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下名喚翠知微,不是喂,司空姑娘可記住了?
在下名喚翠知微,不是喂,司空姑娘可記住了?
已入深夜――
腳步搖着她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就快合上。
忽然背後一撞,傳來陸青山慌亂的聲音。
“師…師兄,快!我們快走。”
司空苓被驚擾到睡意全無,沉着頭從翠知微的背上下來。
兩人回頭詢問他發生什麽了,他沒解釋,連忙一手拉起一個往前跑。
剎那間,原本安靜的林谷中回響起令人顫動的唔鳴聲…腳踩的地面也開始輕微晃動起來。
修士五感靈敏,翠知薇很快發現周圍異常的原因。
“師弟你用法術了?”
他支支吾吾沒回答,低垂着頭步子沒停。
“跑什麽跑。”
司空苓扯回自己的手,停下轉身往後看去。
不料眼前的景象把她看愣一瞬。
烏漆麻黑的林子裏亮起了數不清的紫色光點。
偶有一處透在月光下,能清楚地看見一個巨大的輪廓。
那東西渾身長滿灰褐色尖銳的皮毛,青面獠牙上那幽紫雙瞳,正虎視眈眈望着他們。
低階魔獸沒有靈智,它們嘴邊嘀嗒流淌着酸液腐蝕了泥地上的花草。
“傻站着幹嘛!”
司空苓将陸青山拉到身後,剛剛幾只魔獸揮掌落下差點把他抓到。
“對…對不起…我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它張嘴就想吃我…然…然後…我情急之下脫手而出用法術打了它…師兄對不起…”
陸青山垂着眼眸不停道歉,身旁兩人無人應他。
司空苓在拉他過來後就過去了,翠知微沒來得及攔住她也趕忙跟去。
“不必司空姑娘你…”
一道勁風從他鼻尖筆直掠過,他側目,一頭魔獸被司空苓打倒在地。
嘶…好惡心…
她的拳頭上沾滿了紫黑色的粘液,那是魔獸的血液。
翠知微看着她出拳的力量,似乎比之前又強了一些,這拳頭竟能穿透□□震碎魔核。
“那翠什麽的,快來幫忙。”
他拔出般若劍刺穿司空苓背後偷襲的魔獸,被刺破魔核的魔獸應聲倒地。
手中的劍快準狠沖它們而去,這時翠知微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生起一股冰冷陌生的怒意。
那團火氣盤在身體,不知從何而起,又如何消去。
惹了麻煩的陸青山乖乖躲在一邊不去給他們添麻煩。
他是個醫修,只對療傷治病感興趣。往日在宗派也只學了些法術符咒保命。
那些舞刀弄劍的事…還是交給師兄吧。
“诶…我怎麽感覺師兄今天這殺氣有點重啊…”
他撓着腦袋,又朝司空苓看去。
司空苓接連打死幾只魔獸後就住手了,她不是有潔癖,而是這個液體又臭又惡心,黏糊糊在手上,快擦破皮了都擦不幹淨。
裙邊也濺上不少,她嘆出一口氣,算了…
目光挪到翠知微身上,他沒有釋放靈力,光使這劍法,就如殺神一般肆意屠戮着這群魔獸,看得出來是修到了極高的境界。
她觀望一會兒,想起什麽似的從靈戒裏取出兩把長劍來。
蓮花柄、雲頭紋,一左一右,雙手同時揮動,學着翠知微的招式挽起劍花。
“我靠!不是吧?”陸青山快驚掉下巴。
本來見她不凡的拳力就足夠詫異,此時她還跟着師兄依葫蘆畫瓢使出劍法,學像有個三四成。
別小瞧就三四成,這紫月劍法連大師兄都練了十幾年也才小有所成。
他的師兄是武學天才,可這姑娘一張白紙竟然看幾遍也能上手,真是天賦異禀呀。
若是師兄把心法教授于她,那不知道她又會如何…
那邊的翠知微在看見她舞劍滅殺一只魔獸後就停手在旁。
她只學了形,雖速度力道都很強勁,但沒有領悟心法還是差上一大截。
如若面對的是高階修士,她這幾劍處處破綻,兩招就會被敵人壓制住。
“磬石擊漣漪,朝月落湖苔。北起玄鳴,東作濁。半凝曦…”
“喂,我一個人在這邊幹活,你偷閑就算了,還得賦詩幾句陶冶下情操,是生怕我聽不到?”
這群魔獸全部被清除,她很久沒有這麽動彈了,喘着粗氣走到翠知微身旁,擡眸間全是疑惑。
“……”
陸青山正好走過來替他說道:“姑娘,我家師兄是在教你心法呢。可不是在念詩。”
?
她一臉懵逼。
“心法?什麽心法?”
翠知微好笑地低頭看着她,“剛剛你不是在學我的劍式嗎?”
她回道,是那些東西弄到手上太惡心,才拿劍出來随便學着瞎舞了兩下。
陸青山默默感慨,這就是天才吧。
“我将心法教你,你以後…”
“打住!”
她忽皺起眉頭,很是不耐煩,“我最讨厭記這些東西。我不想知道,你不用告訴我。”
陸青山默默選擇收回那句話…幾篇心法都背不住的人,怎麽可能是天才。
翠知微不解她為什麽突然這麽排斥,依舊很擔憂,“以後…”
話沒說完又被她打斷,“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急需解決的是這些惡心的粘液。咯,你看你身上也濺了不少呢。”
他想用除塵咒幫她,可這谷裏不得使用法術。
“司空姑娘,要不你換一身衣服吧。這是我們宗上的涴靈水,可以洗淨這些污穢之物。”
她接過白玉瓶倒了些在手上,那些擦不掉的痕跡立馬消失不見。
“這東西不錯。”
陸青山心裏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師兄是哪根搭錯了,明明等會出谷就可以用除塵術,非得将這一月就煉得一小瓶的靈寶拿來給她洗手?
真是暴殄天物!
“不過…”
她望了望四周,周圍的樹木都是極細條的主幹,根本遮不住她的腰身。
“你是要我當着你們的面換衣服嗎?”
“不是…司空姑娘你誤會了…”
他耳根紅着,從儲物袋拿出一個連帽鬥篷。
“這個披上系好後就會隐身。”
“你确定嗎?你們修士不是有什麽神識可以放大感官,這個東西能有用?”
陸青山終于忍不住了,“姑娘,這是老祖專門給師兄去探查時用的神器。天底下沒幾個人能勘破。”
司空苓半信半疑穿上鬥篷,系帶系好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兩人眼前。
“司空姑娘,我們就在原地,你換好後只需解開帶子。”
她沒回他,走到幾米遠的地方背過他們從靈戒裏找了一套墨綠長裙替換。
司空苓換好衣裙後并沒有馬上解開帶子,而是蹑手蹑腳走到他倆面前。
“師兄不是我說你,又是涴靈水又是隐寶衫,她是給你下了什麽咒了,你要如此讨好她?這可不像你啊。”
翠知微望着空蕩蕩的地方出了神,沒有回答他。
這時的司空苓正站在他面前,正直勾勾看着他。
看樣子這東西确實隐身,都沒發現她已經過來。
“喂師兄。師兄!你怎麽不理我?”說着推了他一下。
靠…
這一下,意外讓兩人鼻尖微微碰到。
她趕緊後退一步,沒想到翠知微竟伸手抓住了她。
突然這麽一扯搞得她沒站穩快要往後倒,但手被他拉着的,就變成上身半仰彎着的奇怪姿勢。
陸青山的角度看去,不知道為什麽師兄抓着空氣不放,中途還怪異地偷笑了一下。
“師兄你幹嘛呢?”
“放手!”司空苓的聲音響起。
“诶?姑娘,你在這裏?”
說話間翠知微又毫無征兆地松開手。
人立馬不受控制往後倒,頭頂的帽子也滑落在肩背搭着。
落地之前,她已經在腦中光速想好,等自己摔下去起來後,一定要把這個臭男人狠狠收拾一頓。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在快落地的時候,她又被翠知微給拉回去了。
人穩穩被他攬着,剛要開口罵他,他手就放開向自己脖子上伸去。
輕輕一拉,細繩就松開了。
“你不是看不見嗎?難道是在騙我嗎?”
鬥篷被他收回儲物袋裏,“司空姑娘誤會在下了。你剛剛的氣息在此處毫不隐藏,輕而易舉就能發現。”
她撇了下嘴,“你可以把這個鬥篷借給我嗎?靈石我就不要了。”
“什麽靈石?”陸青山偷偷湊過來。
“不行。”
他毫不猶豫就拒絕了,令她有些意外。
“你怎麽這麽小氣。”
“不是,你們為什麽都不理我,什麽靈石?還有,你想要我們宗的寶物去幹什麽壞事?”
“靈石我既許諾就會給你,隐寶衫恕在下不能相贈。”
翠知微說完一個人往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司空苓這才發覺這人不像表面看着的溫潤如玉、寬容大度,實際上是個腹黑狡猾的臭狐貍。
但是非要罵他摳門…他又願意給那麽多靈石。
罷了。
她大步追上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陸青山。
.......
“喂!你走那麽快做什麽?我又不識路,萬一走丢,你還得浪費時間找我。”
他頭也沒回地說道陸青山在後面跟着她,她不會走丢的。
“我也不知道那寶物對你很重要,你不給就算了,為什麽還要賭氣呢。”
賭氣?他是在跟誰賭氣?自己有生氣嗎?
他不懂,心裏那團暗抑着的火為何一直不消。
腳步突然停下,司空苓沒注意撞上他的後背,“喂你怎麽…”
“在下名喚翠知微,不是喂,司空姑娘可記住了?”
“……”
她一向對于沒太必要記的人事物亦是如此。
原來他是在氣這個…
司空苓輕咳一聲,“翠知微,翠道長,我記住了。”
那郁結之氣好像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蹤。
“翠道長。”她忽然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嗯?”
“我累了。”
她還真是把自己當成仆人使喚了…
正準備蹲下身時,後面眼尖的陸青山趕忙搶在翠知微前強行背過了司空苓。
司空苓在他背上樂呵呵地說:“小山子,無事獻殷勤啊。”
“瞧姑娘這話說的,師兄同姑娘剛那打鬥一番,定是累極了。我背姑娘天經地義,怎麽能讓姑娘累着呢。”
陸青山巴拉巴拉說着,越過翠知微旁邊時,還挑眉朝他抛去一個眼神。
仿佛在說:師兄我懂事吧,不用謝。
翠知微面無表情地望着前面越走越遠的兩人,深深沉了一口氣後跟去。
好在滅完那群魔獸,谷中其他妖魔沒有被徹底吵醒。
晨光微露時,他們安然出了萬獸谷。
司空苓從陸青山背上下來,掏出之前的地圖查看。
他倆摸不着頭腦看見她嘴裏念着什麽,左手一根一根彎着手指頭。
陸青山問她在占蔔嗎,她卻說她在數要走多少天才能到衍陽宗。
算了一下,還挺遠,徒步得走一個月。
翠知微聽後有些無奈,“司空姑娘,我的靈府快恢複好了,不會讓你走路奔波那麽久的。”
“是嗎。”
她收好地圖望去四周,他們雖然出了谷,但這附近除開山木花石,沒有一戶人家。
地圖顯示最近的村落也得走上兩三天。
之前沒感覺,現在她餓慘了。
出來的時候也根本沒想到會跑到這荒郊野外的地方,所以靈戒裏一點吃食都沒準備。
“翠道長,你還得多久才可以帶我飛?”
“……”
“明日便可。”
她心情有些低落,喃喃道,現在又餓又渴,挨不到明天了。
突然感慨,唉…空有一堆錢財,卻吃不到一塊燒白。
陸青山翻遍儲物袋,找出兩個糖心饅頭遞給司空苓。
“喏,大小姐。”
她接過饅頭,大大咬下去一口。
“怎麽樣?這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糖心饅頭。”
她進食太急,大半日未曾喝過一口水。那口饅頭咽不下去在喉嚨卡着,難受得逼出了她眼角的兩顆淚花。
“唔…”
司空苓一手掐着喉嚨,一手指着脖子,向他們投去求助的目光。
陸青山還沒反應過來她怎麽了,翠知微立馬從儲物袋裏拿出水囊竹杯。
剛打開蓋子想幫她倒在杯裏,可她手速極快奪了過去,咕嚕咕嚕地喝着。
……
我的天啊…陸青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得救後,司空苓這會兒舒暢多了。
“呼~小山子,我差點被你害死了。”
“什麽叫我把你害死了,誰讓你吃得那麽急。不是,這可是我師兄的水囊,你怎麽就這樣拿起來就喝了。”
“那應該怎麽喝?難道我要趴在地上喝?”
由于她太口渴,水被她一飲而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空水囊還給翠知微。
“翠道長不好意思,給你喝完了。”
“沒事。”
陸青山越看她越無語,時而嬌氣,時而又如此豪邁奔放,她到底是個什麽人啊。
司空苓不喜歡吃甜食,問他除開饅頭還有沒有其他食物。
他抓走司空苓手裏沒動過的那個饅頭,小口吃起來。
“在這種地方,就別挑三揀四了。有吃的就不錯了。嗯~太好吃了。”
無果,随後她把目光慢慢挪到旁邊翠知微身上。
吃完饅頭的陸青山看她一眼,樂呵打趣道:“姑娘,你不會是在期待我師兄變吃的給你吧?他身上從來只有辟谷丹。辟谷丹又澀又硬,你要吃嗎?”
“……”
一直沒說話的翠知微這時開口問她,“你想吃什麽?”
“想吃肉。”
想吃屁吧!這荒山野嶺的。
陸青山癟嘴瞟了她眼。
“好。”
他應下後馬上禦劍離開了。
?
不是吧師兄!你是被妖魔附身了嗎!怎麽什麽都答應她啊!某人內心咆哮着。
司空苓心情好起來,翠知微這人說到做到,可以安心等着吃點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