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救人
救人
回到府中後,許姨娘聽說這件事驚吓昏迷了過去。
錦繡閣裏,姜如錦心裏甚是高興,梅香替她倒了杯茶,放了幾盤糕點。
“三娘,如今事情得以解決,三娘盡可放心。”
姜如錦害怕事情暴露,有些緊張地問道:“事情都處理幹淨了?”
梅香安慰道:“三娘放心便是。”
楊姨娘聽說這件事後,急匆匆的趕來錦繡閣。
“三娘,你沒事吧。”楊姨娘擔憂地看着姜如錦。
姜如錦微笑着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楊姨娘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我就怕你有個三長兩短。”
姜如錦優雅地吃着糕點,細細品味着香茗,嘴角挂着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姨娘何必如此憂心忡忡?我安然無恙,又能有何事發生呢?倒是可惜了四妹妹,年紀輕輕卻被毀了……”
楊姨娘與許姨娘雖無深交,但同是妾室,對姜如嫣的不幸遭遇深感同情。
許姨娘鬧得不可開交,請求姜玄為姜如嫣做主。明明那章鴻文是為姜如錦相看的夫婿,可為何參加完宴會後,姜如嫣會不慎落水,且恰好被章鴻文所救?
許姨娘向來與世無争,在府中地位低微,不受重視。然而,這次事關姜如嫣的聲譽,她不得不放下矜持,在府內大鬧一場。
姜玄本來就對她心生厭煩,被她這麽一鬧更是心煩意亂,索性下令将她禁足,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姜懷書心裏暗自嘆息,他覺得許姨娘實在是愚蠢至極。她在姜玄心中毫無地位可言,此番大鬧一場,只會給自己招來禍端。現在姜如嫣的名聲已經被毀得一塌糊塗,唯一能保護她的辦法就是嫁給章鴻文。
當姜如嫣蘇醒過來時,她對這一切已經感到麻木不仁。聽到姜玄和李氏對她的冷漠态度,他們只是簡單地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就開始商議她與章鴻文的婚事,并與協律郎家達成了協議。
姜如喜尚未出嫁,雖然皇帝已經賜婚,但具體的成婚日期尚未确定。李氏希望姜如喜再多留兩年,因此并不急于安排她的婚事。然而,姜如嫣的情況不同,她必須盡快成婚。因為在衆人面前,章鴻文曾将姜如嫣緊緊地抱在懷中。
章大娘子對這樁婚事非常重視,特意請鎮英侯府的周氏作為章鴻文的媒人。
最近幾日,盛京裏都在讨論永昌侯府和協律郎家議親之事。大家都說這是協律郎家高攀了永昌侯府,畢竟侯府要嫁的只是一個庶女,但即便如此,其身份地位仍比協律郎家高出不少。
這天清晨,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姜懷書用過早餐後,便躺在一把古色古香的搖椅上,輕輕搖晃着,享受着這片刻的寧靜與惬意。
納珠和翠竹則坐在廊下,手中輕輕搖動着折扇,為姜懷書驅趕夏日的炎熱。她們的動作輕柔而優雅,仿佛在為一幅美麗的畫卷增添色彩。
而彩繡則專注地坐在一旁刺繡,她手中的繡布上已經浮現出一朵精美的花朵,花瓣層次分明,栩栩如生。
就在這時,彩鸾輕快地走進院子,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然而,她剛剛踏入院子,就被彩繡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立刻停下腳步,一臉無辜地望着納珠。
“彩鸾,怎麽了?”納珠關切地問道。
彩鸾委屈地看了一眼彩繡,然後轉頭看向納珠,小聲說道:“姐姐……我……我只是想給六娘送點水果。”
說完,她舉起手中的果盤,裏面擺滿了新鮮的水果。
納珠微笑着點點頭,示意彩鸾可以進來。彩鸾見狀,立刻歡快地将果盤放在桌上。
就在這時,彩鸾身後跟着的康媽媽走了進來。康媽媽是府中的老仆人,也是李氏身邊得力的老嬷嬷,看到康媽媽,納珠、翠竹和彩繡三人立刻站起身來,恭敬地行禮道:“康媽媽怎麽來了?”
康媽媽瞧見姜懷書在小憩,心中雖有不悅,但還是壓着性子輕聲說道:“如今天氣炎熱,大娘子特意讓繡房趕制了一身新衣裳給六娘,還請六娘試試看是否合身,如果不合适,我會讓人送到繡房去修改。”
康媽媽進院子的時候,姜懷書其實已經醒了,只是不想起身,聽到康媽媽的話後,才裝作剛睡醒的樣子,随意地瞥了一眼衣服,然後微笑着說道:“多謝康媽媽,還要麻煩您跑這一趟。”
“六娘醒了啊。”康媽媽見姜懷書醒了,便讓納珠服侍她換上新衣裳。衣服穿上後還算合身,只是這料子的質地不夠柔軟,穿在身上感覺有些粗糙。
姜懷書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向康媽媽道了謝,然後便把衣裳脫了下來,讓納珠收了起來。
姜懷書在府中待得有些無聊,便決定帶着納珠出去逛逛。
李氏得知她要出府,也沒有阻攔。
姜懷書坐在馬車上,緩緩駛過盛京的古街一隅。突然,她瞧見一間藥鋪,雖然門面不大,但卻顯得古樸而莊重。擡頭望去,只見一塊匾額高懸其上,上書"凝晖堂"三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給人一種沉穩之感。
姜懷書輕盈地跳下馬車,邁步走進藥鋪。剛邁進門檻,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櫃臺和貨架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瓷罐,裏面裝滿了各種中藥材,散發着獨特的香氣。
抽屜裏擺滿了密密麻麻的草藥,這些草藥整齊有序地擺放着。
姜懷書走近一個櫃子,仔細觀察着裏面的藥材。這些藥材看起來都非常新鮮,沒有絲毫枯萎或變質的跡象。她輕輕拿起一片黃芪,感受着它的質地和氣息,心中暗自贊嘆。這些藥材不僅品質上乘,而且種類繁多,包括人參、靈芝、何首烏等珍貴品種,每一味都是治病救人的良藥。
姜懷書最近有些氣血虧,便想着來拿些中藥補補。
藥鋪的夥計放下手中的藥材,迎上前來,臉上帶着熱情的笑容問道:“姑娘,可是來問診的?”
姜懷書輕輕搖了搖頭,微笑着回答道:“不,這位小哥,麻煩你幫我拿些藥。”
夥計好奇地看着她,詢問道:“不知姑娘需要些什麽藥呢?”
姜懷書有條不紊地念出一串中藥名字:“甘草,黃芪,黨參,芡實,酸棗仁。還有熟地黃。”
夥計聽後,不禁一愣,驚訝地問道:“姑娘,懂醫理?”
姜懷書微微一笑,點頭回應道:“略知一二罷了。請問,這些藥可都有嗎?”
夥計連忙點頭,迅速将她需要的中藥一一找出,包好遞給她。姜懷書接過藥包,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
只見一對中年夫妻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匆匆走進藥鋪。他們滿臉焦急和緊張,額頭上布滿汗珠。一見到夥計,他們立刻跪下,哀求道:“求求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我兒快不行了。”
夥計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吓了一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當他看到兩人懷中的小男孩面色蒼白、呼吸微弱,似乎已經失去意識,更是吓得臉色發白,急忙朝着後院奔去。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夥計身後跟着一位中年男人。
夫妻兩人看到中年男人,臉上露出希望的光芒,他們急忙跪地,苦苦哀求道:“錢大夫,求求您,快救救我的兒子!他剛剛落水,現在情況危急啊!”
錢大夫看着兩人懷中的孩子,只見孩子的臉色已經變得紅紫,口中不斷吐出白沫。他心中一緊,連忙說道:“快把孩子放平。”
夫妻二人迅速照做,眼中滿是焦急和無助。錢大夫仔細觀察着孩子的狀況,但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
錢掌櫃一直以自己在盛京的醫術自傲,除了太醫外,他認為自己是最精湛的。然而,面對這個溺水的孩子,他卻束手無策。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他的師兄張平。
他和張平師出同門,張平這個人看病向來随心所欲,如果他不願意治療,誰也無法強迫他。此刻,錢大夫不禁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如果只是普通的疾病,他自信能夠治愈。但對于溺水的孩子,脈搏已經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他實在無能為力。
錢大夫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忍心地道:“準備後事吧,孩子已經沒有了脈搏。”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般擊中了夫妻二人,他們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淚水奪眶而出。
夫妻兩人哭得撕心裂肺,他們緊緊地抱着孩子。
藥鋪外聚集了衆多圍觀者,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惋惜和同情。
姜懷書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湧起一股憐憫之情。她注意到孩子雖然已經昏迷,但仍有微弱的呼吸,似乎并沒有完全失去生機。古代人的醫療水平有限,對于落水後的救治方法可能并不夠科學有效。
姜懷書深知大多數人落水後并非因缺氧而死亡,而是由于喝下大量的水,壓迫了氣管,導致血液循環被迫停止。她突然想起了現代社會中的心肺複蘇術,這或許能成為拯救這個孩子生命的關鍵。
于是,她毫不猶豫地快步走向孩子,正準備伸出手施救時,卻被那對夫妻攔住。他們滿臉驚恐地質問:“你要幹什麽?”
孩子雖然已經昏迷,但仍然殘留着一些意識。姜懷書皺起眉頭,堅定地說:“他還有救,如果你們再拖延時間,即使是神仙也無法挽回他的生命。”
那女人聽着周圍人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之色,但還是緊緊抱住了姜懷書的腿,似乎不願意讓她離開。
而姜懷書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納珠卻很清楚姜懷書的醫術,她知道六娘的本事。所以,她不想六娘陷入不必要的麻煩之中,于是走上前去,将那女人拉到一邊。
"姑娘,那婦人不識好歹,姑娘不要管這些閑事,我們走吧。"納珠說道。
然而,那女人聽到這句話後,心中更加猶豫不決。此刻,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希望姜懷書能夠幫助她。她緊緊地抱住姜懷書的腿,不肯放手。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那女人哭喊道。
錢大夫站在一旁觀察了許久,然後嗤笑一聲道:"這位夫人,你真是病急亂投醫啊!這個姑娘明顯是個深閨中的女子,怎麽可能懂得醫術呢?而且,這孩子已經斷氣多時,根本無法救活了。"
姜懷書不想耽誤時間,但她看向錢大夫道:“若是我能救回他,錢大夫應當如何。”
錢大夫覺得姜懷書口出狂言,便笑道:“若你能救回他,我便拜你為師。”
“本侯願為六姑娘作證。”
人群中,謝瀾庭走了出來。他穿了一襲松色刻暗紋的長袍,腰間束了玄色錦帶,顯出清瘦颀長的身姿,白淨的肌膚有一種少年特有的白嫩,确實是那種幹淨的少年郎。
姜懷書見到謝瀾庭還有些詫異,不過片刻便恢複正常,對着謝瀾庭拜了拜。
“見過承恩侯。”
謝瀾庭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衆人聽到承恩侯的名聲,也不再多言。
有了承恩侯作證,姜懷書将小男孩把嘴巴打開,掏出裏面的異物,打開呼吸道,一手置于前額讓小男孩頭部後仰。
另一只手則放在胸骨下半段,開始進行胸外按壓,只是這人工呼吸她卻不好進行,雖說醫者不分男女老少,可這是在古代,姜懷書看向那男孩的父親道:“你來幫他做人工呼吸。”
那男人按照姜懷書所說,進行人工呼吸,以維持基本的氧氣供應。周圍的人群屏息凝視,連錢大夫也愣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救治方法,心中暗自驚嘆。
随着姜懷書有條不紊的操作,小男孩的臉色漸漸由紫轉紅,微弱的呼吸逐漸變得有力起來。不過片刻小男孩便悠悠轉醒。
那對夫妻見狀,喜極而泣,緊緊握着姜懷書的手,感激涕零。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救了我兒一命!”
姜懷書輕輕拍了拍她們的手背,溫言安慰:“快別哭了,孩子沒事了,帶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錢大夫此時也上前一步,深深看了姜懷書一眼,眼中滿是敬佩與羞愧:“姑娘醫術高超,錢某自愧不如。今日之言,錢某定當銘記于心,錢某願拜姑娘為師,請教醫術。”
姜懷書微微一笑,謙遜道:“錢大夫言重了,我不過是略懂皮毛,今日之舉也是情急之下所為。醫學之道,博大精深,日後還望錢大夫不要居高自傲。”
謝瀾庭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對姜懷書的醫術和臨危不亂的态度更加欽佩。他走上前,輕聲說道:“六姑娘不僅才情出衆,更有如此醫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今日之事,本侯定當如實禀報陛下,為姑娘請功。”
姜懷書連忙搖頭,道:“承恩侯客氣了,小女子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挂齒。況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醫者本分,不敢居功。”
一番話說得謝瀾庭更加對她刮目相看,心中暗自思量,這位六姑娘,果然不同凡響。
謝瀾庭今日有要事要辦,路過凝晖堂看到外面圍了許多人聽到周圍人議論,本想離開,但在馬車上的何行晏看到了姜懷書便說道:“我瞧着那不是姜六姑娘嗎?她怎麽在那裏。”
何行晏還未說完,謝瀾庭便下了馬車。
何行晏勾唇輕笑。
謝瀾庭遇事冷靜,可若是遇到姜六姑娘的事一點也冷靜。
“這會已到了午時,姑娘餓了吧,不知本侯有這個榮幸能請六姑娘去醉仙居用膳。”
姜懷書連忙出聲拒絕,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與一個男人一起吃飯,對名聲不好。
“多謝侯爺厚愛,只是我還有事,不便在外多待,還請侯爺見諒。”
謝瀾庭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但随即又恢複了溫文爾雅的笑容,他理解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六姑娘有要事在身,那便不強求了。”
說罷,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遞到姜懷書面前,繼續說道:“這枚玉佩,權當我替那夫妻給六姑娘的的謝禮,望六姑娘收下。日後若有所需,盡管到定北公府找我。”
謝瀾庭雖已封侯,但畢竟還未成家,是以皇帝并未給他賜府邸。
姜懷書看着眼前的玉佩,心中雖有猶豫,但見謝瀾庭态度誠懇,且自己确實拒絕了他用膳的邀請,便也不好再推辭,于是輕輕接過玉佩,道:“多謝侯爺。”
說完,她向謝瀾庭微微欠身,以示謝意,随後便帶着納珠轉身離去。謝瀾庭目送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而另一邊,那對夫妻感激之餘,也不忘向姜懷書表達最深的謝意。他們緊緊握着姜懷書的手,仿佛生怕這份恩情會從指縫間溜走。姜懷書溫柔地安慰着他們,告訴他們只要孩子平安無事,便是最好的結果。
離開凝晖堂後,姜懷書與納珠走在回府的路上,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她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善舉,竟會引來如此多的關注。
回到府中,姜懷書并未将此事張揚,只是默默地收起了那枚玉佩,将其置于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對她而言,這一枚玉佩稍有不慎就能給她帶來無盡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