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朕又不圖你是個人
第71章 朕又不圖你是個人
夜流筲總有種當着滿朝文武和越卿眉來眼去的偷情感。
偏生的越卿不老實,硬核桃手串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音在安靜的大殿有些響了,不少大臣都注意到了,默不作聲的看着異常的丞相,摸不着頭腦。
那位官員退下後,蘇公乘又緊跟着站了出來:“啓禀陛下,據下級官員來報,中東地區鬧災荒,災情嚴重,百姓苦不堪言,當地縣令貪污救災銀,已經斬首示衆了。”
夜流筲回過神來,連忙道:“撥四萬兩去赈災,命呂康将軍同去,若有阻撓之人,可先斬後奏。”
呂康出來抱拳:“是!”
蘇公乘繼續說道:“邊關來報,梁國極北之境近日十分不太平,波及我大黎同梁國交接的城鎮,厲鬼行兇作惡,也是苦煞百姓了。”
“這……”
這片大陸戰争并不常有,讓他們這種三等國最為頭痛的就是這天災人禍和鬼神怪力之談。
三等小國,解決一些小妖到還能托人去請有些三腳貓功夫的人,但一旦遇上厲害一點的,便束手無策了,只能等那只妖怪自己吃夠了人,自己離開才行。
梁國鬼道厲鬼橫行,千年來一直穩如磐石從未出過疏漏,現在竟然不小心把裏面的兇殺惡鬼給放了出來!只怕是比無妄山那只還要難以搞定!
蘇公乘瞧見夜流筲臉上的為難之色,繼續道:“這倒不是意外,聽說是前幾日,梁國皇陵失竊,才讓鎮壓在鬼道的厲鬼有了可乘之機。”
“皇陵失竊?!”夜流筲臉上滿是可置信,下意識看向越卿。
陌子聞曾經同他說過,梁國皇陵的地址便是在極北之境,用皇室血脈的屍骨鎮壓住鬼道厲鬼,是他們一族的宿命,也是保梁國根基不斷的方法。
他實在是沒想到,還有人能潛入皇陵,去偷東西?!
怕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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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隐約有了一個離譜的猜測,夜流筲看着越卿淡笑的臉,總覺得這時間和他出宮的時間對上了。
刨墳越卿也幹過,但總不至于千裏迢迢去把人家先皇的陵墓給盜了,這已經不是缺德了,這是喪心病狂了!
“沒錯。”蘇公乘點點頭,“皇陵失竊是今早才傳進來的消息,而且,臣在梁國走商的友人來信說,守陵人似乎是在極北之境見過越相的身影。”
“越相”兩個字被他說的咬牙切齒,方才說小話的官員全都緘默了。
越卿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盤核桃的手一頓,撩起官袍走了出來,那帽檐兩邊的帽翅随着步伐輕輕顫動,好看極了。
他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蘇大人,冤枉人可不興啊,衆所周知從此處到梁國極北之境來回少說也要七八日,本官四日前還在宮內與陛下對飲呢。”
夜流筲下意識附和:“是啊,愛卿四日前還在宮裏。”
蘇公乘罵一句:“誰知道你幹的好事!”
朝廷命官,偷錢偷到別國先帝頭上去了,這要是傳出去,怕不是要丢盡他們黎國的臉!
殿內一時氣氛壓抑,雖說堂堂丞相去盜竊聽起來就十分離譜,但想想是越卿倒也正常。
越卿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高坐上的皇帝一眼,嘆息了一聲:“倒是想做好事,這不是總是事與願違麽。”
*
早朝草草結束。
一下朝,蘇公乘便跟着夜流筲,拉住越卿,往長樂殿走。
李公公有眼力見的只跟送到了殿外,便侯着不進去了。
蘇公乘進了殿,便不在朝堂上那般掩飾了些許話,直言道:“嗤,極北之境根本不是普通人能進去的,更遑論那皇陵有着重重機關,你自己這張臉,不知道多顯眼麽!”
越卿挨着夜流筲坐下,笑笑,“蘇大人謬贊了。”
“本官不是在誇你!”蘇公乘暴躁的拍了拍桌。
越卿依舊笑眯眯。
夜流筲見他一副我光明正大拿的模樣,便有些無語,不問自取便是偷,盜竊不可取,越卿這人是不是有刨人家祖墳的愛好?
大人很可怕……
腦海中不适的又響起了殷九沙啞的聲音,夜流筲撐着腦袋看他,心情複雜。
确實挺可怕的,竟然喜歡刨墳。
“那你……好端端的你去人家皇陵裏做什麽?”
還被人給看見了,越卿的功夫若不是自己想,還能被人瞧見?
還有殷九,怎麽就突然也跟着胡鬧,還把陌子聞吓得不舉了呢。
夜流筲實在是有些想不通,或許是他不懂愛斂財的人的想法,在他看來丞相府已經富可敵國,越卿實在是沒有必要去盜墓的。
等等,父皇的陵墓該不會過幾天也失竊吧!
還是說,他是看陌子聞不爽,故意的?
這也太缺德了點!
越卿笑眯眯的搖着扇子,核桃手串被他戴在手上,顯得這人看起來竟然有些和善。
末了,他不急不慌的袖子裏摸出了一樣東西——是一顆通體白潤的珠子。
夜流筲曾經見過,是定顏珠,那日在無妄山,是殷九同意把定顏珠給越卿,這人才出手幫忙的,只是沒想到,這東西如今有價無市,梁國竟然也有!
那便難怪越卿不遠千裏迢迢的去梁國先皇陵墓,也要把這東西拿出來了!
不過,這不是死人用的東西嗎?
放在屍身枕下,可以保證屍體不腐不爛,對于活人來說,至多只能算是一顆價值不菲的珠子,甚至,有些晦氣。
夜流筲把目光從這顆色澤飽滿的定顏珠移到了越卿的臉上。
定顏珠……
死人用的……
越卿渾身都是冷冰冰的……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難道不是蛇精,而是……屍魔?!
夜流筲後背發涼,看着越卿白皙的看不見血管的臉頰和昨夜被他咬了一口分外紅的嘴唇,還真的有點像是……
死人……
蘇公乘不認識這東西,“這是何物?”
“定顏珠。”夜流筲嘴皮子有些打顫。
想到屍魔,他就會想到殷司空那副膈應人的模樣。
蘇公乘沒發現皇帝有些不對勁,自顧自瞧着這顆價值不菲的珠子,确實像是越卿會拿的東西。
拿都拿了回來,蘇公乘深知萬萬沒有讓越卿把東西吐出來的可能,也知道他故意讓人看到他的人,估計是在耍什麽計謀。
只是拿了一顆珠子,問題應當是不大的。
他呵斥了一聲:“梁國皇陵失竊,你到時候自己去解釋清楚,別拉了整個黎國陪你挨罵!”
“蘇大人說的是。”越卿收起珠子,放進衣襟貼身藏着,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蘇公乘似乎還有事情要辦,也不多說,急匆匆的來,急匆匆的走。
越卿這才目光悠然的抿了一口茶,手指敲了敲桌子,發出讓人莫名緊張的聲音。
于是夜流筲還是猶豫着開口了:“定顏珠……不是只對死人有效嗎?”
“陛下。”越卿轉過頭,微笑的看着眼前表現得讓人一眼就能看清心裏在想什麽,唇角勾了勾,折扇指了指自己的唇,“左右沒人 ,微臣想讨些甜頭。”
夜流筲立刻就懂了。
他從座椅上站起來,撐着手往越卿嘴角親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說不上是害怕越卿真的是屍魔那樣可怖的東西披着光鮮亮麗的外表坑騙他,還是害怕別的什麽……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以前并沒有覺得越卿身份不明會有什麽事情,可現在,他卻莫名有些慌了。
若是他趕在我死之前跑了,天大地大,三千大陸,我該去哪裏找他?
越卿得到了一個親吻,緩緩道:“是的。”
這算是回答過了。
夜流筲一噎,繼續低頭連着親了兩下,問道:“你是什麽?為什麽要定顏珠?”
越卿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炙熱和喜愛,躺的能直接把人融化。
夜流筲敗下陣來,匆忙的想要收回視線,卻被男人禁锢住了腰身,直直的摔進了對方懷裏。
還不等他掙紮,夜流筲聽見,越卿用極為低的聲音,貼着他的耳朵,以一種誓要把這聲音以最快速度傳進,牢牢的訂在他腦海的架勢,開口:“微臣不是人,因而要定顏珠壓制氣息。”
果然不是人!
雖然早就這樣猜測,但親口聽他說,夜流筲還是有些忍不住的吃驚。
還有些五味雜陳難以言喻的感受。
或許這叫……他鄉遇故知?朕其實也不是人來着……
越卿抱緊了他,頭蹭了蹭夜流筲的脖子,接着說:“微臣不僅不是人,甚至生性涼薄,心狠手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微臣給陛下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陛下若是害怕,微臣便回丞相府了。”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夜流筲想,今日可以徹底斬斷關系,可錯過了這次,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說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許是和朕一樣有難處吧。
生性涼薄?但是你對蘇大人的謾罵從來不放在心上啊。
夜流筲察覺到腰間的手逐漸收緊,在他背着越卿的同時,并沒看見身後人勾了勾嘴角,眸中閃過的一絲暗光。
越卿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放人離去呢。
夜流筲不知道越卿心裏甚至已經想好了等自己說出拒絕的話,要綁到哪間小黑屋去。
他拍了拍他的手,少年聲音溫順清朗:“朕又不是圖你是個人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