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越卿背着朕喝花酒
第55章 越卿背着朕喝花酒
入秋最熱的幾天已經過了,接下去是秋高氣爽,越卿養好了傷,夜流筲又開始上朝了。
如今算是兵權在握,只是他以為拿到了虎符就能把話語權收回來一點,可實際上,朝中武将全都是越黨。調兵遣将這種事情,還是得問過越卿的意見。
“陛下,元小侯爺來了。”李公公尖細的嗓門說了一聲。
“哦?”夜流筲不免有些詫異,“讓他進來。”
元思源是記事以來第一次入宮,不免對皇宮有點好奇,只是不過一想到自己幹的那些荒唐事,臊地夾緊了尾巴,唯唯諾諾地進了長樂殿中的書房。
“臣見過陛下。”
“侯爺免禮,賜座。”
宮娥搬了一把椅子來,元思源臊眉耷眼,磨磨蹭蹭地坐下。
夜流筲心裏覺得有些好笑,但端着皇帝架子,好歹沒有笑出聲。
想來自己在越卿面前,應該也是這副模樣。
元思源支支吾吾地開口:“先前多有冒犯陛下,臣下今日特地前來請罪。”
“不知者無罪,朕還沒有好好謝過侯爺,那日救了朕的丞相呢,按理來說,該賞才對。”夜流筲面對除卻越卿和蘇公乘以外的人,應對自如,倒是不拘謹。
元思源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敢當不敢當!”
他咬了咬唇,手指放在膝上搓了搓衣服,腳也不安地抖了兩下,眼神閃爍,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
夜流筲擡了擡手,李公公立刻會意,拂塵一掃,對站着侍奉的婢女道:“你們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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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自己也退了出去。
元思源掀開衣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眶晶瑩,倔強地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道,“陛下,先前是我有眼無珠口出狂言,你要打要罰要砍我的頭都成,但是能不能求您,看在影十算是救過丞相大人小半條命的份上,讓丞相大人救救他!”
眼中的淚水終是沒有憋住,吧嗒一下掉了出來,元思源用袖子胡亂抹了兩下,眼眶更加紅了。
夜流筲沒想到他會突然下跪,一下愣在了龍椅上。
“影十怎麽了?”
元思源擡起頭,被這句關懷打亂了心思,崩潰大哭,“我不知道啊,他從前日早晨開始發熱,大夫說診治不出病因,怕是兇多吉少了!我進宮前他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可是……”夜流筲皺了皺眉,“可是丞相也不懂醫術,他如何救得了?”
元思源急急道:“丞相大人有仙丹!我昨日托人去求了,只是連丞相大人的人都沒見着,我找的人就被他宮裏的姑姑趕了出來,只要陛下去,大人不會不見陛下的!”
“那也不一定。”夜流筲有些為難。
越卿為了那顆九轉還魂丹甚至不惜把五萬兩千兩讓給自己,可見得那顆仙丹的珍貴程度。
他自己受傷都沒舍得吃,要從他手裏挖出來給元思源救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說不定自己去,也是碰的一鼻子灰。
元思源見夜流筲嘆氣,磕頭補充說,“不是白要的意思!侯爺府有不少銀子,全當是和丞相大人買的!多貴都行!”
“你先起來,你先起來。”夜流筲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丞相的事情朕做不了主,這樣,朕陪你去趟長春殿,你自己和他說,至于他樂不樂意賣給你,朕就不好說了。”
“行的,行的!謝謝!謝謝謝謝陛下!”
夜流筲走下來把元思源扶了起來,少年額頭都磕破了,帶着淺淺的血痕印子,臉哭成花貓,可見影十在他心中的地位真是舉足輕重。
倒也是位真性情的。
先前趾高氣揚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沒想到這樣昂首闊步的小公雞會為了一個下人暗衛,求人求到這份上。
夜流筲給他遞了塊帕子,為了走的快些,轎辇都沒坐,兩人行色匆匆地來到長春殿門口。
大門緊閉。
“怎麽辦啊……”元思源聲音帶着哭腔,哽咽了。
夜流筲攢着眉,拍了拍門:“越卿?”
裏面無人應答,他又喊道,“桃夭?有人嗎?”
依舊是無人回應。
元思源抽抽搭搭地擦着眼淚,“嗚嗚嗚嗚嗚陛下怎麽辦,丞相大人今日也不在,我真的不能沒有影十,我從來沒把他當做下人看待過……”
“朕知道。”
是當相公看待的,朕在隔壁都聽到了。
只是越卿不知道去了哪裏,宮殿裏連個值班的小宮女都不在。
影十還算救過越卿,他也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先叫兩個宮裏的太醫去看看吧。”
元思源哭泣:“外面的大夫能請的都請了,他們,他們都說影十脈搏正常,但是高燒不褪,只差一口氣了。”
夜流筲若有所思,猜測道:“會不會是中邪了?”
元思源打了個哭嗝,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上哪去中邪啊,影十一直寸步不離的保護我。”
夜流筲上下瞅了瞅他,“那你在前日之前可有去過什麽地方?”
“我……”他蠕動嘴唇,低下頭,怼了怼手指,“醉春樓,極樂坊,骰伊閣,其餘時間都在府裏。”
夜流筲點了點頭,酒樓,青樓,賭場,這是一個都沒落下,還真是個合格的纨绔子弟。
“對了,我在極樂坊聽曲的時候,讓影十去南街買過桂花酥,會不會是那時候……”元思源期艾地看着夜流筲。
但又自己否定,咬着下唇搖了搖頭,“可我請的大夫是懂一點陰陽的,要是影十真的是中邪,他肯定會和我說的。”
南街陽氣盛,人又多,沒道理別人不中邪,偏偏身體強健的影十中邪了。
夜流筲神情莫測:“那可不一定。”
無妄山那只屍魔,還不是那麽多的法師高人都奈何不了他,最後還得越卿親自出馬才解決。
好在現在一般邪祟,在殷九面前總是小巫見大巫了。
閑來無事,夜流筲道:“時辰還早,朕正好去侯爺府坐坐。”
*
元小侯爺的馬車又從皇宮裏原封不動地噠噠行駛出來。
兩人一鬼坐在只夠兩個人坐的中等馬車裏,殷九幾乎是貼着壁縮着的。
只是他臉上面無表情,板着張常年冷漠的臉,蜷着腿坐着的模樣也像是坐到什麽寶座上一樣。
身上的衣服是一身黑色的束袖勁裝,襯托的男人臉上輪廓更加鋒利。前夜流筲讓他自己去買衣服,他便把壽材店裏一模一樣的黑衣服全買回來了,款式都是一樣的。
元思源在花神節同他有過一面之緣,便默認了這是皇帝身邊暗中保護的大內高手。
夜流筲掀開簾子看了眼街外,問他:“越卿去哪裏了?”
殷九搖了搖頭。
“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殷九頓了頓,嘴巴抿成一條線,聲音嘶啞:“大人說,不能說。”
他這聲音實在是和英俊的相貌十分不符,元思源吓得不敢出聲。
“桃夭去哪裏了?”夜流筲換了個問法。
殷九想了想,大人只說了不能同主人說他去了哪裏,但是沒有說不能說桃夭去了哪裏。
他老實道:“極樂坊。”
“哦。”夜流筲扯了扯嘴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冷冷地笑了一聲。
殷九總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茫然地看了一眼夜流筲,又飛快的低下頭,抿了抿嘴,無措的抓了一下衣角。
馬車很快便到了。
元思源率先跳下馬車,留了個心眼,叫下人去極樂坊不經意的擴散一下說皇上同一個英俊男人一同去了侯爺府。
把皇帝迎了進去,侯府如今是元思源一人當家,影十自然也跟着住在最大的院子裏。
夜流筲一進去,就聞見了一股濃郁的藥味,措不及防被嗆的直咳嗽。
“影十?影十!”元思源猛一撲過去,趴在床榻邊上,淚眼汪汪地注視着床上像是病入膏肓的男人。
之前相見,影十還是一個俊俏冷靜的公子模樣,如今嘴唇發紫,眼窩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嗬……嗬!”他喉結滾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夜流筲道:“免禮免禮。”
影十這才放松了下去,只是喘息嚴重,不像是二十幾歲年輕力壯的青年,反而聽起來是七八十歲行将就木的老叟。
元思源一邊拍着他的胸脯給他順氣,一邊急出了哭腔,兩顆豆大的眼淚已經溢出眼眶,還不忘把一邊放着的吊命的湯藥拿過來,顫着手生疏地喂給他:“別急別急,你先喝藥,你的命是我的,本少爺不許你死,聽到了沒有!”
夜流筲拉過殷九,踮起腳用手擋着在他耳邊低聲問:“你能不能瞧出來他是什麽情況?”
殷九被那股呼出的熱氣打地措不及防,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生人,半面脖子都染紅了,低下頭,抿着嘴點了點頭。
“是什麽?”夜流筲渾然不知,順勢搭上了他的肩膀,把他當成了拐杖,這樣說話就不怎麽累了。
男人冷漠的臉上閃過幾抹羞赧的緋色,道:“鬼蠱。”
元思源也聽見了這聲,錯愕地轉過頭,鼻尖還挂着顆淚珠,“鬼蠱?那是什麽東西啊?還有救嗎!”
殷九又恢複了之前冷漠的模樣。
夜流筲問:“鬼蠱是什麽?”
殷九:“以怨魂厲鬼喂養的毒蟲。”
夜流筲看着他:“有救嗎?”
殷九擡起冷淡的眸子對視了一眼,又迅速撇開,頓了頓,吐出一個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