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冤枉

冤枉

沒睡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和驚呼聲,讓人心神不寧。

“走水了,走水了。“

府裏的人驚慌失措地跑來跑去,一片混亂。姜懷書披上一件外套,走出院子查看情況。只見許多人神色惶恐,翠竹匆匆趕來向她禀報。

周媽媽氣喘籲籲地從外頭跑進來說道:“姑娘,快回屋裏去,危險啊!”說着,便把她往屋裏拽。

姜懷書好奇地探頭張望,發現東邊火光沖天,熊熊大火照亮了半邊天!而這火勢離她居住的賦月閣還有一段距離。

姜如玉住在距離她賦月閣不遠的院子裏,此刻被吓破了膽,不敢一個人留在房間裏,特意跑到她的院子尋求庇護。

她緊緊拉住姜懷書的衣袖,顫抖着聲音問道:“六妹妹,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會走水呢?”

姜懷書搖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具體原因。

錦繡閣內,姜如錦坐在案幾前,氣定神閑地撫着琴弦,她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神色。

楊姨娘腳步匆匆而來,臉上帶着一絲慌亂,一進房間就急忙開口問道:“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走水了,真讓人擔心。”

姜如錦抿了抿唇,安慰道:“府裏各個角落水缸都灌滿水,不稍須臾便可滅了,無須擔心。”

她頓了頓,看着窗外的火光,補充道:“從火勢的方向來看,應該是西北方起的火。不過,我們這裏離那邊較遠,不會受到影響。”

話剛說完,姜如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眉頭微皺。

西北方向只有姜如喜居住,因為她喜歡那裏的風景和熱鬧,所以選擇了那個地方作為自己的住所。此外,還有一個最近新入府的柳姨娘也住在那裏。

姜如錦看向楊姨娘,輕聲說道:“姨娘,起火的地方是二姐和柳姨娘的住處。”

楊姨娘聞言,臉色一變,驚訝地問:“你是說……起火的是她們的住處?那她們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危險?”

姜如錦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情況,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但更多的還是淡定從容。

姜如錦看着熊熊燃燒的火焰,心中暗自思忖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但內心充滿了疑惑。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走水呢?這讓她感到十分不解。

主院裏,姜玄焦急地帶領衆人四處尋找火源,并詢問情況。然而,李氏卻顯得格外淡定,端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喝着茶,似乎并未被眼前的景象所影響。她面色平靜,宛如泰山般沉穩,即使面臨如此緊急的情況也能保持鎮定自若。

突然,李氏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開口向一旁的康婆子問道:“喜姐兒現在何處?是否安好?”

康婆子恭敬地回答說:“喜姐兒應該在自己的院子裏。”聽到這個消息,李氏不禁松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緊接着,李氏繼續追問:“那其他幾個姑娘們呢?”

康婆子連忙回答:“三娘和四娘都在各自的房間內,五娘和六娘在一起。”

此刻,姜柏南并不在府中。前段時間,他對各地的美景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決定外出游歷,欣賞四方風光。因此,目前府中只剩下姜如喜這樣一個女兒陪伴在李氏身旁。李氏深知女兒的安危至關重要,絕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正當李氏放下心來的時候,一名丫鬟神色驚慌失措地跑進來禀報:“太太,二娘不見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令李氏心頭一緊,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李氏聽到這句話,差點吓昏過去,幸好康婆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不然怕是要直接摔倒在地。

“快,所有人都趕緊去給我找。”

“老奴這就加派人手。”

永昌候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每個地方走上一圈也要半個時辰。

姜懷書看着哭哭啼啼的姜如玉,心中煩躁不已,但還是耐着性子安慰了幾句。正在這時,卻見翠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六娘!”翠竹見到姜懷書安然無恙後,明顯松了一口氣。

“發生何事了?”姜懷書連忙問道。

“起火的是二娘的小廚房,好在老爺帶的人來的很快,火勢不曾蔓延,只是二娘被燒傷了。”翠竹焦急地說道。

“什麽?”姜懷書心頭一驚,忍不住皺起眉頭,心中感到一陣不安。

這會兒姜懷書琢磨出了些陰謀的味道,恐怕這并不是一場單純的走水,而是有人蓄意縱火。想到這裏,姜懷書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心中暗自思索着可能的嫌疑人。

這火雖然被撲滅,但這勢頭可不小,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不知道這次的矛頭又是指向誰?

屋內,聽着院外的動靜也漸漸小了,姜如玉知道火勢已經得到控制,才敢走出屋子。

“六妹妹,你去哪了?”

“我剛剛去外面看了一下情況。”姜懷書一邊回答,一邊在心裏思考着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在這時,康婆子走了進來。

“六娘,老爺和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聽到這話,姜懷書的眼皮微微一跳,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她并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跟着康婆子穿過抄手游廊,來到了前院。

一進主院的屋子,姜懷書就感覺到氣氛有些凝重。姜玄、姜老太太、李氏以及哭哭啼啼的姜如喜,一屋子的人都緊緊地盯着她。

看來,這次是沖她來的。

姜懷書福了福身,行禮道:“見過祖母,父親,母親。”

“跪下。”姜玄怒喝一聲,道:“還不快跪下。”

姜懷書心裏一沉,但還是依言跪下,心下已然明白,今天這是來者不善。

“父親,不知女兒犯了什麽錯。”

“你還有臉說,如喜和你無冤無仇的,你好端端的害她作甚。”

姜懷書皺了皺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旁的李氏臉色難看,指着姜懷書,怒道:“有人看見你屋裏的彩蕪從喜姐兒的小廚房裏走出來,老爺當場抓獲,她手裏還拿着火折子,你敢說不是你致使縱火的。”

“父親,不知道為什麽彩蕪要冤枉女兒,女兒從來沒有指使任何人做任何違背天理的事。”姜懷書一臉委屈地說道。

“你胡說,就是你要害我,你是為了之前父親罰你跪祠堂,所以你才尋機報複我的是不是,想放火燒死我。”姜如喜憤恨的盯着姜懷書,心中滿是委屈和不甘。

當時起火時,她剛好不在院子,等她回去時,院子裏已經彌漫着滾滾濃煙,火勢兇猛,讓人望而生畏。她想起自己還有些珍貴的首飾沒拿出來,那可是她最心愛的寶貝,于是便不顧一切地沖進院子想要将它們取回來。

然而,當她剛剛進入院子時,一根燃燒着的木棍突然從屋頂掉落下來,正好砸到了她的手臂上。頓時,她感到一股灼熱的疼痛襲來,仿佛要将她的皮膚燒焦。她驚恐地看着自己受傷的手臂,發現上面已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直流。

幸好,這傷勢并不太嚴重,她立即請來了府醫,經過仔細檢查後,确定并無大礙。只是手臂那裏依舊紅彤彤的,一碰就會傳來刺骨的疼痛。

姜懷書擡起頭,瞪大了雙眼,一臉無辜地看着姜如喜,語氣堅定地說道:“女兒沒做的事情斷不會承認,若不然讓彩蕪來與女兒對峙。”

“你還敢狡辯!”李氏怒聲斥責,一雙美眸滿是淩厲之色。

沉默許久的老太太終于緩緩開口,聲音平靜而堅定:“我相信六丫頭的為人,她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

李氏深知老太太偏袒姜懷書,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彩蕪叫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材嬌小、面容清秀的丫鬟走了進來,正是彩蕪。她低着頭,神色驚恐不安,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子,然後膽戰心驚地跪在地上。

姜玄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眼中閃爍着憤怒的火花,他怒喝一聲:“還不快從實招來!”

彩蕪被吓得渾身發抖,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她不敢擡頭去看姜懷書,只是低着頭,聲音顫抖地道:“是……是六娘吩咐奴婢要害二娘的。”

說完這句話,彩蕪立刻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額頭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同時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還請老爺太太饒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

姜懷書聽到彩蕪的話,如遭雷擊般愣住,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讓她心寒刺骨。

姜懷書驚駭的瞪大雙眼,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她緊緊地盯着彩蕪,一字一句的問:“彩蕪,我哪點對不起你,你要這麽害我。”

“六娘,還請饒命,奴婢也是聽你的吩咐辦事啊!”彩蕪渾身顫抖,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然而,她的語氣中卻帶着那麽一絲絕望和決絕,仿佛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

姜如玉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被姜如嫣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姜如玉不要說話。

姜如玉皺起眉頭,用力扯掉她的手,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父親,我一直與六妹妹待在一起,若她真的縱火那我豈會不知。”

李氏一聽這話,心中暗自咒罵姜如玉,這小賤人怎麽突然這麽好心,竟然幫着姜懷書說話。

姜玄皺起眉頭,看向姜如玉問道:“當真如此?”他顯然還是不太相信。

“父親,若我真的要害二姐姐,又豈會做的這麽明顯,縱火這種事我更是不屑做,若是父親不信,那就請父親責罰吧!”

姜玄看着姜懷書,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眼前的女孩不過十一歲,怎麽可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機?想出縱火這樣的計謀,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李氏,眼神中帶着幾分懷疑。然後又回到姜懷書身上,再次問道:“當真不是你?”

姜懷書一臉堅定地回答道:“不是,若是父親不信,那女兒願意以死明志。”

聽到這句話,姜玄的臉色微微一變。他開始重新審視起自己的這個女兒來,發現她似乎與傳聞中的形象有所不同。

就在這時,莊媽媽從院子裏走了出來,不卑不亢地說道:“老爺,太太,老太太。老奴見老太太午膳吃得少,便想着到廚房給老太太做一碗蓮子粥。因為廚房與二娘的小廚房緊挨着,所以老奴看到了縱火之人。”

莊媽媽的突然出現,使得整個場面陷入一片死寂,衆人皆驚,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到她身上。

姜玄面色陰沉,他的目光掃視着周圍的人,仿佛要透過他們的表情找到答案,聲音低沉而冰冷,透露出一股威嚴和憤怒:“是誰?”

莊媽媽則冷靜地看了一眼李氏,然後吐出兩個字:“茯苓。”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空氣中炸響,讓人震驚不已。

茯苓。

這個名字立刻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尤其是李氏身邊的大丫鬟。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眼中充滿恐懼和絕望。她連忙跪地求饒,聲音顫抖着說道:“老爺、太太,奴婢冤枉啊!”

茯苓瞪大雙眼盯着莊媽媽,眼中充滿了不解和憤恨:“莊媽媽,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什麽你要這樣誣陷我?”

她試圖從莊媽媽那裏得到一個解釋,但莊媽媽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沒有一絲動搖。

莊媽媽面無表情地将手中的包袱丢在地上,茯苓的視線也随之落在那個包袱上。當她看到包袱時,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臉上的血色漸漸消失。

莊媽媽緊接着打開包袱,裏面是一件淡粉色的衣裳,已經被燒成破爛不堪,但仍然能勉強分辨出它原本的顏色和款式。

在場的人們一眼就看出,這件衣服只有李氏身邊的丫鬟才會穿着。茯苓的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她感到自己的命運似乎即将走到盡頭。

姜玄的眼神變得銳利而淩厲,他的目光猶如兩把鋒利的劍,直刺向茯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可遏制的憤怒:“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竟敢殘害主子,甚至縱火燒傷二娘,并嫁禍給六娘?你真是膽大包天!”

茯苓吓得渾身哆嗦,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知道,自己這次恐怕真的完了,說不定小命難保。她驚恐地望着眼前的衆人,嘴唇微微顫抖着,卻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至于奉誰的命,在場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姜玄面無表情地看着李氏,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冷漠和憤怒,仿佛要将李氏看穿一般。他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對李氏的不滿也越來越深。

姜老太太無奈地搖搖頭,臉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情。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媳婦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讓自己的丫鬟去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然後再将罪名嫁禍給庶女,這種手段實在是太狠毒了。

虎毒尚不食子,然而李氏卻能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女兒,當真是讓人寒心至極。

“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姜玄緊緊盯着李氏,聲音冷冽地問道。

李氏沉默不語,沒有回答姜玄的問題。姜玄見狀,氣得臉色鐵青,怒不可遏地罵道:“無知愚婦!”

他覺得李氏簡直愚蠢至極,竟然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姜玄決定要懲罰李氏,他大聲宣布道:來人,将李氏關進佛堂禁足。”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不再理會李氏。

姜如喜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父親,請您千萬不要這麽做啊!母親如今感染了風寒,身體十分虛弱,如果被禁足,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一旁的姜懷書也趕緊站出來替李氏求情,說道:“父親,母親雖然犯了錯誤,但也不至于受到如此嚴厲的懲罰。”

姜玄冷冷的目光從姜懷書身上掃過,随後看向李氏,說道:“李氏進佛堂反省,禁足在佛堂,除了佛堂哪裏都不準去,如喜這次起火造成的損失皆從你那裏扣除!”

李氏被禁了足,而姜如喜将一切怒火都算在姜懷書身上。

自李氏被禁足之後,姜懷書就難得有了一段清閑日子。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就過去了一個月,李氏終于被解除了禁足。而與此同時,姜如喜的及笄之禮也即将到來。

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李氏決定要将這次的及笄之禮辦得風風光光。于是她開始大張旗鼓地籌備起來,這樣一來,府裏的其他幾位小姐們都心生嫉妒之情。

這天,姜懷書來到姜如喜面前,向她表示祝賀:“恭喜二姐姐及笄。”

只見姜如喜身着一襲雲雁細錦衣,下身搭配着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裙,她的頭發梳理成了朝月髻,頭上戴着一支金鑲珠石雲蝠簪,整個人看上去格外華麗。

姜如喜的眼眸流轉間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她對姜懷書的态度也變得溫和許多。“六妹妹,不必如此客氣。”

一旁的姜如嫣笑着說:“二姐姐今天心情真是好啊,看起來愈發美麗動人了呢!”

姜如玉一臉羨慕,看着姜如喜又想起什麽,看向姜如錦諷刺道:“三姐姐下個月也要及笄了吧!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是否和二姐姐一樣這麽風光呢?”

姜如錦則是很平淡地回應着,溫柔的聲音緩緩響起:“二姐姐是府中的嫡女,身份尊貴,及笄之禮自然是風光無限,而我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女罷了,又怎麽能夠與二姐相提并論呢?”

姜如玉聽到這話,則是撇撇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當她看到姜懷書的時候,卻突然轉口問道:“六妹妹,不知道你給二姐姐準備了什麽樣的賀禮啊?”

姜懷書笑了笑,帶着一絲腼腆,輕聲回答道:“我沒有什麽特別珍貴的東西可以送,所以只能将舅母送給我的那只金鑲珠石雲蝠镯送給二姐姐作為賀禮了。”

姜如玉心中不禁吃了一驚,忍不住驚呼道:“那可是一只價值不菲的镯子!你就這樣送給二姐姐,難道不會覺得心疼嗎?”

“二姐姐即将行及笄之禮,這是人生中的重要時刻,所送的賀禮當然應該更有分量一些。等到三姐姐也到了及笄之年時,我同樣會送上一份厚禮給姐姐的。”姜懷書微笑着解釋道。

姜如錦感到有些驚訝,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姜懷書一眼,随後語氣平靜地說道:“六妹妹不必如此客氣,三姐姐不是那種看重財物的人,對這些世俗之物并不在意。”

姜如玉蹙起眉頭,心中明白這是姜如錦對自己的譏諷,但她并不在意。幾個人在交談中總是明裏暗裏地互相嘲諷,姜懷書聽後感到十分疲憊和無奈。

終于等到姜如喜的及笄之禮結束,姜懷書才慢悠悠地返回她的賦月閣。然而,她卻不小心走錯了路,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片幽靜的竹林深處。

竹林中鋪設着青石板路,顯得格外寂靜幽深。姜懷書不禁心生疑惑,府中怎會有如此僻靜之處。繼續向前走,前方出現一座茅草屋,看上去整潔幹淨,仿佛時常有人居住。

懷着好奇,姜懷書踏入屋內,仔細觀察着屋內的擺設。正當她四處打量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喚:“是六娘嗎?”

姜懷書猛地回頭,發現一個老婦人正站在那裏,手中拿着針線和衣裳,似乎正在縫補衣物。她遲疑片刻,輕聲問道:“您是誰?”

老婦人微笑着回答道:“我是錢氏。”

錢氏?姜懷書皺了皺眉,她怎麽不知道府中還有一個錢氏呢?心中疑惑不已。

錢氏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着說:“六娘不認識老奴也是正常的。”

她的聲音柔和而溫和,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姜懷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這位錢氏真是善解人意。

錢氏接着問道:“六娘怎麽走到這裏來了?”語氣中帶着一絲好奇和關心。

姜懷書心裏暗自嘀咕,這位錢氏說話怎麽這麽奇怪,好像認識自己一樣。但她還是禮貌地回答道:“我不小心走到這裏的,請問,這是什麽地方啊?”

錢氏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神秘的光芒:“這裏是老奴的院子,平日裏很少有人來。今日能見到六娘,老奴很高興。”

姜懷書聽了這話,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自己與這位錢氏素未謀面,她為何如此熱情?

錢氏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解釋道:“我與六娘也算有緣,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常去看望六娘。”

姜懷書見她如此友善,便不再拘謹,與她聊起天來。兩人談得甚是投機,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得飛快。

最後,錢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輕聲說道:“天色已晚,六娘還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被旁人瞧見了,可不好交代。”

姜懷書微微颔首,站起身來向錢氏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錢氏親自将她送到門口,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懷書腳步輕盈地走出院子,穿過走廊,緩緩地往回走去。她一邊走着,一邊思考着剛才與錢氏的對話,心中對這個神秘老婦充滿了好奇。當她走到花園時,遠遠地看到納珠和周媽媽正焦急地四處尋找她,兩人神色緊張,不停地念叨着她的名字。

“姑娘,你去哪裏了?讓我們好找啊!”納珠一臉擔憂地迎上來,拉着姜懷書的手上下打量着,生怕她出什麽事。周媽媽則站在一旁,同樣滿臉焦慮地看着她。

姜懷書笑了笑,安慰她們道:“我沒事,只是随便走走。你們不必擔心。”

她并沒有告訴納珠和周媽媽自己去見了錢氏,因為她還不确定錢氏到底是什麽身份。回到賦月閣後,她立刻叫來了周媽媽,讓她去打聽一下錢氏的背景。

周媽媽辦事效率極高,沒過多久便打聽到了錢氏的真實身份。原來,錢氏是姜玄的乳母,兩人之間曾有過一段私情。然而,這件事被姜老太太發現後,錢氏被囚禁在了竹林深處,從此失去了自由。除了府中一些年長的婆子外,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得知這一切後,姜懷書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她沒想到,看似平靜的侯府竟然隐藏着這樣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錢氏,一個曾經被囚禁多年的老婦,為何會突然出現并與她交談呢?這些問題萦繞在姜懷書的心頭,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姜玄戀上自己的乳母,這事兒要是傳出去,那可真是要被人诟病,甚至會被認為是天理不容啊!所以,根本沒有人知道錢氏的真實身份。就連李氏都對此一無所知。

姜懷書不禁感到一陣悲哀,心中默默替葉卿卿嘆息。姜玄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他竟然愛上了自己的乳母,并且還有了私情。明明已經娶了妻子,卻還和葉卿卿私奔,讓兩個家族都陷入了巨大的恥辱之中。

姜懷書深知,此事一旦曝光,後果不堪設想。于是,她低聲叮囑周媽媽道:“這件事情,一定要嚴守秘密,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也許,将來我們可以想辦法給李氏找點麻煩,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周媽媽聽了,微微點頭,表示理解。她用贊許的目光看着姜懷書,感慨地說:“姑娘,你真的長大了。如果您母親還在世,看到你如此懂事,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姜懷書如今重活一世,年紀雖然不大,但她心理年紀絕非十一歲。

六月酷暑,熱浪滾滾,姜老太太頭風發作,而李氏則風寒并未好徹底,是以經常需要人伺候。

整個姜府都顯得格外冷清。

姜懷書坐在小廚房裏煎藥,藥罐子裏的藥“咕嘟咕嘟”的沸騰,姜老太太病了,而她作為孫女自然想要盡一份孝道,親自煎藥,這可吓壞了周媽媽,忍不住勸道:“姑娘身體不好,何必做這些粗活,讓老奴來就好。”

姜懷書笑了笑道:“我是想為祖母盡一份心,周媽媽不必擔心。”

姜懷書端着藥罐子去了老太太的住處。

走在抄手游廊,讓姜懷書想起在堰州時,她也曾煎了藥膳給姜老太太,不過此姜老太太非彼姜老太太,兩人可謂是天壤之別。

姜懷書嘆了口氣,加快腳步,很快來到老太太的院子裏。

莊媽媽在外面候着,看到姜懷書來了,一臉笑意,畢竟她也伺候姜懷書幾天,對她平日裏也頗多照顧。

“六娘怎麽親自端着藥膳,也不怕燙到了,納珠那個丫頭是怎麽伺候的,也該仔細點。”莊媽媽說着就去接她手裏的藥罐子,姜懷書身穿白色繡着淡粉色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霧煙綠色拖地煙紗。

烏黑柔軟的頭發梳着許多根又細又長小辮子,靈秀雅致的小臉上桃腮泛紅、檀口粉嫩免引入遐思,莊媽媽越看越喜歡,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姜懷書問道:“祖母這會可醒着呢?”

莊媽媽點頭笑道:“才醒,六娘來的正是時候,老太太正念叨着六娘呢?”

掀開簾子走進正屋,姜老太太依靠在床榻,手裏拿着本佛經誦讀,姜懷書行禮問安道:“見過祖母,祖母怎麽不歇着,仔細傷了眼睛。”

姜老太太看到她,眉眼帶笑,慈愛的招手道:“六丫頭來了,來陪祖母說說話。”

“祖母!”姜懷書見老太太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上前關心地問道,“祖母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老太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好多了,只是還有些頭疼。”

莊媽媽将藥罐子打開,忍不住說道:“老太太,六娘親自煎的藥,你可要嘗嘗。”

姜老太太皺了皺眉,擺擺手:“拿遠些,我好多了,不必在喝這些苦藥。”

羅媽媽在一旁勸道:“這藥可是六娘親自煎的,老太太可不要拂了六娘的心意。”

老太太還在猶豫,姜懷書則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顆饴糖,“祖母,若是覺得苦,可吃一顆饴糖去苦。”

姜老太太笑着點了點她的眉心,怪道:“你呀,變着法子讓我喝藥,真難為你了。”

姜如喜進來便看到姜懷書與老太太不知說些什麽,逗得老太太眉開眼笑,看起來很是開心。

姜如喜看的有些嫉妒,明明她才是老太太的嫡孫女,可老太太偏偏只喜歡那個鄉下來的丫頭。

這讓她心生不滿,臉上藏不住的妒忌。

羅媽媽眼尖,看到姜如喜來了,立馬迎上去,聲音提高了一些:“二娘怎麽來了。”

姜如喜撇了她一眼,不悅道:“六妹妹能來,我不能來嗎?”

羅媽媽微微停滞,随即笑道:“二娘,說的哪裏的話,老太太可就盼着二娘能來呢?”

姜老太太也看到了姜如喜,朝她招手,眼中流露出慈祥。

“二丫頭來了,快過來。”

姜如喜笑着走了過去,不動聲色的把姜懷書擠到一邊,老太太看到她的動作,雖然沒說什麽,但心中也有些不悅。

姜如喜如今已經及笄,規矩卻沒學好,馬上就要說親,這可如何使得。

姜老太太在心裏打量着算盤,準備在姜如喜說親這段時間親自教導她規矩。

姜懷書離開的時候,姜如喜與她同行。

姜懷書撐着一把油紙傘,容貌秀麗之極,當真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隐有股書卷清氣,與旁邊身着一襲粉藍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白紗衣,看起來素雅,卻顯得俗氣,有些微胖腰上挂着一個玉佩,很是顯眼,烏黑柔亮的長長秀發,盤于後腦,随意插上幾只簪子。手上帶着金黃镯子,耳旁垂着翡翠耳環,脖上挂着珍珠項鏈的姜如喜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姜懷書,道:“六妹妹,可要仔細點,千萬別摔倒了。”說着便多走了幾步,與她拉開距離。

姜懷書也不在意,嘆了口氣慢悠悠的朝她賦月閣走去。

李氏為了盡孝道,主動禀報老太太說是想帶幾位姐兒們去法明寺上香,也好去一去府中的病氣。

姜老太太欣然同意。

姜懷書聽到這個消息也沒說什麽,只帶了納珠與周媽媽,讓彩繡,翠竹與彩鸾留下。

經過彩蕪一事,姜懷書斷然不敢在用她們三人,只吩咐三人做些粗活,近身伺候的事還是交給了納珠和周媽媽,畢竟兩人是從葉家帶來的,總是放心一些。

姜懷書剛出門,就看到李氏旁邊站着許久未見的明姨娘還有王姨娘。

兩人看到姜懷書,便一臉關切,畢竟姜懷書前段日子經常去找她們禮佛誦經,不由得多親近些。

“六娘,這幾日可還好。”

姜懷書掩唇笑道:“多謝明姨娘關懷,一切都好。”

李氏笑了笑很是和藹親切:“難為你們兩個這麽喜歡六丫頭。”

王姨娘也笑,對李氏恭敬道:“六娘平日裏跟着我們禮佛誦經,我們怎能不喜歡。”

李氏倒也沒再多說,讓幾人上了馬車。

姜懷書與姜如錦同乘一輛馬車,兩人對坐。

姜如錦看着姜懷書規規矩矩的坐着,馬車有些颠簸,讓姜懷書有些搖搖晃晃,她忍不住笑道:“六妹妹,仔細點,別摔咯!”

“多謝三姐姐,這路怎麽這麽崎岖。”

姜如錦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道:“這條路是去法明寺最近的路,本就崎岖,難走些,六妹妹可要當心。”

姜懷書無比懷念現代的柏油公路,至少不那麽颠簸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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