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閃閃發光

第50章 閃閃發光

考慮到少年兒童需要充足休息以滿足身體生長發育需求,他還是挂了月聞江這邊的通話。

陳揚帆出去了,梁嘯川盯着屏幕舍不得移開目光,低聲道:“意意,開機那天我找你去吧?”

月栖意身體不舒服,睡得很淺,可他調了靜音,自然聽不到梁嘯川的問題。

于是梁嘯川自問自答:“你不說我就當你答應了。”

“那到時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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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拍攝周期長、涉及人員衆多,誰都難以預料意外會否降臨、何時降臨。

因此真正的好劇組靠天吃飯,冥冥之中自有運勢,無論什麽班底、什麽卡司,都得努力争取天時地利。

拜四方、擺香爐、拉橫幅、揭紅布,是祈禱各路神仙庇佑,也是為電影宣傳造勢,第一炮必須氣勢磅礴、紅紅火火。

事實上滿場香火味嗆得月栖意喉嚨猶如火燎,揭開機器上的紅布時他幾乎擡不動手臂,勉強捏住一角——好在是衆人一同揭,哪怕他不使力也毫無影響,只要笑得發自真心便好。

他對演藝事業的虔誠毋庸置疑,祖師爺不忍怪罪。

大小媒體聞風而動——大IP、大導、大制作、大投資,一衆主演都是實力派,群星璀璨,環繞一輪明月,自然是現成的熱點話題。

月栖意今日以戲中造型亮相,一身米白斜襟長衫,是許言郁做學生時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模樣,俊秀溫柔,亭亭而立,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廣玉蘭。

雪亮閃光燈接連不息,話筒上的LOGO牌連起來能成一道彩虹,媒體們幾乎要哄着他多講幾句。

“栖意這次飾演的是一個怎樣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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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對自己有怎樣的期待呢?”

“栖意狀态太好了,有什麽秘訣分享嗎?”

“栖意這次會嘗試女裝造型嗎,如果有的話是旗袍還是洋裝呢?”

“我們看到這次造型指導請到了大師月敏钰老師出山,月這個姓氏非常罕見,請問栖意和月老師有淵源嗎?”

“栖意……”

魏紹允不知何時便蹭到月栖意一步開外,一壁回答他這邊的媒體,一壁時不時瞟月栖意。

媒體都是人精,無論他是真有意思還是想捆綁炒CP,都大有可挖。

而月栖意的已婚身份……衆所周知是假的,無人在意。

即便真的又如何?真的豈非更有話題!

“魏老師第一次和栖意合作,有什麽感覺呢?”

魏紹允笑得真心實意,道:“栖意老師是非常優秀、非常專業的好演員,他對角色的理解和把控非常精準,和他合作能學到非常多,同時他是個非常純粹的人,身上有非常閃閃發光的人格魅力,另外他的相貌也非常令人驚豔,無論鏡頭裏還是鏡頭外都讓人忘記呼吸。”

“魏老師這次要一人分飾兩角,這兩個角色和栖意的感情性質有什麽不同呢?”

魏紹允賣了個關子,道:“這個不能劇透,等上映後歡迎大家到影院支持《冷畫屏》,從電影裏得出自己的答案吧。”

“魏老師……栖意……”

微博上自然有人關注此事。

【我的老天奶,一個問題答七個“非常”來形容人家啊,兄弟你是陷進去了還是什麽】

【朝夕相處好幾天陷進去很正常吧,我可能一秒就陷了[捂臉]】

【魏少雲你敢吸我老婆血試試你敢吸我老婆血試試你敢吸我老婆血試試】

【我媽媽年輕貌美業務能力頂尖,采訪言之有物,魏老叔別捆綁了,很難嗑好吧。】

【嗑,都可以嗑,這已經是我路過的第999個71相關的CP超,戲裏好嗑,戲外相方捆綁也能随便嗑嗑……撿顆糖吃,我去路過第1000個了。】

【媽媽獨美是很仙的,上升RPS[注]是很沒品味的,只有相方發的硬糖你們也吃得下去?】

【戲裏也不嗑,單箭頭而已,唯一領銜主演需要care別人什麽嗎?】

【寶寶瘦得我心裏痛痛的,風風把我寶寶吹倒倒怎麽辦】

【祂是不是喊我孩子了?天殺的媽販子我第一眼就認出這是我的媽媽,媽媽我想你想得一天只能吃五頓飯了,快點把我的媽媽還回來,只要你肯把我的媽媽還回來,哪怕要我住豪宅開豪車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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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開機宴設在甬明府,門前設海報雲:“熱烈祝賀《冷畫屏》劇組開機大吉票房大賣,宴設小店。”

可惜不到吃生腌的好時候,但海味依然鮮美,調味清爽。

月栖意貼了一手臂的膏藥,擡臂委實吃力,然而衆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讓陳揚帆喂飯。

且主桌不會給助理留位置,所以陳揚帆無法盡職盡責給他搛到跟前兒、再喂到嘴裏。

站身後夾菜喂飯就更詭異了,難道是什麽內務府總管伺候主子嗎?月栖意絕不想因此成為焦點。

故此月栖意只對着吸管喝雪梨汁,間或與左右交談。

甚至除了陳揚帆和劇組醫生,其餘人壓根不知他手臂不方便——他看着荏弱,但工作上絕不肯拖累旁人耽誤進度,因此他只字不提。

陳揚帆在邊兒上幹着急,見韓玮華和魏紹允給月栖意夾菜,月栖意似乎在吃,可碗碟裏怎麽一點不見少?

背後被人拍了下,陳揚帆霍然回身。

現成的交際應酬場合,宴席到後半段許多人便不在座位上了,各自穿梭敬酒。

月栖意也出去透透氣。

甬明府門邊有條鵝卵石小徑,兩側花木扶疏,地膚草開始轉紅,向日葵、格桑花、波斯菊、粉黛草正值盛期。

月栖意衣擺拂過花朵,忽然瞥見珊瑚樹後頭隐隐有個影子快步行來。

黑漆漆的,他眼睛又不好,遲疑半晌才道:“誰在那裏?”

“我,”梁嘯川出聲,疾走幾步拉住他手,道,“不方便就早早走呗,回房間吃。”

兩個城市相隔一千公裏,為什麽梁嘯川會像去樓下公園遛彎似地随時出現……?

月栖意怔了怔,才道:“你看到了,還是陳哥跟你說了?”

“能猜到。”梁嘯川了解他勝過自己。

二人一路牽着手走回片場。

月栖意其實不太習慣和人拉手,他總會覺得指腹發癢有點磨得慌。

小時候和梁嘯川說過,梁嘯川此後便基本只握他手腕,怎麽現在又開始拉手?

他稍稍忍耐了一下,到房間才松開。

進門後,月栖意沒再往前走,聽見梁嘯川不解道:“意意?怎麽不動?”

月栖意手握住門框邊,同樣疑惑道:“你都沒開燈,我看不清楚。”

話音剛落,他便反應過來,踟蹰道:“……已經開了?”

梁嘯川幹脆抱起他朝裏走,絮絮道:“這眼睛老出事兒,我看就是累着你了,什麽時候休個一兩年的長假。”

沒有廚房,梁嘯川正要訂間附近的私廚,忽聽外頭有人敲門。

魏紹允的嗓音響起:“小意,我看你剛才沒怎麽吃,讓後廚重新做了幾道打包回來了,你現在方便嗎?”

月栖意摸索着要起身去開門,可梁嘯川摁住他肩膀道:“坐着,我去。”

他語氣殺氣騰騰,駭人得很,月栖意立時拽住他道:“他是我同事。”

梁嘯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放心,我會好好招待他的。”

門一開,魏紹允臉上的笑容霎時間凝固住。

他曾利用所有空閑時間來看《大小富翁》全集,很難不認得這張臉。

梁嘯川的确不為難他,反倒笑道:“謝謝你啊,我老婆晚上确實沒吃好,回頭我讓他助理把餐費給你。”

他一派大房風範,魏紹允緘默須臾,才道:“這是片場,是工作的地方,你來會給老師造成困擾。”

又叫上老師了。

差一步到三十的大男人,論資排輩管二十三的人叫老師,也不嫌慚愧。

梁嘯川面上擺的笑沒變,緩緩道:“明天才開拍,何況今晚上吃飯你們劇組的可有好幾個帶愛人孩子來的,難道吃完就把人趕走不留過夜了?不至于吧。”

魏紹允重複道:“愛人……?你們不是形婚?”

梁嘯川笑了下,道:“目前是,等有名有實的那天,可以來喝喜酒。”

魏紹允追問道:“那要是離婚了呢?”

類似的話聽太多終于要免疫,梁嘯川徐徐道:“離不離婚的外人好像管不着吧,我倒是忽然想起來,那些不知道保持距離的同事,每一個都讓意意很困擾。”

“梁嘯川?”

月栖意聽不清楚他倆交談內容,可梁嘯川遲遲不歸,他便道:“我想喝水。”

梁嘯川立刻揚聲道:“來了老婆。”

門扇合攏。

月栖意狐疑道:“你沒有和他起沖突吧?”

梁嘯川保證道:“當然沒,我是給你添麻煩的人嗎?”

他繼續安排私廚,将魏紹允的那一堆擱邊上,道:“待會兒給陳揚帆吃。”

月栖意:“……”

梁嘯川挽起他衣袖,眼見上下兩大貼膏藥,眉心皺得死緊。

他神情嚴峻,手上動作卻輕,不敢碰似地慢慢上下摸月栖意手臂。

月栖意眨眨眼睛,驀地道:“梁嘯川,如果我割腕了,你也會這樣摸我的手腕嗎?”

梁嘯川身軀陡然僵住。

……月栖意方才,說什麽?

割腕。

剎那間有一把刀,剖開梁嘯川的皮肉骨骼。

良久後,他喃喃道:“什麽?”

他緩緩對上月栖意的目光,月栖意的神情竟是如此平靜尋常,仿佛剛才真的只是問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月栖意唇瓣翕動,試圖再重複一遍。

“我說……”

“不行!”梁嘯川猛地抱住他,雙臂鐵鑄一般将他死死箍緊,又急又怒道,“不能這麽問,更不能這麽想!”

“你答應我意意!”他語無倫次道,“你答應我。”

月栖意看不見,視線只是虛虛落在他面龐,徐徐道:“你知道了。”

梁嘯川掌心貼着他後腰緊握成拳,出了一脊梁熱涔涔的汗,道:“我知道了,我問過你姑姑。”

“我不會的,”月栖意緩緩道,“我沒有這樣想過,我不想讓你、姑姑……還有很多人,我不想讓你們和我那時候有一樣的感受。”

“但是媽媽也不願意的……”月栖意聲音變得很輕,“她也不舍得離開我的。”

梁嘯川聽得膽戰心驚,強自忍耐急切喘息的沖動,輕輕摸他後腦勺,道:“不說這些了,在外頭一天這麽累,先休息休息?”

月栖意點點頭。

十秒鐘後。

“……”月栖意不解道,“不是要休息嗎?”

“就這麽休息。”倆人窩在長沙發裏,梁嘯川把他腦袋摁在自己肩頭,還與他臉貼臉。

月栖意擡眼,兩人相距不過毫厘,心跳似也交錯撞着。

側臉裹上來一只大掌,月栖意長睫一瑟,梁嘯川輕輕吻在他鼻尖。

月栖意指尖揪緊他衣襟,梁嘯川只覺心也被他攥住了,咚咚咚咚幾乎在室內撞出回音。

伴着淩亂強勁、重鼓點一樣的心跳,梁嘯川只是稍一低頭,便貼住了月栖意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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