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殷九說愛卿很可怕
第66章 殷九說愛卿很可怕
越卿詫異了一瞬,又很好的用笑容掩飾,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了一些,審視般看了眼反應過激的人。
這倒是出乎意料了。
試問凡人誰不想成仙?
尤其是像他這樣,惜命的皇帝,更應該對求仙問道趨之如鹜才是。
夜流筲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大,心虛的捏了捏手指,反手握住越卿的手,“成仙沒什麽好的,有這修煉的時間,不如多和愛卿說說話,你不是說就算我死了,你也能救回來嗎?”
越卿緩緩點頭。
夜流筲促狹的笑了笑,“你看,這不就好了?修煉不易,朕不想吃苦。”
*
夜流辰承認謀逆,被廢庶人,永世不得回京。
不過兩天,便傳來了他身死郊外的消息。
夜流筲正在寝殿處理奏折——從他和越卿互相表明心意之後,這厮又放了一些權,已經逐步讓他在接觸軍政之事了。
閑散的日子驟然緊縮,被迫在寝殿裏學習一些要事。
因着來自冥仙城,受到各方世界的思想影響,他的思維不似黎國人這般固執死板,反而靈活變通,試手完美解決了兩三個邊塞軍事和洪水旱災,明君二字已經初步定型。
見此,蘇禦史也只好暫時放下了給皇帝納妃充實後宮的想法。
慕容姚帶着八個小輩又回去了,同時說了,徐國那邊的施壓,會由他們全權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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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殿寂靜的像是無人一般,夜流筲思來想去,從書架最底下把一塊用黃布包着的小布包拿了出來。
是那一天用過的天賦石,碎成了三塊。這石頭原本便是乳白色的,碎了便不能用了,本是該被宮人打掃走,但那日人都走後,他發現石頭斷面便有着一星半點淡金色的暗光浮動,便偷偷留了下來。
或許連慕容姚都不知道,這淡金色的光點,是何物。
可夜流筲知道,金色代表神明,使出來的靈力法術,總是會帶着一些神聖不可侵犯的金色。
用指腹輕輕觸碰了一下斷面,這些的光點便争先恐後的湧進了他的指尖,随後便像是石沉大海,不見蹤跡,夜流筲卻感覺到小腹微暖,籠罩在身體上的無形壓力松懈了許多。
他漠然嘆了口氣,紅潤的唇瓣輕輕抿着,苦惱的皺起眉,摩挲着碎石,過了片刻,從椅子邊上的暗格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夜流筲是怕疼的,但為了證實心中猜想,他只能忍着痛,用刀刃尖在手臂上劃了一小道口子。
“嘶——”
鮮紅的血液立刻噴湧出來,殷紅帶着一絲若隐若現的金色——這邊是神的血液,等金色再濃一些,只怕是要徹底壓制不住神魂了。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當初僥幸沒死,卻也可能根本無法在這有趣的人間活過一年,冥仙城是他逃不掉的噩夢,是他的不想擁有永恒生命的宿命。
夜流筲愁眉苦臉,模樣如今瞧着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臉上少了許多少年該有的稚嫩,成熟了不少,輪廓和五官也是愈發挺拔英俊,那雙杏眼微微閉了閉,他揉了揉眉心,又是嘆了口氣。
先前無比希望越卿是個普通凡人能被除掉,現在卻巴不得他真實身份越大越好,大到幹脆是整個六界的造物主轉世,能把那該死的鴻蒙結界摘走就好了。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沒人比我的身份更高了,哪怕是天道,也是要和我平起平坐的……越卿……應當只能是個大妖。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将夜流筲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手忙腳亂的收拾了桌面上的碎石,捋下袖子,将匕首藏了起來。
進來的是李公公,随即又想到了越卿這幾日都不在宮裏,松了口氣。
“陛下。”李公公把頭埋得很低,沒有察覺到那微弱的血腥味,“殷大人在門口,說是有事禀報。”
“殷九?”
有半月沒見了吧,怎麽今天還學會讓人通傳了?
“傳他進來。”
“是。”李公公應了一聲,又恭恭敬敬地退出去,随後殷九便板着一張冷漠的俊臉走進來了。
他依舊穿着那身黑衣,身上隐約冒着黑氣,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夜流筲聲音溫吞,語氣緩和的問他,“這幾日/你去哪了?朕還以為你回懷德縣了。”
“嗯。”殷九嗓音嘶啞,難聽尖銳的好像兩塊生鏽的鐵皮相互刮擦。
在夜流筲不解的注視下,他從懷裏掏出來兩串鴿蛋大小的米色珍珠和一顆鵝蛋大的翠綠夜明珠。夜明珠下面還有個銀白色的底座,仔細看上面有些污垢,卡在縫隙裏很難清洗掉。
他放到桌上,夜流筲眨了眨眼:“這是……”
“生辰。”
哦,是補上的生辰禮物。
殷九早已經是厲鬼,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不言而喻。
早前值錢珍貴的陪葬品全被越卿獨吞了,這三樣東西雖然算不算稀有的寶物,但也值不少銀子。
夜流筲連連擺手:“心意朕收到了,東西你自己收着吧。”
陪葬品這種東西,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越卿那樣拿的心安理得的。
殷九無言的把東西又往他那裏推了推,沉黑的眸子裏有一絲亮光,期待着對方收下。
夜流筲被盯得頭皮發麻,這才哭笑不得的勉強應下。
想起方才沾了幾滴血的天賦石碎塊,他拿了出來,瞧着上面确實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微光,便道:“這東西應當對你修行有益,你拿着用,但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尤其是越卿知道嗎?”
殷九遲疑。
夜流筲說:“厲鬼無法入輪回了,你也不想魂飛魄散吧。”
殺人如麻才會變成厲鬼,殷九幫着殷司空殺了太多人,早已經無法回頭了,但若是用他血液中的神力修煉,說不準還有回旋的餘地,修個鬼道也是不錯的。
若是天賦卓絕,日後從鬼修成神,就有人陪他一起關着了。
他不禁惡劣的想,最好讓越卿也修修,大妖大魔轉修仙道,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越卿雖然臉皮厚,但在枯燥的冥仙城也算是頗有樂趣。
見男人還是猶豫,夜流筲哄孩子似的哄道,“就當是幫幫朕了,成嗎?日後還有很多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謝謝。”殷九悶聲說了一句。
“不客氣!”夜流筲露出個燦爛的笑。
“嗯。”殷九局促的應了一聲,默默紅了紅耳根,低下頭。
“還有事嗎?”
殷九繃了繃嘴角,無頭無尾的蹦出一句:“大人很可怕。”
“什麽?”
殷九說完趕緊消失了,獨留夜流筲在原地揣摩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大人,說的應當是越卿。
很可怕是什麽意思?
越卿很可怕?是他的真實身份超乎想象,還是說實際上他并沒有自己看到的那樣風流倜傥,而是面容恐怖猙獰?亦或是越卿行為處事狠辣,讓人感到可怕?
他突然說這句話有何用意?難不成是在告誡自己離越卿遠點?還是說,越卿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
這鬼也真是的,悶得跟快木頭似的,莫名其妙說這樣一句話,把他的好奇心牽了出來又不負責了。
“殷九?殷九。”夜流筲對着空氣叫了兩聲,毫無回應。
反倒是從大殿門口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應了他:“殷九又怎麽了?”
越卿徑直走了進來。
一向敏捷的他一下便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眸中閃過快到不可捕捉的暗光,把疑惑暫時壓在心裏。
“沒什麽。”夜流筲搖了搖頭,“愛卿怎麽今日就回來了?不是說至少要五六天才回嗎?”
“想陛下了,便連夜回來了。”男人毫不避諱的打量他看,目光炙熱,眼睛彎起,露出個笑來。
夜流筲小聲呢喃:“沒個正經……”
“陛下可有想臣?”
夜流筲逐漸紅了臉,還是不太适應自己如今和越卿的關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把頭移開了。
男人笑弧擴大,舔了舔嘴唇,搖晃着身子走到臺面上,坐到了龍椅扶手上,一只腳懸空晃着,說着令人害臊的情話,“微臣可是想的緊,日日想,夜夜想,想着會不會有賊人趁微臣不在,偷偷爬上陛下的龍床,做一些連微臣都還沒有和陛下做過的事情。”
“越卿……”夜流筲忍不住打斷了他,被這些直白的話弄得手足無措。
現在還是大白天呢,李公公和內侍小太監就守在門口,被人聽去可怎麽好。
他迫切的轉移話題,故作正經,像是一對君臣在像模像樣的讨論正事,“前兩日梁國使臣觐見,說是想要和親,明裏暗裏想要我把北煙嫁過去……”
越卿也裝模作樣的故意沉着聲回他:“咱們的妹妹,豈有下嫁人為妃的道理,更何況,不舉的男人,如何給咱妹妹幸福?”
說的倒是正經,手上卻沒閑着,在夜流筲身上東摸一下西戳一下,嘴唇繞着耳廓說話,吐出氤氲熱氣,時不時的啃上一下。
就差甩着狐貍尾巴直說他就是說禍國殃民的狐貍精了。
夜流筲避無可避,腦子有些發暈,擠出一絲理智來聽清他說的話,沒有反駁“咱們妹妹”四個字,反而是動作一滞,吃驚道,“不舉?你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