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5.24日的更新
第82章 5.24日的更新
因為要搬書, 整理考場,今年也和以往一樣,二高在高考的前兩天放了假。
放假的時間趕巧, 正好是周五。
從下午第二節 課後開始, 整棟高三樓像是放了羊,奔跑、搬書,早就帶了相機想找這個機會跟全班合影的人比比皆是。
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 總之從第一個紙飛機扔到樓中央的天井開始,一個再一個, 草稿紙, 不要的練習冊被撕了紙下來, 疊成千奇百怪的紙飛機,從三樓、四樓、五樓......往下擲出,兜着六月的風,在空中轉着圈飛進天井。
天井裏的樹和盆栽上白花花地落了一片。
漫天的紙飛機,像是六月突然飛了雪。
張猛拿着大喇叭在天臺上喊, 哪個班再扔哪個班全部不放學留下來值日,但幾乎整個年級都參與的活動,哪還有人理他。
文童跑進來, 一邊捂着肚子笑一邊跟聞聲說剛在外面看到還有人渾水摸魚扔鞋的。
她人剛站穩還沒說兩句, 被從前門探頭進來的周佳恒叫走。
窗外人群鬧哄哄的,聞聲凝神看了半晌, 視線收回時, 擡手蹭掉鼻尖的汗, 抽了本子出來。
就挺突然的, 也想疊一個。
聞聲憑着童年的記憶,用草稿本上撕下的紙, 疊了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紙飛機。
她拿起飛機,左看右看,總覺得不像能飛遠的樣子。
正琢磨着怎麽改改時,手上的飛機突然被人抽走,李延時眯眼,盯那飛機的眼神仿佛這飛機無可救藥。
總之......把聞聲盯得都不自信了。
她抽回來:“很差嗎?”
“一般吧,”大少爺嘴毒起來不分對象,“勉強算個殘次品。”
聞聲:
殘次品,還勉強。
聞聲把手上的飛機抖了抖:“那你說怎麽疊?”
男生揚了下眉。
聞聲耐着性子,試探着問了句:“你教我一下?”
李延時默了兩秒,按着桌子上的飛機,彎腰,語氣挺淡然:“那親一下?”
“今天周五。”他補充。
“周五什麽周五?”聞聲推他,聲音輕道,“又不是周末!”
明明他們約的是周六日。
李延時點頭,一手還兜在口袋,很随意地應了一聲:“算半個周末,那親半下吧。”
“.........”
聞聲瘋了,這人不要臉起來怎麽像個神經病。
聞聲再次把他往外隔了點,小聲:“班裏都是人,你能不能注意點!”
李延時擡眸,掃了下周圍。
聞聲的位置在角落,四周除了幾米外扭過來看戲的王啓勝,其實并沒有別的人。
“哪有人?”李延時看過來。
聞聲斜眼看了下王啓勝:“你瞎啊!”
李延時個子太高,這麽彎着腰其實不大舒服,但為了不用聞聲仰頭,他就一直這麽站着,也沒換姿勢。
他目光在女生攥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揮到他身上的拳頭落了落。
忽然覺得文越說的是沒錯,跟剛認識的時候比,她好像鮮活了很多,無論動作還是表情。
李延時很輕地彎了下唇,随後轉向王啓勝:“看什麽,沒見過人教疊飛機?”
“.........”
王啓勝心說你當我聾,你們剛讨論的是疊飛機嗎??
他假笑一聲:“教疊飛機的見過,讓別人親自己的臭不要臉的沒見過。”
李延時:
大概是怕挨打,說完一溜煙跑了。
李延時轉回來,看着聞聲:“沒人了。”
聞聲尴尬到手指都僵着不想動。
她繃着臉盯了李延時幾秒,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來一個字。
仿佛是被聞聲為難的樣子逗笑,男生很輕地眯了下眼睛,緊接着眸光下落,目光擦過她的唇。
随後,直起身去拆聞聲那飛機時,突然道了句:“高考完那天,你晚上必須回家嗎?”
從開始到現在,其實兩人親過的次數很少,而每次......占據主導位置的李延時也都是輕輕地貼一下便離開。
很輕,像是沒有實感。
聞聲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緊張什麽,抿了抿唇,裝做沒聽見的樣子,從李延時手裏抽過自己的飛機,琢磨着怎麽疊。
李延時看她一眼,笑了聲,沒說話。
但無奈,聞聲實在是手笨,疊了兩三遍,疊得還像坨屎,李延時把那飛機重新抽回來,翻手折了三兩下,算是挽救回來。
接着探身,從聞聲的筆筒裏抽了根筆,在機翼上寫了個草得實在不能再草的“聞聲”。
聞聲也撿筆,想在另一個機翼上寫名字,筆剛落了一個點,覺得太招搖,便把機身打開,在夾縫裏寫了個很工整的李延時。
兩天後的高考,李延時的考場就在二高,聞聲的則在隔壁省實驗。
聞聲沒回家,前一天就住在二高的寝室。
七號早上八點,從二高出來,拐了一條街,到省實驗門口時,看到了等在路邊的李延時。
聞聲走過去:“你怎麽來這邊了?”
李延時抛着手裏的手機:“怕你緊張。”
他兩步走上前,站在馬路牙子上彎腰揉了把女生的頭:“來和你說加油。”
全省前二十。
他沒忘聞聲那個科研班錄取的标準。
接連兩次的失利,背水一戰,他的女孩兒可以贏。
省實驗門前的是條主幹道,身後車水馬龍,全是送考的家長。
聞清鴻還在醫院,昨晚給她打的那個電話已經是極限,自然不可能來送考,不過從來上學放學都是自己的聞聲也早就習慣,只是沒想到......還能等到人來跟她說加油。
較前幾天的高溫,今天清涼不少,大抵是天給這群學子的福利。
聞聲頂着不算烈的日光點點頭,輕吸了一口氣,對李延時很輕地笑了吸,說“你也是”。
你也加油,望你我的努力都不被辜負。
......
期待了很久的“高考後”,等真正考完卻恍惚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想玩,但也沒那麽想玩。
想沒日沒夜地睡它三天,卻又發現睡到早上八點便再也睡不着。
那些先前刷題時很想打的游戲,睡覺前只能快進着看十分鐘的電視劇,突然間,好像也沒那麽有意思。
終于能理解,為什麽學姐們總說最好看的小說是你準備學習前打開的那本。
在某個瞬間,甚至會突然神經質地懷念那個背書背到頭疼的夜晚。
不知道該說是自己瘋了,還是說人們總是時不時悼想念一下那段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8號下午考理綜,晚上是三班一個多月前就商量好的聚餐,老師裏除了王建國,還叫上了和同學們關系都不錯的英語老師段楠以及生物老師黃曉。
地點就定在學校對面的燒烤攤。
有不少人都過了十八歲,今天晚上多半是不醉不休。
李延時從考場出來就給聞聲發了消息,說要過去接她一起過來,被聞聲拒絕了。
兩步路的距離還要接,把她當弱智兒童了嗎?
往燒烤店走的路上聞聲給聞清鴻發了消息。
先前因為怕耽誤她考試,聞清鴻一直在表叔家住着,現在聞聲考完了,想着把他接回來自己照顧,總不能一直麻煩親戚。
信息剛發過去,沒多久表叔直接打來了電話,說自己那邊離醫院近,聞清鴻一周要做三次透析,暫時還是住自己那邊就行。
怕聞聲覺得麻煩自己,中間電話換了個人,表嬸也再三表明态度,說聞聲一個小姑娘照顧聞清鴻也不方便,讓她別怕麻煩,真的沒關系。
挂了電話,聞聲嘆了口氣,決定明天還是過去看看,回不回來的到時候再跟幾個大人商量。
他們家親戚少,表叔家人好,從小到大幫了他們不少忙,但長此以往地往人家家裏放一個病人,終歸是不好。
“在跟誰打電話,怎麽一直占線?”手機剛接起來,李延時的聲音就從那側傳了過來。
“家裏親戚,”聞聲在路邊等綠燈,“我明天想去把我爸接回來。”
李延時擡了□□委手上的酒瓶,示意他先不要給自己倒酒,掀了門簾從燒烤店出來,周圍驟然安靜不少。
李延時往拐角處的巷子裏走了兩步,問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一起去幹什麽......”聞聲下意識拒絕,還陷在瞞着老師和家長戀愛的狀況裏。
李延時靠在巷口的牆上,身旁燈柱的光灑在他的頭頂,他右手拿着手機,左手轉了個魔方,剛在店裏的桌子上拿的。
他低低地笑了聲:“說我是你同學不得了,來幫忙的。”
聞聲不知道別扭什麽,咕哝了一句:“本來就是同學......”
“是嗎?”李延時站直身體,身後的青石磚在他的黑色T恤上蹭了一下,“你等會兒到了別進去,來旁邊的巷子找我一下。”
聞聲跟着人流往前走,睫毛顫了顫,像是預感到什麽:“幹什麽?”
李延時單手把魔方轉好,聲音聽起來挺混蛋的:“有點事找你。”
“我不去。”聞聲道。
李延時“嗯”了一聲:“那等會兒飯別吃了,我直接把你逮走。”
眼看綠燈要滅掉,聞聲加快了步伐:“你有病?”
李延時笑:“你就當我有吧。”
兩端同時沉默了幾秒。
“來不來?”李延時再次抛了下轉好的魔方。
這句問完大概等了有十秒,電話那端的女生“嗯”了一下,緊接着便是電話挂斷的“嘟嘟”聲。
李延時揚了下眉,垂眸,用腕上的電子表掐了計時。
他扔着手裏的魔方想,還是應該去接的,怎麽覺得這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慢得像過了好幾年。
下午考理綜的時候他就在跑神,總是想晚上見到聞聲應該這樣,或者那樣。
再不濟,這一年來欠的總要還還吧。
得虧是他理綜做得快,就算跑了幾次神,也還是提前二十幾分鐘做完了卷子。
不過那姑娘......李延時腳下換了個重心,肯定不會像他這樣跑神,八成做完還要專心致志地再檢查一遍。
想到這兒,李延時輕“啧”了一聲,有點心煩。
要怎麽樣才能讓她像自己喜歡她一樣喜歡自己。
是他長得不夠帥嗎,但從小到大追他的人挺多的,怎麽她對他就沒欲望呢,等會兒問問文童她有沒有喜歡的男明星......
三班約的燒烤店是前不久才開的那家,門頭并不難找,就在七楓巷斜對角的巷子裏。
過了馬路,聞聲一邊盯着那門牌,一邊往店門的方向走,快走到門口路過右手邊一個巷子時,手腕突然被捉住,整個人被逮了進去。
聞聲下意識想給他一肘,胳膊被壓在牆上看清李延時的臉才想起來,剛剛他叫自己過來找他來着。
一分鐘前才答應,現在就忘了,聞聲不由得理虧。
她倒是挺坦誠,舔了舔唇說:“對不起,我忘了。”
剛那股情緒又湧上李延時的心頭。
看看,就說她沒那麽喜歡自己,跟她講什麽都忘。
這巷子窄,但挺深,一米多的寬度,往後看卻看不到盡頭,但聞聲記憶裏通的是家住戶。
不過已經很久沒人住罷了。
嫌巷口的燈亮,李延時拉着人又往裏面走了幾步。
漸漸消失的光亮,讓聞聲不自覺地掙了下:“你幹什麽?”
李延時停住腳,看着她那很亮的瞳仁,往巷口的路燈揚了下下巴:“不往裏走,站那兒親給別人看?”
他說得直白,聞聲呼吸一滞,實在是沒有跟他對這話的本事。
她別開臉,極清淡的嗓音:“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麽?”李延時拇指磨在她的手腕內側的皮膚上,腳下一轉,要往剛剛站着的地方回,笑得挺痞的,“那還去那兒親,反正我不要臉。”
聞聲一驚,反手拽住他的小臂把人拉住,耳尖實在是燙的都沒辦法碰:“就在這兒。”
李延時停住,回身看她,兩秒後,往身後那不知道誰放的破桌子上一坐,兩腿敞着,把聞聲括在自己的腿之間。
他雙手交叉,垂落在身前。
男生穿着版型有些擴的黑T,下面是同樣顏色的工裝褲。
配着他那标準的實在不能再标準的寸頭,莫名有些野。
他踩了踩腳下的地,又示意了一下右側巷子更深的地方:“或者再往裏面一點,三個地方你選一個。”
仿佛很民主,還讓她選。
聞聲:.........
有沒有人能告訴她,混蛋究竟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習得的。
聞聲繃着唇,一個字都不想回答。
兩人僵持了十秒,李延時先敗下來。
男生伸手,把女孩兒往自己兩腿之間又牽了牽。
半坐的姿勢讓他沒比聞聲再高那麽多,是低低頭就能吻到的距離。
“又不理人?”李延時握着聞聲的手左右晃了下。
聞聲看他一眼,想說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是讓人回答的嗎?
還沒來得及說,又聽李延時出聲:“你能不能主動點?”
李延時笑看着她:“不然我總覺得你沒那麽喜歡我。”
男生說這話的時候尾音微微下壓,可能是配合了巷子裏微弱的光線,聽起來情緒不高。
聞聲擡了眼睛,下意識往前半步,想安慰他:“沒有不喜歡......”
“那你表個白,”李延時得寸進尺,“之前是我先說的,轉正這次總得輪到你。”
他話音裏那點失落不在,聞聲一噎,總覺得自己被騙了。
她躊躇着,實在不會:“我不知道說什麽。”
巷子外頻頻有人走過的聲音,想是他們班的同學。
聞聲有些緊張,總覺得搞不好就會被發現。
李延時壓着聞聲手腕的那只手已經帶到了她的腰後,另一只手則不知道什麽時候摸上了她的後頸。
“我教你,”他聲音有點低,靠近了一些,“你就說‘我喜歡你’。”
其實天還沒完全黑,但傍晚的光線,帶了絲殘存的緋色,落到這狹窄的巷子裏,更添旖旎。
聞聲想趕快結束這對話,但又實在是不擅長幹這種事,四個字在她唇舌之間磨叽了十幾秒,終于是慢騰騰地吐出來:“我喜歡你......”
李延時笑了,甚至是聞聲最後一個字都沒完全落下,他直接靠近,唇輕碰上她的鼻尖,跟了句:“我也是。”
答得很快,像是教她這麽說,就是為了等着這麽回答一樣。
再接着,喉結抑制不住地滾了下,壓着女孩兒的後脖頸,很深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