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開兩朵
花開兩朵
衙門會客廳內，蘇雲牧和霍玄楓在一張茶幾旁相對而坐，狄雲飛則立在蘇雲牧的身後。
在一陣手忙腳亂、亂七八糟地解釋過後，霍玄楓大致上明白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他接過遞來的茶杯，輕輕吹了吹，細細喝了一口後，說：“蘇兄，不是我說你，這麽點小事你就頹廢成這樣，也太…經不起事了。”
“小事？”蘇雲牧眉毛微挑，“你認為這是小事？”
“難道不是嗎？”霍玄楓放下茶杯，一本正經道：“你要是上過戰場，見過殘肢斷臂、血流成河的景象，就不會因為這種事傷心了。說到底，你還是太矯情了。”
蘇雲牧嘆息道：“我只是在懊惱因為自己的疏忽失誤，才導致了那條無辜的黑狗喪命…若是你在戰場上因為指揮失誤，而導致無辜的将士殒命，想必你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
霍玄楓轉動着面前的茶杯，咂吧了一下嘴，說：“嗯，這倒也是。”
“不說這個了。”蘇雲牧一改憂傷語調，正色道：“你這次來是幹什麽來了？”
霍玄楓說明來意：“能幹什麽，當然是來看你的喽。嫂子聽說你被貶後，怕你被人欺負，就派我來看看你過得怎麽樣。”
“本來想着你是挺聰明的一個人，應該不會被人欺負才對。但是嘛，沒想到我一來就撞見你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還要人抱着，着實有點好笑。”
說着他當着蘇雲牧的面毫不留情地笑出了聲，是一點也不客氣的那種。
蘇雲牧聽罷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抹和善微笑道：“那你現在看也看過了，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霍玄楓沒聽懂這話的深層含義，擺了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別這麽着急嘛，我才剛來，先打算住一陣子的。“
蘇雲牧笑容變冷，語氣冰冷道：“一陣子是多久？具體是幾天？麻煩說清楚了，我也好算一下夥食開銷。”
“這個嘛…”霍玄楓變得支支吾吾、眼神躲閃起來。
一旁的狄雲飛一直在靜靜聽着兩人的對話，從對話中得知，這個叫霍玄楓的男人應該是來自軍營之類的地方，不然也不會提及“戰場”“将士”這些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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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嫂子”這一詞可以判斷出，霍家和蘇家應該是親家關系，大概就是霍玄楓的哥哥娶了蘇雲牧的姐姐這個樣子。
可這不太對啊，他明明記得之前那個叫若梅的女子來自宮中，也就是蘇雲牧長姐的身邊。
能把一個宮女外派出宮，這說明蘇雲牧長姐在宮中的地位不低，很大可能就是皇帝的妃子。
而矛盾的地方也就在這裏，順朝的皇姓是江姓，并不是霍姓，這就表明霍玄楓不是皇室中人，和蘇雲牧的長姐應該沒關系才對。
等等…霍姓，好像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将軍就姓霍，難道這個霍玄楓就是那個将軍的弟弟，應該不會吧…他記得那個将軍很厲害來着，雖然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具體叫什麽，但應該不可能和那種厲害的人物扯上關系吧。
難不成說…蘇雲牧不止一個姐姐，這是另外一個姐姐派過來的人？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這一點。
嗯，這就合理多了。
蘇雲牧有兩個姐姐，一個嫁到了皇宮，一個嫁到了軍營。
狄雲飛總算捋清楚了頭緒，這也讓他對蘇雲牧的家世越發好奇起來，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知道自己只要去問蘇雲牧，就能知道一切，可令人頭疼的地方在于，他拉不下臉來去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與此同時，會客廳外的陸小鳴正在朝唐小禾說着蘇雲牧二姐的事情。
唐小禾雙眼放光，忍不住驚嘆道：“那位赫赫有名的女将軍居然是蘇大人的姐姐嗎？我之前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陸小鳴肯定點頭，“二小姐還在蘇府的時候，整個上京城中沒人敢欺負我和少爺，如果有人敢明知故犯，都會被打得慘不忍睹。”
唐小禾：“這樣啊…那這麽說來，今天來的那位霍公子，應該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吧？那我要對他尊敬客氣點才行。”
陸小鳴撇撇嘴道：“不用，他人也就那樣，你用對待少爺的方式對待他就行。”
話到此處，會客廳的房門突然被打開，蘇雲牧走了出來，霍玄楓則抱着他的一條大腿被拖了出來。
“陸小鳴！你現在立刻、馬上、把這位霍公子哪來的送哪去。”蘇雲牧指着腳邊的霍玄楓，低聲怒吼道。
霍玄楓大叫：“喂！蘇雲牧！我都這麽求你了，你就不能讓我在這邊待一段時間嗎？”
蘇雲牧反駁：“你這叫待一段時間嗎？分明就是想賴着不走了。”
霍玄楓裝起可憐來，企圖博得同情，“這也不能怪我啊，本來我大哥就是那樣的人，你二姐嫁過來之後，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每天不是看他們兩人卿卿我我，就是被他們強迫練武訓練一整天，那個家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你就不能收留一下我嗎？”
蘇雲牧壓根不吃他這一套，“衙門沒錢養閑人，再說你未免太矯情了一點吧，這點苦都受不了。”
“我…”霍玄楓語塞一陣，幹脆耍起了無賴，“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是不會松手的！”
蘇雲牧警告道：“你再不松手，我可就踹你了。”
霍玄楓死豬不怕開水燙，道：“有本事你就踢好了，最好把我踢傷，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留下來了。”
一旁看着這一切的唐小禾表情十分的古怪，“這位霍公子…可真是…不一般呢。”她想半天也想不出來一個合适的詞。
陸小鳴則習以為常，說：“這就叫死皮賴臉，他人就這樣。”
唐小禾尬笑兩聲，“不過大人看樣子心情好多了，正好今天也來客人了，我去做一頓豐盛點的飯菜吧。”
陸小鳴說：“走走走，我給你打下手，咱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兩人小跑着離開，狄雲飛一瞥，又看着面前仍在糾纏不休的兩人，無奈提醒道：“蘇雲牧，我們得趕緊想出第二局賭局的內容，不然真的會輸的。”
蘇雲牧一愣，回頭看了看，低下頭對抱着自己大腿的人認真道：“霍玄楓，我現在沒空和你糾纏，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呢。”
霍玄楓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哼了一聲道：“不就一個賭局嗎？我要是幫你贏了，是不是就能留在衙門了？”
蘇雲牧質疑道：“你有辦法？這可不是兒戲。”
霍玄楓揮了揮衣袖，氣勢淩然道：“軍中無戲言，你要是不信，立軍令狀都行。”
當天下午，定安縣的一座橋上站着兩撥人馬，橋下是有些湍急的河水，河岸邊是一群圍觀看熱鬧的百姓。
蘇雲牧小聲朝和霍玄楓一起來的男人問道：“衛将軍，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的語氣有着很明顯的擔心。
衛将軍回道：“請蘇公子放心，這類游戲小将軍在軍中常玩，基本上每回都是他贏。”
蘇雲牧還是不太放心道：“陸小鳴，繩子準備好了嗎？”
陸小鳴握了握手中的粗繩，肯定道：“準備好了，随時可以救人。”
回到霍玄楓這邊，他瞅了瞅面前的獨眼男人嘲諷道：“你就是那個第一局使詐贏了的賭坊坊主？”
雷萬庭聳了聳肩，裝傻道：“不知公子是何許人也？恕小人聽不懂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聽不懂就算了，不過我接下來的話你可得仔細聽好了，別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霍玄楓趾高氣昂地指了指自己，說：
“小爺我姓霍，是專門來和你賭第二局賭局的，要不是蘇兄在我來之前應下了賭局，小爺我早就帶人把你那破賭坊拆了，才懶得跟你這麽玩。”
雷萬庭的面色先是一沉，又迅速換上了不在意的笑容，“原來是霍公子啊，看樣子您應該和蘇大人是朋友，可就算是這樣，您直接代替蘇大人參加賭局，這未免也太…”
蘇雲牧立即上前一步，打斷道：“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之前說賭局規則的時候，也沒說不準讓別人代替自己參與賭局。對吧，雷坊主？”
“是沒說。”雷萬庭沒有否認，拱手道：“那按照大人的意思，這場賭局草民是不是也可以找其他人來幫忙？”
蘇雲牧猶豫片刻，有些擔心雷萬庭會拖其他無辜的人下水，畢竟這第二場賭局還是有點危險在裏面的。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不贊同雷萬庭讓其他人來幫忙的要求，那麽他就不能名正言順的讓霍玄楓幫忙。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嗎…
霍玄楓似是看出了蘇雲牧的猶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放心，一切交給我，沒問題的，畢竟我是真的不想回那個家了。”
最後一句是多餘的，蘇雲牧略感無奈，不過現在也只能去相信霍玄楓了，他對雷萬庭說：“可以，雷坊主你也可以找其他人來幫忙。”
雷萬庭揚起嘴角，擡手笑道：“那就好，請霍公子說一下第二局賭局的內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