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姨娘
姨娘
姜府位于鬧市之中卻又遠離喧嚣,其地理位置之優越令人驚嘆不已。而府內建築設計更是巧奪天工、獨具匠心。
步入庭院,映入眼簾的是那些小巧玲珑、精雕細琢的亭臺樓閣,它們錯落有致地分布着,與清幽寧靜的九曲游廊相映成趣。池塘邊的水榭雅致宜人,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仿佛一幅美麗的畫卷。青松翠柏環繞四周,增添了一份靜谧和生機。而院子西邊,幾根高高豎起的竹竿架子上,爬滿了五彩斑斓的花藤,藤蘿和翠竹相互交錯,點綴其中,讓整個院子充滿了歡聲笑語。
幾位姨娘所居住之處雖然不及主院那般奢華,但卻別有一番寧靜致遠的氛圍,透露出一種清新淡雅的韻味。
用過午膳後,李氏身旁的婆子領着她來到了許姨娘的居所——清風閣。許姨娘來自南方,性格溫柔如水,平素喜好閱讀書籍。
“見過許姨娘。”姜懷書恭恭敬敬地向許姨娘行禮。
許姨娘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慈愛與和善,輕聲說道:“六娘無需多禮。”
語罷,她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墜,輕輕放在姜懷書手中。
“我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這枚墜子就當是給你的見面禮吧!”
姜懷書看着眼前這枚精致的墜子,心中對于這位許姨娘還不太了解,實在不願意接受這樣貴重的禮物。
“姨娘,這個墜子我不能要!”姜懷書連忙推辭道。
然而,許姨娘卻執意将墜子放在她的手中,語氣也頗有些強硬:“拿着,這是姨娘的心意。”
姜懷書抿了抿唇,只好輕輕點頭,表示接受。她小心翼翼地将墜子收起來。
告別了許姨娘後,姜懷書又來到了姜如嫣和姜如玉的住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姜如嫣,她身穿一件天藍輕紗飛舞裙,宛如仙子下凡般美麗動人。髻上斜斜的插着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為她增添了幾分高貴典雅。雖然身上的裝飾并不多,但整個人看起來頗為素淨,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而姜如玉則身着一件淡紫粉霞繡花裙,與姜如嫣的風格截然不同。她的性子活潑可愛,一見到姜懷書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姜懷書向她們行了個禮,微笑着說道:“妹妹見過兩位姐姐。”
姜如嫣看到姜懷書也只是淡淡的問好,姜如玉則是很熱情。
“六妹妹,以後大家都是姐妹,莫要客氣。”姜懷書微微一笑,她心裏非常清楚,這些所謂的姐妹們不過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罷了,并沒有多少真心可言。
随即,姜懷書便跟着康婆子一同前往楊姨娘的居所。楊佩娴如今可是備受寵愛的妾室。
“懷書拜見楊姨娘。”姜懷書向楊姨娘施禮道。
楊佩娴生得妩媚動人,那一雙眉眼更是楚楚可憐,令人心動不已。也難怪李氏會将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一般。想當年,楊佩娴懷上了姜玄的骨肉後,姜玄的整顆心都被她勾走了。自那時起,李氏便開始處處針對楊佩娴,但她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建安侯府的大小姐會橫插一腳,使得兩人暗中勾結,釀成了永昌候府與建安侯府之間的醜聞。
李氏此時後悔不已,但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然而,在懷書心中,她認為自己的母親在現代社會中絕對是一個典型的第三者。明明知道姜玄已有妻室,卻仍然與他糾纏不清,這不就是小三的行為嗎?
不過,這終究是她母親的事情,姜懷書也不便多言,畢竟她的母親已經離世了。
楊佩娴在生活中的吃穿用度都遠勝于許姨娘,盡管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姜玄對她依然如故。
“六娘來了。”楊佩娴說道,并随即吩咐身旁的婆子:“劉媽媽,快去拿些點心來,給六娘嘗嘗。”
“謝謝姨娘。”姜懷書看着桌上的點心,禮貌地拿起一塊糕點品嘗着。味道确實相當不錯。
“六娘啊,既然現在你已回到府中,日後若是無事,可随時到我這兒來坐坐。”楊佩娴熱情地邀請道。
楊姨娘擡眸瞄了天色,輕聲說道:“午膳時分将至,六娘是否打算在此處一同用膳呢?”
“多謝姨娘美意,但我尚有要事,不便久留。”姜懷書豈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這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于是她順勢應道。
姜懷書深知多留無益,便也不再逗留。楊姨娘見狀,又朝身後的劉媽媽招了招手:“劉媽媽,速去将我匣子裏那支金海棠珠花步搖取出,贈予六娘。”
姜懷書聞言,急忙擺手推辭道:“姨娘客氣了,如此貴重之物,懷書實在受之有愧。”
然而,楊姨娘卻執意要送,并言道:“六娘莫要推脫,這些皆不過是些尋常首飾,值不得幾個錢,還望六娘笑納。”
姜懷書心中暗自思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又悄悄地審視了一番這位楊姨娘。不得不承認,楊姨娘容貌出衆,風姿綽約,無怪乎能将姜玄的心籠絡住,就連李氏都對她有所忌憚。
離開楊姨娘處後,姜懷書去了姜如錦的錦繡閣。
“六妹妹,咱們都是自家姐妹,千萬別跟姐姐客氣!”姜如錦的臉上挂着一抹溫柔的笑意,那笑容仿佛春日裏的微風,輕輕拂過人心,令人感到無比舒适。這一剎那,姜懷書不禁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一個美好的夢境之中。
姜如錦生得一副明眸皓齒的模樣,宛如仙子下凡。她身着一襲藍色的繡儒羅裙,身姿婀娜多姿,裙擺随風飄動,更顯飄逸靈動。頭上僅插了一支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增添了幾分清雅高貴。在這大盛之地,人們都知道姜如錦不僅容貌出衆,更是才華橫溢,有着才女兼美人的美譽。
然而,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實在是鳳毛麟角。
與姜如嫣那種冷若冰霜的氣質不同,姜如錦待人和善親切。但不知為何,她總給姜懷書一種深藏不露的感覺,仿佛在她那溫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什麽秘密,讓人無法真正喜歡起來。這種莫名的直覺使得姜懷書對姜如錦始終保持着一份警惕之心。
緊接着姜懷書又馬不停蹄地去了明姨娘和王姨娘的住處。
這明姨娘明氏和王姨娘王氏原本都是姜玄身邊的貼身大丫鬟,後來在李氏還沒嫁過來之前,姜玄就把她們兩個人都收作了姨娘。
明姨娘曾經生下過一個兒子,只可惜這個孩子在三歲的時候突發高燒,最終不幸夭折了。此外,她還有一個女兒名叫姜如雪,本來是府中的庶長女,但在三年前已經遠嫁到了定州,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至于王氏這邊,則只有一個庶子。然而,就在三年前的重陽節那天,這個庶子竟然偷偷溜出去游玩,結果卻不慎從懸崖上墜落下去。至于他到底是怎麽掉下去的,其中原因就無人知曉了。
自從發生了這些事情以後,明氏和王氏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于是便開始長期吃素齋,并在家中當起了居士,她們兩人住在一起,相依為伴。姜懷書來到這裏後,仔細地打量着她們二人。
姜懷書第一眼看到明姨娘時,心中不禁一動,只覺得這位明姨娘有一種獨特的病态之美。她的面容蒼白如紙,但卻透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柔弱與妩媚。明姨娘說話輕聲細語,語氣柔和得仿佛能化出水來;再看王姨娘,則是珠圓玉潤,面龐圓潤富态,給人一種穩重踏實的感覺。
“六娘來了,快快請進。”明姨娘手裏捧着一本佛經,正低頭研讀,聽到有人來訪,才緩緩擡起頭,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姜懷書。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讓人感覺既和藹又親切。
相比之下,王姨娘就顯得沒那麽溫柔了。她的眉宇間透着一絲嚴厲,目光也比較銳利。姜懷書不禁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姜懷書深吸一口氣,然後細聲細氣地對兩位姨娘說道:“我能否跟着兩位姨娘一同念經呢?”
明姨娘微微一怔,顯然有些詫異。她輕輕一笑,柔聲問道:“六娘,你真的願意跟我們一起念經?不嫌枯燥乏味?”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好奇,似乎對姜懷書的請求感到意外。
王姨娘也有些詫異,仔細地端詳了她一番,而後輕笑道:“觀六娘此面容似乎與佛頗具緣分呢。既然六娘不覺乏味,那麽閑暇之時便常來吧!”
“只要姨娘不嫌我叨擾就好。”
姜懷書十分乖巧地陪她們聊了一會兒天,之後便起身離去了。
自兩位姨娘處出來以後,康媽媽面帶笑容地開口說道:“六娘,二娘并不居住在此處。待到用晚膳的時候,自然就能見到了。老奴尚需前去向大娘子禀報一聲,賦月閣就交由春竹領你前往吧。”
言罷,只見一名約摸十七八歲、相貌平平無奇的小丫環從康婆子身後走出,她低垂着頭,恭順地說道:“六娘,請随奴婢一同前去吧。”
跟在春竹的身側,姜懷書一路沉默不語。當行至一座庭院時,春竹方才停下腳步,開口提醒道:“六娘,此地乃是南哥兒的住所,無事切勿前來攪擾南哥兒清修哦。”
姜懷書擡頭望去,目光落在那座拱門上,只見上面刻着幾個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大字——修竹園。
他記得之前大舅母沈氏曾經提起過,姜家有一個嫡子,名為姜柏南,乃是李氏所出。據說這位嫡子在府中享盡榮華富貴,就連居住之所也是奢華至極。
正當姜懷書思索之際,眼前那扇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男子緩緩走出,他的身影修長挺拔,身穿一襲玄色長衫,腰間束着犀角帶,僅在腰側懸挂着一枚潔白無瑕的玉佩。他的身軀凜凜生威,相貌英俊不凡,劍眉星目,眼神深邃而銳利,仿佛寒星般閃爍。那雙濃墨重彩的眉毛猶如畫筆勾勒而成,線條硬朗。他手中輕搖着一把白玉扇,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儒雅的氣質,宛如一位風度翩翩的白面書生。
姜懷書不禁暗自驚嘆,眼前之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堪稱出衆。然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姜柏南身上似乎隐藏着一股讓人難以捉摸的氣息。
姜懷書心中暗自嘀咕,現在剛剛初春過去不久,天氣雖然算不上寒冷,但也絕對沒有到需要使用扇子來降溫的時候啊!在這大冷天裏拿着扇子扇風,簡直讓人感到冷飕飕的。
春竹并沒有像姜懷書那樣想得那麽多,她顯得有些惶恐不安,立刻低頭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見過南哥兒。”
姜懷書僅僅通過觀察他的衣着打扮,便已經知曉眼前之人正是永昌侯府的大公子姜柏南,也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兄長。
姜柏南的唇邊挂着一抹淺淺的笑容,先是看了一眼春竹,然後才将目光投向姜懷書,他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輕聲問道:“妹妹叫什麽名字呢?”
姜懷書的臉上綻放出一朵燦爛的微笑,回答道:“見過哥哥,我叫姜懷書。”
“懷牧誠無寄,書門共挂頭。池根攀片月,花落夜深秋。”姜柏南的嘴角挂着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聲吟誦道:“真是一個好名字!”
姜懷書心裏一陣發毛,她總覺得這個姜柏南不懷好意,心思深沉得像一潭死水,讓人看不透他內心真實的想法,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姜柏南見到姜懷書一直上下打量着自己,卻也不生氣,反而用扇子遮住半張臉,嘴角輕揚,似笑非笑地開口詢問:“妹妹住在哪個院子裏?”
春竹聽到這話,臉色變得有些惶恐不安起來。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南哥兒的話,六娘住在賦月閣。”
姜柏南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擺了擺手,表示她們可以走了。
春竹如蒙大赦一般,急忙拉着姜懷書快速離去,仿佛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趕她們一樣。
對于姜柏南的事情,姜懷書了解得并不是很多。但她心裏十分納悶兒,不明白為何春竹會如此懼怕姜柏南。
“春竹姐姐,你怎麽好像很害怕哥哥?”姜懷書忍不住好奇地問出聲來。
春竹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急忙伸手捂住姜懷書的嘴巴,壓低聲音說道:“六娘,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
又看了看四周,春竹才小聲的說道:“南哥兒最不喜的便是有人議論他。”
姜懷書本想問為什麽,但是春竹卻不說,只說道:“六娘,以後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