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015
蔣一天的注意力又被轉到程凡的消息提示音上了，問他，“你怎麽用系統的鈴聲啊，你打電話用的什麽音樂？”
“就系統自帶的音樂，我沒設其他的。”程凡說。
蔣一天徹底不寫試卷了，手撐在桌子上，“切”了一聲，“啧，沒品位。”
這樣子好笑的很，程凡也撐着桌子，笑着問他，“那有品位的，你有什麽推薦？”
蔣一天笑了，很認真的笑，不再懶洋洋的，“你聽舒曼的鋼琴曲，我每次聽都覺得很安寧，能真的靜下心，有段時間我特別喜歡他的鋼琴曲，練了好幾首。”
“你練過鋼琴？”程凡驚訝了，之前從沒聽蔣一天提過。
蔣一天點頭，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說起鋼琴曲他就恢複了懶散的語氣，“練過，不過我兩年多沒彈過了。”
程凡沒接觸過鋼琴這一領域，他問蔣一天，“那你最喜歡舒曼的哪一首作品？”他問。
蔣一天手指點了點桌面，想了想才說，“童年情景，童年情景的第一首和第七首，我聽的第一首鋼琴曲是第七首夢幻曲。”
第一次聽的時候并不知道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只是音樂停下後才發現自己就這麽安靜的坐着，全部聽完了一首曲子，很安靜，很溫馨。後來他去聽了童年情景所有的曲子，最喜歡的還是這兩首，他不深究其中的故事含義。只知道聽的時候他能得到寧靜，得到那種溫暖。
“嗯。”程凡回答。
回到家裏，程凡在電腦上查了一晚上舒曼的事跡，也聽完了蔣一天說的童年情景所有的鋼琴曲。
整個高一下學期，程凡都跟陷進去似的，手機裏下載了舒曼所有的鋼琴曲作品，還買了個耳機每天睡前聽。
而在蔣一天知道這事兒之後，他又開始在蔣一天耳邊念叨想聽他彈的曲子，可是王姥姥家沒有鋼琴，程凡念叨了幾天後就消停了。
耳邊沒有程凡的絮叨，蔣一天突然有點不習慣，這段時間程凡變得活潑了很多，就是因為開始聽鋼琴了，還老想聽自己彈，一開始還覺得程凡太誇張，可後來一想，當初他因為舒曼的曲子才喜歡鋼琴，學了鋼琴，那段時間自己也是一頭栽進鋼琴房裏不肯出來，也就理解了。
沒想到程凡也喜歡鋼琴，這幾天程凡沒再說想聽自己彈，心裏是不是也挺失落。
蔣一天想着。要不買架鋼琴的放家裏？
蔣一天在課間問了程凡一句，“我買個鋼琴吧。”程凡在學校沒帶手機，此時正在複習上節課的筆記，聽到這麽句話愣住了，“要買鋼琴，為什麽？”他問。
“你不是想聽嗎？”蔣一天說。
程凡頓住，問，“我想聽，你就買嗎？”
蔣一天點頭，“不過買不了貴的，我零花錢不夠，買新手用的那種足夠了，就是音色會差很多。”他這麽說着，程凡突然握住他的手，程凡的手熱熱的，還有點軟，他還是笑着，但不是表面有距離的淡笑，對着蔣一天，程凡笑的很單純，“不用，我就是說說。別花冤枉錢，以後有機會了我再聽你彈，不是非要現在聽。”
蔣一天感受着手背上的溫度，咽了咽口水，點頭，“哦。”
這幾天蔣一天覺得自己身上真是好多怪事。
先是在和程凡單獨待着的時候老是走神不在狀态，這個走神主要是指和程凡說話時注意力被轉移到他的嘴巴，程凡的嘴巴不薄不厚剛剛好，自己的嘴巴就比他要薄一點，顏色也比他的淺。
還有他的眼睛，程凡的眼睛是比平常人眼睛要再棕一點的顏色，看人的時候感覺很舒服，笑起來很和善，不過認真起來的眼神也很沉，自己的眼睛嘛，就是烏黑的，他記得小時候姥姥總說“小一天的眼睛又大又黑，長大了肯定俊。”
時常因為想這些有的沒的而忽略掉程凡和他說了什麽。
再就是沒有交流的時候，兩個人明明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卷子，但蔣一天老忍不住偷偷瞄一眼旁邊，還特別心虛的不敢讓程凡發現。
然後他就覺得，程凡認真的時候真俊，程凡對他無奈的時候，或者特意哄他的時候，就會喊他“少爺”，但是他覺得程凡長的才像少爺，程凡的眉眼長的開，眉毛濃，雙眼皮也深，不過鼻梁和下巴的輪廓又很柔和，他長的就很像班上女生們說的那種“家境不錯性格溫柔氣質型學長男神”。
長的很有錢嘛，蔣一天想。
這會程凡認認真真寫試卷，眉眼都低垂下來，更柔和了，更……溫柔了。
好吧，蔣一天想，程凡長的真不錯。
但程凡并不溫柔！！
程凡會大笑，會無奈，會尴尬，會敏感，會開玩笑，會教訓人，也會難過，他的情緒看起來不明顯，都在他的眼睛裏，但蔣一天看得出來有很多。
只是長的溫柔而已，頂多算是個老好人。
啧啧啧，才這麽點大就有了“老好人”這個形象，程凡長大之後會是什麽樣啊。
好期待，好期待看到程凡以後的樣子。
有時盯的太久，程凡自然會察覺到，然後轉過頭來看他，就看到他發呆的樣子，于是程凡就教育他，“禁止開小差。”
雖然在教育，但程凡眼睛和嘴角是帶着笑的。
于是蔣一天就聽他的話好好做題，盡管這些題在他看來沒什麽難度。
期末考試結束，暑假開始，程凡又開始經常帶他出去玩，其實也就是帶他逛逛附近，這裏的市內也有很多可以玩的，程凡就對這些很感興趣。
就像是，很想來這裏，終于好不容易來逛了。
蔣一天對這些玩的逛的沒什麽興趣，在以前那個家那邊，有很多新奇的東西不停的上市，蔣一天已經看膩了，現在這裏的東西在他看來也就那樣吧，他更感興趣的是程凡一會兒會帶他吃什麽好吃的。
這裏的土豆片他是百吃不膩的，雖然每次都會在程凡好笑的目光下往醬汁裏擠番茄醬。
蔣一天想，行吧行吧，逛就逛，一會要程凡給我買一碗大份土豆片，還要讓他來給自己擠番茄醬，看他笑不笑。
今天程凡逛的很開心，結束的時候正好趕上夜市第一波熱鬧開場，蔣一天空乏了一天的眼神終于亮了，看到什麽小特色都拉着程凡過去看一眼，有的小攤還會示範怎麽用他們的産品，這都是之前蔣一天沒見過的，好奇心一來擋都擋不住，這家看一會，那家看一會，這兩個人硬是天黑了都沒回家。
最後兩人坐在了家附近的一家小餐館門口。
程凡搖搖頭，語氣無奈，眼睛卻是笑着的，“真服了你，我都餓懵了。”
蔣一天撇嘴，不服道，“那我還陪你逛一天了，你陪我一晚上都不行？”
程凡一想，還真是這麽個道理，“那好吧，我們在這裏吃，王姥姥怎麽辦？”
蔣一天：“我之前就打電話了，說晚飯點沒回來就不用等我了，我和程凡吃。”
菜上來了，程凡笑着說：“行啊，我請你吃。”
蔣一天擺手，“不用，AA，你的錢留着請我吃好吃的。”
程凡夾了根青菜吃，“那是什麽好吃的？”
“土豆片啊，熱幹面啊，豆皮啊，鍋盔啊，有好多，你等着吧。”蔣一天嚼完了嘴裏的肉說。
程凡差點笑噴，緩了好幾下才停住，最後眼角都留有笑意，“咱這小地方，也就是靠這些東西才留住你這個少爺的吧。”
蔣一天想了想，“差不多吧。”
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因為有姥姥，還有你。
蔣一天在心裏想。
他們倆邊吃邊聊，一頓飯吃了很久，蔣一天看了看手機，問程凡，“這麽晚你家都睡了吧，你回去會吵到他們吧。”
提起家裏，程凡的表情有一瞬表現的失落，很短的時間，蔣一天也是感覺出來的。
“那……我去你那住一晚吧。”程凡說。
蔣一天點頭，“走。”
這就是最奇怪的一件事兒了。
他和程凡認識這麽久了，玩玩鬧鬧也是經常的事，也老是一起上天臺聊天寫題，按道理來說一起睡覺只是最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八月中旬是最熱的時候，王姥姥給蔣一天屋裏裝了空調，他每天都開，晚上是不熱的，但當他和程凡洗完碗躺床上的時候，蔣一天是越睡越精神，到後來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了。
少爺就是我睡不了你也別想睡，陪我一起。
蔣一天就把程凡搖醒了。
程凡逛了一天是真累了，這時已經睡熟了，猛的被搖醒意識一時還回不來，半眯着眼，聲音帶着沒睡醒的沙啞低沉，原本清朗的聲音變了個調，“怎麽了？”，聽的蔣一天愣在原處，本來想找程凡聊天的，他這帶着沙啞嗓音問出的話，頓時讓他忘了要說啥。
聊什麽？
聊什麽啊？
對啊聊什麽？
剛剛該想到的，怎麽這會就是記不起來！！
我靠，程凡聲音這麽好聽嗎！！以前怎麽從沒聽過。因為，以前沒和程凡睡過覺，那，明天早上起來，程凡也是這個聲嗎？
程凡本來就沒睡醒，迷迷糊糊的等蔣一天說話，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沒出聲音，程凡就漸漸又睡過去了。
蔣一天在黑暗裏就着窗外的月光看程凡的臉，眼睛閉上後，他更好看了，不對，應該是帥，但是這個帥又帶着和善的感覺，蔣一天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他看入了迷，怎麽這幾天老是覺得程凡長得好呢，不行不行，想點別的，蔣一天翻了個身，趴在程凡身邊，明明程凡已經睡着了，他還是看着他，很小聲用氣音說，“程凡，你長的也挺不錯的。”
“謝謝你請我吃那麽多好吃的。”
“對了，我看好鋼琴了，我還是決定買，沒買很貴很大的，我零花錢就那麽多，全拿來買它了，到時候琴到了。我給你彈。”
“也就是你，換成別人我才懶得弄這些。”
“不行。你也得謝謝我。”
“謝謝我。”
“嗯，不謝。”
“看我對你多好。”
“…………”
“其實這地方能留住我的只有姥姥和你。”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程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