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夫君(終章)

“嫂嫂,你起了嗎?”

雲許剛洗漱完坐到妝臺前,就聽到怡陽俏皮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她随手拿起一支金簪插在绾好的發髻上,轉頭對着門口笑道:“起了,快進來。”

阿玉把玉镯戴在雲許手上,含笑道:“郡主真粘你。”

雲許笑了笑,道:“我就喜歡她這樣粘我。”說完她起身,望向門口,見怡陽一臉興奮地跨進門,一見到她就激動地說:“嫂嫂,齊循哥哥成新皇了!”

雲許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她沒想到會那麽快。

怡陽找了個椅子坐下,手捧着臉,把激動的情緒一收,嘆了口氣,緩緩道:“皇伯伯這次估計是徹底心寒了,誰也不見,直接下了诏讓哥哥即刻登基。”

雲許在怡陽對面坐下,沒表态,她大概能理解元帝的心情,然而元帝在她這裏只能算是間接害死丈夫父親的人,她現在心裏只有聽到齊循成為新皇的喜悅。

沉默了會兒,雲許問道:“你怎麽就知道了?”

小丫頭昨晚就歇在侯府,一大早就來找她說這件事,她消息可真靈通。

怡陽笑着回答:“豐庭哥哥告訴我的,他剛剛從宮裏出來。”

雲許睨着她,忍不住打趣她:“以前是你整天跟着他,現在倒是他整天圍在你身邊轉了。”

怡陽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嬌道:“他說等齊循哥哥位子坐穩了,他就去王府向父王提親。”

雲許聽完自然很高興,她視着怡陽,見她紅了眼角都還在興奮地說話:“嫂嫂,我好開心啊,他終于要娶我了。”

小丫頭看似沒心沒肺,其實心思比她還細膩敏感,最近因為她和齊循的事,小丫頭不知掉了多少眼淚。

自她來侯府,這丫頭就一直與她親近,她早就真心把怡陽當成了妹妹,這會兒瞧見她喜極得快要哭出來,她的心好像是被小鈎子輕輕鈎住,有些心疼,見不得怡陽這樣,她忙伸手拉住怡陽,柔聲輕哄着:“傻丫頭,這是件高興的事,可不許哭鼻子,等你哥哥回來了,我便去與他說,讓他叫豐庭早日去和你父王提親,如此,你便能早一點嫁給她,你說好不好?”

怡陽聞言擡頭,破涕為笑,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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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許拍了拍怡陽的手背,笑道:“這才乖。”她站起來,繼續道:“走,陪嫂嫂去後廚看看,今日讓他們多準備些菜,把豐庭也叫來,給你哥哥賀喜。”

怡陽恢複先前的興奮神色,連點兩下頭,站起來比雲許先一步往外去。

兩人一起去到後廚,雲許吩咐廚房裏的人把菜備的豐盛些,又叫一個小厮去門口等着,讓他看到齊循就去通知廚房一聲,那時上菜便可。

吩咐完後,她帶着怡陽去了前廳,在那裏聊天等着韓豐庭和齊循。

齊循這日回來的比往常晚些,他才剛登基,需要處理的事務較冗雜,光太傅一黨人的處置問題就夠他忙了。

于公,太傅結黨營私,與皇後密謀加害元帝,罪不可赦。于私,他要手刃仇人,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等把所有的政令都下到各處,他才從皇宮回侯府。

齊循到府時,肖末早等在了府口處,他先向齊循行了個跪拜之禮,又恭喜了一番後才起身道:“夫人在前廳備了午膳,郡主和韓公子也在。”

齊循已經換回便衣,聽肖末說完,點頭,随後調轉方向去前廳,肖末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齊循道:“下回改口,叫她皇後。”

肖末愣了愣,又立刻反應過來,忙答是。

雲許對着門坐,自然最先看到齊循,她趕緊起身去迎。待她到門口時,齊循也站在了門外,他笑着牽起她,側眼打量了片刻,确定她休息的不錯,才移回視線,拉着她慢慢走進裏屋。

他們全程沒說一句話,但雲許臉上明媚的笑已經言明了一切。

一切都很好。

他體內的毒素清除的差不多了,她好好的待在他身邊,怡陽和豐庭現今也如膠似漆,甜膩的不行。

吃飯時,幾人都沒怎麽說話,雲許叫廚房備了酒,齊循和韓豐庭對飲了幾杯,她和怡陽則默默地吃菜。自從上一次喝果酒醉酒丢人後,她就真的沒再沾過一滴酒釀。

秋日漸至,屋內開着小窗,涼風拂來,很惬意。

戰役遠去,給他們留下一片安逸平和。

當日,侯府裏的人就都搬到堯紹皇宮內,齊安侯府被空置下來,留下了兩代人生活的痕跡。

物見證人的悲苦與喜悅,他們都會感念曾經生活在這裏的日子。

元帝下令讓林雙将宮內妃嫔全都打散去了外宮,那是堯紹城北郊的一座行宮。

整座後宮只有雲許一人。

封後大典定在八月初五,雲許當天起了個大早,比成親那日還要早些。起床後的她,由着佟管事帶來的宮女伺候着沐浴,熏香,更衣,化妝。

一套妝點下來,足足花了一個半時辰。

鳳袍繁複,長長的拖在她腳後,鳳冠下的嬌顏,傾城絕世。

那日,她嘴角一直挂着笑,端莊地由嬷嬷指導着按照大典流程走完。結束後,她累的腰酸,腿也酸,沐浴時熱水幫她消減了一些疲憊。

沐浴過後,她回了寝殿,在門口便看到齊循慵懶地斜躺在靠椅上,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明黃的裏衣,看見她時,他姿勢沒變,只招手讓她過去。

雲許屏退了宮女,款款走到齊循面前,他微微坐起,伸手把她撈進懷裏,體貼地幫她揉捏肩窩。

“累麽?”

“就一點點。”雲許笑魇如花,語帶撒嬌。過了片刻,她突然想起怡陽的婚事,韓豐庭遲遲不去提親,她替他們着急,想着韓豐庭聽齊循的話,她便與他商量道:“你去和豐庭提一句,讓他早點兒去王府提親吧?”

齊循低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耳垂,道:“你倒是操心得很。”

雲許從他懷裏直起身子,正經道:“我是想着,如今朝中局勢穩定下來了,可以讓他們倆早日完婚,讓衆人也跟着沾沾喜氣。”

齊循挑挑眉,把手從雲許肩窩處移開,轉去撚起她的一縷柔發,勾在指間繞圈玩着,淡淡開口道:“他比你還急,今日午時就去了王府。”

雲許忽略掉他手上的動作,聞言一喜,笑問:“可定下日子了?”

“中秋。”說罷,不等雲許反應,齊循便挺直了背脊,輕松地抱起她,往龍床那走,他一路凝着她,低聲喚了句:“朕的皇後。”雲許也擡眸瞧着他,只覺他的嗓音低沉的緊,落在她耳裏,格外好聽,她淺笑着回應他的低喃,摟着他脖頸的纖細小臂更緊了幾分。

***

冊封大典十日後,就是中秋,等待漫長,卻很值得。

怡陽和韓豐庭在舉家團圓之日成了婚。

齊循帶着雲許去将軍府喝喜酒道賀,大将軍在前一日從北疆趕回堯紹。

宴席歡樂氣派,雲許不由地心想,她與齊循成婚那日也是這樣熱鬧,齊循與衆臣關系好,來的人必定都是帶着滿滿的祝福。

父親官職被罷免,整個雲府如今只剩下他和二姨娘,他們一直都喜歡雲媛,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竟與齊循說讓他下令叫人把雲媛帶去雲府,讓他們見一面。

最後一次了,她對自己道。

她和将軍夫人坐一桌,耳畔盡是貴婦們祝賀的話語,韓豐庭一身紅衣,在席間敬酒。

她想,怡陽那丫頭,今晚一定高興壞了。

宴席持續了将近兩個時辰,院外圓月高挂,帝王離席,賓客也相繼跟着散離。

宮內的車辇等在将軍府外,齊循在酒席上喝了點酒,但不多。

車辇內飄着淡淡的酒氣,行至半途,齊循拉了拉連着車鈴的繩子,車辇緩緩停下。雲許不解他的舉動,剛要開口問,齊循已經站了起來,對她道:“下車,帶你去個地方。”

雲許坐着沒動,偏頭問他:“去哪兒?”

齊循笑她,沒答話,撩開簾子,先下了車。

雲許更困惑了,神神秘秘的,這麽晚了,不知道要帶她去哪。琢磨不出結果來,她乖乖起身,下車。

肖末騎馬跟在車辇旁,齊循對他道:“馬給我,你們先回宮。”肖末依言下馬,卻不放心道:“屬下派幾個人跟着主子吧?”

齊循平靜道:“不用。”

他這樣說,肖末不再多言,退開,看着他們上馬,沿着寬道向北行。

雲許懷着滿腹的疑惑被齊循帶去堯紹城北郊,她以前沒去過那裏,不清楚那裏的環境。

借着皎潔的月光,她看到了不遠處的山陵。沿着山間小路向上而行,山陵不是很高,一刻鐘後他們就登上山頂。

她四處環顧一圈,發現山頂平坦開闊,樹很少,靠西邊有一塊空地,崖邊被栅欄圍着。

微微仰起頭看,圓月就在他們頭頂往前一點的地方,離他們很近很近。

雲許被眼前的景象給迷住了,觀賞良久後才回頭對齊循道:“這地方好美,你以前來過嗎?”

“沒有。”雲許咦了聲,齊循又道:“問了佟管事。”

“哦。”雲許點頭。

她心裏樂開了花,越發覺得這裏景色迷人,邁步走到崖邊,往下看,崖底是一個水潭,倒映皎月,波光粼粼。

兩世了,她從沒在雲府外欣賞過中秋月,此時,這裏有月,有風,還有他。她深受觸動,提着裙擺轉身回到他身邊,然後仰頭看着他,眼眸裏汪着明月的清輝。

“謝謝你。”雲許輕聲道了聲謝。

齊循将眼前的姑娘圈進臂懷裏,擡手輕撫她白皙細膩的面頰,說起情話來:“前二十四年,一個人對着這些死物,毫無感覺。第二十五年,有你在,這皎月便不再單是皎月,而是可以和你一起觀賞的美物。”

情意綿綿的話,雲許一直看着他。

“與你一起,眼中所見,才是好的。”

她被他的話逗樂,輕笑出聲。

“皇上……”

齊循霎時眉頭微皺,打斷她,騰出一只手點了點她挺翹的鼻尖:“何時讓你如此稱我了?叫夫君。”

“夫君。”

軟軟糯糯的嗓音,他很喜歡,不禁上揚了嘴角,把她推遠些,低頭凝視她。

美人兒眼神勾人。

良久後,他輕輕勾擡起她的下巴,俯身,覆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細,很溫柔。

雲許閉上了眼,用跳如擂鼓的心,去感知他的溫度。

酒氣微烈。

她的心,漸漸地,醉成了軟泥。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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