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明明興奮得很,還說不在意?
20 # 第 20 章 明明興奮得很,還說不在意?
那瞬間程闕心髒幾乎要驟停,他能聽到胸腔中傳來沉重且不規律的悶響,幾乎要穿透那薄薄的肋骨沖撞出來。
他想逃離,竟發現自己腳下宛如被紮根一般絲毫無法動彈,甚至都做不到将目光偏移分毫。
目之所急,耳之所聞,盡是殷紅水色,靡`靡之音。
而眼前的景象竟比夢中所窺更為過分。
他仿佛一根柔軟的藤曼,緊緊攀附在樹枝邊緣,枝葉處極其配合地蕩漾搖晃,被折斷的藤曼尖部仿佛要滴出水來。而口中還盡數吐出他做夢也不敢想的銀亂言辭。
程闕緊咬牙關抑制着已有急促趨勢的呼吸,眼底泛出細密的血絲來。
這不是真的。他告訴自己。
但他無法逃離開。
心中有另一個聲音充滿嘲諷地講道,“身體明明興`奮得很,還說自己不在意?”
還有另一個聲音幫腔,“序沂若是知道你腦子裏在想這些茍且之事,他若來看到這裏的景象,該如何想?”
腦海內外的聲音一同響起,各種響動幾乎要将他逼瘋,以至于他無法分辨哪些是來自鏡面瀑布,哪些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
只覺得顱內幾乎要炸開,窘迫至極。
剎那間,忽有一道從高處傳來的聲音在耳邊鳴響。聲音乍聽上去平淡,卻四處透露着無端的嘲諷。
“年輕人,你可知這百花幻境為何物?”
程闕咬牙緊緊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呼吸愈發急促,竟還覺得有些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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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可不是什麽極惡之地,而是極樂的煙花之地。”那聲音笑道,“你們修仙人向來講究清心寡欲,卻鮮有人能過這玄山崖下最後一道關。幾十年來,從這裏通過的人,我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你若是跳過這關,依舊可以算作成功通過大比。只要後面無其他弟子通過此關,你便是大比的最終勝利者。”
“但你若是進入關卡,便再也沒有中途退出的機會。若是無法脫離,便會一輩子蹉跎在這裏,盡享交歡之趣。”
這聲音聽得程闕一陣泛嘔。良久,他才啞聲開口,“序沂可在裏面?”
“啊……這名字好生熟悉,十年內不出五人從此地脫出,他一個人就來過三次。”那聲音唏噓,“不過這次,我看他可未必如當初那樣全身而退。”
程闕觸電般渾身一僵,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
縱使他再遲鈍,也明白那漫山遍野的彩色花朵是什麽東西。
不是綠色的汁液,而是烈性的春`藥。
他已然覺得自己意識開始恍惚,皮膚不正常地升溫,喉嚨燥`熱得幹澀。
“為何。”他艱難問道。
“執迷不悟。”那聲音輕浮點評,“你在這瀑布鏡像中看到之人,他的鏡像中可未必是你。”
“或者說,你覺得自己有何出衆之處,值得他幻想與你雙修呢?”
縱使知道那聲音的作用便是刺-激他的心智,程闕仍然感到一陣抑制不住的惡寒。
他心底有一個聲音瘋狂叫嚣:他說的是對的!
序沂的幻境中不會出現他——這是縱使他依舊在前世癡情之事,依舊會毫不猶豫認同的事實。
但只要略微一想其他的場景——
想到序沂那淩厲的眸光燃起深沉的烈火,想到那冰涼的指尖游走過蒼白的碰觸。
而對方卻不是他。
只要略微一想……
程闕在那瞬間甚至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繁雜的符文仿若一道妖冶的鐵索,從他手心中鋪天蓋地地蔓延開去。
與此同時,他又從小腹中感受到那種陌生的暖意。
兩世在他結丹之前,符文雖強勢,但卻全憑頭腦而非根骨,宛如無源之水。
但那剎那間,他竟感受到有洶湧的氣感從丹田處生發,将符文放大到原本不曾有的勢頭。
鐵索如藤蔓一般靈活柔韌,又如生鐵一般堅不可摧,所過之處鮮花皆被纏繞住根部。而鐵索的尖端也不斷延伸,最終碰觸到了那鏡面瀑布的頂端。
那瞬間本是無聲,但程闕仿佛聽見震徹寰宇的巨響,與此同時,瀑布宛如鏡面一般砰然崩裂。
那糾纏不休的畫面也終于在那剎那歸于無形。
但卻只見那散步在空中的細密光點又重新組合起來,最終生成一把鐵劍,墜落在程闕面前。
甚至不用仔細看,程闕都知道那是什麽。
——他前世的佩劍,霜寒。
周遭情景突變,目之所及山花依次凋零,只餘一片令人觸目心驚的枯槁殘枝,而一旁清冽的河水也變回了那味道刺鼻的污泥。
退卻繁華,山花盡頭立着一個白色人影,周身正氣,俊美無雙。
但他看着程闕的眼神卻宛如草芥。
程闕渾身已經發燙到意識不清,藥效的劇烈作用浸入他的骨子中,讓他本能地想要與人靠近,渴求那些接交與碰觸。
他将地上的霜寒劍拾起,握在顫得不成樣子的手中。
他看見序沂輕拍了師弟的肩,将苦等整個晌午的他抛在身後;
他看見亂戰的滿地狼藉過後,序沂餘恨未消地提劍到邢曲山派門前,質問溫元屍體去處;
他看見淫`靡繁盛的石洞內,序沂在與他人親密。
程闕擡起猩紅的眼,那瞬間無數被他壓抑着、不敢公開、甚至不敢承認的積年妄想通通争先恐後地湧出。
他前世在序沂面前過于卑低,絲毫不猶豫獻祭出自己全部所有。
但卻被師門排擠,被天下人诟病,被心心念念的師尊一劍穿心,甚至自己死後還要不辭辛苦将屍體讨回來解恨。
何至于此。
憑什麽身正者不得清名,無愧者不得善終。
憑什麽他百般殷勤入不了別人的眼。死後八年,不奢求世人改變看法,可就連序沂也對他并無絲毫懷念的意思。
仿佛他這個人并未存在過一般。
與此同時,幻境中有個聲音在他耳邊瘋狂慫恿着。它仿佛能窺視到他內心最黑暗龌龊的角落,将那些他連想都不敢想的話盡數講出來。
“你今生根本沒做到視他做路人,你依舊想得到他。”
“同時恨極了他。”
從山頂處傳來的那個聲音再次開口,它似笑非笑道,“年輕人,走到前面後,将你看到的那些幻像都殺掉,你就能走出去了。”
“你難道,不想為前世的那一劍報仇嗎?”
“殺了他。”心底的聲音瘋狂慫恿,“都是假的。”
另一個聲音不相上下,“無論做什麽,你都不過是為了一己的龌龊私欲罷了。”
恍惚間,山花盡頭的那道白色身影朝他緩緩走來。
所過之處,路旁再次布滿五顏六色盛開的痕跡,宛若一場真實又誘人沉溺的幻境。
程闕甚至不知道對方何時走到自己面前。
他低着頭,眼前發黑,心若擂鼓。
“小闕。”對方叫道。
序沂的聲音仿佛隔着一層水霧般聽不真切,但卻宛如毒蛇般危險地吸人上瘾。
現實中,序沂從未用如此的稱呼叫他。
也從未有過如此專注溫柔的語調。
“手臂怎麽受傷了?讓我看看。”對方說着要伸手過來,剎那間程闕聞到那從袖間翻飛傳來的淡淡霜雪氣,有一瞬的恍惚。
但他随即便死死攥住對方的手腕,并未讓序沂的手觸到他的傷口上面。
此時手臂上被那催情花劃傷的裂口邊緣,已經有逐漸潰爛的趨勢。
程闕幾乎要将牙關咬碎。他顫着手舉起霜寒劍,緩緩舉到對方頸前,讓其再無法前進一步。
序沂似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随即霜雪般的長眸微微彎起,其中透露出若有若無的促狹之意。
“我何時教過你如此用劍?手不能抖,心志要堅,送出去的劍再也別想着收回來。”
序沂略偏頭垂眸,看着那抖得不成樣子的劍尖,卻是向前邁了一步。
長劍将他頸側劃開一道淺傷,殷紅鮮血從中湧出,仿佛點綴在蒼白宣紙上的一朵寒梅。
“為師教的,都忘到哪去了?愛徒。”
*
作者有話要說:
序沂:好久不見,下章提劍出場。
親愛的們,這本9.2周四要V辣,V後幾天都是淩晨0點發文,屆時有加更掉落,謝謝大家資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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