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季嶼上輩子雖然活了二十多年,但卻一直待在學校裏,從沒有出過社會。又因為一心撲在學業上,其他萬事不理,根本沒幾個朋友。

說好聽點是專注研究心思單純,說不好聽就是書呆子。

知道岑景淮心情不好後,他第一時間就想過來安慰他。奈何專業實在不對口,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最後只能選了最笨的方法。

季嶼把芝士蛋糕往岑景淮手裏推了推,認真道:“吃吧,這個好吃的。沒有特別甜,也不噎嗓子,我們班的人經常買。”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也是。”

暴雨剛過,天還是陰沉沉的,頭頂一顆星星也沒有。昏暗的夜色下,一切都顯得沉悶而壓抑,唯有季嶼那雙眼睛是生動明亮的,帶着能将人從黑暗中拉出來的光芒。

岑景淮靜靜看着他,看他因為着急而微蹙的眉、看他略重的呼吸、也看他臉上的擔憂,似乎要将這一刻深深烙印在心底。

真的很神奇。

就像是上天的恩賜,每一次,在他失意消沉的時候。這個人都會出現,然後給他重回光明的力量。

見他只看着自己不動手,季嶼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喜歡嗎?不喜歡也沒事,我……”

話沒說完,就被岑景淮扣住了手。

“喜歡的。”

修長的手指擠進他的指縫,跟他十指相扣。

季嶼擡眸,正對上了岑景淮含笑的眼:“你給的我都喜歡。”

這人為什麽忽然說這種話啊?季嶼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

而且……他看着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識掙紮了一下,這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

是,他是跟岑景淮牽過手,還牽過不短時間。但牽手是牽手,十指相扣是十指相扣,兩者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怎麽了?”岑景淮似乎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他用另一只手揭開芝士蛋糕的蓋子,邊撕叉子的包裝邊問。

“沒。”見他一臉坦然,季嶼暗罵自己思想肮髒。

純潔的高中生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不過是心情不好粘人一點罷了!

他咳了一聲,飛快找了個借口:“我就是覺得一只手吃東西不太方便。”

“不方便……”岑景淮細細咀嚼着三個字,忽然笑了。

季嶼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以後你就知道了,”岑景淮輕松叉下一塊蛋糕遞到他唇邊,語氣很是意味深長,“我左右手都特別靈活。”

季嶼:“?”

靈不靈活的都這麽大了,還能去打電競是怎麽。

小孩子就是愛炫耀!

季嶼沒有追問,堅決不給他提供發揮空間,側頭往旁邊躲了躲:“我不吃,你吃吧。”這是專門買給岑景淮的,他就不摻和了。

“嘗一口,”岑景淮并沒有放下手,而是笑着道,“大晚上的讓你跑一趟就算了,再悶頭自己吃,未免也太沒良心了。”

季嶼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難得啊,這狗東西居然會說人話了。

大概是今晚比較脆弱的緣故?

季嶼沒有多想,既然他這麽說了,那他再堅持反而會給他造成負擔。低頭一口将那塊芝士蛋糕叼進了嘴裏。

別說,這蛋糕做得是真不錯。用料紮實芝士味足,季嶼滿足地眯了眯眼睛,變成高中生了就這點好,随便吃不怕胖。

岑景淮原本是不愛吃甜食的,如非必要從來不買。這會兒見他吃得開心,不知怎麽就饞了,低頭也給自己挖了一塊。

季嶼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見狀翹了翹腳,笑眯眯問:“好吃吧?”

岑景淮沒說話。

不是吧,嘴這麽刁的嗎?季嶼不敢置信。

這可是自己的寶藏蛋糕,已經安利過無數人了,無一差評,難不成今天要折戟在他這裏了?

正東想西想,就見岑景淮舉着叉子晃了晃,而後若有所思道:“剛剛這個叉子你用了。”

季嶼:“?”

季嶼一頭霧水:“是啊。”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岑景淮:“我也用了。”

季嶼仍舊懵逼:“所以呢?”

岑景淮輕笑:“所以我們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而後在季嶼一臉呆滞的表情中,慢條斯理又挖了塊蛋糕,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好吃。”

季嶼:“……”

什麽脆弱什麽做人都見鬼去吧!一日狗東西終身狗東西,他就不該心疼他!

岑景淮一邊吃蛋糕,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他。見他神色不斷變換,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登時悶笑不止。

不知不覺就幹完了一個小蛋糕。

許是吃甜食真有用,也許是有季嶼陪在身邊,岑景淮心情真的好了起來。

退役就退役,人生又不是只有游泳一條路,他從來都想得開。只是從前還有些不甘,努力了那麽多年,最後卻沒能給自己一個像樣的交代。

現在不一樣了。

岑景淮站起來,目光落在生悶氣的季嶼身上,瞬間就溫柔了下來。

如果他不受傷,那天在公交車上就不會遇到季嶼,也就不會被他維護被他吸引,從而來到二中。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想要得到最好的東西,總要先失去點什麽。

他欣然接受也甘之如饴。

岑景淮籲出一口氣,終于釋懷。

他拿出手機給孫教練最新誇獎徒弟的朋友圈點了個贊,将蛋糕包裝盒扔進垃圾桶,招呼季嶼:“走了,回去了。”

剛下過雨,外面的空氣太濕,呆久了對身體不好。

他不說他也要回去了。

季嶼輕哼一聲,反正這狗東西活蹦亂跳的,不像是需要人管的樣子。

季嶼腳下用力,正要站起來,卻在察覺到什麽時猛地僵住了。

岑景淮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他有動作,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沒事。”季嶼試圖粉飾太平,“你先回去,我想再呆一會兒。”

“行。”岑景淮點頭,作勢要坐下去,“那我陪你。”

季嶼急了:“不用……”

岑景淮含笑打斷他的話:“到底怎麽了?”

中午在食堂他就發現了,季嶼不喜歡潮濕的環境。這會兒空氣濕得都能擰出水了,他還不回去,只能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季嶼本來還想再堅持一下的,然而對上岑景淮那雙了然的雙眸。他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妥協了:“我……”

他咬牙:“我沒注意坐水裏了,褲子濕了。”

剛剛他太過擔憂,找到岑景淮後一個激動就直接坐了下去,誰能想到上面會有水啊!

岑景淮:“噗。”

季嶼的死亡射線立馬掃了過來:“你笑我?”

岑景淮咳了一聲,秒變嚴肅臉:“沒。”

憋回去了就能當沒笑過嗎?別以為他沒聽見!

季嶼忿忿地站起來:“岑景淮,你……”

話沒說完,腰間忽然一緊,季嶼怔怔垂眸。

前面,岑景淮脫下校服外套,俯身系在了他腰上。

“好了,”他直起身,在季嶼頭上揉了一把,“這樣就看不到了。”

這天之後,季嶼和岑景淮的關系顯而易見的變好了。原本他們倆之間多是岑景淮主動,季嶼只是被動回應。

但現在季嶼偶爾也會主動跟岑景淮聊聊天,甚至約他一起吃飯。

中午,一食堂裏,季嶼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放進嘴裏,邊吃邊問岑景淮:“馬上考試了,我給你的那些筆記你看了嗎?”

岑景淮:“……”

這麽快樂的二人時光能不能別提這些掃興的玩意?想談一場沒有第三者的戀愛怎麽就那麽難。

季嶼皺眉:“沒看?”

馬上是國慶節,他們高三只放一天半假,回來就直接考試。若是一點準備沒有,豈不是要抓瞎?

岑景淮本來想說點好聽的來安他的心,目光落到他略帶擔憂的臉上,心裏一動,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岑景淮嘆了口氣,那張張揚肆意的帥臉上破天荒有了點愁苦的味道:“看了,就是很多看不懂。”

“那你來問我啊!”季嶼急了,放着他這麽大一個學霸不用是不是傻?

岑景淮假惺惺:“可以嗎?”

季嶼毫不猶豫:“當然可以啊!”

季嶼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岑景淮太差了,瞧把他吓的,問個題都不敢。要不然以後再溫柔點……?

正琢磨着,就聽見岑景淮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次月假去我家。”

季嶼:“???”

季嶼瞬間滿頭問號。

不是,他們不是在說問題的事嗎?怎麽就扯到去他家上了?

岑景淮肚子裏全是壞水,面上卻裝得特別像那麽回事:“不會的地方太多了,在學校裏問不完。”

就算這樣也不行。

季嶼拒絕:“那你到時候早點來學校,我也提前回來。”

岑景淮定定地看着他,不說話。

季嶼被他看得毛毛的:“……怎、怎麽了?”

岑景淮擺爛地一攤手:“時間太短學不會。”

季嶼:“……”

行吧,他不該用自己的學習速度來要求他。

但——

“不然這樣,以後你每節課下課都來找我,我們一點點學。我又不認識你爸媽,貿然去你家不大好。”

岑景淮懶洋洋地伸着兩條大長腿,滿不在意道:“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早晚的事。”

季嶼:“?”

季嶼面無表情,勺子隐隐有砸過來的趨勢:“你說誰是醜媳婦?”

岑景淮笑了,反問:“不是你怕什麽?”

季嶼:“……”

好像有點道理,但又好像有哪裏不對。

見他掉進了邏輯陷阱,岑景淮得逞一笑,趁熱打鐵:“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去我家。放心,我爸媽不在家。”

岑景淮:“你幫我輔導作業,我幫你暖被窩。我們強強結合,都有光明的未來。”

季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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