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息
消息
王毋荷家的酒樓堪稱整個堰州之最,不僅規模宏大,而且環境宜人,更是打探消息的絕佳之地。
此刻,酒樓一樓早已人聲鼎沸、座無虛席;而二樓則與樓下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格外冷清。
王毋荷正想拉着姜懷書去二樓,不料被一只胳臂擋住了去路,只見一個身穿黑衣服的男子,拿着一把青玄劍,臉色陰沉,“此地已被我家公子征用,兩位姑娘還是請移駕別處吧!”
王毋荷見狀,冷哼一聲,毫不示弱地反駁道:“好大的排場啊!一人獨占二樓,難道是銀子太多了沒處用嗎?簡直就是個敗家子兒!”
她的語氣充滿了鄙夷和不屑,似乎對這種行為極為反感。然而,話音未落,只聽得二樓靠窗位置傳來一陣溫潤如玉的嗓音:“這位姑娘,此言差矣。”
這聲音仿佛春風拂面般輕柔,令人不禁心生好感。
姜懷書微微擡起雙眸,向二樓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出現在窗邊。
只見他身着一襲墨黑色長衫,身姿挺拔如松;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僅用一根潔白無瑕的玉簪随意地挽起,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龐兩側,更顯其風流倜傥、溫文爾雅之态。此刻,他手持折扇輕輕晃動,嘴角含笑地說道:“這位姑娘,在下是否敗家姑且不論,但作為店家,你們對待顧客應該以禮相待才對。可如今客人上門消費,你們不僅不去迎接,反倒出言譏諷,這可不是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行為舉止啊!”
王毋荷聞言,心中怒火更盛,剛要開口反駁,卻被身旁的姜懷書一把拉住,并帶到了一樓靠近窗戶的座位坐下。姜懷書輕聲安慰道:“好了,莫要與那些頭腦不清醒之人一般見識,免得降低了我們女子的身份和氣度。”
那男子自然聽得出來姜懷書話中的諷刺意味,輕輕笑了笑。
而此時,一樓的客人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只聽有人說道:“聽聞此番何太傅親自前來,乃是為了替定北公家的世子找尋醫術高明的神醫,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尋到名醫呢?”
“唉,世間神醫本就稀少,想要找到能夠醫治世子病症的良醫談何容易?恐怕這次何太傅又是白跑一趟,只能帶着滿心的失望回去咯……”
姜懷書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靜靜地聽着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但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突然間,一個人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問道:“世子究竟患了何種怪病?為何連天下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呢?”
這個問題抛出後,在場的人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各種猜測和傳聞也開始四處流傳。這時,一個神秘兮兮的身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見他左顧右盼,确定四周無人注意後,才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啊,世子得的是瘧疾!”
這句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引爆了全場。二樓的墨色衣衫男子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品嘗着茶水,聽到這句話後,他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剛剛喝進嘴中的那口熱茶差點就直接噴到了對面那個男人的身上!
只見那個男人身着一襲雪白的長衫,一頭如瀑般垂順的黑發随意地披散着,沒有絲毫束縛,卻又仿佛有着自己的韻律一般輕輕飄動着。他的面容俊美如畫,簡直如同仙人下凡一般,令人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真有如此絕色之人。
微風輕輕吹過,他額前的幾縷發絲随風輕輕拂動,而那雙猶如繁星般璀璨閃耀的狹長眼眸,則隐藏在發絲之後若隐若現,閃爍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陰郁光芒。
“何行晏。“男子微微皺起眉頭,輕聲說道。他的嗓音清脆悅耳,宛如春日裏的黃莺啼鳴,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何行晏的眼眸中閃過一縷明亮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格外神采奕奕:“我說蘅之啊,你老是獨自一人悶在府裏,不願多出門走走。你聽聽,如今外界有關你的傳聞已經鋪天蓋地啦!”
謝瀾庭的嘴角微微上揚,顯露出一抹難以覺察的微笑,然而轉瞬之間又恢複了平靜。他的眼神仍舊冰冷如霜,仿佛塵世中的一切都引不起他半點興致。不過,就在他的目光掃視樓下之際,卻突兀地定格在一個臨近窗戶的方位,那兒坐着兩名少女,她們似乎正興高采烈地談論着某些趣事,時不時傳出一陣陣悅耳動聽的歡聲笑語。
何行晏目睹此景,好奇心頓起,順着謝瀾庭的視線一同望去。果不其然,恰是剛才那兩位姑娘。他不禁暗自思忖,莫非這位向來冷若冰霜、鐵石心腸的謝公子動了凡心。
“蘅之,莫非你對此女有意?”
面對好友的調侃,謝瀾庭并未正面回應,反而轉移話題道:“建安候府近日可有何異動?”
聽到謝瀾庭突然提及建安侯府,何行晏不禁感到十分詫異。他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疑惑地問道:“為何突然問起此事?難不成與那兩位姑娘有關?”
謝瀾庭搖了搖頭,示意何行晏不要胡亂猜測。接着,他語氣深沉地說:“建安候作為大盛朝的文官,以廣納良言、直言進谏著稱。此人近來似乎頗為活躍,我擔心他會給我們帶來一些麻煩。”
何行晏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謝瀾庭的擔憂。畢竟,建安候向來與定北公不和,時常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
“十年前,關于建安侯府的一些事你可還記得?”
何行晏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他瞪大眼睛,驚訝地說道:“你可是指十年前建安侯府葉家大小姐葉卿卿與永昌候府姜玄之間的那段恩怨情仇?”
謝瀾庭微微颔首,表示認同。當年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如今回想起來,仍令人唏噓不已……
十年前,他不過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垂髫稚子,但有關葉卿卿與姜玄之間的事情,卻是人盡皆知,無論是八十歲高齡的耄耋老妪,還是年僅三歲懵懂無知的幼童,無一不知曉此事。
一時間,整個盛京的街頭巷尾都充斥着對此事的議論紛紛之聲。
謝瀾庭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卻并未言語。一旁的何行晏則是嘆息一聲,感慨道:“想當年,那件事情可是鬧得滿城風雨、沸反盈天吶!時至今日,雖然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但還是令人惋惜不已啊!尤其是那葉卿卿……”
“你再仔細瞧瞧那邊那個身着粗布衣裳的小女孩,可有發現什麽異樣之處?”謝瀾庭突然打斷了何行晏的話語,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某個方向。
何行晏聞言,順着謝瀾庭所指的方向望去,凝視許久之後,眉頭緊蹙,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麽。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臉色劇變,滿臉驚愕地說道:“難道說......她竟然就是......”
然而,話剛說到一半,何行晏便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猛地閉上嘴巴,不再繼續說下去。
謝瀾庭見狀,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如今這大盛王朝實在是太過乏味無趣了,也是時候給建安侯和永昌候找點事情做做了。你覺得呢?”
他的語氣平淡如水,仿佛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然而其中蘊含的深意卻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王毋荷悠然自得地品嘗着芬芳四溢的花茶,目光投向窗外,盡情領略那如詩如畫般的美景,不禁發出由衷的慨嘆:“懷書啊,如此美妙絕倫的景致是否堪稱絕佳呢?”
然而此刻的姜懷書卻心不在焉,根本無暇顧及眼前的良辰美景。她心中挂念着回家的事,如果耽擱太久,恐怕難以避免遭受一場責罵。盡管對王毋荷的熱情款待心存感激,但她實在無法違背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察覺到姜懷書似乎并無興致觀賞風景後,王毋荷也不再強求,無奈嘆息道:“既然如此,你還是早些回去吧。看你心不在此,我也不便強行挽留!”
姜懷書聞聽此言,緩緩站起身來,猶豫片刻後再次開口詢問:“明日先生還要考察學業功課,不知你是否已經做好充分準備?”
王毋荷微微撅起嘴巴,流露出些許煩躁與厭倦之情,回應道:“世間遼闊無邊,金銀珠寶不計其數。我既無意為官從政,亦不追求功名利祿,過多地學習又有何益處呢?我母親常言,女孩子應當多鑽研一些女紅技藝,以便将來能夠嫁入一戶好人家,你覺得她說得對不對呀?”
姜懷書心裏很清楚,這些古代女人的傳統觀念早已深深紮根于腦海之中,難以改變,所以她并沒有再多費口舌。
夕陽西下,餘晖如血般灑下,映照出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光影,仿佛給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凄涼的面紗。此刻,姜懷書正匆匆忙忙地趕着回家,那拉長的身影顯得有些孤獨和落寞。
當姜懷書剛剛從後門踏入自家那個破舊不堪的小院時,柳氏便領着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臭丫頭!你死到哪裏去了?家裏這麽多事情等着你做,你卻跑得無影無蹤,簡直就是個不知羞恥的賤貨!”
柳氏向來言辭犀利、刻薄無情,但姜懷書并不想跟她一般見識。
“快去小廚房看看,老太太的藥膳煎好了沒?老太太可還等着呢!“柳氏繼續怒斥道。
姜懷書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奔向小廚房。一進門,只見海棠正在角落裏打瞌睡,見到姜懷書進來,猛地驚醒過來。
“姑娘,您回來啦。“海棠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姜懷書看了一眼海棠,心想這孩子肯定是等得太久累壞了。畢竟自己臨走前拜托她幫忙照看一下,現在看到她一臉倦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愧疚之情。
于是姜懷書輕聲對海棠說:“海棠,你去歇息一會兒吧,這兒有我看着就行。”
然而海棠卻連忙擺手拒絕:“不不不,姑娘,我沒事兒的。還是我來吧,您也累了一天了……”
海棠內心充滿感激之情,感念着姜懷書對她的好。
在早些時候,她的弟弟突然病倒,但家庭貧困沒辦法治病。如果沒有姜懷書主動伸出援手,不僅精心治療她的弟弟,還悄悄地前往山上采摘草藥,恐怕她弟弟早已性命難保。
完成給老太太送去藥膳的任務後,姜懷書心情沉重難以入眠。仔細一算,來到此地已歷經整整三載歲月。
回首往昔,初來時原身所經歷的生活可謂悲慘至極。或許是因為無法承受葉氏離世帶來的巨大打擊,導致身體極度虛弱,險些喪命于病榻之上。
幸運的是,她得以重生進入這具身軀,并重新開始新的人生篇章。
而今天,則是先生考核學業成績的重要日子,學堂中的衆多女學生們不禁流露出憂慮不安的情緒。
反觀姜懷書,卻是一副悠然自得、泰然自若的模樣。
王毋荷見她如此淡定,心中不禁有些詫異,忍不住開口問道:“懷書,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擔心嗎?你覺得先生今天會出什麽樣的考題呢?”
姜懷書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嗯……我也不太清楚呢。”
沒過多久,寇先生跛着腳,慢悠悠的走來,他今日心情很好,笑道:“今日我來考考你們的課業,若是得了第一名,可以滿足你們任何條件。”
這還是寇先生第一次這麽大方。
楊青妙好奇的問道:“先生什麽條件都答應?”
寇先生點頭。
楊青妙問道:“那先生請出題吧!”
寇先生不語,看向學堂內室:“今日出題的卻不是我。”
姜懷柔皺眉問道:“那是誰?”
寇先生對着內室行禮道:“何太傅,可要開始?”
話音剛落,從內室走出來一男子,那男子如清風明月,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如水,眉宇間充滿自信,絲縷淺淡的笑意在唇邊若有若無地蕩漾。
學堂裏的女學生看到此人倒吸一口涼氣,兩眼發直,看着男子的眼神絲毫不加掩飾。
尤其是姜懷柔,她露出女孩子家的羞色,嗫嚅的問道:“先生,這位可是名動天下的第一大學士何太傅何行晏先生嗎?”
寇先生瞪了一眼姜懷柔,沒有言語。
何行晏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姜懷柔,只見後者如同羞澀的少女一般,迅速低下了頭去。
姜懷書見狀,不禁皺起眉頭,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心中暗自思忖道:“這個姜懷柔還真是不知羞恥啊!就算大盛的民風再怎麽開放,也不該這般肆無忌憚地盯着一個陌生男子看吧?”
此時此刻,何行晏手中輕搖着一把折扇,微風拂過,輕輕揚起他鬓角的一縷發絲。他的嗓音仿佛來自遠方,虛無缥缈,令人捉摸不透:“今天課業的主題是,究竟什麽是《道德》。”
話音剛落,在場的衆多女娃娃紛紛愁眉苦臉起來。
王毋荷聽到這個聲音,感覺似曾相識,于是輕輕碰了碰身旁的姜懷書,低聲問道:“我怎麽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呢?”
姜懷書其實早已聽出,眼前之人正是在酒樓裏與她們交談的那個男子。怪不得他能夠豪氣地包下整個酒樓的二樓。
“他就是包下你家酒樓二樓的人。”
王毋荷瞪大雙眼,滿臉驚訝地說道:“啊!原來他就是何太傅啊!”
姜懷書并沒有回應王毋荷的話,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姜懷柔則緊皺着眉頭,苦思冥想了許久,卻始終無法落筆。不僅是她一個人如此,在場的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對這個題目感到困惑不解。
然而,何行晏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只見那女子的小臉上毫無血色,雙唇緊閉,似乎正在努力思考着什麽。她皺緊眉頭,全神貫注地思考着,仿佛想要從腦海中挖掘出一些靈感來。
姜懷書也在自己的腦海中苦苦思索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忽然間,她靈光一閃,好像想起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開始拿起筆來作答。
就在這時,何行晏一邊皺着眉頭審視着這些女學生們的答案,一邊不住地搖頭嘆息。很顯然,對于她們的表現,他并不滿意。
寇先生見此情形,不禁好奇地詢問:“何太傅,您是否看到了一些不錯的文章呢?”
何行晏的目光在衆多文章之間來回掃視着,臉上露出一絲不滿的神情。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這些文章實在是太過敷衍了事,毫無出彩之處啊!”
正當何行晏心中暗自嘆息時,他注意到身旁的謝瀾庭一直默默地盯着其中一篇文章,目光專注而持久。好奇心作祟下,何行晏開口問道:“蘅之,你為何對這篇文章如此關注?難道它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謝瀾庭微笑着将手中的文章遞給何行晏,并沒有多言。然而,當何行晏接過文章僅僅瞥了一眼後,他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這怎麽可能?”何行晏失聲喊道,聲音中充滿了震驚和疑惑。他再次仔細端詳起文章來,仿佛要從中尋找出答案。
緊接着,他的目光移向了落款處的名字,然後轉頭看向寇先生,追問道:“寇先生,請問這位名叫姜懷書是什麽人。”
寇先生聽到這個名字時,他那張原本平靜的臉上并沒有露出太多驚訝之色,反而像是早已有所預料一般,只是淡淡的說道:“百裏郡侯姜伯仲的庶女。”
兩人對視一眼後,何行晏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聽起來這位庶女似乎有些特別?”
寇先生本來并不是一個喜歡多嘴多舌的人,但此刻聽到何行晏的問題,卻不禁流露出一絲惋惜之情。
“哎,這女娃确實挺可憐的。”他輕輕嘆息一聲,然後開始講述起當年在堰州引起軒然大波的那段往事。
“想當初,葉氏命運多舛,最終卻只留下了這麽一個與姜家毫無血緣關系的庶女。”寇先生的語氣中充滿了感慨和憐憫。
而另一邊,姜懷書的心情則顯得十分輕松愉悅。
姜懷書得了第一。
寇先生問她想要什麽,姜懷書想了想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學生什麽都不想要。”
寇先生倒是感到非常意外,他轉過頭去看向身旁的何行晏并說道:“何太傅可還有話要問?”
何行晏微笑着開口問道:“你所寫的這篇文章确實很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可以看得出來你是相當有才學的。”
姜懷書抿了抿嘴唇然後笑着回答道:“不仁之人無法長久地處于窮困之中,也不能長期處在安樂之中。只有仁德的人才能夠安心實行仁德,有智慧的人才會利用仁德。”
此時正身處內室的謝瀾庭聽到這些話之後,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并且集中精神認真傾聽起來。
何行晏接着又問:“何為學?”
姜懷書思考片刻後回答說:“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聽到這話,在場之人無一不震驚,尤其是寇先生,更是驚愕得合不攏嘴。
何行晏心中暗自感嘆,此女生才思敏捷、學識淵博,實在令人欽佩不已啊!他不禁對姜懷書刮目相看,并由衷地說道:“你這等才學着實令我自愧弗如。”
此時此刻,姜懷書內心深處卻在默默感激着那位偉大的先哲——孔子。若不是得益于孔夫子的教誨與智慧,她又怎能如此輕易地說出這般精妙之言呢?
姜懷書微微低垂雙眸,凝視着自己的腳尖,輕聲說道:“學生愚昧無知,豈敢與太傅相較?在太傅跟前賣弄文采,實乃班門弄斧,還望太傅莫要見笑!”
何行晏對姜懷書的謙遜态度頗為贊賞,同時也越發好奇她為何能夠寫出如此絕妙的文章。于是,他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如此謙虛有禮。不知你究竟是如何習得這般獨特的才學?此等文筆實非尋常人所能及。”
“學生亂筆之作。”
何行晏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課考,讓姜懷書成為了衆人矚目的焦點。她的表現異常出色,引起了女娃娃們的驚嘆和先生們的懷疑。然而,這也讓她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境地。
這幾日,堰州的天空被濃密的烏雲籠罩,傾盆而下的滂沱大雨不斷沖刷着街面。此刻雖尚未到盛夏時節,但天氣卻陰冷潮濕,寒意直透骨髓。
與堰州的陰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盛京。
建安侯府的高堂之上,建安侯正專注地閱讀着一封信中的內容。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神情嚴肅。堂下則坐着建安侯的三個兒子,他們都察覺到了父親的異樣。
大兒子葉明修率先開口,疑惑地問道:“父親,您叫我們來這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關切,同時也流露出對父親此舉的不解。其他兩個兒子也紛紛附和,表示同樣的疑問。
建安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有你妹妹的下落了。”
葉明閑聽聞此言,滿臉震驚,聲音發顫地問道:“什麽?妹妹她現在在哪裏?過得好不好啊?”
他對妹妹疼愛有加,若不是當年那場意外……想到此處,他心中一陣刺痛。
相較于葉明閑的激動,葉明執的反應倒是顯得平靜許多。他冷靜地開口道:“二哥,此事尚未确定其真實性,咱們還是先打聽清楚再做定論吧。”
建安侯看着小兒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然後将手中的信件遞給了葉明修,示意他們三人傳閱。
葉明修接過信件,仔細閱讀後,皺起眉頭說道:“父親,這封信的內容實在有些可疑。”
建安侯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投向葉明修,追問道:“哦?何以見得呢?”
葉明修分析道:“妹妹當年離奇失蹤,我們曾多次派遣人手四處打聽,但始終一無所獲。然而,如今時隔多年,信中卻突然提及在堰州發現了妹妹的孩子,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吧。”
建安侯一臉凝重地開口道:“你妹妹當年可是身懷有孕啊!如今仔細算來,那孩子應該也有十多歲了吧。你趕緊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實際情況究竟如何。倘若一切都如同信中所言,我們也好派遣人手将那個孩子接回來。”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緊接着補充道:“不過目前這件事情尚未有定論,暫且先別告知你的母親。”
葉明修連忙點頭應道:“放心吧父親,孩兒知曉其中輕重。”
說完便轉身離去,開始着手安排相關事宜。他深知此次任務關系重大,必須小心謹慎處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