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15
兩人就這麽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竟然還維持了好一段時間友好的情景。
直到，
蔣一天正吃着衛龍辣條，聽到門開的聲音下意識去看，是個女孩。
他剛要低頭接着吃，就看見這個女孩直直走向收銀臺的方向，而收銀臺那裏……
程凡看見這個女孩，這個穿裙子的女孩，笑了。
笑了。
笑了……
笑了？
他憑什麽笑？為什麽笑。喜歡穿裙子的女孩？
看見個女孩就笑，程凡你有沒有出息！
蔣一天辣條也不吃了，瞪着那兩個人。
瞪着程凡和那個女孩有說有笑，中途女孩還拿了瓶酸奶，程凡幫她掃，然後接着又聊了幾句，然後女孩帶着笑走了，程凡帶着笑目送她出門。
蔣一天瞪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他讨厭，讨厭程凡對別人笑。
讨厭死了。
程凡看到蔣一天眼神兇惡的走過來，又不說話，關心的問他，“你怎麽了？”
蔣一天壓不住火，全從嘴裏冒出來了，“你管我怎麽了。”說完扭頭就走，大步回了家。
程凡詫異的看他走的方向。
少爺發火了。
他都多久沒發火了，沒這麽……生動了，這次是為什麽？
對了，
他辣條還沒結賬呢！
晚上程凡打包了一份土豆片，敲響了王姥姥家的門。
王姥姥讓他進來，程凡笑着指了指手中的土豆片，“給一天帶的。”
“加番茄醬了嗎？他啊，還習慣不了。”王姥姥也笑着說。
程凡點頭，“加了，加了很多。”
蔣一天打開的房間門，他剛睡着了，這會頭發是亂的，眼神也迷迷瞪瞪的。
“程凡，幹嘛？”他還生着氣，不想跟程凡多說話。
程凡對他一直是笑的，“給你帶好東西。”說着把手中的土豆片往他鼻子前放。
蔣一天聞到這個味道，什麽氣都先散了，“我要吃。”他幹脆的表示。
“就是給你帶的，來啊。”程凡看着蔣一天的反應笑眯了眼。
看着他的樣子，蔣一天接過土豆片，低着頭往餐桌走去，不讓自己的心跳聲被程凡聽到。
王姥姥讓他們兩個玩，她也回房間休息了。
程凡托着下巴看蔣一天吃，突然說，“給錢。”
“啊？”蔣一天剛放進嘴裏一片土豆片，被程凡問懵了。
程凡挑眉，“你今天走的時候，還記得自己結沒結賬嗎？”
結沒結帳？
靠，還真沒。
他那會哪能記起來這個，但是這難道不是因為程凡自己嗎！
要不是他和那個女生說的那麽開心，他也不至于錢都沒給就跑了。
都怪程凡，每次出醜都是因為程凡。
煩死了。
蔣一天又塞了一大片土豆片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知道了，等會給你。”
程凡笑出聲，一天真的很可愛。
蔣一天吃完了土豆片後擦嘴，想到個事，“我買的琴到了，昨天就安裝好了，你要聽嗎？”
程凡沒想到蔣一天還是買了“你怎麽……你什麽時候買的？”
“跟你說完以後啊，我就訂了一個。”蔣一天說。
程凡只是看着他，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的情緒他也理不清。
總不能問一句，“你是不是因為想彈給我聽才買的？”
程凡問不出口，但他也知道就是因為這個。
過了半天，程凡才問了一句，“那怎麽現在才到？”
蔣一天說，“我是定制的啊，我買琴就這樣。再新手，再簡易，再便宜我也要定制。”
程凡笑了，小聲喃喃着，“少爺啊。”
蔣一天抿了抿嘴，“在我房間裏，你幫我聽聽音色怎麽樣。”
程凡配合的點頭。
當蔣一天坐在琴凳上，雙手五指輕輕搭在琴鍵上的時候，程凡再一次意識到，蔣一天是天之驕子，是大城市裏的少爺，是他永遠遙不可及的夢。
蔣一天頓了一下，轉過頭問他，“你想聽什麽？”
程凡張口，輕輕說，“童年情景，夢幻曲。”
蔣一天眼神亮了一下，“你聽過啊，你也喜歡？”
程凡笑着點頭，“嗯。”
蔣一天也笑了，“很有眼光嘛。”
程凡還是笑着點頭，“嗯。”
蔣一天調試了一下，随意按了幾個鍵試音，确認好了後，他又輕輕把手搭在琴鍵上，輕呼了一口氣，神色變的認真起來，那雙烏黑的眼睛低垂下來，程凡看到他的睫毛微微覆蓋住下眼皮。
一天也是很帥的，又漂亮又帥啊。程凡這麽想着，嘴角又勾起來。
夢幻曲的旋律響起的時候，整間屋子都安靜了。
程凡都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耳邊眼前都是這首曲子。
程凡又閉上眼，耳邊依然是這首曲子舒緩安寧的旋律，腦海中也依然是蔣一天彈鋼琴時的模樣。
少爺是真少爺啊。
夢幻曲适合晚上聽，現在就是晚上，程凡覺得自己有點想睡覺，但他很精神，想睜眼看看一天，又不敢。
所以他沒有看到蔣一天雙手一邊彈琴，眼睛一邊看着他。
夢幻曲是他最喜歡的鋼琴曲，他早就已經爛熟于心，不用看譜子，不用看琴鍵，憑感覺就能彈出一整首來。
他從前特別喜歡彈這首曲子，只有在彈鋼琴的時候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寧靜和心靈的放松，還有滿足感，在這種時候他是安靜的，是認真的，也是更加敏感的。
程凡，你就像這首曲子，帶給我安心，帶給我寧靜，帶給我滿足。
你是我的夢幻曲。
現在，此刻，我彈着鋼琴，身邊坐着你。真希望這樣的生活可以定格。我可以不離開，可以一直和你待在這個小地方。
只要，我身邊有你。
蔣一天手指緩緩停下，程凡睜眼，他看着一天，蔣一天也看着他。
程凡突然開口，“她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邀我進年級群的那個女生，現在她也在文二班，是班上的宣傳委員。”
蔣一天看着他，點頭。
程凡繼續說，“文科班這邊要策劃新的黑板報，她是負責這個事的，那條街她本來就經常去，今天路過看見我，就進來聊了幾句黑板報的事。”
蔣一天把手放回腿上，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跟我說這個什麽意思？”
程凡說，“怕你還在生氣。”
蔣一天還是嘴硬，“我沒。”
程凡順着他意思點頭，“那就沒。”又說，“我就是想和你聊天，在找話題。”
“不用找。”蔣一天說。
程凡笑，“嗯。”
又過了一會兒，蔣一天把琴蓋合上。又問他，“你班上，做什麽黑板報啊。”
程凡說，“寫古代詩詞，班上有學書法的同學，讓他們寫。”
那為什麽要跟你商量？蔣一天很想這麽問。
程凡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麽，又說，“她是自來熟，平時在外面遇到同學，她都會主動上去打招呼聊幾句的。”
蔣一天閉嘴了。
但又笑了。
他笑着對程凡說，“程凡，你真牛逼。”
“謝謝。”程凡點頭應道。
謝謝你，給我彈琴。
我很喜歡。
經過這一晚，兩個人好像和好了，又恢複了從前的親密，但是有了那一層無法言說的心緒，他們好像也不算和好。
蔣一天進了理科班成績依然很穩定，不說是第一名前十名的，但也是在整個高二理科班中的優等生。
程凡就是一點點進步，在文二班穩穩的排行前十五名，在學習這一方面，兩個人都很相似，也和諧。
對于他們來說，一天中最期待的時間，就是放學回來，一起做題的時候。
天氣漸漸冷了，他們都不在天臺做題，而是挪到蔣一天的卧室，蔣一天家裏很安靜，白天都沒有人，王姥姥白天要麽在蛋糕鋪，要麽和老姐妹們跳舞練舞，也就是中午抽空
高二上學期，程凡在文二，蔣一天在理一，都在各自的快班裏，在緊張的學習氛圍中尋找那一點安靜和輕松。
這是屬于他們兩個的高中記憶和青春。
不精彩，不高潮，不是很緊張，也不是很輕松，不算開心，也并不艱難。
蔣一天在這個小城市有程凡陪，程凡在這兩年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覺。
這一年生日，蔣一天又親手包了一大束茉莉送給程凡，今年包的比去年好，程凡很開心，他慢聲說，“謝謝一天你，我好喜歡。”
這句話蔣一天聽着有點奇怪，但是意思就是喜歡，那他就開心，蔣一天也笑，“那就好，明年我再包，絕對比這個好。”
程凡沒說話，只是笑。
他們很滿足，這是平淡難忘的高二上學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