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更新時間:2014-07-12 15:00:02 字數:5213

李非平陰寒的目光又看向角落裏抱成一團的女人。

程光忙擋在他面前,“非平,交給我來處理,我一定不會讓這群狗娘養的好過,現在你快點帶绮羅去醫院檢查一下有沒有哪裏傷了,绮羅比較重要。”

李非平才像是被人敲醒了般,他的胸口濕得不能再濕,直濕到心裏,一片冰涼,他居然讓她受到這種對待,緊了緊臂彎,李非平大步向外走去。

私人醫生已經在門口站了大半個小時,李非平還是不能說服绮羅好好接受檢查,她只是縮在被子裏,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李非平知道她在哭。

李非平放軟聲音:“我們看一看醫生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受傷?”

被子裏仍然沒有聲音,李非平微微使力去拉被子,被子裏的绮羅更加用力,李非平再使力,绮羅就在被子裏尖叫,李非平吓得不敢動彈。

他眉頭緊鎖,“绮羅,你這樣在被子裏會被悶壞的。”

仍然沒有回音。

李非平只有放棄,先讓醫生離開,只好等绮羅情緒穩定下來才能給她檢查身體了。

指尖的煙蒂成灰,李非平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終于狠下心按熄香煙,他拉扯着被子的一角,“绮羅——”被子裏沒有回音,李非平使力一拽,绮羅的臉終于呈現在他面前。

似乎在被子裏憋久了,她的臉色紅得像火一樣,臉上滿是淚漬,緊閉的眼睫因為濕透了而無力地垂在眼下,李非平的心一陣陣地疼着。

她似乎是睡着了,鼻息很重,紅唇微微張着,似乎難以呼吸。

指腹輕輕碰上她的臉,滾燙的臉上冰冷的淚,她該是怎樣的難受。

她微微往後縮着,然後似乎被驚醒了,緊緊地縮成一團往角落裏躲着,用盡力量想要睜開眼睛卻不行,她急得直墜淚。

李非平聲音有些哽咽:“绮羅,是我,非平。”

绮羅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麽,喉際卻像哽住了什麽,微微用力都如針紮一般的痛。

因為哭泣得太久,她的眼睛被淚水黏住,喉際也發不出聲音了。

不聽,不看,不說,不去感覺。

這樣是不是就沒有人會發現她?绮羅雙臂環膝縮成一團,小一點,再小一點,這樣就沒人看得見自己了。

李非平緊咬着唇,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然後他抱起绮羅向浴室走去。

绮羅在他懷裏拼命地掙紮,喉際發出近乎野獸的嗚咽,李非平緊緊地将她鎖在懷裏,壓低聲音說:“沒關系的,都過去了。”

熱水清洗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漸漸泛起柔嫩的粉紅色,绮羅維持着同樣的姿勢坐在浴缸中,李非平小心地幫她清洗,她的身上并沒有什麽傷口,只是臉上有兩道刮痕,可是心裏的傷口卻深得入骨。

他從背後抱住她,吻上她的背,她的身體顫抖得如風中的秋葉。李非平柔聲說:“不要緊的,绮羅,都過去了,不要怕。”

可是他的聲音越溫柔,她的眼淚就掉得越快,似乎永遠也不會停。

他輕輕吻上她的眉眼,她的唇鼻,她的頸項,她的鎖骨,手指在她身上跳動着誘惑的舞步,直到她的身體完全貼上他的,李非平吻住她的唇,讓彼此結為一體。

李非平滿臉焦急,“她到底怎麽了?”

醫生看着床上一直昏睡的病人,眼中也是憂慮,“李太太的身體一切正常,看起來像是在睡覺。”

“睡覺?”李非平火冒三丈,“有人連接着睡兩天兩夜都不醒的嗎?”

帶她回來的那天晚上,他們纏綿一夜,他本來以為她只是累了睡着了罷了,又想她确實受了驚,所以只好由着她休息,誰知道她睡着了竟像是再也不會醒一樣,到現在她已經睡足了兩天兩夜,她到底要睡到什麽時候?只怕到她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醫生忍不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這李先生平時溫文雅致,素來以脾氣好而被人熟知,幾時這般震怒過?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李先生,我是說她睡着了,而不是昏迷。”

李非平緊皺着眉,眼中滿是不耐,“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睡着了還是能感知到外界,而昏迷就不會。”

李非平眸光閃動,“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有足夠的外界刺激,李太太就會醒過來的。”

“外界刺激?”李非平重複了一遍,然後叫道:“許媽,把小旭抱過來。”

不多時吸着奶嘴穿着開裆褲的小旭就被送到李非平手上,小旭濃眉大眼,五官極是清秀精致,倒是遺傳了李非平和绮羅的好相貌。

李非平接過小旭,與小旭單純清澈的眼睛對上,他看這小子不順眼很久了,然後,“啪”一聲巨響。

一旁的醫生反射性地閉起眼不敢看,這樣可愛的孩子也下得了手,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李先生親生的?

“嗚哇哇哇哇……”小旭張開嘴大哭起來,兩只軟軟的手掌在李非平臉上拍着。

李非平越發生氣,直接把小旭按在手臂上,“啪啪啪”,原來打兒子是這麽痛快的一件事情啊!

“哇哇哇哇……”小旭哭得肚腸寸斷。

一旁的許媽看不過去,“李先生——”有這樣打孩子的嗎?

李非平瞪她一眼。

李媽只好躲在暗處抹淚,小少爺平時多乖啊,又沒淘氣,怎麽說打就打呢?還下手這麽重,嗚嗚嗚嗚……

李非平咧開嘴面色猙獰,對着床上的绮羅說:“你如果再不起床,你兒子就要被我打死了。”

然後“啪啪啪”又是連響三聲。

李家的女主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李非平看了眼擺在面前的粗米飯配腌菜,又看了眼擺在另一邊的松子鴨頸,仙鶴望金橋,蝦蟹菠蘿,腐皮肉卷,荷花集錦炖……

喉結不自主地上下動了動,原來經過對比人類才會知道食物的美味。

而一邊抱着小旭的绮羅笑得溫婉,“吃飯吧!”

李非平于是埋頭拿起筷子,粗米飯,真的是粗米啊,放進嘴裏都嫌摩擦力太大,他又咬了一口腌蘿蔔,“喀咔喀咔——”

李非平清秀的眉宇間露出苦色,這絕對可以構成虐待了。

已經一個星期了,難道她以後都只喂他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視線不自覺地飄到對面,李非平的喉結再次動了動,她的手藝真的很好,聞着都比人家大飯店的要香上許多,如果可以吃一口……

绮羅擡頭來看他,“怎麽了?吃飽了?”

李非平搖頭,然後又低下頭認命地吃着粗糙的大米,如果不吃的話,他就只能餓肚子了,天知道他這一個星期瘦了幾斤!

一旁的小旭似乎在挑釁,“姆媽,姆媽——”一邊叫着還一邊流口水。

绮羅心低下頭柔聲問:“小旭想吃什麽?”

小旭十分開心地在绮羅腿上跳着。绮羅笑着用湯匙喂小旭吃了一口湯,“好吃嗎?”

小旭嗚嗚地叫出聲來:“媽媽,媽媽——”

李非平神色幽怨,為什麽就他被排斥?

绮羅掃了眼在一旁咬蘿蔔的李非平,然後讓小旭面朝李非平,“小旭乖,叫爸爸——”

李非平一愣,他的兒子會叫爸爸嗎?那小家夥看起來那麽笨。

小旭伸出手掌拍着,笑得沒心沒肺,“爸爸,爸爸——”

李非平手上的筷子“啪”地掉到桌上,“他會叫爸爸?”

绮羅又把小旭轉個身,在小旭臉上親了一口,似乎是在對小旭說話:“當然了,孩子都過周歲了。”

她一直有教孩子叫“爸爸”,只是每次都不好意思讓小旭這樣叫李非平罷了,而李非平對這兒子十分不待見,當然也不會故意哄着孩子說:“來,叫爸爸——”

李非平就愣在一旁看着绮羅抱着小旭回到房間,房門輕輕合上發出聲響,李非平才驚醒,嘴角似乎還帶着笑意,對着收拾桌子的許媽說:“許媽,我兒子會叫爸爸了。”

許媽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去搭理!

哼,打孩子的時候他怎麽沒想到他的兒子會叫他爸爸?

輕輕扭動着卧室的門把,李非平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還是鎖了,她還在氣他。

李非平無奈地走進書房,忍不住恨恨說:“你以為鎖了門我就進不去了嗎?家裏哪間房我沒鑰匙?”然後輕輕嘆一口氣,十分委靡地倒在沙發上。

他确實可以不用每天看绮羅的臉色,确實可以不吃那粗米配腌菜,也确實可以不睡書房,可是他居然痛苦并快樂着。

現在绮羅雖然是在生他的氣,但是比之相敬如“賓”要好多了。

至少他每天的粗茶粗飯都是她親手做的,這已經足夠讓他受寵若驚。

李非平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忽然想起绮羅的畫室裏有一張厚厚軟軟的地毯,绮羅一向喜歡賴在那張地毯上睡覺。

那張地毯實在是舒服,李非平忍不住在上面打了兩個滾,只要想到绮羅平時有地毯上睡覺的滿足神态,一顆心就鼓動起來。

坐起身,李非平打量着這間畫室,房子的正中間放着三五個畫架,其中一個畫架上還有有一幅未畫完的景物畫,窗臺上有一套白色的桌椅,旁邊放着一張搖椅,搖椅上的薄毯還未收起,李非平拿起來放在鼻尖輕聞,仿佛可以聞到獨屬于绮羅的味道。

她畫室的構造似乎從未變化過,畫架,搖椅,地毯,書架,連方位都不曾變換。

李非平走到書架前,绮羅的書很多,足足有兩大書架,大約有千本,而且收拾得極有條理,還特意地貼上了标簽,像最方便拿的那一欄放上了一系列與繪畫有關的書籍雜志。李非平一一掃過,才發現绮羅看的書真的很雜,連陶藝瓷器都有涉及,其他的還有食譜有編織大全有各國的語言入門……李非平眼睛一亮,伸出手拿出一本色彩豔麗的書,原來绮羅也會看愛情小說。

像發現了一個很了不得的秘密,李非平的心情十分的愉悅,看到最上層還有一排大書,多是小冊子素描本。李非平随手抽出一本,是一本世界地圖,十分的嶄新,可見绮羅平時看得少,但是她是不是曾經也想過四處游走于世界?畫盡世間最美麗的風情?而最終卻只能呆在他身邊做他的妻?

李非平眸色微淡,将畫冊放好,卻不小心帶下一本素描本,素描本砸過他的頭掉在地上。李非平疼得龇牙咧嘴,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地上的素描本打開着,微微泛黃的紙頁上被勾勒出一道道線條,最終組成一個男人的輪廓。

李非平彎下腰撿起素描本,一頁頁地翻着,忍不住心潮澎湃。

整整一本都是一個男人,一個李非平最熟悉的男人,他自己。

她畫的多是他睡覺的時候,有時候陰影很重,有時候有很多陽光,他姿勢各異,似乎在做着不同的美夢,連他自己看着都忍不住想要猜想,那個時候他到底夢見了什麽竟然會露出那般恬靜安寧的睡顏。

李非平的視線再次回到書架的頂端,然後将所有的東西都拿下來,除卻一堆畫冊,還有兩本是關于他的,一本是素描,另一本是文件夾,夾着他的許多畫,有的是水彩,有的是抽象,還有一幅他的古代畫像,畫上的男人烏發以玉冠束起,眉目清雅,指尖含春。李非平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似乎可以看到她在畫這幅畫的時候臉上略帶狡黠的笑意,淡淡的陽光在她身邊跳舞,她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生動的光芒。

一幅Q版圖紙掉在地上,李非平撿起,上面的他身材短小,頭卻大得厲害,看起來十分可愛,這是唯一一幅配了字的。

只穿着短褲的小人微紅着臉說:“你在笑什麽?”

小人張揚地笑着,“大約是的。”

小人臉上有着別扭的笑容,“你真想知道?”

小人眉眼間帶着溫和的笑意,眼中卻有光芒閃爍,“因為我以為你走了。”

小人氣鼓鼓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比我早起嗎?”

小人滿臉深情,“我以為你不見了,以為你偷偷逃走了,以為你不要我了。”

小人略帶幽怨,似乎十分委屈,“醒來的時候忽然發現你不在我身邊,就覺得很害怕,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客廳和人大眼瞪小眼了。”

小人又一本正經地說:“醫生不是說過你要好好養身體嗎?怎麽起這麽早?”

小人握住一雙手,“冷不冷?”

小人表情十分嚴肅,但微側着頭卻讓他平添了幾分可愛,“以後不要起這麽早了,我起床的時候看不到你會覺得像是哪裏少了一塊,早餐許媽會準備的。”

小人似笑非笑地指着自己左邊胸口,“這裏,這裏少了一塊。”

李非平眼中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他當然記得這其中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倒在地毯上的時候,他将手背放在眼睛上,原來他早就愛上了她,很早很早,在他們結婚之前,在他們再次相遇之前,在他們分手之前,在他一次次地傷害她的時候他就已經愛上了她……

“李非平,你他媽真混蛋。”

尾聲

更新時間:2014-07-12 15:00:02 字數:5802

绮羅打開門的時候吓了一跳,她蹲下身推了推靠在門口睡着了的李非平。李非平睜開眼睛,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你在這裏幹什麽?”之前他不是都乖乖地睡書房的嗎?怎麽自己降級來睡地板?

“我想見你。”李非平的聲音有些沙啞。

绮羅臉上的表情一滞,然後站起身來,他如果想用苦肉計就打錯算盤了,她今天還是打算拿粗米腌菜喂他。

李非平抓住她的手,笑得十分溫柔,“什麽時候吃飯?”

绮羅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小步,他的眼神,他看他的眼神為什麽滿是疼惜,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難道是?

色誘術?

“沒用的!”绮羅板起臉。

李非平一愣,“什麽沒用的?”

“就算你天天睡在房門口的地板上,就算你表現得再怎樣溫柔無害,也改變不了你對親生兒子痛下殺手的事實!”天知道那天她醒來的時候小旭哭得都快沒氣了,小屁股都開花了,這男人竟然也下得了手!绮羅一想到這些就淚眼汪汪。

李非平臉上一陣尴尬,沒那麽嚴重吧!虎毒不食子,他還沒喪心病狂到要對自己兒子下“殺手”吧!

“那是因為你一直睡着不醒,我不是擔心得失去理智了嗎?”

绮羅眼一紅,“你還狡辯。”

李非平拉着她的手,“我知道錯了還不行?”他讨好地笑着,“我以後都不打兒子了還不行嗎?”

绮羅微微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

“你是不是生病了?”

“啊?”李非平滿面疑惑。

绮羅眼中滿是擔心,柔軟的手掌放在他的額頭,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似乎沒有發燒啊!”

李非平眼中滿是苦意,難道在她面前他就應該強勢到底嗎?

伸出手将她壓在他的胸口上,“绮羅,我們去度蜜月吧!你想去哪裏?”

绮羅微微掙紮了兩下而不能解脫,只覺得今天的李非平奇奇怪怪的,弄得她心裏癢癢的,然後有些不受規律地跳動着。

“我哪裏也不想去。”她不會忘記他想将小旭丢在家裏的打算。

“把小旭也帶上。”

“啊?”

還未等绮羅反應過來,李非平溫熱的唇就壓了下來,绮羅瞪大了眼睛,應該反抗的是不是?可是她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子舍不得的情緒,這樣的李非平,這樣讓她感覺到被愛的李非平,她舍不得推開。

趴在他懷裏,傾聽他的心跳聲,绮羅有些喘息,“非平,你怎麽了?”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為什麽她會覺得現在的他脆弱得不堪一擊?似乎只要她輕輕地推開他,他都會受到傷害?

李非平只是将她抱得更緊了,“绮羅,讓我愛你好嗎?”

绮羅渾身僵硬,內心深處的酸澀随着呼吸湧上鼻尖,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

“我不會逼你去愛我,绮羅,只要讓我愛你就好了,不要拒絕我就好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際。

绮羅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不甘心啊,說好了不愛他的,說好了不在乎的,绮羅揪住他胸口的衣掌,低泣着,“我不愛你,我不會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

李非平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眼中露出一絲無奈微苦的笑意,“是,你一點都不愛我,可是我還是愛你,很愛很愛,愛到心都痛了。”

是夜,绮羅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覺得手指被拉扯得有些疼,她微微眯着眼睛,只見一旁的李非平正坐在床上掰弄她手指上的戒指。

這男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绮羅嘤咛一聲:“怎麽還不睡?”

李非平回過頭來輕吻了她一下,“弄疼你了?”

绮羅在床上呆了一下,“一點點,你想幹什麽?”

“我想看看這個戒指。”

“戒指有什麽好看的?”绮羅嘴裏這樣說着,偏過頭繼續睡了,卻将左手的手指伸直,李非平果然一下就取下來了。

李非平看了看那顆璀璨的戒指,又看了看咕哝着似乎睡着了的绮羅,神色不由得溫柔起來,他關掉燈,從身後抱住绮羅,也睡了。

绮羅瞪着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難道是她看錯了嗎?為什麽這顆鑽戒和她兩年來帶着的那一枚相差那麽多?

“非平——”她伸出手指。

李非平将她的手指彎曲握在手心,含笑問:“怎麽了?”

“你換了我的戒指?”

李非平在她的手背上輕吻,“我覺得這一個比較好看。”

“有嗎?”绮羅懷疑,“你為什麽要換掉我的戒指?”

李非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你當時為什麽又執意要那枚戒指?”他才不信什麽鑽石比較大的借口。

绮羅臉色微微蒼白,“因為,因為……”

“因為那是喬媛戴過的,你為什麽執意要那枚戒指?”李非平追問。

绮羅咬了咬唇,視線放在手中的新鑽戒上,她輕輕地說:“那樣,每次看到戒指我就可以提醒自己,這枚戒指不是我的,這個男人,也不是我的。”

李非平心裏一陣絞痛,他輕輕地将她擁進懷裏,“绮羅,對不起。”

绮羅搖搖頭,“沒有誰對不起誰,我并不是有意愛上你的。”如果理智可以控制情感,我這一生最不想愛上的男人就是你,可是偏偏情字難測,一顆心付于東流水,她只能習慣,習慣沒有心的日子。

李非平輕啄她的紅唇,眼中有着如水般的柔情,“绮羅,我愛的是你,再也不是別的女人了。”

“你确定?”绮羅神色微迷。

“是的,我确定。”李非平堅定地說。

李非平看着擺在他面前的粗米配腌菜,不由得嘆了口氣,他都覺得他好命苦了,他不過是想要過一個只有兩個人的蜜月,這真的是很過分的要求嗎?好吧!他承認他在出國之前耍詐将小旭丢給杜成林夫婦是他不對吶!可是在國外的時候她不是也很享受嗎?雖然每天會往杜家打五次電話,這點小事可以忽略,也就是說總的來說他們夫妻倆是度過一個非常美滿的蜜月,可是為什麽回到家她又要喂他吃這些?

李非平不甘心地看了看擺在桌子另一邊的雪梨豬鷍湯,他娶的明明是個很會做菜的老婆,可是一旦她生氣受苦的就是他的胃,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邊正在喂小旭吃飯的绮羅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怎麽?吃飽了?”

李非平搖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绮羅,我胃痛。”

绮羅吓了一跳,忙将小旭遞給身邊的許媽,“你怎麽了?”

李非平指着面前的粗米腌菜,“這米好硬,吃得我胃痛。”

绮羅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但看李非平又不像是裝的,于是一顆心又被焦慮籠罩,“我們去醫院。”她揚聲叫着:“許叔,準備車子,我和非平要去醫院。”

杜成林奇怪地看了眼李非平。

李非平朝他眨眨眼睛,然後叫着:“痛死我了。”

绮羅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哎呀,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做那些東西給你吃了,非平,你有沒有好一點?”

杜成林輕咳一聲,“我給他打一針就好了。”

兩道利箭射過來。

杜成林幾乎笑出聲來,沒想到他李非平也有今天,哈哈哈,居然要裝病,真是太痛快了。

“咳,绮羅,你到底都給非平吃了些什麽?非平胃不好你不知道嗎?”

绮羅滿臉慚愧,“粗米和腌菜。”

杜成林鄙視地看了眼在一旁裝疼的男人,“非平的胃,真是太不好了。”

“都是我不好,他已經連接着吃了一個星期了,我本來想今天是最後一天的,明天就好好給他補一補,誰知道……”

“連接着一個星期吃粗米和腌菜?”杜成林不敢置信地看着绮羅。

绮羅更加愧疚,“是,我太過分了,怎麽樣也不應該拿他的身體開玩笑。”

杜成林正色,“你真是太過分了。”他是損友他都同情李非平,那是男人過的日子嗎?

“這樣吧,我開點藥,你快去藥房拿來,就着我這裏的開水讓非平吃了。”

绮羅忙應着:“是是是。”

門被帶上後,杜成林滿臉同情地看着李非平,“非平,你真可憐。”還是他家的老婆好,生氣了頂多讓他跪洗衣板。

李非平本來就是裝可憐,但可不是讓別人同情他的,他瞪了杜成林一眼,“我好得很。”

“這樣還好?那些東西你怎麽吃得下去?”粗米?腌菜?當他們這裏是貧困山區嗎?

“你以為我就那麽乖,真的每天只吃那些?還不玩死我自己?”

“哦?那就是說你有打野食?”

李非平忍不住嘆了口氣,國家都奔小康了,為什麽他連溫飽都成問題?每天只能吃粗米腌菜睡書房?

房門“啪”地被推開。

绮羅面帶怒氣地看着屋裏這兩個男人,“我回來拿錢包。”

李非平面色尴尬,“绮羅,你聽我說。”

绮羅瞪着他,“我聽說了,不就是打野食嗎?”然後轉身就走。

“我沒有——”李非平叫屈,忙追上去,“绮羅,你聽我說啦!”

绮羅走得更快了,拐角的時候慘叫了一聲。

李非平心一驚,忙跟上去,“绮羅——”

绮羅捂着鼻子眼中含淚,“痛。”

她面前的男人忙道歉:“抱歉,我走急了。”

李非平眉頭緊皺,擡起绮羅的臉,柔聲說:“給我看看。”

绮羅淚眼汪汪地推他,“不要你看。”

當着外人的面李非平有點下不了臺,偏偏又不能把這小女人怎麽樣,只好轉瞪着旁邊的男人。

有着一張娃娃臉的莫嘉有些莫名其妙,那女人橫沖直撞地撞到他,基于他是男人應該承擔責任所以他才道歉的,可是對方也不能真的就把火往他身上撒啊!

不過這男人似乎不好惹,莫嘉決定繼續裝孫子,“實在是對不起,要不我給這位小姐看一下吧!我是醫生。”

李非平眸光微閃,“你是醫生?”

危險!

莫嘉腦子裏的紅燈亮起,又一個被愛情俘虜而失去理智的男人吶!他忙改口:“不過我是內科的,呵呵呵。”說他是內科也不算撒謊吧!

绮羅推開李非平,繼續往前走,李非平只好跟上。

“莫嘉——”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剛好抓住绮羅手腕的李非平反射性地回頭。

“小喬——”莫嘉笑着打招呼,“你怎麽跑出來了?”

喬媛看到李非平也免不了微微錯愕,視線轉到李非平和绮羅交疊的手上。绮羅心裏沒由來地一陣發虛,微微掙紮着。李非平眉頭微皺,卻握得更緊了,這小女人到現在還不相信他嗎?

喬媛明了地微笑,“非平,好久不見。”

李非平點頭,将绮羅拉進他的臂彎,“這是我妻子香绮羅。”

喬媛走過來,展顏一笑,“香小姐,你好,我是喬媛。”

绮羅怔怔地看着她,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着這個李非平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她那樣的美麗,那樣的高貴,簡直讓她有些無地自容了。

李非平推了推绮羅,“绮羅,小喬和你打招呼呢!你怎麽像個孩子一樣?”他的笑容中滿是寵溺。

绮羅不由得臉一紅,伸出手,“你好。”

兩只手輕輕交握,然後松開,喬媛笑着說:“原來你就是香绮羅,對了,我有一本你的畫冊,畫得真正是好,你一定是個很好的媽媽,可以請你為我簽名嗎?”

绮羅錯愕,“啊?啊!當然可以。”

“媽媽——”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跑出來,“媽媽——”

喬媛微微彎下身子,笑着介紹:“這是我女兒安晨,小晨,快叫叔叔阿姨。”

小小的安晨十分伶俐,甜甜地笑着,“叔叔好,阿姨好。”

安仲然從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來,看到李非平,眉頭微皺,“小喬——”然後宣示所有物一般地挽住喬媛的肩膀。

兩個男人視線相對,撞擊出一串串的火花。

喬媛苦笑着看着绮羅,“夫不教,婦之過。”

绮羅怔了一下,然後“撲哧”笑出聲來。

本來有些僵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

李非平有些無奈地看着绮羅,“绮羅——”

绮羅雙臂挽着他的手臂,面前的可是她老公以前的情敵呢!現在他們要一致對外,“安先生,你好。”

安仲然淡淡地點點頭,見喬媛臉色微冷,馬上熱情地說:“你好——”

一旁的莫嘉只覺得這兩對男女沒事找事,拉着他幹女兒小晨的手說:“小晨,你媽媽給你生個小弟弟好不好?”

安晨忙搖頭,稚嫩的聲音說:“我不要弟弟,我要妹妹。”

一旁的安仲然臉上的神情變得柔和,“小喬,醫生還沒有給你檢查完呢!”

喬媛有些無力地沖绮羅眨眨眼,這男人真雞婆。

绮羅微微笑着,喬媛真的是個很能讓人舒服的女人,她其實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可是就是能讓绮羅知道,喬媛和李非平的故事在很久以前已經随着時間的沙漏而消逝了。

安仲然摟過喬媛的肩膀,“那我們先進去了。”

李非平點點頭。

看着安仲然一家人一起消失在門後,李非平忽然有一種滄海桑田之感。

绮羅在一旁乜斜着眼提醒着他:“打野食——”

李非平面色一垮,“我真的沒在外面找女人。”

绮羅一臉無辜,“我有說你在外面找女人嗎?此地無銀三百兩。”

李非平張大嘴巴,“绮羅,你——”你居然這麽淘氣。

绮羅踮起腳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以後不許這樣吓我。”

“什麽?”李非平還沉浸在粉色的泡泡中。

绮羅撇了撇嘴,“不許再裝病吓我,你要吓壞我嗎?”

李非平心中泛起一陣憐惜,将她擁入懷中,輕輕說:“對不起。”

一旁的莫嘉忽然蹿出來,“哎,李先生,你要不要也讓李太太檢查一下身體?”見那邊兩人滿面不解地看着自己,莫嘉摸了摸鼻子,“好像,呃,李太太好像也懷孕了。”

—全文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