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對弈

對弈

今日女賓席分了兩席，這是按照身份和地位來劃分的。其中一席都是世家嫡女們，她們身份尊貴，舉止優雅，備受矚目；而另一席則是各個府中的庶女，她們雖然也是貴族出身，但地位相對較低，受到的關注也較少。

姜懷書原本也被安排在庶女席，但葉家姐妹卻拉着她入了嫡女們的席。這讓姜如喜感到非常不滿，她認為姜懷書不配坐在嫡女席上。于是，她拉着賈敏在一邊，故意避開姜懷書。

賈敏心裏也很不舒服，她看着那些嫡女們對姜懷書親切熱絡的樣子，心中充滿了嫉妒和怨恨。她覺得自己的身份比姜懷書更高貴，但卻沒有得到同樣的待遇。而且，她的父親官職不高，所以哪怕她身為嫡女，也常常受到冷落和忽視。相比之下，姜如喜的父親官職倒是高，但姜如喜的性格脾氣都不好，因此那些嫡女們也不願搭理她。

更讓賈敏氣憤的是，那些嫡女們與葉家兩姐妹關系更好。葉家兩姐妹不僅出身高貴，而且聰明伶俐，善于交際，深受大家的喜愛。這使得賈敏感到自己在這個圈子裏越來越孤立無援，心中的不滿和怨恨也愈發強烈。

“如喜，瞧你那庶妹得勢的樣子，真讓人讨厭。”賈敏湊近姜如喜，用手擋着嘴，在她耳邊輕聲說着姜懷書的壞話。

“如喜，你可是永昌侯府的嫡女啊！身份尊貴無比，怎能讓一個小小的庶女騎在你頭上呢？這簡直是對我們世家大族的侮辱。”賈敏繼續挑撥離間道。

姜如喜本來就是個耳根子極軟的人，聽到賈敏這麽一說，頓時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道：“不過是個庶女罷了，等回府我再收拾她。”

賈敏卻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險的光芒，說道：“何必等到回府呢？不如現在就給她點顏色看看，敗壞她的名聲如何？”

姜如喜一聽，心中有些猶豫，但還是遲疑地看着賈敏問道：“你想怎麽做？”

賈敏飛快地轉動着眼珠子，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壞主意。

然而，她們兩人的對話卻一字不落地被姜如錦聽了去。她躲在角落裏，心中不禁冷笑起來，姜如喜這個蠢貨還真是容易被人擺布，完全被賈敏拿捏住了。

雖然姜如喜是嫡女，但卻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只知道聽信他人之言。

沒過多久，賈敏朝着忠武将軍夫人福了福身道：“将軍夫人，今日宴會若只是吃喝倒顯得無趣，不如讓各位姐姐們都一展才藝為大家增添樂趣。”

這話一出口，不少貴女們的心思都活泛了起來，她們今日前來可不單單只是為了賞花吃茶，更是想要展現自己的才情和魅力。

姜如喜注意到賈敏朝她眨了眨眼，立刻心領神會地附和道：“将軍夫人，這宴會确實有些單調乏味，不如就按照賈姑娘所說的，讓大家各展才藝吧。”

忠武将軍夫人微微颔首，表示贊同。她也想借此機會看看這些姑娘們究竟有何才藝，是否真如傳聞所言。

“如此甚好……”忠武将軍夫人正欲開口，卻被賈敏打斷。

“若是吟詩作畫、撫琴弄舞，或是詩詞歌賦這些，未免太過常見，毫無新意。不如我們來一場別開生面的比賽——下棋！”賈敏一臉自信地提議道。

“下棋？”太子饒有興致地看着賈敏，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賈敏輕輕點頭，美眸流轉間，臉頰微微泛起紅暈，似是羞澀，又似是期待。

在場衆人皆知太子身份尊貴，見他應允，忠武将軍夫人趕忙命人鋪上棋盤。

大盛國風淳樸，雖然注重禮儀，但對于男女之間的交往并未過分拘謹。

忠武将軍夫人特意安排了兩副棋盤，一側供男子對弈，另一側則由女子較量。最後，還會有一場男女對決，勝者将獲得太子親自書寫的墨寶一幅。

棋盤布置妥當，一衆公子哥兒們早已按捺不住，躍躍欲試。首先上場的是禮部侍郎家的公子蘇傑與太常少卿家的二公子崔子通。

而在貴女一方，白佩和徐瑤瑤率先展開對弈。

在場的衆人皆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兩側的棋局，氣氛緊張而熱烈。不多時，一局終了，崔子通無奈敗北。随後，蘇傑的對手換成了另一位公子，不久後，這位公子也不得不認輸。

此刻，場上的貴女們紛紛将目光聚焦在蘇傑身上，眼中閃爍着好奇與傾慕。蘇傑以其才華橫溢和高尚品德而聞名，自然吸引了衆多女子的喜愛。

然而，當衆人看到蘇傑連勝四局後，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此時，葉元青在葉元蔻的推搡下走上前去，準備與蘇傑對弈。實際上，葉元青并沒有參賽的意願，但無奈妹妹葉元檀的強烈請求，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葉元青的棋藝精湛，令人贊嘆不已。面對已經連勝四局的蘇傑，他并未感到絲毫畏懼。相反，蘇傑因為連續獲勝而有些輕視對手，結果很快就滿頭大汗，面露緊張之色。這是他首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而且對方的棋藝顯然更勝一籌。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局便已結束，勝負一目了然。葉元青成功戰勝了蘇傑，後者心悅誠服地向他拱手行禮，表示敬佩之情。葉元青則禮貌回應道：“過獎了。”這場精彩的對決讓周圍的人都為之驚嘆，不禁為兩人的出色表現鼓掌喝彩。

葉元青剛想起身，謝瀾庭便在他對面坐下。

葉元青面色一僵，心中暗叫不好。別人不了解謝瀾庭，他可是了解的很清楚。這位承恩侯的棋藝遠在他之上，整個大盛他的棋藝恐怕無人能及。

果然，誠如葉元青所料，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勝負已分。

男子這邊已經對弈結束。

謝瀾庭勝。

女子這邊白佩和徐瑤瑤不分伯仲，不過最後還是徐瑤瑤勝。

在場的貴女們對棋藝有所研究的不多，所以能參加的也不多。

葉元檀坐在對面看着徐瑤瑤，微微點頭：“徐姑娘，開始吧。”

徐瑤瑤剛開始還很輕松，到後面額頭漸漸冒出細汗，眉頭微皺，手中的棋子遲遲無法落下。她盯着棋盤，心中暗自叫苦。這葉元檀的棋藝竟然如此精湛，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處，讓她感到壓力巨大。

而葉元檀則始終保持着冷靜，目光專注地盯着棋盤，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走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愈發緊張。周圍的人都屏住呼吸，靜靜地觀看這場精彩的對決。終于，在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後，葉元檀以微弱的優勢勝出。

姜如喜看到葉元檀如此出色，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決定要給葉元檀一個下馬威，于是她想到了姜懷書。

“六妹妹，我記得你的棋藝很不錯啊，要不你來和葉元檀比試一下吧。”姜如喜笑着說道。

姜懷書聽到這話，心中暗自嘆息，這個姜如喜真是個蠢貨，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她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會下棋了？不過，她也沒有立刻反駁，只是微微一笑。

這時，賈敏迫不及待地推着姜懷書走到葉元檀面前，并讓她坐下。

姜懷書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賈敏和姜如喜事先設計好的圈套，目的就是要讓她當衆出醜。

姜懷書看着葉元檀，微笑着說：“檀姐姐，你先選擇黑子還是白子呢？”

葉元檀有些擔心地問道：“妹妹，你真的會下棋嗎？”

衆人紛紛議論起來，他們都還記得姜懷書曾經在何行晏舉辦的宴會上以一首詩作一鳴驚人。現在大家都很好奇她的棋藝究竟如何。

姜懷書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黑子，而葉元檀則選擇了白子。

黑子先落下，白子緊跟其後，兩人落子速度極快，不過片刻，白子已占了三角。

在場的人都在觀察姜懷書，她下棋，雲淡風輕，很難讓人察覺出她的布置。

姜懷書和葉元檀之間并沒有硝煙彌漫，只有淡淡的茶香與木棋落在棋盤上的清脆聲響。

棋盤上縱橫交錯。

葉元檀身着淡青色的長裙，長發輕輕束起，她的眼神深邃而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的棋局之中。姜懷書眉眼如畫，氣質淡雅。她的手指纖細而有力，每一次落子都顯得果斷而深思熟慮。

棋盤上的棋子猶如布陣的士兵，在黑白交織的戰場上靜靜等待命令。這一刻，空氣中彌漫着木棋的淡淡香氣，與茶香交織在一起，仿佛是這個場景的配樂。

姜懷書舉起一枚棋子，懸在空中思考片刻，然後輕輕地放下。棋盤上的氣息随着她的動作而變化，似乎有風雲在湧動。葉元檀眼神微動，會心地笑了。她知道這是一場棋逢對手的較量，每一次的落子都讓她們彼此陷入深深的思考。她們的思緒如同那悠揚的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兩人的目光緊緊盯着棋盤，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們的對決中變得微不足道。每一次落子都伴随着清脆的聲響，仿佛是木棋在訴說着她們內心的情感與智慧。

随着棋局的進展，兩人的表情也随之變化。葉元檀眉頭緊鎖，似乎在尋找突破的機會。

姜懷書面帶微笑，從容不迫。她們的動作和表情都顯得如此真實而生動，仿佛是一幅動人的畫卷。這個場景不僅僅是一場棋局的較量，更是她們內心世界的展現。

姜懷書本想輸給葉元檀的，但她卻看出她的意圖，開口道：“妹妹，下棋要專心，姐姐也想知道妹妹棋藝如何。”

最終，随着姜懷書的一枚棋子落地，棋局塵埃落定。兩人相視一笑，心中明白各自的勝敗。

葉元檀放下棋子，輕笑道：“妹妹，此局勝負已定，是我棋不如你。”

姜懷書贏了。

接下來便是她與謝瀾庭的對弈。

謝瀾庭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嘴角微揚，聲音溫和地問：“六姑娘先選。”

姜懷書微微颔首，輕聲道：“那就多謝承恩侯了。”說着，她執黑子，先落一子。

謝瀾庭看着棋盤，微笑着執白子，也落一子。

剛開始謝瀾庭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他剛剛已經觀察了她與葉元檀的棋局，心裏也有了一些底數。同時，他也了解到她的招數。然而，當棋局下到一半時，他卻不由得直起了身子，眼神變得專注起來。因為他發現，姜懷書的棋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每一步都充滿了變數和陷阱，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應對。

兩人間的空氣中彌漫着緊張而興奮的氣息。棋盤上的線條如溝壑縱橫，黑白交織間仿佛呈現出一幅太極圖。每一次落子都引起兩人的全神貫注，仿佛在空氣中都能感受到那棋盤上的較量。

姜懷書皺眉沉思，黑子的落下深思熟慮。她眼中閃爍着光芒，每一次落子都顯得果斷而堅定。清雅則目光如炬，白子的布局如同飄落的雪花，美得令人窒息。他的眼中滿是專注，每一步棋都顯得優雅而從容。

棋子落下的聲音清脆悅耳，整個宴會顯得更加寧靜和諧。

姜懷書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嘴角含笑，而謝瀾庭則時而凝思，時而輕嘆，他對姜懷書的棋局深感佩服。

随着棋局的深入，兩人的表情愈發嚴肅。棋盤上的局勢錯綜複雜，黑白子拼殺得難解難分。姜懷書的黑子猶如夜空中的繁星，勢如破竹；謝瀾庭的白子則如晨光中的朝露，柔情似水。

這一局棋下的久了些，但最終落子，還是謝瀾庭以白子收官，以一子之差贏了姜懷書，棋局結束。

謝瀾庭很久沒有遇到棋逢對手的人。

彎了彎嘴角，“我自幼鑽研棋譜，許久沒遇到像姜六姑娘這樣的高手，六姑娘，承讓了。”

姜懷書捏了捏手心，盡量忽視姜如喜不善的眼神，笑道：“不過是閑暇無事自己跟自己下兩局而已，高手倒是不敢當。”

姜懷書這話一出，許多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閑暇無事自己跟自己下兩局就有如此高的造詣，姜懷書怕是不可多得的下棋天才。

姜如喜和賈敏沒想到精心做局到最後竟然讓姜懷書出盡了風頭還贏得謝瀾庭的贊許。

葉元檀對她好奇的不得了，她沒想到姜懷書的棋藝如此高超，有些意外的問她：“妹妹，你這棋藝是何人所教。”

不光是葉元檀好奇，在場的貴女們都很好奇。

姜懷書随意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李氏對姜懷書有些懷疑，她記得之前差人去堰州打聽過，姜懷書沒上過多久的學堂就被接回建安侯府。

她這一身棋藝是在哪學的。

李氏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姜懷書。

姜懷書不知道李氏對她産生了懷疑，從那些貴女們的熱情中掙脫出來，有些無聊的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花園。

與永昌侯府相比，忠武将軍府氣派很多，面前的池子裏清澈見底的錦鯉躲在荷花下面擺動着尾巴，極為歡快。

姜懷書走到池邊，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荷花。忽然她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擡頭望向對面。

一個男人駐足那裏，背着手，身姿看起來柔柔弱弱大人，一身白衣勝雪，衣袂飄飄，看向她是目光灼灼，似是有很多的複雜情感在裏面。

姜懷書認出他是誰，心下一慌，下意識的背過身去。

剛剛兩人才對弈。

“六姑娘，可喜歡這些錦鯉。”

他一開口姜懷書也不好裝作沒瞧見，轉過身來行禮道：“見過承恩侯。”

謝瀾庭擡了擡手讓她不必如此客氣。

“六姑娘，不必客氣，我與你哥哥是好友，所有六姑娘把我當成你的哥哥便好。”

葉元青雖為太子伴讀，但從小也是與謝瀾庭何行晏一同長大。

四人關系非比尋常，姜懷書倒是不敢真把他當成哥哥。

害怕在這太久會引起懷疑，行禮後便去找葉家姐妹去了。

姜懷書走後謝瀾庭也覺得無趣便離開了。

等兩人走後，藏在假山一角的姜如錦憤恨的盯着姜懷書。她心中的怒火燃燒得越來越旺，仿佛能将一切都燒盡。

她愛慕謝瀾庭，一心想嫁給他，可惜她愛慕之人一個眼神都沒給她。這讓她感到無比的失落和憤怒。

姜如錦對姜懷書的不喜又多一分。她原本以為這個妹妹，不會引起太多關注，但現在看來，姜懷書似乎有着與她相同的想法。這讓她感到十分不安。

姜如錦一直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喜歡謝瀾庭的人，但現在卻發現姜懷書也有同樣的心思。

姜如錦越想越生氣，心中的恨意又增加了幾分。

姜懷書如果知道她因為這個記恨自己，那她要大喊一聲冤枉啊！

她在永昌侯府活的艱難，對于兒女情長一點都不在意。她只想活下去，過上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