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賀禮

賀禮

三月三,是個好日子,這一天也正是姜玄的生辰。

姜玄生辰這天,來了許多人,李氏的嫡親姐姐李妙珠也來了。

她是一個比李氏還蠻橫不講理的人。

姜懷書雖沒有見過這個姨母,但聽翠竹與彩鸾的描述,便知道定是個難纏的人。

翠竹想起什麽趣事,笑道:“還記得四娘初見這位姨母還鬧了個大笑話呢?”

“哦!”姜懷書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姜如嫣那時不過八歲,府中幾位庶女向李妙珠見禮磕頭請安,她不懂規矩,不小心多磕了幾個,原本就害怕的她,因犯了錯被李妙珠好一頓數落。

因此姜如嫣最害怕見這位姨母了。

李妙珠被李氏被迎為座上賓,她多年不來永昌候府,這次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李妙珠與李氏談話,姜如錦與姜如嫣在一旁候着,而姜如喜喜笑顏開依偎在李妙珠身旁同她說話。

“姨母,周殷哥哥怎沒來。”

“你周哥哥今年考中了榜眼,現下在翰林院任編修之職。”

李氏想起什麽,看向姜如嫣道:“四娘,今日是你父親生辰,你準備了些什麽。”

被點名的姜如嫣一愣,看到李妙珠看她,恭敬道:“母親,我給父親準備了一份我親手繡的刺繡。”

姜如喜嘲諷道,“你針織女紅并不如六妹,怎麽,也想東施效颦?”

姜如嫣臉色發白,偷偷看了一眼姜懷書,見她神色自若,松了一口氣。

姜玄瞪了一眼姜如喜,李氏見狀不妙,立馬開口道:“既如此,還不快呈上來。”

姜如嫣的繡品呈上來,姜懷書就覺得眼熟,這不是李氏要她繡的刺繡嗎?

不過,轉眼一想,她就明白了。

姜如嫣很害怕姜懷書拆穿她,不過姜懷書不打算那麽做。

李氏的眼神掃向幾個庶女,姜如錦準備了一套茶具,不算太新穎,但也不失體面。

姜如雪的糕點自然也不合李氏的心意,但姜玄倒是多吃了幾口。

明姨娘為此倒是很開心。

姜玄生辰,姜柏南崔氏也回來了。

兩人準備了筆墨紙硯,和剪裁好的衣裳。

最後李氏将目光落在了姜懷書身上。

李妙珠目光也随之而來。

李妙珠仔細的打量她,與李氏說道:“這位庶女看起來柔柔弱弱的。”

李氏笑:“雖看起來柔弱,但你不知她厲害。”

李妙珠挑眉:“有多厲害。”

“你且瞧吧!”

李氏說罷,輕咳道:“六娘,你給你父親準備了什麽賀禮。”

姜玄也比較好奇,畢竟姜懷書手裏好寶貝不少,平日裏建安侯府送給她不少好東西。

姜懷書眉毛一抽,終于到她了。

“回母親的話,我給父親準備了一顆桃。”

四下裏寂靜,許久,李氏聲音響起:“一顆桃?”

姜玄皺眉,顯然不太開心。

姜如喜則暗自竊喜,姜如嫣也有些意外。

姜如錦則是笑了笑。

在場的人,心思各異。

姜懷書臨危不亂,輕咳道:“我這顆可不是普通的桃子,是蟠桃。”

見衆人被唬住,姜懷書微微一笑道:“仙苑蟠桃,恰則是、而今初熟。王母遣、飛瓊捧獻,绛金紅玉。笑把九霞...”

賓客裏有人贊許的看向姜懷書,她笑着說祝詞:“祝父親鶴乘甘露游東海,松披祥雲挺南山。”

聽完她的妙解,姜玄投來贊許的目光,李氏則恨的牙癢癢,不能讓她出醜,未免有些太過于得不償失。

想了想李氏把姜懷書叫到跟前,問道:“六娘,前些日子,我讓你繡的錦繡牡丹圖,你可繡好了。”

姜懷書看了一眼姜如嫣,後者縮着脖子有些膽顫。

“回母親的話,繡好了。”

“在哪?”這是李氏為姜玄準備的賀禮。

“方才四姐姐拿的就是。”

李氏臉色一變,想要發作,但礙于人多皺眉道:“怎麽回事?”

“早些日子我就繡好了,本想拿給母親,但事情一多便忘記了,可昨天卻不見了,今日出現在四姐姐手裏,我很是奇怪。”

此話一說,李氏頓時明白了,瞪了一眼姜如嫣。

姜如嫣知道事情敗露,有些懊惱,但既然做了便咬死不能承認。

她本以為這件錦繡牡丹圖是姜懷書準備的賀禮,可沒成想,她是替李氏準備的。

如今見被揭穿,姜玄臉色不好,李氏更是。

姜懷書難為情的看着姜如嫣,姜如錦在心裏冷笑。

姜如嫣這個蠢貨,怕是被姜懷書給坑了,原本她以為姜如玉夠蠢,沒成想她更蠢。

“你這個逆女,還學會偷東西了不成?”

“父親,我……”不等她解釋。

姜玄氣的眉毛倒豎,一拍案掌道:“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

姜如喜撇嘴:“父親,四妹偷了六妹送給母親的刺繡,父親怎麽輕易就放過四妹了,父親可不要太偏心了。”

姜玄見衆人都盯着自己,自己生辰又出了這檔子事,面子有些挂不住。

“那就罰她打掃祠堂一個月,月錢半年。”

姜如嫣一聽這話,頓時眼冒金星,差點暈過去。

不過幸好有姜如雪扶住她:“四妹妹,小心。”

姜如嫣冷哼道:“不用你假好心。”

姜懷書嘆了口氣,偷雞不成蝕把米,怪誰呢?

一場生辰以姜如嫣罰禁閉就此結束。

生辰過後,便是家宴。

晚飯是一家人在一塊吃,有铖哥兒這個活寶插科打诨的逗笑,大家吃的極為開心,铖哥兒也不知從哪聽來一個笑話。

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老太太也笑,拉着姜柏铖忍不住親一口。

姜懷書看着他,不知怎的想起了遠在堰州的姜懷禮,也不知他如今怎麽樣了,說到底兩人也是同母異父的姐弟。

姜懷書吃完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進了待客的堂間,擺了一張雕海棠花的靠背椅,剛躺上去,就聽到翠竹說許姨娘來了。

姜懷書無奈,想必許姨娘是為了姜如嫣的事來的。

“姨娘,你怎麽來了。”

許姨娘淚眼婆娑道:“六娘,五娘已經出嫁,我只有四娘了,如今她被罰禁閉,我可怎麽辦啊!”

“許姨娘,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或許你可以求求父親。”

許姨娘人微言輕,在府上也不得寵,自然不可每時每刻都能見到姜玄的。

“六娘,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麽身份,侯爺也不是願意見我的,為了四娘,還請六娘你幫幫忙。”

許姨娘言辭懇切,姜懷書點點頭:“那我想辦法。”

……

姜懷書讓姜如雪做了一份芙蓉糕,她從來沒主動找過姜玄,如今到了書房有些望而卻步,但她答應了許姨娘,也不好推辭,更何況,姜如嫣也是因為她被罰禁閉的。

“誰。”

姜懷書剛敲門,裏面傳來了姜玄的聲音。

“父親,女兒姜懷書,想見父親。”

姜玄聽到姜懷書來了,有些疑惑,但還是皺眉讓她進來了。

“你來有什麽事?”

姜懷書低着頭,不敢與他直視。

“父親,可不可以免了四姐姐的禁閉。”

“為何?”姜玄一雙眼睛透過她仿佛在看故人。

“因為許姨娘一年到頭見父親寥寥無幾,如今四姐姐關禁閉,許姨娘很可憐。”

“你倒是挺善良。”姜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葉卿卿。

“行了,這件事我會考慮的,你走吧!”

姜懷書還沒走出書房,就在門口遇到了姜柏南。

“見過哥哥。”

“妹妹找父親做什麽?”

“不過是說一些小事。”

姜柏南卻是不信,不過也沒多問:“行了,你走吧。”

姜柏南剛進書房,姜玄問他:“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

姜玄一雙眼神變得銳利:“若是老太太知道了。”

“父親放心,這件事不會讓人知道的。”

姜柏南想了想說道:“父親,我們這麽做,對六妹是不是不太好。”

“淮南王看上了她,是她的福氣,可這丫頭不知好歹,我們與淮南王可是同氣連枝,若是能如他心意,将來對我們侯府可大有好處。”

“父親思慮周全,一切全聽父親的。”

姜懷書并沒有走,她将兩人的密謀聽得一清二楚,似乎是關于她的,好像還提起了淮南王,看來淮南王對她還不死心。

如今看來,她必須提早防範。

……

三月十五,淮南王破天荒的給她下了帖子,說是邀請她去畫舫聽戲。

姜懷書婉言謝絕。

三月十六,淮南王又下了帖子,這次姜懷書又拒絕了。

三月十七,淮南王的帖子準時的到了姜懷書手裏,淮南王三次下帖,她拒絕了三次。

盛京謠言四起,姜懷書不得不赴宴。

再去之前,姜懷書做了準備,她可不想讓人平白說閑話。

姜柏南怕姜懷書不去,特意提議陪她去。

畫舫是盛京聽戲看戲的地方,據說背後老板是個天潢貴胄。

“六妹妹,淮南王邀請了你,你怎好推脫。”

“哥哥,不是我不去,若是我去了京裏恐怕要謠言四起,這對我們姜家不利,你說是不是。”

姜柏南尴尬的笑了笑:“是啊,還是妹妹想的周到。”

姜懷書覺得姜柏南不懷好意,但是也沒多想。

淮南王定的雅座在三樓,地方寬敞潔淨,布置的十分精巧。

小厮引着兩人上樓,在那間雅座隔壁,有四人飲酒聽戲。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子,衣着華貴,手指白玉纖細,玉冠束發,唇紅齒白。

手執折扇,莞爾一笑道:“蘅之,我們商量要事,為何選這個地方。”

“為何不能選這個地方?”謝瀾庭沉聲道。

“這地方人多嘈雜。”元青看了一眼戲臺子:“這會唱的又是哪出。”

有戲子唱昆曲,聲音婉轉悠揚:“夢回莺啭,亂煞年光遍。”

齊秉錫笑道:“游園驚夢,驚的是誰的夢。”

“淮南王近日邀請姜六姑娘,幾位聽說了嗎?”何行晏看熱鬧不嫌事大,打趣道:“聽說姜六姑娘婉拒三次,今日卻來赴宴了,元青,姜六姑娘是你妹妹,你可知道?”

元青自然是知道的:“聽說就在我們隔壁。”

元青對于姜懷書來赴宴有些詫異,但是那日姜懷書給他寫信,讓她赴宴之日在隔壁等着,聽她信號。

元青把這件事告訴了齊秉錫,自然太子是幫他的,齊秉錫知道謝瀾庭對這個姜六姑娘不一樣,所以……

姜懷書與姜柏南落座之後,并未見淮南王,心想,這唱的又是哪出。

姜懷書雖來赴宴,但她也不是沒做打算,她知道自己表哥就在隔壁,也不擔心淮南王對她做什麽。

沒等多久,門被打開,淮南王齊秉謙來了。

姜柏南率先行禮,姜懷書則落落大方道:“見過淮南王。”

齊秉謙擺擺手道:“六姑娘不必客氣,坐吧。”

三人落座,姜懷書問道:“不知王爺有何要事?”

淮南王看了一眼姜柏南道:“不過是想邀請六姑娘吃頓飯,六姑娘卻不肯賞臉。”

姜懷書皮笑肉不笑道:“王爺,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與王爺吃飯怕是有傷風化,讓人知道了說三道四,我還有事,先走了,王爺請便。”

姜懷書站起身要走,姜柏南笑着拉住她:“妹妹,別走,別惹王爺不高興。”

姜懷書看了他一眼,但想看淮南王到底要幹什麽,所以又坐了下來。

隔壁的幾人聽到淮南王與姜懷書的談話,元青咬牙切齒道:“這淮南王也忒不要臉面了,邀請姜妹妹赴宴,也不怕玷污了姜妹妹的名聲。”

謝瀾庭适才開口道:“即是名聲,又有誰能玷污了去。”

何行晏笑而不語,齊秉錫挑了挑眉。

淮南王讓人上了好酒好菜,對姜懷書說道:“六姑娘,請。”

姜柏南碰了碰姜懷書,“吃啊,六妹妹。”

姜懷書一眼就看出這些酒菜不對勁,但她事先有準備,恐怕這次淮南王來者不善吶!

硬着頭皮夾了一塊魚,誇獎道:“不錯。”

淮南王與姜柏南對視一眼。

姜懷書眨了眨眼,喝了兩杯酒覺得有些頭暈。

裝作不勝酒力倒在桌子上。

姜柏南見狀,對淮南王說道:“王爺,事情辦成了,別忘記了王爺答應我姜家的好處。”

淮南王看着姜懷書,笑了:“柏南,你放心。”

在隔壁的元青想要出手,齊秉錫制止他:“稍安勿躁。”

“淮南王到底要做什麽。”

何行晏猜個大概:“怕是想要毀了姜六姑娘的名聲,這樣姜六姑娘為了名聲自然只能下嫁給他。”

淮南王手指摸上了姜懷書的臉,一雙手帶着厚厚的繭子,拉的姜懷書臉疼,但她忍住了。

淮南王把她抱到床榻上,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姜懷書擡手給他一掌,淮南王不慎被打暈。

緊接着門一腳被踹開,元青氣的不行,看着淮南王咬牙切齒道:“呸,不要臉。”

“妹妹你沒事吧。”

姜懷書笑着說道:“我沒事。”

姜懷書看到除了元青之外,還有三個人,皺了皺眉,怎麽太子和太傅還有小侯爺也在。

“見過太子,承恩侯,太傅大人。”

齊秉錫制止道:“六姑娘,不必客氣。”

姜懷書看着淮南王問道:“淮南王怎麽辦?”

何行晏眼珠子轉了轉,還沒說話,門口有人敲門,元青立馬去開門,緊接着姜懷書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姜如喜被人打橫扛在肩上,然後跟淮南王放在了一起。

元青拉着姜懷書道:“走吧,我們去隔壁。”

姜柏南帶來一大群人準備來找淮南王,卻看到房門緊閉,他沒聽到屋內有動靜,心想,淮南王已經完事了。

但也沒多想,推開門就看到床上有兩個人影,姜柏南本來還有些愧疚,但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也就不愧疚了。

掀開被子,姜柏南愣住了,沒成想原本應該是姜懷書卻變成了姜如喜。

淮南王也悠悠轉醒,看到姜如喜皺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姜柏南也不知道,他不過我出去了片刻,怎麽變成這樣了。

姜如喜醒來看到淮南王大叫一聲直接吓暈了過去。

在隔壁看戲的幾人,尤其是姜懷書,嘆了口氣。

姜柏南如今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也不知道回府後怎麽對付她。

姜柏南自然不敢讓人知道姜如喜與淮南王在一起,讓在場的人都禁聲,只是他心裏疑慮為何會變成姜如喜,只能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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