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童年番外·摘青梅(11)
第69章 童年番外·摘青梅(11)
梁嘯川:“……”
他詫異道:“隔這麽遠,你怎麽看出來的?”
旋即警覺道:“這小子是不是偷偷來找你玩了?”
月栖意:“……”
月栖意認真道:“現在又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應該去打110,不然鄧明惟會被賣到山裏去。”
梁嘯川欲言又止。
月栖意愈發不解,雖說梁嘯川很介意鄧明惟親他的事情,但梁嘯川并不是會希望鄧明惟被壞人拐走的人。
他漸漸心生疑慮,看梁嘯川的眼神濕乎乎的,只等着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
梁嘯川哪裏招架得住,頃刻間便投降道:“其實……那男的不是人販子,是老頭兒的保镖。”
老頭指的是他爹。
月栖意張了張唇,道:“意思是你騙我嗎?”
梁嘯川慌忙去牽他的手腕,期期艾艾道:“意意,當時跟你說完你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哥怕你讓人拐了,實際上拍花子比這還吓人呢……”
月栖意不跟他說話了,兀自往前走。
小墨最樂于看到媽媽不理梁嘯川,跟在他身側,腳步都輕快許多。
然而月栖意走出兩步,看向小墨,抿了抿嘴巴道:“小墨,你也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至少放任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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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小墨瞧見梁嘯川帶他鑽小樹林,必定會大力反抗,怎麽會悶不做聲跟着進來。
小墨:“……”
小墨連忙趴下來「嗷嗚嗷嗚」舔他腿讨好他,但也基本等于默認——它也覺得小貓太缺乏戒心,要提高安全意識。
月栖意當然也一并不理它了,板着臉自己走。
走了幾步他又停下,回過身來抿着唇望着梁嘯川。
梁嘯川會意,自覺上前,蹲下身。
月栖意趴到他背上,梁嘯川一壁馱着小貓往家走,一壁告饒道:“意意,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能原諒哥嗎?”
月栖意完全不開口,只是拍他肩膀催他快走。
這一吵架便是一晚上,月栖意回了自己家并且拒絕梁嘯川跟來,晚上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
月栖意并非真氣梁嘯川找人演戲騙自己,也明白梁嘯川的用意,他只是覺得梁嘯川總是将事态看得過于嚴重,想要梁嘯川別再草木皆兵,在他眼裏世界上并沒有那麽多壞人。
然而小墨沒發現小貓假生氣,一直緊緊跟着他試圖找機會贖罪。
月栖意又将那十幾個線球拿出來,擺在小墨跟前。
前兩天做給小墨的毛線嘴套它顯然喜歡得很……
所以不戴的時候……總是會呼哧呼哧舔。
月栖意覺得有必要再給他做一個用來換洗。
小墨愣了愣,直至月栖意戳了戳其中一顆球,它才立刻叼起黑色那顆,大腦袋猛蹭月栖意手指。
什麽顏色什麽款式它并不在意,它只是渴望小貓媽媽做給他的禮物。
月栖意:“……”
只得給他做兩個一模一樣的、純黑色、毫無裝飾的,直狗審美嘴套。
翌日是周六,月栖意坐在窗邊寫作業。
近日氣溫波動有些大,惹得桃花反春,竟在十月再度開放。
有一枝探入窗內,清風徐來,幾片輕軟的花瓣落在月栖意肩頭。
月栖意将其攏進掌心,輕輕摸了摸花瓣,正想找個地方安置一下,小墨便「嗷汪嗷汪」叫了兩聲。
月栖意便找了個小盒子裝好,放在小墨跟前。
他只以為小墨是想聞聞花香,但小墨一低腦袋,就開始舔那些他摸過的花瓣。
月栖意:“……”
他裝作沒有看到,将目光重新轉向窗外,卻見梁嘯川杵在牆邊。
見他發現自己,梁嘯川下意識笑,又迅速斂住,罰站一樣立在窗前。
月栖意不搭理他,兀自垂下腦袋做題。
須臾後他手背被碰了碰,月栖意一偏視線,只見窗臺上一只鐵皮青蛙朝他蹦過來,身後發條轉轉轉。
青蛙嘴裏銜着張小卡片,月栖意取下來打開。
——“梁嘯川請求和月栖意和好。”
梁嘯川平日寫字跟草上飛似的,連自己的姓名都是疾風狂草。
尤其是「嘯」字,筆畫多且難寫,多數時候梁嘯川只寫「梁川」甚至「梁」。
要不是只寫「川」太惡心,他會真劃拉三條線。
這張卡片上倒是一筆一畫認真工整,尤其是「月栖意」三個字。
然而小貓才沒這麽容易就可以哄好,月栖意将卡片放回原位,依舊不理會梁嘯川。
不多時,月栖意手背又一動。
這次是一頂紙做的小皇冠——不出意外是生日蛋糕配件。
以及一頂真正的金鐘花冠冕,卧在橄榄綠色天鵝絨首飾盒中。
Bourbon-Parma Tiara,百年前杜德維爾公爵贈與愛女的新婚賀禮,冠冕上金鐘花倒挂,因采用微彈簧工藝。
故而每顆充作雄蕊的枕形鑽石甚至還可以靈活晃動。
九億都沒能拿下的連城之珍,梁嘯川用來哄小貓,還擔心會不會有點磕碜。
月栖意沒碰冠冕,只是拿起那生日帽,果然見內側寫了字。
——“梁嘯川請求和小貓公主和好。”
月栖意掀起眼簾,梁嘯川一見他肯看自己,趕忙擡起自己遠離月栖意那側的手臂,猛拍幾下。
清脆的幾下聲響,月栖意正不解,梁嘯川便已雙手奉上兩只千紙鶴。
在他懇切的注視下,月栖意拆開這兩只,兩張紙上都寫了字,一張來自梁嘯川,上書「梁嘯川請求和妹妹和好」。
另一張字跡不同,上書「鄧明惟請求月栖意答應梁嘯川和好」。
這一張明顯不是真心實意,字跡亂糟糟,唯有「月栖意」橫平豎直。
月栖意:“……”
梁嘯川朝旁邊恨鐵不成鋼道:“你連個「嘯」都不會寫?”
鄧明惟梗着脖子道:“意思到了不就成。”
月栖意将鐵皮小青蛙推到一旁,重新折好千紙鶴,道:“那麽我們和好,但是皇冠你拿回去吧,這是用梁伯伯的很多錢買的,我不能要。”
梁嘯川登時澄清道:“這是我自己的!”
月栖意百思不得其解道:“這麽多錢你哪裏來的呢?”
梁嘯川正色道:“管老頭借的,算銀行利息,大學畢業之前還上。”
又補充道:“老子要給你買東西,絕對不用別人的錢,這可不是空頭支票,只要老子還活着就能連本帶息給他還上。”
月栖意一聽他要為此負債,立即道:“那更不可以了,而且這頂皇冠是給大人戴的,比我的頭還要大很多。”
梁嘯川迅速道:“放家裏又不會跑,等你長大了再戴,我一看這皇冠就知道你戴最好看了,你讓我拿回去我也不退,一樣是欠梁睿中的錢。”
月栖意還要再說,梁嘯川猛地朝一旁鄧明惟使了個顏色。
鄧明惟會意,翻了個大白眼,而後瞬間往地上一躺,表情猙獰,嘴裏發出陣陣慘叫,四肢還時不時抽搐。
月栖意吓了一跳,驚呆道:“鄧明惟,你怎麽了?”
梁嘯川裝模作樣道:“估計是吃壞肚子了,意意,咱們趕緊找人送他去醫院吧。”
鄧明惟看起來疼得要背過氣兒去了,很嚴重的模樣,月栖意迅速點頭:“好,那我們去找洪叔。”
這一打岔,月栖意也顧不上這冠冕。而等他再回卧室時,冠冕已經被梁嘯川藏到他家中某個隐秘的角落,他沒瞧見便忘記了。
直至十年後,他以《夢生河》領銜主演的身份出席電影節頒獎典禮時,這頂冠冕才重見天日。
「拍花子」風波漸漸平息時,梁嘯川重啓讓月栖意鍛煉身體的計劃,挑了個周末,将月栖意擄去了兒童樂園。
月栖意走得慢,玩完一個項目要去下個項目時幾乎是在挪動,且走出幾步便停滞了,左右腳來回踩,道:“我想要背着。”
梁嘯川語重心長道:“總生病,你得多鍛煉才行,再走幾段,走到前邊……”
他指了指某棵玉蘭花樹,道:“走到那棵樹那裏,哥就背着,成不成?”
月栖意點點頭,不料才走出一半,他便直接蹲下,聲音有點發飄,道:“我走不動了。”
梁嘯川吓得立刻将人背起來,連聲道:“不走了不走了,頭暈不暈?”
月栖意搖搖頭道:“那等一下玩完水上漂流還要走路嗎?”
梁嘯川哪敢再冒險,立刻道:“哥背着,哥背着,等你休息好了有勁兒了咱們再走。”
結果自然是等不到。
除了玩那些娛樂項目之外,中間所有需要步行的路都是梁嘯川背着月栖意走的,事先他分明下定決心要讓月栖意強健體魄,到頭來舍不得人家走一步路的也是他。
走到這座兒童樂園最出名的粉色沙灘時,梁嘯川舉起相機道:“來,意意,給你拍照!”
月栖意整理了下小背帶褲的卡扣,垂眼看了下自己的鞋尖,揪了揪手指道:“可是我的鞋帶松掉了。”
梁嘯川俯身一瞧果真如此,又蹲下去給他系鞋帶。
熟能生巧,這幾年他梳頭發及系蝴蝶結的技術可謂士別三日。
兩個人拍啊拍,待到日頭西沉時才打道回府。
兒童樂園離家近,便并未讓司機接送。不料走出兒童樂園不過幾十米,便碰到個年輕男人。
對方蹲下,笑得說不上來是善是惡,對月栖意道:“小朋友,叔叔看你很會拍照,叔叔的公司正在找人,想培養成大明星,以後拍電影拍電視劇,你想不想演戲呀?”
梁嘯川立即警惕起來,護在月栖意身前道:“我是他哥哥,以後要拍,但是不跟你走,我們現在要回家去。”
男人并不放棄,繼續道:“別怕,叔叔不是壞人,不會把你們賣山溝裏去的。”
他伸手要掏證件,道:“你看,這是我的……”
梁嘯川趁着他手上在忙,不待他擡頭,背着月栖意擡腿便狂奔。
這是他當下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然而他仍覺得不夠,生怕跑慢了月栖意就要被來歷不明的陌生人抓走去遭受非人的折磨。
男人一愣,擡手道:“哎你們……”
梁嘯川聞聲也不管對方有無追趕他們的意圖,頭也不回跑得更急。
直至徹底甩開對方,梁嘯川才漸漸停下,整個人氣喘如牛。
月栖意從他背上下來,被颠簸得有點發懵,半晌才道:“梁嘯川……你跑得好快呀。”
梁嘯川跟哮喘似的,當下話都說不利索,只是一味擺手。
月栖意頗覺疑惑道:“可是為什麽要跑呢?”
梁嘯川稍稍緩過來,肅然道:“還能為什麽,誰知道他是想讓你當大明星,還是想抓你去做苦力,你這麽好看的小孩,人販子最愛抓了!”
月栖意卻道:“即使是人販子也沒關系呀,他只有一個人,我不會被抓走的。”
梁嘯川:“?”
直覺中的答案正要浮現,月栖意已經指了指附近看起來完全是普通路人的某個年輕人,道:
“就像那個叔叔一樣,這個兒童樂園旁邊還有裏面有很多保镖叔叔,都是從我們出門就開始跟着的。”
對方接收到月栖意的指向,微不可察地朝他們這邊一颔首。
梁嘯川:“……”
忘了,他爹給他派的保镖他一概不要。
但公主家裏是不可能允許公主陷入險境的。
“意意?”
月栖意循聲望去,便瞧見駱文謙大步跑過來,問道:“你出來玩啊,前幾天那病好了嗎?”
月栖意點點頭,駱文謙又轉向梁嘯川,他仍以為梁嘯川是月栖意的親哥哥,熱情招呼道:“哥,你好!”
梁嘯川臉黑得像人家欠他八百萬,剛想說誰是你哥,月栖意卻拽了拽他的袖口。
“……”梁嘯川勉為其難用鼻音道,“嗯……”
駱文謙問道:“對了意意,紀明炀生日你去嗎?”
月栖意一頭霧水道:“他沒有邀請我呀。”
“不可能啊……”駱文謙當即否認道,“他都說了要把蛋糕中間挖出來給你。”
月栖意:“……”
要怎麽解釋生日蛋糕并不是西瓜,最中間的并不會比旁邊更甜?
手指緊了緊,月栖意猛然猜到一種可能,與駱文謙道別後,他問梁嘯川:“我沒有收到紀明炀的邀請,是跟你有關嗎?”
梁嘯川并未否認,點頭道:“那小子往你課桌裏塞東西,我看見了。”
月栖意不做聲,等着他繼續坦白罪行。
梁嘯川輕咳一聲,道:“然後我就給扔了。”
月栖意鄭重其事道:“你真是太過分了。”
梁嘯川禁不住反駁道:“那小子第一天就欺負你,舉着手不給你牛奶,你還理他。”
月栖意狐疑道:“你怎麽知道?”
梁嘯川給他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道:“因為哥有眼線。”
月栖意一下子猜中:“鄧明惟嗎?”
梁嘯川點頭。
既然如此,那梁嘯川知曉的自然不止這一件事,月栖意回憶了下他幼兒園的經歷,道:“汪為詠……是你教訓的?”
月栖意某天放學時身上的衣服髒了一大塊,仔細看還有小細沙。
梁嘯川震驚道:“怎麽了這是?是摔了還是……有誰欺負你?”
月栖意并未隐瞞,如實道:“有個小朋友把我推倒了,而且是故意的。”
“什麽?”
梁嘯川怎會容忍,不把對方大卸八塊他便不叫梁嘯川。
他當即問:“誰幹的,叫什麽。”
月栖意搖搖頭道:“但是之後他被幾個小朋友圍住了,然後他們把他打得很慘,臉腫得像豬頭。”
他如此說,便是覺得對方已經付出了代價,不希望梁嘯川再去教訓對方。
梁嘯川當下并未追問,以他的脾氣本該打破砂鍋問到底,因此月栖意還覺得有些奇怪。
結果翌日那個壞小孩臉變成了更更更腫的豬頭,胳膊腿兒上也青一塊紫一塊還有血痂,痛哭流涕跟月栖意道歉——
明明前一天被幾個小孩胖揍一頓時,還梗着脖子不低頭不開口,一臉欠揍的死樣。
梁嘯川點頭,月栖意又問道:“還有一次……我的衣服沾了水……”
那天他不小心碰灑了水杯,短褲濕透了再穿會着涼,小瞿老師便去給他找臨時替換的制服,可是沒有多餘的小短褲,只找到了一條小短裙給他穿。
放學時梁嘯川發現他穿着小裙子出來,路上并未說什麽,可是臨睡前卻不曉得從哪裏翻出條紙尿褲,道:“來,意意,穿上。”
月栖意:“……”
彼時他已經是四歲的大小朋友了,立時認真道:“我已經不需要穿這個。”
梁嘯川卻問道:“今天不還在幼兒園尿褲子了?”
月栖意不可置信道:“我只是碰灑了水杯。”
梁嘯川明顯并未相信,道:“四歲也不算很大,有人五歲還穿呢。”
月栖意不知道要如何證明自己,他推回梁嘯川的手,郁悶地拒絕穿紙尿褲,并再度強調道:“我不會尿床。”
當下算賬,其實梁嘯川早知道他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确有其物,但本文架空……
明天長大!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