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
清晨，7：00整
一陣悠揚的鋼琴音響起，程凡第二次按掉手機，第一次是三秒前的鬧鐘，同樣旋律的悠揚優美鋼琴曲。
“幹什麽路成？”程凡剛醒還有點迷糊，聲音帶着沙啞，比平常說話多了幾分磁性的随意，不過電話那邊的人完全沒注意到，只自顧自道，“醒了？我掐着點呢，诶我前幾天跟你說過的那個“朋友”，剛回國那個，昨晚跟他談妥了，怕影響你睡覺特意等到現在說，今晚7點飯店見，別遲到啊。”
來人說完就挂了電話，程凡一句“其實沒太大必要”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放下手機，無奈的嘆了口氣，路成這人還是一如既往風風火火的個性，程凡薅了幾把頭發，起身洗漱去了。
洗完臉，看着鏡子前恢複了幾分清醒的自己，“哎，社畜不配自然醒啊。”程凡低聲說，語調可謂是不上不下，十分平和。
簡單煮了碗面，程凡端着碗走到露臺，也不管二月份清早的涼風嘩嘩的吹在人身上，程凡火速吃完了面，眺望了會不知看了多少次的小區風景。
程凡呼出口寒氣，終于哆哆嗦嗦的進了屋，麻利的洗了碗換衣服準備出門。
到了公司，不，一棟寫字樓裏的三層，他幾年前租下的，當做辦公樓，本來想租四層，但這棟樓的甲方比較講究，建的時候直接略過了數字四，三層完了就是五層，程凡走樓梯上去當做鍛煉，到了他的個人辦公室後收到了路成的消息，這小子是真會掐點，一進來消息就來了。
程凡借此把早上被截斷的話發了過去，“請了這麽多人，太麻煩了吧。”
“我幾個月前就開始跟你說，你怎麽還不明白我的苦心呢？”路成立馬發過來，為了以示他的恨鐵不成鋼，還發了幾個最近很火的搞怪表情包。
程凡：“……”
程凡：“好吧，我會準時來。”
路成：“诶，這就對了嘛。”
程凡放下手機，再不想這些，開始核對這兩天的網上訂單和物流情況，簡而言之言而簡之就是開始工作了。
他開的是個小百貨公司，一開始是網店，賺了幾桶金後就盤下了這層樓做線下，一開始雇來的客服和物流也一直跟着他到現在，算老人了，這兩年又招了兩個，畢竟規模名氣還小，也不會忙不過來，一般上午他就是處理網上的各種事項，下午到倉庫去備貨搬貨，整理要發出去的貨，和另外兩個小夥子一起，接下來也是各種各樣的雜事，也不是特別忙，收入能自給自足，程凡已經很滿意了。
只不過今天他要提前走，跟一開始招進來的客服小姑娘，也是他現在的助理交代了一下，助理小姑娘聽說來的比所有人早走的比所有人晚的典型社畜老板要提前走人，八卦之心蠢蠢欲動，她跟老板也是幾年交情的熟人了，就大膽問了句，“老板是約了人？吃飯？”
程凡可是沒那麽多小心思，想不到那裏去，随口應了聲，“嗯，一會麻煩你了。”
這句話可是徹底将助理心裏的猜測放大，一臉古怪的笑，也不多問，只說着，“一切順利，一切順利，加油！”然後立馬走了，關上門就在公司除老板外的小群裏爆了料，“家人們，今晚老板要相親了！”
群裏頓時沸騰，開始熱烈讨論起老板的終身大事。
程凡對比一無所知，快五點的時候就收拾走了，坐上他今年剛買的車回家飛速洗了澡再去飯店。
找到包廂後程凡開門，路成和另外兩個人已經來了，看到他來，路成連忙起身，“果然沒遲到，這幾年你是一點沒變啊。”程凡淡笑，“遲到又不是好事。”路成順勢介紹了那兩個人，都是他在業內的朋友，有一個也是經營個體貿易生意的，程凡知道路成組這個飯局是為了他，也一臉禮貌的笑意寒暄，不久又一個人到了，幾人坐下後聊了一會，程凡提了句，“要點菜了吧。”
路成搖頭，“人沒來齊呢，再等會。”
“還有，你要請一桌啊。”程凡失笑。
路成小聲跟他說，“這可是今天的主角，你真是一點沒聽進我的話，組這個飯局我就是為了他。”
程凡溫聲調侃，“你不是為了我嗎？”
路成一臉嫌棄，“為了你倆，當然先是你。”
程凡被逗笑，“我知道了，你老提的那個啊。”
“是啊，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啊。”路成說着掏出手機去了門邊。
程凡就開始跟剛認識幾個人聊了起來，這倒是他的優點，不能叫自來熟，就是能感覺和他聊天說話很舒服，願意跟他說，聊的話題也一直在線，也毫不過線，誰都會覺得這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路成沒多久就回來了，跟他們說，“你們等我一下啊，我去接個人。”
一個笑着問，“該不是迷路了吧？”
程凡自然接話，“估計第一次來吧？”
路成邊笑邊答，“可不是嗎，我先過去了啊。”
程凡從沒想過，這世界這麽大，想要在人群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都成了不可能，也從沒想到這世界這麽小，五年沒再見過的面容身影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他眼前，那麽真實，又讓他那麽恍然。
這可能在程凡夢裏都沒見到過的畫面，在他無意轉身，對上門口那人的眼神時。
來人黑色長風衣，襯衣西褲和軟底皮鞋，身形颀長挺拔，一臉高冷的望過來。
程凡一對上他的目光就移不開眼了，心下第一想法是“怪不得迷路了。”然後就是“還是這麽漂亮。”
程凡現在心裏太多想法太多情緒，可此時只能定在那，細細看着眼前的人。
烏黑的頭發，精致眉眼和高挺鼻梁，他的眼睛和嘴巴程凡一直覺得生的像女孩，睫毛纖長濃密，眼黑明顯大于眼白，記憶中他的眼神總是純澈黑亮的，可現在确是無波無瀾，但他的嘴巴還是那樣，像女孩，像抹了唇膏，還有膚色，一點沒曬黑。
“他一點都沒變，就是看起來更不開心了。”程凡想。
程凡好像想了很多，但其實連半分鐘都不到，路成笑着把人帶進來介紹，“你們來誰來了，之前老跟你們說的，蔣一天，一畢業就進了當地知名國際貿易公司三把手，前幾個月剛回國來了這兒的分公司，成二把手了，終于見到了吧。”
幾個人都過去打招呼，程凡有些僵硬，只站了起來，蔣一天就到了桌前，平淡客氣的回他們的話，剛才的對視就跟空氣一樣，冷卻消失，仿佛沒存在過。
程凡一直在忍，可又一直忍不住，看了旁邊好幾眼，但沒再和他對視過，他也沒有轉過頭。
坐在他身側的路成注意到，悄悄問他，“幹嘛，剛才看你竟然不好意思過去搭話，現在好奇了？就是他，我跟你說的。”
原來是他。
“你說的就是他啊。”程凡的語氣有一絲奇怪的停頓，路成心大沒聽出來，“嗯，這人是真厲害，不然能一回國去了那家公司，還是高職，這桌人裏，履歷最突出的就是他。”
程凡問，“你怎麽認識他的？”
“去年到英國出差，就我跟你說過挺重要的那次，他負責的那項目，跟我們談的，那會兒認識的。”
程凡點頭，吃個幾口菜才說，“真厲害。”
還是那麽厲害。
程凡又看看自己，連帽衛衣外套夾克，牛仔褲和皮靴，再一次嘆氣，“真不是可比的。”他喃喃說。
路成聲音更小，“所以介紹你們認識啊，你要是能跟他有合作，那不是上升幾個檔次的事。”
程凡壓住嘴角要溢出來的苦笑，“再看吧。”
“努力啊，哥們我好不容易約來的。”路成給他鼓勁。
可人家估計看都不想看到我。
程凡在心裏說。
果然，這一餐過後，路成剛起身要再把程凡拉過去，蔣一天就先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自始至終沒和程凡有過接觸。
“這……還真就來吃個飯啊。”路成有些失望。
程凡盯着他，直到這人走出了門，他才疾步過去，可只敢追到包廂門口，仍然緊盯着蔣一天好似不帶一點溫度的背影。
路成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沒事，這次不好意思下次就熟了，等有機會我再約一次，別氣餒。”
這次程凡沒再推托，只道了謝，“好。”語氣帶着些微氣音。
程凡再次坐回去之後已然恢複了平常的模樣，其他人也沒看出異常，和路成一起送了幾個人回去。
只剩下他們倆的時候，路成才說了些之前沒提過的事。
“剛才人多沒跟你說，這個蔣一天啊，有點別的意思。”
程凡問：“什麽意思？”
路成“啧啧”兩聲，“我打聽到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找其他一些跟你這樣的個體貿易戶，做得好但名氣小。”
程凡眉頭一動，“你确定？”
“當然了，我就是看他精力好像沒怎麽放到現在的公司，二把手啊，天天跟沒事人一樣的，還老看其他小公司，你說這對勁嗎？”路成說。
程凡還是覺得太理想化了，“你就不怕理解錯了？”
路成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你以為他不知道我打聽呢，我旁敲側擊了好幾次，他個高材生能沒明白我的意思？照樣透露了這麽多，放心，他絕對有這個意思。”
程凡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把路成送上車後，程凡也慢悠悠把車開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