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16

蔣一天不回話了，把程凡扶回了自己家，他才不會把程凡交給他爸媽，讓生病的兒子出來上班，他爸媽才是真的沒心沒肺。

王姥姥開門後看到程凡的樣子，連忙跟蔣一天一起送到房間，王姥姥幫着把程凡棉襖脫了，蔣一天就把程凡褲子和鞋也脫了，脫完他自己臉也紅了。

蔣一天學着之前姥姥給自己蓋被子的動作給程凡掖好被子後，就不知道怎麽辦了，他沒照顧過病人。

“是不是要給他降溫，我去把毛巾打濕。”蔣一天自言自語的，就跑到浴室拿自己的毛巾浸水，王姥姥跟他說，“還得去買藥啊，一天，你看着凡凡，我去趟藥店。”

“我去我去，姥姥我去。”蔣一天正好擰幹毛巾出來，攔着姥姥，怕姥姥急着摔了，“我去買，姥姥你看着程凡，給。”蔣一天把毛巾塞到王姥姥手裏，又跑出了門。

蔣一天用最快的速度一路跑到附近的一家的藥店，買了最貴的退燒藥，又聽店裏的阿姨推薦了其他幾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都買了回來，拿上藥又趕緊跑回家，他想快點到家讓程凡吃上藥。

王姥姥正守着程凡，剛洗的毛巾給他敷着，程凡昏睡着，沒有什麽反應，但是蒼白的嘴唇和通紅的臉色看着真讓這位老人心疼。

蔣一天回來的時候，王姥姥剛給他換了一次，程凡燒的有點厲害，毛巾熱得快。

“我買回來了，怎麽吃啊這。”蔣一天把藥給王姥姥看，他不知道用法用量是多少。

王姥姥接過，說：“我來看，你去倒杯熱水，別太燙了啊。”

蔣一天連忙點頭轉身去廚房。

倒好熱水過來，蔣一天把程凡托着頭擡起來一點，接過姥姥手裏的藥，掰開程凡的嘴塞進去，又把水慢慢送進去。

程凡雖然睡着，但還是很配合，喂藥還是很容易的。

給程凡重新掖好被子後，蔣一天這口氣才吐出來，坐在床邊低聲喃喃，“累啊。”

王姥姥摸了下程凡的頭，給程凡塞了支溫度計，又去換了一次毛巾，還邊說，“給你忙壞了吧，第一次照顧病人都這樣，沒什麽累的，最難受的是凡凡才對。”

蔣一天看着程凡，程凡的臉沒有剛剛那麽紅，神色也平靜下來，平時看起來那麽清朗的臉，現在看來卻讓蔣一天覺得脆弱。

他第一次看見程凡這個模樣，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可以照顧程凡。

雖然他不會，但他這次學着照顧了，下次就能更好。

王姥姥給程凡量了兩次溫度，都慢慢降下來了，她到對門跟程爸程媽說了聲程凡在她家過夜，病成這樣就不折騰了，王姥姥心裏也有氣，怎麽孩子病了當父母的也不知道。

程凡一直睡到晚上都沒有醒，蔣一天一直守着他，八點的時候他讓王姥姥也去睡覺，王姥姥每天八點半睡覺，他怕王姥姥和他一起守着身體受不了。

等王姥姥睡着了，程凡還沒醒，但退燒藥起了效果，蔣一天學着王姥姥的樣子又給程凡量了次體溫，程凡瘦削蒼白的鎖骨和肩膀又裸露在他眼前，旁邊沒有人，但蔣一天還是快速給他按住蓋上被子，坐到旁邊緩和着臉上的溫度。

五分鐘後他又臉紅了一次。

不過所幸程凡已經不燒了，只是還沒醒。

等到九點多的時候，蔣一天也去洗漱了，再回房間時，程凡醒了。

也不能叫醒了，眼睛睜開了，但看得出來他腦子還是混沌的，就是看着蔣一天不說話。

睡着的時候着急，等人醒了又愛搭不理了。

但這愛搭不理也沒堅持多久，蔣一天語氣僵硬，“好點沒？反正你已經不燒了。”

程凡還是沒說話，他目光是渙散的，蔣一天突然覺得他不會不認得他是誰了吧，蔣一天湊過去，稍微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問，“程凡，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會他照顧了這人半個晚上，結果這人病的不認人了？

那不行，那憑什麽？明明是他那麽在意他，才不是他交的什麽女朋友，他就沒看見過那位女朋友的影子過！

程凡棕色的眼珠動了一下，意識不在線的時候，他的眼睛看起來更柔軟了，他說，“你是少爺……”

“是一天……”

“我的……”

“漂亮的，一天。”

說完，程凡又眯起了眼睛，慢慢睡過去了。

留蔣一天定定的維持着半附身的姿勢好久好久，他也看不到蔣一天望着他的眼神。

後來蔣一天低下頭，臉挨的離程凡的很近，近到不能再近的時候，蔣一天在床頭燈的光線下看清了程凡臉上淺淺的絨毛，閉着眼睛時垂下的有點長的一根根分明的睫毛。

平時老覺得程凡是個“老好人”，但其實他長的很好看啊，他早說過程凡長的有錢，但是又帥的很和善，所以當他閉上眼睛安靜睡覺時，程凡看起來那麽柔軟。

他沒有再往下低，而是睡在了他旁邊，趁着他生病睡覺，抱住他的腰。

蔣一天像抱住原來自己的大枕頭一樣，抱住了程凡。

和他一起睡覺。

程凡覺得自己這一覺睡的很好，很暖和，也很有安全感，就像身後一直有一個暖暖的熱水袋在貼着他，抱着他。

這好像是和一天在一起時才會有的感覺。

程凡慢慢睜開眼，發現這個熟悉的地方并不是他的房間，也不可能是店裏的休息間，等他清醒過來後，他才反應過來，這是蔣一天的房間，他睡的是蔣一天的床。

肚子上好像壓着什麽，程凡垂眼看，又往旁邊看，蔣一天靠着他的肩窩，手緊緊抱着自己的腰，閉眼正睡得香。

想起昨天下午遇到蔣一天，後來他又和姥姥一直照顧自己，喂他喝藥，還幫他脫了衣服，想到這裏，程凡臉紅了紅，他現在還沒穿衣服。

程凡小心的把蔣一天的手拿住挪開，動作很輕的起身，他頭還有一點點暈，其他的都還好，他慢慢把衣服穿上，走出了房間。

蔣一天醒來時，程凡剛剛洗漱完進來，看見他進來，蔣一天動了動那只抱着程凡一晚上的手。

程凡臉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然後蔣一天側身整理了一下被子。

上次見面的場景還在他腦海裏，他一時不知道要對清醒着的程凡說什麽。

程凡好像也一樣，對蔣一天，他也開不了口。

兩人對視着沉默了兩分鐘，還是程凡先說的話，“我好多了一天，謝謝你。”

蔣一天把半張臉蒙在被子裏，裏面還有程凡的體溫和味道，他悶聲說，“嗯，不謝，你好了就行。”

程凡又恢複到平時清潤開朗的模樣，輕輕笑了下，“那我先回去了。”

吃了飯再走吧。蔣一天在心裏默默說着。

但程凡已經走了。

蔣一天聽到門一開一合的聲音，把整張臉都埋進被子裏了。

等到反應平息下去，蔣一天起身走到客廳。

屋子裏靜悄悄的，王姥姥早就出門了，廚房裏有她留的早飯，熱熱就能吃，今天天氣好，有太陽，窗戶外的陽光照進屋子，蔣一天還是覺得不暖和，沒有和程凡在一起暖和。

沒幾天就元宵節了，而元宵節一過就開學了。

這次蔣一天和程凡沒有一起去學校，他們各自出的門，各自報的到到的班。

如果不是有時候去學校開門會碰上，聽到程凡的咳嗽聲，他都以為那天是個夢。

開學一個星期後，蔣一天正常時間出門，關門的時候又聽到了咳聲，他回頭看，程凡穿着厚厚的棉服出來了。

兩個人在樓道裏對視。

蔣一天先問，“你怎麽還沒好？”說完就下了樓，回頭看了程凡一眼，程凡跟着他一起，說：“就是還有點咳嗽，過幾天就全好了。”

聽程凡這平靜的語氣，蔣一天莫名其妙的冒火，不禁開始陰陽怪氣，“你女朋友呢，你病這麽久，沒見她人啊，她不知道嗎？”

程凡頓了幾秒，在他身後說，“知道，她和我一個班，你不知道正常。”

正常。

蔣一天沒忍住冷笑，“全世界最正常的人就是你。”

程凡沒再說話，兩人就這麽走到學校，在樓梯口分開。

跟上學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