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助
求助
姜懷書擡起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時間還沒到戌時。元檀與她一同前行,兩人登上馬車後,尚未離開宮門,突然馬車颠簸了一下。緊接着,前方傳來一個聲音問道:“馬車裏面坐着的可是姜家六姑娘?”
姜懷書對這個聲音感到陌生,但元檀卻非常熟悉。她将車簾掀起來,立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姜懷書仔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高挑修長,面容姣好,給人一種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感覺。姜懷書心中暗自揣測,這位可能就是皇後幺女和靜公主。
只是不知道這和靜公主攔下她這馬車作甚。
和靜公主笑語晏晏道:“元檀姐姐,聽聞你得了一個天仙似的妹妹,怎麽也不讓我見見?”
元檀笑了笑,拉着姜懷書道:“這位就是和靜公主,太子殿下的胞妹。”
和靜上了馬車,仔細的看了眼姜懷書,見她垂眸一笑道:“元檀姐姐,你這妹妹可真是好看的緊,笑起來更是好看。”
姜懷書臉色一紅,被一個女子這麽誇獎,還挺不好意思的。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和靜公主想起什麽道:“今日乃下元佳節,舉國同慶,我在畫雨坊訂了雅座,兩位姐姐可願意與我一同前往?”
公主開口,元檀與姜懷書也不好拒絕。
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繁華熱鬧的京城街道上人流如織,車水馬龍。各種攤位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吆喝聲、讨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充滿了生活氣息。
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駛過,馬車上挂着精致的燈籠,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和靜公主興奮地指着窗外,對元檀和姜懷書說:“你們看,那些人在放孔明燈呢!好漂亮啊!”
元檀笑着點頭,附和道:“是啊,今天可是下元佳節,大家都出來慶祝了。”
畫雨坊位于盛京中心地帶,是整個盛京最大的酒樓之一,不僅裝修豪華,還提供各種上等的佳釀和最頂尖的飯菜,是達官貴人常去之地。
和靜定的房間在二樓,是所有房間中最大的一間,可以俯瞰到繁華的街道。酒菜自然也是最好的,每一道菜都精心制作,讓人垂涎欲滴。
“元檀,我聽母後說父皇有意把你指婚給淮南王呢?”和靜輕聲問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好奇。
似乎是顧忌此時沒有外人在場,和靜說話時膽子大了不少。
元檀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這件事你聽誰說的?”她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疑惑。
和靜四處張望,生怕被人聽到她們的對話。
“我偷偷聽到母後與父皇的談話,娴貴妃好像看中了你。”和靜小聲說道,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
元檀臉色微紅,嬌嗔道:“公主,不要亂說話。”
和靜卻不以為意,笑道:“怕什麽,這裏又沒外人。”
姜懷書心裏卻不這麽想,雖說這裏只有她們三人,但不能保證隔牆有耳。她心中暗自思忖着,覺得還是小心為妙。
幸好和靜沒再說什麽,倒是拉着元檀拉了些家常,訴說在宮裏的一些趣事。姜懷書偶爾多嘴問幾句,試圖融入她們的話題,讓自己看起來并沒有那麽格格不入。
兩人談到姜柏南時,和靜好奇地問道:“六妹妹,這幾日怎麽沒見你哥哥?”
姜懷書聽到這個問題,不禁微微一愣。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過姜柏南了,只知道他一直跟随着淮南王做事。至于具體做些什麽,她并不清楚。
“對了,今日宮宴那個企圖染指承恩侯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可真不害臊。”和靜突然轉移了話題,語氣中帶着一絲鄙夷。
和靜把話題又扯到宮宴上,姜懷書看元檀并不想回答,看着和靜微微愠怒的臉色,明白了幾分,開口道:“好像是寧沛侯府的嫡女秦素。”
聽到這個答案,和靜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冷哼一聲,語氣中帶着些許不滿地說道:“哼,我就知道是她,若不是今日母後不讓我參加宮宴,我倒是想要見識見識什麽樣的女子這麽大膽,沒臉沒皮的。”
姜懷書皺起眉頭,他覺得和靜的言辭有些過分,畢竟背後議論他人并不是一種好的行為。
她想說什麽,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發出輕微的聲響。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門口,只見一身素衣的秦素站在那裏,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憤怒。
她身旁還緊跟着一位身着绛黃色挽莎衣裙的女子,那女子容貌平平,但目光中卻帶着些許倨傲之色。
“和靜公主,背後亂嚼舌根可不是一個姑娘家應該有的。”
姜懷書仔細觀察着這位女子,試圖從她身上找到一些線索來确定她的身份。當他注意到她腰間佩戴的香囊時,心中漸漸有了答案。他開始推測這位女子可能是誰,左都尉府嫡女賈敏。
賈敏和姜如喜關系倒是不錯,兩人經常來往,如今她不跟着姜如喜一塊,反而跟着秦素,倒是讓人有些詫異。
秦素眉清目秀,氣質出衆,賈敏跟在她身邊完全沒碾壓,倒顯得略有些庸俗。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被承恩侯拒絕的寧沛侯府嫡女秦姑娘啊!”和靜看到來人,說話更是絲毫不留情面。
“你…和靜公主,你說話不要太過分。”
秦素始終沒說話,倒是在一旁的賈敏幫腔作勢。
和靜很是看不上以姜如喜之流的貴女,因此對于這個賈敏更是毫不客氣:“怎麽?我說錯了嗎?難道不是你們寧沛侯府想要高攀承恩侯,結果被拒婚?還有,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本公主指手畫腳?”
和靜的話讓賈敏氣得臉色通紅,但又不敢反駁,只能狠狠地瞪着和靜。而秦素則依舊保持着沉默,只是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
“哼,一個小小的侯府嫡女,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和靜冷笑道,“本公主今天就是要告訴你們這些人,不要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可以妄圖攀附權貴,你們根本不配!”
葉元檀看着賈敏,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賈敏,今日怎麽不見你跟着姜如喜了?怎麽,如今覺得秦姑娘更能給你帶來好處?”
賈敏氣得臉色發白,胸脯不停地起伏着,眼中閃爍着憤怒的光芒。然而,她不敢輕易得罪葉元檀,只能咬咬牙,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沒有回應。
今天,賈敏本來計劃去找姜如喜一起看花燈。當她來到永昌候府時,卻被拒之門外。這讓她感到非常失落和沮喪。就在這時,她碰巧遇見了寧沛侯府的馬車,便心生一計,決定跟上去看看情況。
賈敏的父親官階低,所以她經常巴結那些地位較高的女子,希望能夠結交權貴,她深知今晚秦素心情不佳,于是主動向她示好,表示願意帶她去聽雨坊散散心,沒想到,她們路過二樓雅間時,無意間聽到了和靜公主的話語,這讓賈敏感到十分生氣,忍不住推開房門與對方理論起來。可是,事情并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順利發展,反而讓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賈敏看着秦素,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堪之色,眼神中帶着些許歉疚之意。
而秦素則面容白皙如雪,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甘,她挺直了身軀,用溫和而輕柔的聲音說道:“和靜公主,不知我何處得罪了你?若有冒犯之處,請明示。”
和靜本想開口解釋,但又覺得難以啓齒,畢竟她不能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是因為承恩侯才如此咄咄逼人。就在這時,姜懷書注意到了和靜的尴尬神情,适時地插話道:“秦姐姐,今日在宮宴上,你表現出色,令人贊嘆不已。我和公主對你深感欽佩,所以才忍不住多聊了幾句,希望秦姐姐不要介意。”
秦素剛才沒有注意到姜懷書,此時聽到她的話語,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回應道:“原來你就是姜家的六姑娘啊,早就聽說過永昌府來了個姑娘,卻一直無緣相見,今日終于得以一見,姜姑娘口齒伶俐,倒是讓我很是意外。”
元檀有些嗔怪地瞪了一眼姜懷書,似乎對她的多嘴感到不滿,但姜懷書卻不以為意。
“我聽聞姐姐身體一直抱恙,如今可好些了?”姜懷書關切地詢問。
“多謝妹妹關懷,不過是些小毛病,不礙事。”秦素微笑着回答,然而,姜懷書卻皺起眉頭,不再多言。
元檀察覺到氣氛微微凝滞,心中暗自懊悔,想要打破僵局。
就在這時,秦素率先開口說道:“我也不打擾幾位的雅致,我有事先走了。”
等人離開後,和靜一臉不屑地看着門外,低聲嘟囔道:“就看不慣她這一副嬌柔做作的模樣。”
元檀輕輕拉了拉和靜的衣袖,提醒道:“和靜,天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和靜轉頭望向窗外,只見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整個城市被燈火照亮,美不勝收。她原本就是偷偷溜出宮來的,現在并不想這麽快回宮。于是,她提議道:“聽說護城河裏有許多花燈,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元檀見她興致盎然,也不好拒絕,便轉頭看向姜懷書,笑着說道:“妹妹,你可一同去?”
姜懷書自然是不想去的,她想起姜家有門禁,如果過了時辰還不回去,那她今晚可能就無法回家了。于是,她搖了搖頭,回答道:“如今天色已晚,我還是不陪兩位姐姐同去了。”
聽到姜懷書的話,和靜的興致頓時全無,她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下次再去看了。”說完,她便跟着出宮尋她的太監上了馬車,準備回宮。
而元檀則與姜懷書一同乘坐馬車回府。馬車上,元檀一直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事情。姜懷書見狀,忍不住開口問道:“姐姐,你在想什麽呢?”
元檀皺了皺眉,語氣有些沉重地說:“我在為我的婚事擔憂,娴貴妃有意将我指給淮南王,可是我并不喜歡他。”
“姐姐不喜淮南王?”
姜懷書猜測出了她的心思。
元檀點頭,“淮南王狂悖粗鄙,并非良配。”
“那姐姐可有中意的人?”
元檀臉色微紅,看樣子是有的。
姜懷書在心裏猜測:“是太子。”
元檀怒瞪她一眼,道:“別亂說,太子豈非是我能高攀的。”
姜懷書搖了搖頭,啧啧道:“姐姐,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建安侯府嫡女,大舅舅吏部尚書,二舅舅太醫院院判,姐姐這樣的人真龍天子也配得。”
葉元檀瞪她一眼,“妹妹這樣的胡話莫要再說。”
姜懷書回到她的賦月閣時,柳姨娘已經等候多時,看起來很是着急。
不時的問納珠:“六娘什麽時候回來?”
納珠也着急,但她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找。
宮宴早已結束,姑娘卻未回來,讓她更加擔心。
“姨娘找我有什麽事嗎?”
柳姨娘看到姜懷書回來,松了一口氣。
“六娘,還請幫幫我。”
柳姨娘作甚要下跪,姜懷書及時扶住了她。
“姨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姜懷書讓所有人都出去,才出聲詢問,“姨娘,出什麽事了?”
柳姨娘仿佛心有餘悸,她深吸一口氣問道:“六娘,我能相信你嗎?”
姜懷書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柳姨娘想要幹什麽,但是還是盡量安撫她。
“姨娘,你有什麽事盡管說。”
“夫人想要害我。”
柳姨娘話一出口就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四周。
姜懷書蹙眉,李氏要害柳姨娘,這話從何說起。
柳姨娘三年前誕下一子,名為姜柏铖,铖哥兒一出生就得老太太喜愛,并親自撫養,只是铖哥兒身體孱弱,有些胎力不足。
柳姨娘并不能時常見到铖哥兒,所以铖哥兒對她的感情不深。
這幾日柳姨娘思念铖哥兒做了些糕點去老太太院子,卻發現成铖哥兒并不怎麽待見她,反而對李氏親親熱熱,讓柳姨娘心裏不太痛快。
這幾日心裏有些郁郁不得志,又聽見幾個丫鬟亂嚼舌根,聽說李氏想要徹底把她逐出府中,因此在她的飲食裏放了少許的毒藥。
這些毒藥對人短時間沒什麽害處,但時間一長便渾身乏力,嗜睡,時間久了便會悄無聲息的死掉,若不是柳姨娘無意間聽到丫鬟的談話,她自己被人害死都不知道。
她在府裏除了姜玄便再無依靠。
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不争不搶,看似不顯眼但卻極為有手段的姜懷書身上。
若是兩人能合作最好,若是不能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姨娘打算怎麽做?”
“她既要害我,想必做足了準備,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與她魚死網破。”
姜懷書覺得柳姨娘還挺可憐的,但她與柳姨娘無緣無故為何要幫她。
“姨娘如何知道我能幫你?”
“六娘您雖然不是嫡出,但你有老太太護着,她不敢動你,你身後還有建安侯府,因此能幫我的只有六娘。”
姜懷書笑了笑,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問道:“你可知她給你下的什麽藥?”
柳姨娘從懷裏掏出一包粉末,姜懷書看了一眼,說道:“你先回去吧,等過兩日我在給你答複。”
柳姨娘害怕出變故,有些不放心。
“姨娘,你放心,你既然來找我,我一定不會不管你的,為了铖哥兒,我也會幫你的。”
姜懷書本就是學醫的,對于藥物的研究也有些門道。
這粉末她用手指沾了一點,細細的聞了聞,已經知道了是什麽,她将藥末收起來,躺在床榻上想起這一天發生的事,自己在這個風起雲湧的大盛已經呆了快九年了。
如今她也馬上要及笄,不知道李氏到時候給她安排一門什麽親事。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