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

真相

春末夏初，早起還有些涼氣。

吃過早飯，姜懷書便去了明姨娘和王姨娘的院子。

兩位姨娘正在抄佛經，見姜懷書來了向她見禮。

明姨娘抄佛經，王姨娘在練字帖。

姜懷書來這裏也有好幾年了，跟着明姨娘王姨娘也抄了許多佛經。

佛經最是讓人心平氣和。

兩位姨娘雖然不問府中事，但府中發生的事她們卻也清楚。

姜懷書許久沒抄佛經，還有些靜不下心來，明姨娘看出些什麽也不點破。

等姜懷書完整抄完一篇佛經後，明姨娘才道：“六娘可是有什麽心事？”

姜懷書聞言，輕輕放下手中的筆，目光溫柔地掠過紙上剛完成的字跡，又緩緩擡頭望向明姨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也難掩眼底的一絲憂慮。

“姨娘慧眼如炬，懷書确實有些心緒不寧。”

“哦？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們能為你分憂一二。”王姨娘放下手中的字帖，溫柔地望向姜懷書，眼中滿是關切。

姜懷書輕嘆一聲，起身走到窗邊，望着窗外初升的陽光，心中五味雜陳。

“姨娘可知道當年父親與……發生了什麽事。”

明姨娘和王姨娘進府早，以前也是姜玄身邊的貼身丫鬟，照顧他也有一二十年了。

或許發生在姜玄和葉卿卿之間的事，她們也知道些什麽。

這也是姜懷書來這裏的原因。

明姨娘和王姨娘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王姨娘輕撫着手中的字帖邊緣，眼神微沉，似乎在回憶着久遠的往事。“六娘，那些事情，對于你來說，或許太過沉重。我們答應了老太太，這件事情六娘還是不知道為好。”

姜懷書覺得整個侯府都有些怪異，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在隐瞞。

姜懷書越發的好奇，當年的葉卿卿為何會未婚先孕，還跟着姜玄一起私奔。

古代對于名節尤為看重，葉卿卿身為建安侯府的嫡女，做出這些事情來有違常理。

“兩位姨娘還請告訴懷書，不然我寝食難安。”

王姨娘有些猶豫，她看向院子裏的丫鬟，壓低聲音道：“既然六娘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只是六娘這件事牽扯人衆多，六娘知道後定要将這件事爛在肚子裏，切不可讓人知曉。”

王姨娘的擔憂，姜懷書理解。

“好，我記下了。”

“當年，葉家姑娘與姜二爺……”明姨娘接過話茬，聲音溫和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姜懷書從裏面聽出一些不對勁。

姜二爺。姜律。如今的通禪大師。

“姨娘，不是父親和我娘之間的事，為何還牽扯了二叔。”

明姨娘便從頭講起。

葉卿卿出身名門，才情出衆，是盛京裏少有的才女。

姜律與葉卿卿識于一場春日詩會，兩人一見傾心，情投意合。

雖說自永昌侯爺去世後，偌大的侯府只有姜老太太一人撐起，但姜老太太也是出身名門，從小耳濡目染，對掌家的事更是得心應手。

永昌侯府就在姜老太太的操持下勉強維持住侯府，也獨自将兩個兒子拉扯長大。

姜律和葉卿卿就在那場春日宴會上相遇。兩人相識相知，對彼此心生愛意。可沒過多久兩人的事就被姜玄知道了。

姜玄早在那場宴會上也被葉卿卿所吸引，只是他沒想到姜律和葉卿卿早已互通心意。

姜玄自小便對他這個哥哥不喜，處處與他作對，得知自己喜歡的姑娘傾心自己的哥哥，因此姜玄心裏便十分不痛快。

建安侯知曉兩人的事便讓兩人斷了來往，建安侯瞧不上永昌侯府，因此便想替葉卿卿另擇一門親事。

恰好當時老皇帝為宋子淵賜婚，挑挑選選選中了葉卿卿。

建安侯只好選擇與宋家結親。

南平侯宋子淵，人品貴重，與葉明修一起長大，兩人是同窗，更是兄弟。

南平侯自小便與葉卿卿相處，對她甚是喜愛。

當老皇帝賜婚，宋子淵更是高興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可是，沒過多久便傳出葉卿卿早已與永昌侯府的姜二爺私定終身。

盛京謠言四起，無從得知謠言是何人傳出。

南平侯對此也不在意，畢竟他很了解葉卿卿為人，可是沒過多久，南平侯便發現了一些端倪。

葉卿卿與姜二爺姜律的往來确實頻繁，且多有暧昧之情流露于外，這讓他心中五味雜陳，既不願相信也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建安侯府更是因此事顏面掃地，葉卿卿被禁足于閨房，外界輿論壓力如潮水般湧來，她幾乎要喘不過氣。而姜律，面對家族的責難和外界的非議，也是心力交瘁，卻仍堅持要與葉卿卿共進退。

就在這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在盛京傳開——葉卿卿突然失蹤了！而與之一起失蹤的還有姜玄。

盛京所有人對這件事都好奇的很。

實際上，是姜玄在得知葉卿卿即将嫁給宋子淵後，心中不甘，暗中策劃了一切。他利用自己在盛京的勢力，散布謠言，意圖破壞葉卿卿與宋子淵的婚事。

然而，他的計劃雖然成功了一部分，卻也意外地将葉卿卿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

文國公府嫡女李妙靜一直愛慕姜玄，兩人家世不對等，但李妙靜卻心甘情願下嫁，姜玄知道這件事後便與李妙靜一起策劃了一場陰謀。

葉卿卿在姜玄和李妙靜的策劃下，與姜律秘密會面，兩人決定私奔以求解脫。

然而，他們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更未料到這一行為将給兩家帶來多大的災難。

兩人還未出盛京便被姜玄的人打暈帶走，而姜玄想讓葉卿卿跟他離開，卻不曾想葉卿卿寧死不從，她逃走後建安侯府派人四處打聽。卻不曾想，葉卿卿突然回來了，還懷有身孕。

沒人知道葉卿卿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但她未婚先孕在盛京引起軒然大波。

姜律曾多次想要見她，但都被葉卿卿拒絕了，而姜律在和姜老太太商量後想迎娶葉卿卿為妻，他不介意葉卿卿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但葉卿卿覺得自己對不起姜律便拒絕了他。

後來這件事壓不下去，葉卿卿不想連累建安侯府，便與高陽長公主策劃逃走。

在高陽長公主的幫助下葉卿卿去了堰州，當時的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暈倒在姜家門前。幸得堰州姜老太太慈善将她救起，葉卿卿本想生産之後再回盛京，可沒想到姜伯仲看上了她，之後她便在堰州待了七年。

葉卿卿離開後，永昌侯府便放出消息葉卿卿的孩子是姜玄的，認下這個孩子，為的是葉卿卿能夠嫁給他。而姜律心灰意冷便出家當和尚去了。

葉卿卿這一消失便是七年，七年後才傳來消息葉卿卿的孩子流落再堰州。

皇帝知曉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便讓姜玄把孩子認下寄養在永昌侯府。

姜懷書聽完這段往事，心中震撼不已。她從未想過，這件事如此複雜而深沉。

古代人最重禮法，葉卿卿做出這種事不合古代禮法，但姜懷書對這件事也不好評價，畢竟是她母親的事。

姜懷書看向明姨娘和王姨娘，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多謝兩位姨娘告知這件事，天色已晚，懷書便不打擾兩位姨娘修行。”

明姨娘與王姨娘對視一眼心下便已明了。

“六娘，這件事牽扯的人很多，還望六娘日後別再查這件事。”

姜懷書沖她們笑了笑，“懷書謹記，姨娘不必擔心。”

次日一早，姜懷書做了一夜的夢。

醒來時還有些渾渾噩噩。

納珠瞧見她醒了，帷幔掀起，将打好的水用帕子打濕為她淨面。

“納珠，收拾一下我們去給母親請安。

時辰還早，請安的人都在。

楊姨娘和許姨娘柳姨娘坐在左側。

姜如錦和姜如嫣坐在右側。

“給母親請安。”

李氏雖對她不喜，但面子上還要維持體面。

不痛不癢的問她幾句，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姜如錦。

“三娘，你如今已及笄，我和侯爺已給你擇了門好親事，協律郎家的章三爺是個好夫婿，過幾日擇個良辰吉日便把婚事定下。”

大家神态各異。

姜如嫣目光閃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柳姨娘整理着衣裙，好似沒聽到這些話。楊姨娘則震驚的擡起頭看向李氏，想說什麽卻被姜如錦拉了拉衣袖。

“一切都聽母親的。”

李氏居高坐着，觀察着幾人的反應，看到楊姨娘和姜如錦憋屈的臉色，她甚是解氣。

“母親，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女兒不敢違抗，但求母親讓女兒見一見協律郎家的公子可好。”

他長的什麽樣，姜如錦并不知曉，但那人品行不端，是個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她不甘心，她不想後半輩子跟這麽一個人過。

男女議親前都會相看，若是說雙方滿意便交換庚帖，男方找一個地位高身份高的媒人來為兩位保媒，商量婚嫁之事。

古代婚姻就是盲婚啞嫁，夫婿由不得自己選，姜懷書身處這個時代，她能做的就是為自己博一個好前程，至少她的婚姻大事陛下已答應由她自己做主，李氏不得幹預。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向協律郎府遞拜帖，明日府中幾位姑娘同去。”

李氏淡淡一笑，看向姜如嫣和姜懷書道：“你們也替三娘掌掌眼，若是遇到喜歡的也可告知我，我這個當母親的定為你們争取。”

李氏為人處事圓滑，善妒且難纏。

“是，母親。”

姜懷書和姜如嫣見禮後便先離開了。

姜如喜與協律郎家的二姑娘交好，李氏便讓姜如喜向協律郎家遞了拜帖，姜如喜雖然和姜如錦不對付，但想着姜如錦嫁的人不如她便不甚歡喜。

協律郎家的大姑娘章鴻雁拜高踩低，她交朋友向來看重家世地位，官職比她父親高的，還有在家中是嫡女嫡子的她便阿谀奉承，若是庶出她便冷嘲熱諷。

姜懷書覺得能和姜如喜玩到一起的都不是什麽善茬，比如左都尉府的賈敏。

章鴻雁接到姜如喜遞來的拜帖，便與她母親商議，不如借着這次的相看邀請世家姑娘一起來，章鴻文并非嫡出，而是府中一位姨娘生的，那位姨娘生下章鴻文便血崩難産而亡，協律郎便把章鴻文寄在主母名下。

協律郎官職不高，能邀請的世家不多。

第二日一早，李氏便帶着她們幾位去赴宴。

李氏和姜如喜向來不喜歡與她們相處，便獨坐一輛馬車。

姜懷書和姜如錦姜如嫣擠在一輛馬車上。

姜懷書一進馬車就瞧見姜如錦和姜如嫣對坐着，冷眼相對。

瞧見姜懷書進來，姜如嫣眸珠微動，卻什麽也沒說。

氣氛有些不對勁，姜懷書尋到另一邊坐下，輕喚一聲，“三姐姐，四姐姐。”

姜如嫣之前與姜懷書有摩擦，她心裏雖然不喜姜懷，但更不喜姜如錦，如今看她吃癟的樣子，姜如嫣對姜懷書也有了好臉色。

“六妹妹，都是自家姐妹也不必拘禮。”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姜如錦沉默的坐在一邊，姜懷書心不在焉的想着接下來的路該咋走。姜如嫣則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兩人，眼珠子轉個不停。

三姐妹心思各異。無話可說。

協律郎府比起侯府略顯蕭條，大門只有兩個小厮在守着，李氏下了馬車便帶着幾人進去。

她們到的不算太晚，已經有好些女眷在了。

讓姜懷書沒想到的是，今日來的貴女們還挺多，許久未見的宋皎月也來了，還有左都尉府嫡女賈敏和庶女賈韻。寧佩侯府嫡女秦素庶女秦簡。

不過姜懷書很快便想通了，賈敏和姜如喜和章鴻雁是閨中密友，因去年宴會賈敏認識了秦素，兩人便也有了來往。

至于這個宋皎月因何而來，姜懷書不得而知。

不過自從沒了縣主這個身份，宋皎月倒是收斂了許多，行事不再嚣張跋扈，倒是安分守己了許多。

今日的姜如錦身穿淺藍色銀紋繡百蝶花的上衣，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寬大些，迎風飒飒。腰身緊收，下面是一襲鵝黃繡白玉蘭的長裙。梳簡單的桃心髻，僅戴幾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斜斜一枝翡翠簪。

姜如錦喜愛蘭花，每日的衣衫都用蘭花熏香，風從她身邊吹過，仿佛能聞到陣陣蘭花香氣。

李氏在這群貴夫人面前身份地位還是略高些，協律郎府的章大娘子便起身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