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愛卿騙朕人工呼吸
第50章 愛卿騙朕人工呼吸
蘇公乘拉着夜流筲從那搜千瘡百孔的,即将沉水的畫舫裏拉了過來,聽見他說的話,愣住了。
“怎麽辦啊蘇禦史。”
夜流筲聲音都急得變調了,眼睛緊緊盯着水面,要不是自己不會水,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把越卿撈上來。
這人也真是的,當初無妄山那麽兇險的屍魔都沒事,怎麽還會折在這裏。
要不是方才和朕扯到別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會不小心被剪射傷了……
內疚、心慌、着急、懷疑……
整顆心都被這些驀然滋生的情緒揪了起來,懸在喉嚨口,欲上不上。
“越卿他……”蘇公乘皺着眉,摸了摸胡子,臉上神情莫測,顯然是不信那個一手遮天的狗東西會這樣輕易就落湖死了。
他可是和那厮共事了六七年,多大的事情沒經歷過沒見識過,就憑這小小的箭就想把他戳死?
這不可能。
蘇公乘話到嘴邊,一片血色逐漸順着湖面的漣漪泛濫開來,正是方才越卿落水的地方。
夜流筲慌亂無助道:“血……完了,怎麽辦,他中箭了!”
“這……”蘇公乘神色緊了緊,這片湖離皇宮有些遠,禦林軍還要一會才能到。
“殷九……對了殷九!”夜流筲四下看了看,殷九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湖對岸,只是手裏提着兩個黑衣刺客,顯然是脫不開身。
他正焦急萬分,街上突然冒出七八個穿着藏青色束袖勁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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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那邊還有那邊!你們快去救人!”
脆生生的少年聲音從岸邊傳來,緊接着那些統一服飾的男人便接二連三的下水。
夜流筲兩眼昏暗中猛然瀉下一片天光,他抓緊了救命稻草:“這裏!這裏也有人落水!”
元思源愣了愣,表情倏然難看起來,擡頭和邊上的影十說了兩句話,只見影十點了點頭,輕功躍到了小船上,看了眼夜流筲指着的地方,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夜流筲貓着腰,仔細盯着湖面,焦急的手指頭都快被自己摳破了。
越卿你可千萬別死了,不然朕晚上都要睡不着覺了。
你還沒拿到朕的國庫。
朝中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你去處理,你要是死了朕就要被趕鴨子上架整天批閱奏折了。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看着那些方才落水的人們紛紛被救起,影十卻還遲遲沒有上來。
那一大團被血染紅的水面分外惹眼,像是燒紅地烙鐵一般刺痛着人的眼球。
終于。
一團黑影逐漸在水面下游過來,夜流筲趕緊伸手過去。
“這裏這裏,多謝多謝。”
少年脆白的手腕被一只染血的手抓住,節骨分明,指甲修剪的圓潤,夜流筲一下就認出來了這是越卿的手,連忙招呼着蘇公乘一起把人拉了上來。
嘩啦——
影十緊接着上岸,單膝跪地,“參見陛下。”
“免禮。”夜流筲随意地揮了揮手,蹲下身用手探了探越卿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越卿?越卿。”他拍了拍越卿的臉,瞧着硬朗的臉部輪廓,摸起來竟然格外的軟彈。
莫不是在水裏泡久泡發了?
環着越卿肩膀的手摸到一片濕濡,不像是濕漉漉的衣服,夜流筲把手縮回來一看,竟然是滿手的血!
越卿的背上,從腰側到肩胛骨下方,橫跨着一道深七八毫的箭傷。
那支箭擦背而過,鋒利的箭尖卷起了一條深壑般的裂谷,皮肉翻卷,和染紅的桃色衣服混在一起。
觸目驚心。
一定很痛。
夜流筲先前有一輩子穿入的身體,是被一劍封喉的,那同感,深入骨髓,痛的不像話,連他後來回了冥仙城,喝水時喉嚨都隐隐作痛。
“越卿?”又叫了一聲。
可男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有嘴角因為疼痛而微微抿着,眉心輕蹙,安靜地像是畫中走出來似的。
夜流筲現在卻希望他趕緊像往常一樣,在自己面前狠狠敲詐勒索來好。
或是站起來,哪怕占占他的便宜都行。
“蘇禦史,怎麽辦。”
“怎麽辦……”蘇公乘搓了搓手,看了看岸邊,那群禦林軍還不到,“先把他腹裏的水吐出來才行。”
他跪了下來,摁了摁越卿的胸口,不料讓背後的傷口撞到了船板上,不僅沒把水壓出來,反而是把好不容易結了層透明痂的傷口弄破了。
夜流筲蹙了蹙眉。
蘇公乘棘手的收回了手,随後捏住了越卿高挺的鼻子,附身下去。
夜流筲吓了一跳,打斷:“哎哎哎!這是要做什麽!”
蘇公乘十分大義凜然,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給他渡口氣過去。”
“渡……渡氣?”夜流筲滿臉驚愕。
蘇公乘?
給越卿渡氣?
雖然沒有看不起蘇禦史的意思,只是他實在是覺得大庭廣衆之下,讓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去嘴對嘴給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渡氣,十分的……辣眼睛。
簡直匪夷所思。
夜流筲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越卿剛剛親過朕,這樣真的好嗎?
蘇大人你的夫人還在岸邊焦急地等你啊!
夜流筲咽了咽口水,“還,還是我來好了。”
“怎麽能讓陛下屈尊降貴?”
“他是為了保護我受傷的。”
“陛下你相信老臣。”
“蘇大人這是朕的皇後。”
蘇公乘頓了頓,只好退後。
夜流筲看着那張緊閉的粉色嘴唇,照着蘇公乘方才的樣子,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一只手抽回來捏住下巴,深吸了一口氣,附身貼了上去。
唇瓣相撞,對方沉寂了許久,猛的占領了夜流筲的領地,像個餓死鬼似的搜刮一通。
!!!
夜流筲倏地瞪大了眼睛。
朕被騙了!
越卿這狗東西沒暈!
意識到這一點,他又氣又惱,狠狠咬了對方一口,才氣哼哼地離開。
“咳!咳咳!”越卿徐徐轉醒似的歪頭吐了兩口湖水。
在蘇公乘看來,這就是夜流筲渡氣起了效果,越卿把嗆進去的水全都吐出來了。
“蘇大人也在啊。”越卿虛弱的颔了颔首,那緊抿的嘴角微微上扯,桃花眼眯了眯,有些不友善。
蘇公乘嗯了一聲,拱了拱手,兀自去和影十劃船了。
夜流筲哼了一聲。
早知道就讓蘇禦史來了。
狗越卿,人家那麽擔心你還裝暈,良心簡直被狗吃了!
“陛下。”
“叫朕幹嘛!”
“微臣站不起來。”他十分虛弱地擡起手。
夜流筲本想狠心晾他一會兒,轉念想到越卿受傷還不是因為要保護自己,心霎時軟了下來,沒好氣地把手伸過去,“受傷了你站起來幹嘛!”
“還未領賞。”
越卿順勢攔着夜流筲的腰,半身重量全依靠在他身上,下巴也擱在夜流筲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吐出的呼吸全在少年耳廓裏。
夜流筲想撓一撓耳朵,忍住了,“領什麽賞。”
此時街上被這場刺殺吓得只剩下三五個人,連元思源都不想認救駕的功勞帶着影衛跑了,兩個白衣女子逆着人行朝湖邊走來,便分外顯眼。
越卿努了努下巴,“這不就來了。”
船停靠岸,夜流筲艱難地拖着這個笨重的家夥走出船板,越卿對殷九道:“這兩個家夥扔進天牢,本官到時候親自審,你在哪裏看好他們,若是跑了一個……”
威脅意味十足。
殷九猶豫地看了眼夜流筲,低下頭點了點頭。
夜流筲張了張嘴,剛想說別對殷九那麽兇,人家心智才七八歲。白衣女子站在他面前擋住了視線:“恭喜兩位公子喜得魁首,我們老爺有請。”
越卿似笑非笑,柔弱的摟着他:“走吧,二哥哥。”
他的話只好又咽回肚子裏去,沖殷九抱歉的笑了笑。
*
醉春樓。
夜流筲到了樓下還在恍惚,不敢置信他和越卿竟然真的走了狗屎運奪得了魁首。
那場箭雨也不知算不算因禍得福,把參賽的佳人吓得吓跑的跑,反倒是最後越卿為了保護他中箭落水,兩個人還真不像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
就剩下他們這一對能看的。
這下不僅得到了五萬兩千兩,更是完成了拿到虎符的第二個條件。
只需要再陪越卿睡四晚——和越淑妃越賢妃越德妃越良妃在一間屋子待一晚,就算是滿足了越卿之前提的三個條件!
虎符,朕手到擒來!
他扶着越卿進了樓,越卿身上還濕漉漉的,夜流筲只能等到時候和那個有錢富商商量一下,能不能先給他上藥換身衣服。
“兩位公子請進。”女子異口同聲,将門打開,彎腰示意他們請進。
夜流筲道了聲謝,走進了醉春樓最難訂到的頭等廂房。
他原以為,這位富商應當是年過半百,富态微胖的和藹模樣,卻不曾想到見了面,坐在桌子對面的,竟然是一個長得風流俊俏的美男子。
他看着窗外,正好能看見他們方才的湖,像是造物主一般目睹了一切的發生。
男人站了起來,熱情的拱了拱手:“草民宮徵羽,參見陛下。”
他看了一眼虛弱的抱着夜流筲的越卿,臉上洋溢起一個挪揄的笑容:“參見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