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16

這樣的平靜卻在寒假的時候被打破。

那時候是剛放假，在程凡埋頭做題的時候，蔣一天根本不耐煩寫，硬是要拉着程凡出去逛。

程凡不想出去，程凡覺得好冷。

“還好吧，我們多穿點啊。”蔣一天沒那麽怕冷，這會在家裏開着空調他只穿了件短袖，而他旁邊的程凡還套着毛衣。

天冷之後除了打工程凡就都不想動，他喜歡待在家裏，以前在自己的房間，看書寫題，現在喜歡待在有空調的一天房間裏。

“不想動。”程凡拒絕。

蔣一天“啧”一聲，一個人出去沒意思，他橫倒在床上，又趴過來，不理解的問程凡，“你為什麽每次放假就着急忙慌的做題啊，不無聊嗎，不煩嗎？”

程凡把手上的題寫完才回他的話，“對我來說，并不無聊。”程凡失笑，“還是有難度的，需要認真答。”

蔣一天又翻了個身，又問，“為什麽這麽着急做啊？寒假有好幾天啊。”

“快點做完就可以放心去玩了啊。”程凡說。

“為什麽做完了才能放心玩？沒做完就不能放松玩了嗎？”蔣一天還是不理解。

“對像我這樣想法的人來說，是的。”程凡點頭，跟他解釋。

蔣一天不管什麽時候做題都沒有壓力，想寫就寫，把時間控制在假期前做完就行，該做做，該玩玩，勞逸結合嘛。

對于程凡的想法，蔣一天也表示，行吧行吧，想寫就寫。

反正他只要看着程凡就行，就滿足了。

前幾天，蔣一天一直和程凡待在自己的房間，開着空調。

程凡不想出門，他也不想一個人出去，但程凡一直做題，他老找他說話不太好，但躺床上躺着也很無聊。

于是蔣一天就和程凡一起寫題了，起碼可以一起寫題了啊，就像以前在天臺那樣，沒辦法，一回到房間他就犯懶，去天臺反而能認真起來。

真是習慣了啊，蔣一天想。

但是程凡在寫，那他就寫吧。

看他那麽認真，自己也不能輸！

所以，就這麽幾天功夫，兩人把科任老師們布置下來的題全做完了。

程凡笑的開心，“可以放松咯。”

提起放松，剛寫完題正焉巴兒的蔣一天頓時挺起了背，“放松？去哪放松？”

程凡歪頭看他，已經十七歲的蔣一天還是很漂亮，皮膚白，鼻梁高，眉眼輪廓又深，眼睛黑亮黑亮的，他好像眼睛一直那麽亮，像小孩子。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蔣一天就不自覺笑起來，“你想去哪就去哪。”

蔣一天想了好半天，還是覺得去市內。

“你帶我吃飯，我陪你逛街，晚上再接着逛夜市。”他最後說。

程凡點頭，又無奈道，“不是每次都這樣嗎。”

“昨天的你還是今天的你嗎？上次出去玩能和今天一樣嗎？”蔣一天辯道，說完立馬又加了一句，“不一樣。”

程凡被說服了，那就依着少爺來，“好的好的，不一樣。”

蔣一天今天想吃烤肉，牛肉豬肉雞肉，特別是牛肋條和豬五花。

程凡帶他來了市中心一家大型商場，商場七樓剛好有一家烤肉自助，他們中午就吃了個回本兒，蔣一天感覺肚子都快撐炸了，歇了一會才站起來，還催着程凡快起來，“快走快走，我撐死了，快帶我去逛，我要消食。”

程凡也吃的很飽，但沒到撐的地步，看着蔣一天的樣子實在好笑，“走走走。”

這本來該是很開心的一天的，

如果沒有碰到任欣的話。

這個名字還是從程凡嘴裏聽到的。

他和程凡下樓逛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在三樓看到了個女生，有點眼熟。

程凡主動叫住她，喊她的名字。

所以蔣一天才知道，這個女生叫任欣。

任欣穿的挺洋氣，見到是程凡喊她，臉上頓時出現了不知道該說是驚喜，還是害羞，還是高興的表情。

任欣小跑過來，程凡關心的說，“不用跑，我們過來也行，你別摔了。”

任欣臉有點紅，連忙擺手，“不會的，不會的。”

程凡點頭，“那就好。”

蔣一天冷眼看着這兩個人寒暄，融洽的仿佛今天出來玩的是他們兩個才對。

蔣一天不止又一次的覺得，他太煩程凡對別人笑了。

“那說好了。”

任欣的聲音穿進耳朵裏，蔣一天回過神，等人走了之後，他就問程凡，“你們說好什麽了？”

程凡說：“約了班上幾個人一起出門爬山。”

蔣一天瞪眼，“這麽冷，你出去爬山？”

程凡點頭，“對啊。”

“你不是怕冷嗎？之前我叫你出去你都不出去。”蔣一天問他，音量比剛才大了些。

程凡拉着他往人少的角落走，“班上好幾個人都去，我不去不好，而且一個女孩子主動跟我提，不好拒絕的。”

蔣一天還是瞪着他，“那你就能拒絕我了？”

程凡不解的看他。

蔣一天聲音又大了點，“之前我那麽多次叫你出來，你都不出來，一個女孩兒過來說幾句話你就同意了，憑什麽？”

“什麽憑什麽。”程凡沒反應過來。

蔣一天氣的推了程凡一把，程凡沒撐住倒退了幾步，就聽蔣一天聲音更大了，“跟我你就拒絕，跟女孩兒你笑的比花還燦爛，你就那麽喜歡女孩兒啊。”

程凡神情一下就變了，上前就要捂蔣一天的嘴，語氣嚴肅下來，“亂說什麽呢，這在外面。”

“在外面”還是提醒到了蔣一天，他沒再喊了，拍掉程凡的手轉身就走了。

程凡叫不住他，就跟着蔣一天走，一直到走出商場，走回家，蔣一天都沒理程凡，任程凡怎麽哄他都沒用。

到家門口時，程凡趕忙又說了一句，“一天，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蔣一天沉默着看他一眼，開門回屋了。

其實蔣一天也在反思，今天他也過分了，是他無理取鬧，鬧的那麽難看，還說了那種話。

該怎麽補救啊。

程凡本來就該喜歡女孩啊，他憑什麽罵他。

可是他就是委屈。

蔣一天是程凡最好的朋友，他應該把最安心的笑容只對着他。

但程凡的社交是他的自由啊，他真的，憑什麽幹涉？

可是，其實也不能說是好朋友了……

反正在蔣一天這，程凡早就不能單純算做朋友了。

蔣一天拉不下臉主動去敲門道歉，就拿手機給程凡發了一句對不起。

而那邊程凡看到手機裏的消息後，在他自己的書桌前沉默了好久。

程陽都要睡覺了，還看到他哥坐着不動，也沒寫題沒看書，就是坐着。

程陽問，“哥，你怎麽還不睡？”

程凡看了他一眼，說：“一會就睡。”

程陽又說：“哥，你們明天爬山是不是要起好早啊？”

程凡點頭，“是的。”

程陽困了，打了個哈欠，“那你早點睡啊，哥。”

程凡應了聲。

是，明天要去爬山。

蔣一天好幾天沒和程凡說話，不知道程凡那邊發生了什麽，等到他自我消化掉那些情緒之後，發現程凡的身邊，不再只有他了。

他冬天不愛出門，但是有幾次都和他班上的人出去玩，其中每次都有任欣。

他一眼就能看出任欣喜歡程凡，程凡為什麽不躲着點。

他會不會也喜歡任欣。

所以才會和她出來玩，所以他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所以以後，程凡再也不會和他出來玩，不會和他上天臺做題，不會請他吃土豆片，不會對他笑了。

以後程凡身邊的人，就變成了任欣。

他會和任欣很親密，比和他還要親密。

可是程凡對自己那麽重要，程凡怎麽可以抛棄他。

蔣一天覺得自己的感情沒有錯，唯一的顧慮只是不想失去程凡。

但是現在，他還是快失去了。

就像他失去他爸媽一樣，失去他的家一樣。

蔣一天開始無措，從小他想要什麽就要什麽，為什麽到了這兩年他想要的東西都不在他的手裏。

程凡送任欣到了她家附近的路口那裏，任欣說送到這就行了。

任欣對着他不再臉紅了，她是感謝程凡的。程凡還是那麽溫和，跟她說路上小心。

聽到這句話，任欣的眼睛有一點紅，本來要走了，但還是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程凡，你那天說的是真的嗎？”

程凡輕輕笑了一下，像那天一樣認真的告訴任欣，“是真的。”

任欣小聲深呼吸一聲，又苦笑着說，“好吧，那我祝福你。”

程凡看着她，眼神緩和下來，“謝謝。”

程凡回頭往前走了幾步，腳步猛的頓住。

蔣一天面色陰沉的在前面的路口盯着他。

程凡垂在腿側的手輕輕攥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表情才上前。

他剛要開口，就見蔣一天對着他冷笑一聲，轉身跑了。

程凡有些恍惚，沒有喊他站住，沒有去追，就那麽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