是所有主幹道,與服飾相關的店鋪都帶有明顯的民族風情,并未瞧見定做或售賣西式婚服的相關店鋪。

七日內,那最終截止時間是錄制的最後一天下午,即便當真清零了也無傷大雅,但仍然要努力找,畢竟是需要節目效果的真人秀。

月栖意将卡片揣到口袋裏,道:“沒關系,先做瓦貓吧,有時間出去逛逛看。”

梁嘯川将陶泥搬到空屋子裏。

月栖意坐到小竹椅上,用刀割下一塊,正要搓一個瓦貓身子出來,見梁嘯川也搬了板凳坐過來,不禁道:“你做什麽?”

梁嘯川道:“跟你一塊兒啊。”

月栖意提醒他道:“你不是最沒耐心了嗎?”

梁嘯川震驚道:“老子哪裏沒耐心了,對別人我是沒什麽耐心,但哥對你永遠有用不完的耐心!”

此耐心非彼耐心……月栖意幼兒園小班時,老師留了手工作業,他回來給小熊做衣服,梁嘯川放學來找他,便說自己也要做。

月栖意便把材料和工具也分他一份。

梁嘯川拿剪刀裝模作樣比劃兩下,視線便落到月栖意身上。

彼時月栖意還不肯開口說話,梁嘯川當人家是小啞巴,盯着小啞巴道:“意意,明天放國慶,我得出國去趟我媽那兒,我想帶你一塊兒去。”

小啞巴不理他也不看他,給小熊的袖口縫蕾絲花邊。

梁嘯川越挫越勇,繼續道:“我爸媽之前想要個妹妹,後來還沒要就離了,你這麽善良可愛這麽聰明這麽漂亮,我媽肯定特喜歡你,她做炸醬面挺有一套的,比海碗居方磚廠強多了,做芥末墩兒也拿手。”

小啞巴:“……”

梁嘯川又道:“你別擔心啊,肯定不只咱倆去,我帶上廖叔,你看徐姨或者誰陪着你。”

小啞巴轉過頭來,默默看着他。

他雖不說話,可表情已然說明他不想去,同時他覺得梁嘯川很不認真,吵到他做手工。

梁嘯川跟被小貓騎到腦袋上的狗似的,老實閉嘴,轉回去抄起剪子。

又兩分鐘後,月栖意正給小熊系扣子,左側軟而圓的臉頰猛地一扁——被人親扁了。

“……”

他偏過頭去看,梁嘯川喜悅溢于言表,道:“意意,你臉真軟,還挺甜挺香,跟小蛋糕似的。”

“……”

月栖意本想打梁嘯川肩膀的,可梁嘯川突然矮下身湊過來,他掌心便落到了梁嘯川臉上。

效果近似于他打了梁嘯川一耳刮子,只是力道極輕。

月栖意微怔,嘴巴剛一張,梁嘯川便突然笑得更開懷,臉湊得更近道:“沒事沒事,打吧,哥皮厚,你再多打幾下吧,哥剛才沒反應過來。”

“……”

徐姨聞聲跑進來時,月栖意已經哭得臉頰鼻尖粉紅粉紅,黑葡萄似的眼裏骨碌碌往下滾眼淚,不見一絲停歇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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