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13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的游戲，他姥姥過來拍他，“走啦，回去啦。”
蔣一天收起手機，以為是要跟他姥姥回家了，現在他倒是沒有中午那會兒抵觸的心情了，打算回家好好收拾一下衣服和他的東西。
可是他姥姥沒有帶他回家，而是去了姥姥自己開的一家面點店裏，蔣一天知道姥姥有開一家店，模糊的記憶裏，他姥姥也帶小時候的他來過，這家店和小時候沒有什麽不一樣，只是有的東西舊了，黑了，有的東西換了，新了。
蔣一天沒打算自己回去，他知道他姥姥是想陪他，免得他一個人呆着多想，再就是……十幾年沒回來，他已經不記得路了，中午過來都是打車才到的，要是現在回去的話，依他對自己的了解，估計得繞好幾個小時的路。
王姥姥拿出上午做好的幾個小面包，給自己外孫吃，“吶，餓了沒，吃點，姥姥親手做的，幹淨衛生。”
中午只吃了一碗飯，還因為心裏郁悶根本沒嘗出味，現在姥姥這麽一提，他還真覺得餓了，去水龍頭那兒洗了洗手拿着吃，然後看着他姥姥做小蛋糕，看久了也不累。
就是覺得這樣的情景，自己以前好像真的沒在家裏見過，很……很安靜，很安心。
蔣一天在角落靠着椅背睡着了。
晚上放學正好是飯點了，程凡回到家，飯菜都已經擺上桌，程凡回房間把書包放下看見程陽拿着一小塊蛋糕吃，不禁失笑了，點點程陽的頭，“看你一會吃不吃的下飯。”
程陽調皮的笑着，“吃得下，我就切了一點點。”
程凡笑着出去洗了洗手，幫程爸程媽添飯拿筷子，“爸我來吧，你們坐着等一會。”
程爸沒說什麽，出去跟程媽叫程陽出來，見程陽嘴角沾着奶油，程媽就讓他擦幹淨，“擦完了過來吃飯，一會別說吃不下啊。”
程陽跳着去了衛生間，邊說着：“才不會呢。”
程媽看着小兒子這樣也笑了。
程凡添完飯，一個個拿出來，等程陽出來，全家人開始吃。
晚上程媽沒有把飯菜做多，給大家留了肚子吃蛋糕，程凡給大家切完之後，開始切自己的，吃的時候想到了什麽，跟程爸程媽說：“爸媽，我再切一點給王姥姥送去吧。”
程媽點頭，“去吧，切兩塊，王阿姨外孫在呢。”
程凡點頭，切了一大一小，王姥姥年紀大了，甜食還是不要吃太多。
到對面敲門，開門的是中午見到的男孩，他穿着睡衣，冬天晚上冷，珊瑚絨睡衣外面還套着棉襖，程凡笑彎了眼，“晚上好，吃點蛋糕吧，對了，王婆婆在嗎？”
蔣一天一開門就見中午那個男孩捧着兩塊蛋糕，笑着看他，這次他看清了男孩的臉，按下午那些奶奶的話來說，挺俊的，跟他的聲音一樣，開朗的俊，舒服的俊。
蔣一天側身，往屋裏叫道，“姥姥，有人找。”
王姥姥出來，見到程凡就開始笑，“凡凡來啦？快進來，外面冷。”
程凡“欸”一聲，自然的進來關門，蔣一天讓他，心裏更不爽了。
這樣子也忒自然了，還叫自己姥姥叫姥姥，不知道來過幾次自己家。
程凡把蛋糕放到桌上，“婆婆，吃點蛋糕吧。”
王姥姥拍拍他，“好好好。怎麽叫起婆婆來了，跟以前一樣叫姥姥，啊。”
程凡看了看到沙發上坐着的蔣一天，笑了笑，王姥姥又想起來個事，到廚房拿出來一盤小蛋糕，“來凡凡，你也吃點兒，今天你生日，吶，下午剛做的。”
“謝謝姥姥。”看到面前的幾塊小蛋糕，程凡真心的笑了起來，珍惜的拿過來捧着。
王姥姥拉着程凡來沙發坐，想着他和自家外孫一樣大，就介紹他們認識認識，也好有個伴兒，“凡凡，今天我外孫回來了，跟你一樣，上初三。”
程凡點頭，“啊，中午我看到了，就知道是姥姥的外孫。”
王姥姥笑着。
蔣一天聽這小子又開始“姥姥”“姥姥”的，更不爽了，又開始冷着臉不說話了。
王姥姥拍拍他手，“說話啊，別人跟你打招呼呢。”
蔣一天只好轉頭，生硬的說了句，“你好。”
程凡點點頭，笑眯着眼，“你好，我叫程凡。”
哦。
蔣一天感覺他姥姥又拍了下他，只好再說，“蔣一天。”因為語氣帶着不滿，音調都變了。
程凡聽着，好笑的問他。“蔣，一，天……一天兩天的一天嗎？”
蔣一天沒聽出來，“嗯”了一聲。
“好，一天。”程凡說，依然是第四聲。
蔣一天聽着有些奇怪，看向他，王姥姥倒是聽明白了，也跟着打趣起了外孫，“一天啊，一天？”
氣死了……
蔣一天是回過味了，這小子故意的。
他別開臉，連姥姥也不理了。
看着面前的男孩眼睛裏明晃晃的不爽，程凡實在覺得好笑，本來還有點失落，這下全散了。
程凡忍不住笑了起來。
蔣一天看着程凡笑成這樣，慢慢又覺得無所謂了，“随便吧”他想，愛咋咋吧。
程凡朝他努努嘴，“吶，吃點蛋糕吧，別生氣，吃點甜的就好了。”
今天下午吃了好多小蛋糕，剛剛又吃了飯，這會是真沒胃口了，蔣一天沒動，王姥姥又提醒他，“今天是凡凡生日，吃了蛋糕要祝福他啊。”
程凡擺擺手，“不用姥姥。”
生日……
上次過生日，蔣一天想了想。
上次過生日，家裏沒人，他爸媽說是都有工作，他媽給他訂了個蛋糕，讓他放了學自己拿，于是他拿了之後回來當作了晚飯，結果吃多了半夜拉肚子，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面對同學的祝福，還要扯起臉皮裝作自己很開心。
蔣一天張了張嘴，低聲說，“祝福你，得到真心，能真的快樂幸福吧。”
程凡愣住了，半天沒說出話。
他垂下眼，“謝謝啊。”
蔣一天也點頭，“不謝。”
王姥姥讓程凡吃完了再走，程凡怕待久了他爸媽把碗筷都洗了，就匆匆吃完，跑去洗了碗跟王姥姥告別。
王姥姥看這孩子吃的快，“別着急，噎着了沒啊？”
程凡搖頭，“沒，謝謝姥姥，我走啦，您也早點睡。”
王姥姥擺手，看着他出門，蔣一天也看過去，有些奇怪，“他好像有點急？”
“是啊，這個點兒估計回家洗碗吧。”王姥姥淺嘆了口氣。
蔣一天更奇怪了，“為什麽？”
“不知道，別人家裏的事兒哪能多問呢。”王姥姥搖頭。
“哦……他過得幾歲生日啊？”蔣一天想到，這人看着顯大，倒不是長得像，是那種氣質，感覺大。
“十五歲，凡凡比你大幾個月。”王姥姥說。
蔣一天撇了撇嘴，小聲說道，“還真比我大。”
程凡回了家，飯桌上只剩程爸在收拾，他過去幫忙，程爸沒吭聲，程凡也只低頭做事，後來兩人都到了廚房，程凡說了一句，“剛剛王姥姥請我吃小蛋糕。”
程爸點了點頭，“謝了沒有？”
程凡說“謝了”，程爸又點頭，然後兩人又無話，只有水龍頭和洗碗時的“唰唰”聲。
回到客廳，程陽依偎在程媽身邊看電視，程爸也坐過去，程凡頓了頓，擡步回卧室，程媽看見問他，“怎麽不過來看電視？”
程凡說：“我寫作業呢。”
程媽：“明天再寫吧，不是周末嗎？”
程凡說：“明天去老板店裏幫忙，今天不寫的話怕寫不完。”
程媽好像是皺了下眉，“行吧，晚上早點睡。”
程凡應了，然後就回房間了。
他能想到程媽為什麽皺眉，她，或者是家裏一直不理解為什麽在經濟情況并不困難的情況下，還要周末出門打工幫忙。
其實程凡也不理解，既然他們不理解的話，為什麽反對了一兩次就不再說，任由他去了。
程凡坐在書桌前，他和弟弟程陽一個房間，上下床，程陽喜歡爬樓梯，睡在上鋪，為了各自安心的學習，程爸程媽專門買了兩張書桌，一張在窗邊，一張在下鋪床邊，程凡坐在下鋪床邊的書桌前寫作業。
初三作業都變得難起來，程凡寫的有些吃力，他一邊聽着客廳傳來的電視聲，一邊在安靜的房間內寫作業，直到快十二點了，才把難度高的各科作業完成，剩下來的他等明後兩天再分配着寫吧，明天要起早，程凡不敢熬夜，就起身洗漱打算睡覺了。
程陽在床上打游戲，回來時他提醒了一句，“程陽，睡覺了。”
程陽過了幾秒才答了一聲，“哦，等我玩完這把。”
“那你小點聲，我睡覺了。”程凡說。
程陽調小了一點，不過在寂靜的房間，再小的聲音對要睡覺的人來說，都能吵的睡不着。
程凡嘆了口氣，翻了個身。
初三上學期快結束了，但是蔣一天既然來了這裏，蔣爸還是給他把轉學手續辦好了，到時候還趕得上期末考試，蔣一天就等着去考個試就回來，這幾天不打算去學校，煩。
不過他不想再跟着姥姥去看廣場舞練舞了，王姥姥就叫他出門随便逛逛，別老悶在家裏，還給了他一把鑰匙。
确實，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後，蔣一天坐在家裏是真無聊，游戲打多了也累，只好出門走走，當探路，免得以後繞遠了，畢竟還要在這上學的。
不過沒想到遇到了程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