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寧瑾
寧瑾
時間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三天。
姜懷書想起給皇帝配的解藥還差一味藥材,她尋遍盛京的藥鋪都沒找到那味藥。
姜懷書讓人告知李氏一聲獨自帶着納珠上山采藥。
深山之中,山中霧氣彌漫,草木繁盛,空氣新鮮。
姜懷書踏着濕潤的青苔,手執藥鋤,目光在郁郁蔥蔥的草木間穿梭,尋找着那味至關重要的藥材。陽光透過密集的樹冠,斑駁地灑在她的身上,為她平添了幾分堅韌與不屈。
“姑娘,那味藥材是什麽樣子的。”
山間鳥鳴聲聲,清脆悅耳,姜懷書拿出醫書,将上面的藥草指給她看,“就是這樣的。”
這味藥材極為罕見,且生長環境極為挑剔,若非對草藥有極深的研究與了解,恐怕難以尋得。
随着深入,山林愈發幽靜,連風聲都似乎變得輕柔起來。姜懷書一邊仔細辨認着每一株植物,一邊用衣袖輕輕拂去額頭的汗珠。突然,她的目光被一株生長在石縫中的奇異草藥所吸引——那正是她苦尋多日的解藥之關鍵!
她心中一喜,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挖掘起來。這株草藥根系發達,盤根錯節,她不得不費盡心思,生怕傷了它的一絲一毫。經過一番努力,終于将它完整地挖了出來,姜懷書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姑娘,這就是七月草嗎?原來長這樣呀。”說着納珠就想伸手觸碰,姜懷書出聲制止她:“別碰,有毒。”
納珠吓得縮回了手,緊張兮兮的望着她。
姜懷書忍不住笑了出來,“納珠,剛剛是吓你的,這藥草沒毒,我就是怕你碰壞了。”
納珠生氣的背過身去,語氣有些幽怨:“姑娘,你壞。”
姜懷書在山裏呼吸新鮮空氣,心頭萌生了一種住在山裏的感覺。
忽然草叢有什麽響動,姜懷書警覺地停下腳步,目光迅速掃向四周。山林間本就聲響複雜,但這細微的異常卻讓她心生戒備。她輕輕拉了拉納珠的衣袖,示意她保持安靜,兩人緩緩後退幾步,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
“納珠,你聽到什麽了嗎?”姜懷書壓低聲音問道,同時手中的藥鋤緊握,以防不測。
納珠緊張地環顧四周,搖了搖頭,但随即又點了點頭,小聲道:“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
正當兩人屏息以待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伴随着幾聲低沉的咆哮。姜懷書心中一凜,立刻判斷出那是一只老虎的動靜。她迅速拉着納珠,兩人輕巧地繞過那片區域,盡量不發出聲響,以免驚擾到它。
“我們得小心些,這山林裏可能有猛獸出沒。”姜懷書低聲囑咐納珠,同時加快了腳步,尋找一條更加安全的下山之路。
納珠緊緊跟在姜懷書身後,雖然心中害怕,但看到姜懷書鎮定自若的樣子,也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兩人穿過一片片密林,終于來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地帶。
“看,那邊有條小溪,我們沿着小溪走,應該能找到下山的路。”姜懷書指着不遠處潺潺流淌的小溪說道。
兩人沿着小溪前行,溪水清澈見底,偶爾有幾條小魚游過,增添了幾分生機。随着逐漸遠離山林深處,野獸的咆哮聲也漸漸遠去,直至完全消失。
“姑娘,我們這是安全了嗎?”納珠心有餘悸地問道。
姜懷書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嗯,應該沒事了。不過以後上山還是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在這種霧氣彌漫的時候,更容易遇到危險。”
納珠用力點了點頭,感激地看向姜懷書:“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姜懷書輕輕拍了拍納珠的肩膀,兩人繼續沿着小溪前行,忽然納珠驚訝的望着河中央。
“姑娘,那是什麽,好像是個人。”
姜懷書聞言,順着納珠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溪流中央似乎漂浮着一個人影,衣衫褴褛,随波逐流,顯得格外無助。她心中一緊,立即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遇險的人。
“姑娘,要救他嗎?”納珠有些不确定的問。
姜懷書并不想救,但醫者仁心,她不能見死不救。
“救。”姜懷書毫不猶豫地說道,同時開始尋找可以渡河的工具或是較為淺緩的河段。然而,這條小溪在此處頗為湍急,直接涉水救援顯然不現實。
“納珠,你留在這裏,我去找些藤蔓或是長樹枝來,我們拉他上來。”姜懷書迅速做出決定,并囑咐納珠注意安全。
納珠雖然有些害怕,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她緊緊盯着溪中的人影,生怕他随時會被水流沖走。
姜懷書在附近迅速搜尋,終于找到了一條足夠長的藤蔓。她用力扯了扯,确認其牢固後,便小心翼翼地走向溪邊。她先将藤蔓的一端固定在岸邊的一棵大樹上,然後手持另一端,試探着伸向溪中那個掙紮的人影。
“抓住藤蔓!快!”姜懷書焦急地喊道,同時用力将藤蔓向前遞送。
那人似乎聽到了呼喚,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了藤蔓。姜懷書和納珠見狀,立刻合力拉拽,經過一番努力,終于将那人從溪水中救上了岸。
那人全身濕透,臉色蒼白,顯然已經筋疲力盡。姜懷書顧不上休息,立刻為他進行了簡單的檢查和急救,
這人中了刀,傷口不致命,但失血過多也會死。确認他還有生命跡象後,才松了一口氣。
“他還活着,我們得盡快帶他回去。”姜懷書對納珠說道,同時開始清理他身上的濕衣物,以防他着涼。
“姑娘,我們如何回去。”
姜懷書倒是忘記了以她和納珠的體力,根本沒辦法那把他帶走。
她背簍裏有止血的草藥,搗碎了抹在那人的傷口上,撕下來的裙子當紗布将傷口暫時處理好,等處理完之後姜懷書滿頭大汗。
姜懷書覺得這麽等下去不是辦法,盯着那人瞧了一會,暗自想着他應當快醒了吧。
果不其然,一刻鐘後,那人睜開了眼,看到姜懷書警覺的變換神色,想要掙紮的站起來,姜懷書無奈的嘆氣。
“你別亂動,好不容易包紮好,你若亂動傷口裂開,你就沒命了。”
那人停止掙紮,嗓音嘶啞道:“姑娘救了我。”
“是啊,你傷的很嚴重,還好我會醫術。”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若姑娘不介意,在下……”
這人大約三十多歲了,姜懷書突然察覺出他接下來要說什麽,連忙制止,“不不不,你可別以身相許,我不需要,我們年紀相差太大,不合适。”
“不是,姑娘誤會了,我欠姑娘的恩情今日無法相報,這是我從小帶着的玉佩,姑娘若是不嫌棄便贈予姑娘。”
姜懷書接下那枚玉佩,這枚玉佩只有半枚,不過她感覺這枚玉佩有些熟悉,好像跟在堰州時姜老太太給她的那半枚玉佩一樣,而且感覺像是一對。
姜懷書忍着心裏的驚詫,說道:“這枚玉佩我好似在哪裏見過。”
“你見過,在哪裏?”那人很激動的望着姜懷書,不顧傷口裂開的危險,想要抓着姜懷書問清楚。
“這枚玉佩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姜懷書不确定他是什麽人,也不敢貿然開口。
“是我家族祖傳玉佩,當年家族先祖與先祖母相愛,先祖便命人打造了一對玉佩,兩枚玉佩一分為二,這枚玉佩便世代相傳,後來我父親與母親将玉佩傳給我,後來我遇到一女子便将玉佩給了她,只是如今那枚玉佩我再也沒見過。”
姜懷書聽完也不知該說什麽,只是很多事情都像是一團迷等她解開。
葉卿卿和姜律的事,還有那枚玉佩與葉卿卿是否有關系,葉卿卿是被誰下毒害死的,還有葉卿卿當年懷的是誰的孩子,她的爹是誰。
姜懷書想的頭疼便不再想了。
那人神情古怪的盯着姜懷,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不過很快又壓下心頭那股激動,說道:“姑娘,在下寧瑾。”
寧瑾?
姜懷書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眼看天色已晚,她和納珠要盡快下山,不然等宵禁便沒辦法回城了。
寧瑾已經恢複了體力,他本就是習武之人,身體比旁人好得多,送姜懷書和納珠下山後,寧瑾望着姜懷書的背影忍下心頭之喜。
姜懷書回到侯府,李氏将她叫了過去,坐在主位上發了好一通火氣。
“六娘如今本事大了,這侯府說來便來,說走便走,一點也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裏,六娘這是對我這個當母親的不滿?”
姜懷書低眉順眼道:“母親,女兒不敢,還請母親責罰。”
李氏哪裏敢罰她,如今她替陛下治病,頗得陛下青睐,自然不敢輕易對她做什麽,只能數落她一番,又罵她幾句。
姜懷書對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謾罵并不放在心上,等李氏數落夠了便讓她離開。
姜懷書回到賦月閣時,月亮已挂樹梢,累了一天,她躺下就睡。
不過在臨睡之際,想起那寧瑾是誰來着。
第二日,姜懷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昨日已告知李氏,她身體不适,不能去請安了,李氏除了罵她也不能做什麽。
彩繡和翠竹在外面議論着什麽,語氣頗為激動。
姜懷書趴在床上懶懶的聽着。
越聽越好奇,便讓兩個丫頭進來。
“彩繡,剛才你和翠竹在說些什麽。”
彩繡強壓下心中的興奮,“六娘有所不知,寧大将軍要回京了,不日便到盛京,今日許多百姓都在讨論這件事呢?”
“寧大将軍是何人。”
姜懷書覺得這位寧大将軍有點像是昨天她和納珠救得那人。
寧大将軍出身将門,自幼習武,可謂說是天賦極高。
然命運多舛,七歲那年,寧大将軍的父親寧老将軍戰死沙場,母親也跟着殉情,年僅七歲的寧大将軍便扛起了将軍府的重擔,老将軍手裏有一支軍隊,只聽老将軍的命令,老将軍戰死後,那支軍隊便給了寧大将軍,然功高蓋主,皇帝忌憚寧大将軍手裏的軍隊便想方設法的奪走兵權,寧大将軍深知主少國疑,恰好大盛邊境有匈奴來犯,寧大将軍便自請鎮守邊關。
自從寧大将軍鎮守邊關後,那些敵國便不再來犯,相安無事十五年。
直到一個月前,皇帝也不再忌憚寧大将軍手裏的兵權,便讓他回京。
姜懷書皺了皺眉問:“這位寧大将軍叫什麽名字。”
彩繡也是聽人說起寧大将軍的名字,想了想說:“好像叫寧瑾。”
姜懷書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她救得那人就是這位寧大将軍,只是他為何身受重傷,又為何在那條小溪之中飄着,若是沒遇到她和納珠,那他你在哪裏都沒人知道。
姜懷書覺得她救了寧大将軍是冥冥中注定的。
“寧大将軍什麽時候到盛京。”
彩繡沒打聽出來,翠竹卻知道,“六娘,奴婢聽二娘院子裏的小紅說,寧大将軍明日進京。”
姜懷書讓兩人出去,拿出寧瑾給她的玉佩,又拿出之前姜老太太給的那枚。
将兩枚玉佩合二為一,玉佩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姜懷書眼前。
玉佩上面雕刻着龍鳳花紋,玉體晶瑩剔透,是上好的羊脂玉,姜懷書雖然不懂玉,但能看出來這枚玉佩價值不菲。
有些事不能想,姜懷書怕自己猜測錯了,搖了搖頭,便想起給皇帝配的藥還沒完成。姜懷書立即着手配制解藥。她細心地将各種藥材按照比例調配,每一步都精益求精,不敢有絲毫馬虎。經過一夜的忙碌,解藥終于配制完成。她望着那瓶中清澈透明的液體,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它能成為皇帝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