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3-鬼母駕到(1)

13-鬼母駕到(1)

女人說完話,劉钰牙齒止不住打顫,渾身抽搐起來,眼皮也慢慢上翻,黑白分明的眼珠呈現出不自然的混沌。她甚至站不穩,“乓啷”撞在玄關鞋櫃上,哆嗦亂顫的胳膊掃倒了擱在上面的情侶擺件。

何敏麗眼疾手快将陶瓷擺件接住,劉女士卻害怕地連連後退。

沒辦法,劉钰抽筋似的模樣簡直與兒媳婦一大早“犯病”如出一轍。劉女士當即覺得她是被鬼上身了。見何敏麗好心想過去攙扶,劉女士急忙拽住她:“老四,快躲遠點,這這這……這是鬼魔來啦!”

何敏麗吃驚地“呀”了一聲,立刻縮回手,攬着二嫂退回客廳,隔着幾人寬的距離齊齊望向劉钰,險些吓哭。

王建偉正好從電梯裏出來,手裏各攥了瓶二鍋頭,走到 303 敲了敲門,可敲了好半天都沒人回應,不由得窩火,高聲喊道:“何老四,敗家娘們兒你幹啥呢?快點開門!”

他喊了兩三遍門終于開了一條小縫。

王建偉提起鞋尖撥開防盜門,張嘴便要罵,見到是劉钰忙把髒話咽了下去,幾乎下意識擠出讨好的笑,看清她臉色蒼白整個人脫力般靠在鞋櫃上,慌裏慌張閃進門關切追問:“仙姑,你咋了?這是、這是有心髒病嗎?犯病了呀?”

劉钰擺擺頭,說了句“不要緊”,再提不起力氣說更多的話了。

離得近,王建偉清楚看到她鬓角流下一串細汗,額頭和鼻尖也蓄起密密麻麻的汗珠,再看向躲得遠遠的姑嫂倆,具體緣由都不想問,怒氣沖沖指着她倆叫道:“仙姑好歹是我小姑,她身體不舒服你們就在那瞪眼睛看着啊!我一老爺們兒不好碰姑娘家,你們就不能過來扶一把!”

姑嫂倆這才有所行動,面面相觑後,又仔細打量幾番劉钰,猶猶豫豫湊上前。

但劉钰擡手示意她們不必過來,看遍屋子裏三個人,忍着不适有些歉意地解釋道:“我不要緊,王先生你誤會何女士和劉女士了……剛剛,是我吓到了她們。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既然方萍萍人不在這裏,麻煩你們趕緊帶我去找她。”

她的聲音都透着憋悶感,仿佛是費了很大力氣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聽了她的解釋,王建偉神情雖然緩和一些,但見妻子和嫂子仍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依不饒指揮道:“沙楞把我小姑照顧好!我就說直接去找萍萍你們非不聽我的,我告訴你們,如果我小姑因為你家這點破事鬧出點啥毛病來,別怪我跟你們翻臉!”

他向來在妻子的娘家非常有話語權。

無外乎是腰包鼓的款爺人人争相敬着,因此何家人再怎麽不待見他吆五喝六的德行,都得看着他眼色行事。這點王建偉自己也門兒清,惹急了真不慣着何家人,說甩臉子就甩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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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敏麗知道丈夫很看重他自家親戚,而且面對劉钰确實有點理虧,到底沒說什麽,只是神色恹恹地率先走近劉钰扶穩她肩膀低聲道歉,轉頭呼喚二嫂替自己拿好衣褲,便跟在王建偉身後小心翼翼攙扶劉钰往電梯走。

到王建偉停車的地方,一路聽着他罵罵咧咧數落自己,何敏麗也窩了火,把劉钰安置進後排,繞到副駕駛的時候,她氣得回罵了他一句。

王建偉當即唾了口濃痰,叉起腰便要和妻子對罵,劉钰費力揚起頭伸出車窗,喊他:“王先生,別吵了好不好!我都說了是我吓到了你媳婦和嫂子,不關她們的事,你咋還斤斤計較上了?再這樣我可走了啊!”

兩口子不服氣地又互瞪半晌,何敏麗哼了一聲,扭頭打開另一側後排門,挨着劉钰坐下。

王建偉也上了車,坐穩後發動車子,轉身有些擔心地看向劉钰,溫聲道:“仙姑,甭管我們咋樣,你沒事就行。實在難受的話今天大不了不管她家破事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別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不管咋說是我請你來的,就必須給舅太姥姥一個交代。”

何敏麗聽完丈夫的話頓時心急,但看他表情認真極了,蓄着假笑附和兩聲。

劉钰将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心明鏡似的,只是感激地沖王建偉笑笑說自己真沒事了。

待劉女士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車,劉钰忙囑咐王建偉:“走吧,王先生。你剛才不在,不知道事情有多緊急。方萍萍已經懷孕了,若今天下午 4 點前不幫她驅邪,母女倆都有生命危險。”

“我滴血媽呀,走走走,這就走!”

王建偉猛踩油門,車子發出長長一串轟鳴,快速駛向小區大門。

方萍萍的娘家不在安縣城區。順着鐵路街一直向南近 30 公裏,位于一個叫十八裏鋪的屯子。

早春時節,寒冬仍未消退。

這條路在這時節一向鮮少過車,冰雪都未及時清除,即使換了雪地胎都要小心駕駛。

道路兩旁沒有圍欄,排排細楊樹承擔着替司機分清楚公路和農田的職責。奈何反射在雪地上的陽光太過晃眼,王建偉眼淚都被晃出來了,只能眯起眼放慢速度。可是惦記孫女的劉女士焦躁地催促他開快點,沒催幾遍,王建偉滿臉不耐煩張嘴喝令二嫂別吵吵。

通過後視鏡看到劉钰正冷冷地注視着他時,立馬散了氣焰,期期艾艾地岔開話題:“那什麽……仙姑,我家侄兒媳婦到底咋回事啊,我那會兒沒在啥也不知道呢,你再跟我說說呗。”

聞言,心急如焚的劉女士終止催促,抻長脖子一瞬不瞬望向劉钰,也十分期待她的解答。

所以方萍萍到底咋回事呢?

劉钰合起眼皮,疲憊悶嘆。

劉女士說的沒錯,她确實被鬼魔附身了。

同一天前後間隔不久遭鬼修“上”了兩次,劉钰的小身板子經不住糟踐,重新體驗了一次許多年前鬼附身後的“快感”——反胃、心抽抽、手腳無力、冷冰冰的虛汗順着全身的毛孔蹭蹭往外冒,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莫說何敏麗姑嫂倆害怕,劉钰自己回顧起那種感覺都滿心發寒。

揉着慌得亂七八糟的心口窩,劉钰憋着想吐的沖動無力道:“你沒猜錯,方萍萍是招鬼了,還不是普通的鬼。那家夥——”

她突然停頓下來,回想起不久前那陌生女鬼附身在她耳邊說的話:

“18 年前安縣發生過一起搶劫強奸殺人案,這死鬼就是被害人。怨氣太重投不了胎,今兒折磨親眷,明兒禍禍路人,誰趕上誰自認倒黴。如若那姓方的不是孕婦,倒可以請你家胡教主坐鎮施針紮上一紮。可惜呀……懷着身孕的人不能用狠方法對待,萬一不小心弄流産了,小弟馬你不得被她一大家子扭送去派出所麽?保不齊要你吃官司喽……”

“你誰啊你!”劉钰氣急敗壞威脅,“大白天的敢磋磨頂香弟馬,我家教主不會放過你的,識相的麻溜滾!”

“嘻嘻,你這小丫蛋兒怕就說怕嘛,何必狐假虎威呢?”女鬼貼在她耳垂上吹冷氣,“我既然敢來,自然是得到你的教主授意嘛!不然這方圓百裏那麽多饞你身子的惡鬼,咋只有我能肌膚相貼使勁兒聞你的香味呢?嗯……真好聞!不愧是你劉家盼了九代的邪骨靈媒,就是和那些凡夫俗子的臭皮囊不同呀——”

“老實點,做你該做的便是,否則我挖了你的爛根!”

胡肆臨壓抑的聲音自很遠的地方傳來。

劉钰循聲去辨別他的位置,女鬼瞬間捆了她的死竅,害她在何敏麗姑嫂二人面前痛失體面。

不過女鬼很快就放開了她,似乎只是為了搞一下惡作劇。

劉钰虛脫地癱在鞋櫃上,煙滅的時候,聽見胡肆臨對女鬼大吼大叫,應該是施法強行将其從她身邊遣退了。那女鬼竟無所畏懼地沖他嬌滴滴笑了:“教主小哥這是幹嘛呀,将人家尋來又不許人家親近你的弟馬,好霸道哦——”

說着,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驟然斷了感應,劉钰不免發懵,緩過勁來心裏止不住吃味:

胡肆臨好像和女鬼很熟的樣子!女鬼分明不懷好意,故意拿腔作調向劉钰顯露和他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情,茶裏茶氣的死相被劉钰敏感捕捉到了。也不知道胡肆臨是真瞎還是裝瞎,從哪劃拉來這麽個綠茶婊,專門給她添堵?把髒東西招來也不和她打個招呼,明明是他自己說不願意和人分享她的,怎麽到頭來,他一聲不吭弄了這麽一出,實在太過分了!

劉钰憤恨地掏出耳機塞進耳朵,邊播搖滾樂邊抽煙,打開車窗縫,任憑冷風吹得腦瓜仁生疼,一肚子氣發洩不出來憋得臉都青了。

一車人還等着她的下文呢。

可見到她忽然擺起臭臉,王建偉連忙給媳婦和二嫂遞眼色,尬笑兩聲自圓其說:“嗐,不重要,反正仙姑人在這呢,一會兒到萍萍家咱不就啥都知道了麽!呵呵呵……是吧。”

說話間,他調轉車頭拐進一條鄉間土路。

車子慢慢擦過路口的塑料大棚,在拔地而起的無數白色大棚中緩慢穿行,過了能有 15 分鐘,才駛入清掃幹淨的水泥路面。

王建偉提速向前方一排排煙囪冒熱氣的農房行進。

又過了幾分鐘,車停在一家明顯翻新不久的水泥大院門前。

下車時,劉钰滿腦子都還想着那女鬼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掐滅煙頭的工夫,女鬼慢悠悠地又來了!

感受到那抹不屬于冷空氣的陰寒爬上肩頭,劉钰打了個激靈,不悅地問她:“你到底誰啊!來一趟總得報個名字,讓我知道知道你是哪條道上混的吧?”

“自然是老槐門的啦。”女鬼輕挑笑道。

“啊,然後呢?接着說。”

劉钰又摸起一根煙,咬牙切齒叼住。

女鬼懸在她頭頂,似乎是在用手指繞頭發玩兒。

劉钰聽到了剮蹭的沙沙聲,仔細分辨又覺得不像是頭發,想了想,一時也沒猜出是什麽,不自覺地生出好奇心來。

而女鬼早已将她心聲聽得真切,笑得更愉悅了,明知劉钰氣悶,偏來給她上眼藥:“小丫蛋兒,你猜猜嘛,猜對了姐姐獎勵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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