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014
不過到正式上課這天，蔣一天又變成了程凡剛認識他時那副高冷不好惹的模樣了。
程凡覺得很好玩，蔣一天在陌生的環境裏就會變成這樣，但是他知道其實一天是個很單純的孩子。
高中教室還是二人桌，兩人默契地坐在了一起。
蔣一天一連幾個星期的高冷的表情騙過了全班的人甚至老師，不過他們倆的前後桌沒有一直被蒙蔽。
聊過幾次後，他們了解到程凡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也很開朗，蔣一天他們原先不怎麽說話，但因為距離太近，有時候能聽到他和程凡的對話。
比如說，
上一些副課的時候，蔣一天都會睡覺。
程凡上什麽課都很認真，看到蔣一天睡覺就把人叫醒，“老師在看你。”
蔣一天動了動，悶聲說，“吓唬誰。”
程凡手在桌子底下，戳了一下他的側腰，蔣一天突然一抖，程凡小聲笑了，蔣一天瞪他，“神經病啊。”他小聲罵。
程凡故作嚴肅，“聽課。”
前桌那倆正偷聽着以為下課之後這倆要吵架，還想着一會怎麽勸，可真下課後，蔣一天還是那副懶散樣，竟然在跟程凡抱怨，“真的很無聊啊，你叫我幹什麽。”
程凡回他，“沒騙你，老師真的一直在看你。”
蔣一天不屑，“看看呗，反正這科又不考試。”
程凡只好順着他說，“行吧，也是。”
蔣一天打了個哈欠，“下節什麽課啊，能睡覺嗎？”
“語文，正課別想睡了。”程凡說。
蔣一天垮着臉，“哦。”
聽他們自然的對話，蔣一天好像也沒有那麽不好說話，但是天天聽他嚷着上課無聊，又以為他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學渣。
直到幾次測驗考和期中考後，年級前五都有蔣一天的名字。
前桌他們才知道，原來身後坐了一位大佬，有了這一層光環在，他們終于沒忍住主動跟蔣一天搭話，想要學習一下為什麽他每天抱怨來抱怨去，成天懶洋洋的，還能保持這麽高的分數。
對此蔣一天表示，“很難嗎？”
前桌兩人震驚，程凡見狀拿筆又戳了一下蔣一天的側腰，對方猛的一抖，“幹什麽！”
他又轉頭看前面兩人的表情，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話是有點欠揍，于是想要找補，但張了幾次口，冒出一句，“可能是天賦。”
前桌兩人又被噎住了話。
行，他倆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只是看上去高冷而已，一說話簡直太糟心。
沒見過這麽直的人。
程凡在旁邊樂了半天，蔣一天很迷惑。
有了前桌兩人的口口相傳，班上漸漸有人主動跟蔣一天說話了，二中不像他之前上的初中，班裏的人都是正正經經考試考進來的，而且二中學習進程也算緊張，大家也沒精力跟初中那會一樣想着玩兒，想着耍威風，中二病都沒時間犯了。
蔣一天對自己自己現在的校園生活很滿意，有時候他會想，真是多虧有了程凡，不然當初他從他爸家過來時那種憋悶的心情估計會持續很久。
所以，為了回報程凡，也為了紀念他們認識一年，他要在程凡生日的時候也送他一大束茉莉花。
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看到程凡捧着茉莉花對他笑的樣子，滿心想象着，到時候他也這樣站在他面前送他一大束，會不會也能看到程凡哭的樣子。
蔣一天趁着一個周末，逛了好幾家花店，好不容易挑了一家看上去順眼的。
程凡生日那天上午，他走進了這家店，店員是個大姐姐，很年輕，也很熱情，過來問他想要什麽花，蔣一天說，“茉莉，我自己挑，然後包成一束那樣。”
店員表示說可以，帶他去擺放茉莉花的地方。
蔣一天很認真的選，一朵一朵的挑很費時間，但他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店員看他這個樣子打趣道，“是送女朋友的嗎？這麽認真。”
蔣一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麽每次送花都會讓人以為是送女朋友的，他搖頭，“不是，是我朋友，他過生日。”
店員笑了，“小姑娘到時候看到一定會很喜歡的。”
蔣一天皺眉，莫名想起他姥姥說過的程凡以後會談女朋友，擱平時他也不想多說，但是不爽上來了也不想壓回去，“不是，他是男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為什麽一說送花就跟談戀愛扯上邊，真煩。
聽他這麽說，店員也不說話了，可能也在奇怪吧。
蔣一天挑好後讓店員教他怎麽包，他想親自包，然後送給程凡。
店員雖然不理解，一個男生要送另一個男生朋友這麽一大束花，是為什麽，但也還是好好教了他要怎麽綁。
平時疊個紙盒都費力的少爺，愣是綁了兩小時才包出一束看得過去的樣子，中途還重新又去選了一次，多付了一束的錢。
雖然多費了一份錢，多付出好多精力，但蔣一天卻不煩躁，相反更期待看到程凡的反應。
他先回了家，王姥姥中午回家做飯。看到外孫捧了一大束花進來，驚奇的“哎喲”一聲，“這是哪兒來的花兒啊，一天啊，你送別人的還是別人送你的啊？”
“送程凡的，他今天不是生日嗎？”蔣一天說，他先把花放到自己房間裏，然後打算去程家先把程凡叫出來，等他一來自己房間門口，他就把花“唰”的送他的面前，然後欣賞他看到後的表情。
和王姥姥吃完飯，送姥姥出門去和老太太們練舞，他才去敲了程家的門，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期待的場景，想這樣感動的畫面是只屬于他們倆的。
可是想象總是趕不上現實，蔣一天沒能按照自己的計劃送出這束茉莉。
敲門後過了一會兒，門才開，是程凡開的，他臉色有些複雜，看到蔣一天後才勉強調整過來，問他，“你怎麽來了？”
這話問的，他下意識不舒服，回怼過去，“我怎麽不能來了。”程凡皺眉，也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問話有些不合适，說道，“那個，不好意思，等會吧，我家裏有點事。”
蔣一天看了下屋內，程爸程媽都在，只是臉色都不好，貌似是剛剛吵過架，他正要走，程爸說話了，語氣還帶着點情緒，“程凡，你先出去透口氣，我跟你媽再聊會。”
程凡還沒應，程媽也說話了，“還聊什麽？我一開始就說了不同意借，你非要借，之前的教訓是還沒吃夠。”
程爸眉頭皺的更狠，程凡見狀出來關上門，眼神裏還帶着歉意，想解釋，“那個……”
蔣一天擡手制止他，“不用，我差不多知道了，沒事，我沒放心上，剛才就是順口一說。”
程凡嘆口氣，“謝謝啊。”
“謝什麽，咱們不用說這些。”蔣一天說，帶他回了自己家，又問，“你們家要借錢給別人嗎？”
程凡猶豫了一下，說了一點，“嗯，我小叔做生意失敗了，找我爸借錢，但是我媽不同意。”他知道蔣一天也不會出去亂說，就是單純問一句。
蔣一天點頭，問他，“你小叔是不是之前也借過，然後一直沒有還，所以你媽才不同意？”
程凡擡眼看他，笑了，“你自己推測出來的啊？”
蔣一天挑眉，“對，所以是不是？”
程凡點頭，“是。”
“我厲害吧。”蔣一天笑，“厲害。”程凡為他鼓掌。
但是還有一點，蔣一天不理解，“那怎麽我開門的時候你也是一副那什麽的表情，又不是你要借。”
程凡握了下拳，“我勸了幾句，然後…”“被罵了？”蔣一天問。程凡擡了下嘴角，“沒罵，就是…說了幾句，沒事，反正他們決定吧，我一個小孩也說不了什麽。”
“你也知道你是小孩兒啊。”蔣一天看着他，“哪有對自己小孩撒氣的。”他又說。
程凡下意識反駁，“不是，也不是撒氣…”“而且他們知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蔣一天打斷他，說道。
“呃……”程凡被噎住，其實他自己也是聽蔣一天這麽說，才想起來今天是十七號。
蔣一天看出來他這表情的意思，更不理解了，“你也忘了？”
程凡不想再說這事兒。“我現在記得了。”
蔣一天于是打了個響指，“那行，走，帶你看個開心的。”
“嗯？”程凡看蔣一天這樣，猜到了什麽，“你給我準備禮物了？”
蔣一天嘴角噙着笑，“你肯定想不到。”看他這樣，程凡起了好奇心，跟着他進屋。
開門的時候，程凡聞到了花香味，蔣一天飛快的拿過來，轉身送到他面前，嘴上還“當當當”配着音效，因為用力過猛，包好的花裏掉了兩支出來。
面前這一大束茉莉很幹淨，很香，但是包裝很簡陋，一看就是新手包的，程凡緩慢的眨了下眼，輕聲問他，“你自己包的嗎？”
“是啊，哎我知道綁的醜，別嫌棄了，第一次綁都這樣，下次就不會了，我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蔣一天有點不好意思，确實挺醜的，但是嘴上還是要逞強，又說，“快接着啊，我舉着累。”
程凡趕緊接過來，眼睛彎起來，笑着說：“沒啊，我覺得不醜，很好看。”
蔣一天抿唇，“真的？”看程凡肯定的點頭，他又得意的笑了，“那行，你喜歡就好。”
程凡低頭狠狠吸了一口氣，鼻腔裏都是茉莉花的味道。
“嗯，我很喜歡。”
“謝謝你。”程凡說。
一天，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