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忘死
第40章 忘死
簡直是着了魔。
懷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絲香氣都在撩撥他的心弦,叫他的意識變得亂七八糟。
近一些。
想要再近一些。
而懷雍的反應呢?
說不上是接受,但也沒有強烈地抵抗。
見尹碧城手忙腳亂,懷雍嘲笑似的問:“操/過人嗎?”
還在他腰肢上胡亂摸索的手為之一滞。
懷雍笑了。
旋即一動,輕巧地從尹碧城的桎梏中鑽出。
懷雍說逃,又沒逃太遠。
仍在床上。
尹碧城觸手可及的距離,只是不知道若是接近,他是不是又會沾衣而走。
懷雍身姿不大端正,向後歪斜仰去,一只手臂支着,側身看他。
而裏衣早已淩亂,露出一片雪白纖薄的胸膛,脖頸肩頸都瘦伶伶的,鎖骨處深凹,曲弧極美,讓人想到白玉杯子,可盛滿醉人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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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落入如此田地,懷雍也總能氣定神閑,仿似還是那個金尊玉貴的皇族貴胄。
這些時日以來,尹碧城的懷中好像一直有一股将升未升的燥火,此時全都往他的臍/下三寸蹿。
懷雍越是用這種上位者的眼神看他,他就越是想要把人拉過來。
尹碧城忍不下去,握住懷雍赤裸的腳踝,說:“沒,你是第一個。”
懷雍沒動,像默許了。
尹碧城沿着往他的腿摸上去,又問:“要是我哥沒死,你跟他青梅竹馬長大的話,你會與他嘗那禁果嗎?”
誰知道呢?
酥酥麻麻的感覺又爬上身子。
懷雍仔細地品味。
他想,自己大概是與先前不一樣了。
他本不是會渴求歡/愛的性子,甚至被別人觸碰也會覺得很排斥。
他在心底說,父皇,您費盡工夫,用了那麽多藥,那麽折磨我,可我仍然只喜歡與男人歡好。
您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對我失望透頂吧?
哈哈。
他大逆不道地想着。
懷雍任由尹碧城褪下了他的衣裳。
尹碧城臉已通紅,看着那亦男亦女的景/色,這般奇異,又這般讓人着迷。
還沒看夠,懷雍已伸手擋住,說:“看夠了嗎?要就快些,弄完我就睡了。”
尹碧城咽了咽唾沫,怕他反悔似的粘上去:“要的。”
少年健壯的身子貼上來,熱度滾燙,在這薄涼的夜裏,像是也能分他一兩分溫度。
只是到底是初次,書上看了太多,到這時也是紙上談兵。
“真是個笨手笨腳的處男。”
懷雍不大耐煩,索性反手把人推倒了。
“我先教教你吧。”
他喜歡尹碧城嗎?
他想,至多算有點好感。
可他為什麽能與尹碧城做這種事呢?
興許是因為做需要理由,但做/愛不需要。
在某一時刻,他覺得被撕裂的心重新被填/滿,甚至,陡然間生起一種詭異的快意。
如要毀滅什麽。
……
累了一夜。
懷雍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尹碧城身上睡,比那農家的炕床要軟和多了。
尹碧城不知醒了多久,一動也不敢動,給他當人肉墊子。
懷雍緩了緩起床氣,在尹碧城身上多躺了一刻,問:“什麽時候醒的?”
尹碧城耳朵赤紅,撒謊:“沒多久。”
懷雍又問:“清醒了嗎?”
什麽意思?
尹碧城沒聽懂,是問他有沒有滿足嗎?他臉紅了紅,他氣血旺,其實早上醒了以後就還在一直心癢,只是懷雍沒醒。
所以他也只是想想。
尹碧城含糊地說:“……還好。”
懷雍好笑地呵了口氣。
随後懶懶地坐起身來,自顧自地整理衣服。
懷雍壓在他身上的時候有些沉,可離開了,他又覺得心裏頭莫名空落落的。
他們不是戀人,連朋友都說不上,卻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世上最親密的事。
尹碧城問:“我們現在這樣算是什麽?”
懷雍不以為然:“還能算什麽?算露水姻緣呗。”
系好衣帶,懷雍擡起頭,正對上尹碧城有點臭的臉。
懷雍更覺得好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臉,說:“不然呢?尹碧城,我是你的殺兄仇人。”
尹碧城拍開他的手。
為什麽呢?
為什麽更郁悶了?
他本來覺得遵從沖動,将懷雍推倒了,那股陰魂不散的郁悶就會消失了。
昨晚上也的确很爽。
可現在,他卻有一種更勝以前的郁悶。
懷雍壓根沒當他是一回事。
他想。
就像這一路上,懷雍其實都沒真正地懼怕過他,懷雍願意跟他走,只是因為不想留在京城而已。
尹碧城問他:“你記得你昨晚說的嗎?”
懷雍:“哪一句?”
尹碧城:“你說,我盡可以恨你。你說你虧欠。那我要你償還,從今以後,我去哪,你就跟我去哪。一命還一命。我要你用你的人生來還我。”
……
就算尹碧城不說,懷雍也是打算一起去舊京了。
他自出生起就在建京,從沒有去過舊京。
他所有關于舊京的印象都來自于別人的轉述。
那是齊朝最繁榮昌盛的時代。
無數的詩人用最美好的詞彙去形容他,仍要唏噓不及親眼所見的一二。
穆姑姑以前就在舊京的皇宮裏做宮女。
懷雍問過舊京是什麽模樣,這時,端嚴如穆姑姑也會被回憶所動容。
穆姑姑告訴他,先皇早年的舊京是一座不夜之城,四季都有鮮花,日日能聞歌舞,到了晚上,兩岸商戶的燈火會将河水染成金色,河水日夜不息地流淌在城中,像是流着黃金的脈絡。
也不知,在北漠人占據以後會糟蹋成什麽樣。
會是滿目瘡痍的嗎?
又或是人心惶惶的?
曾經的雕梁畫棟還在嗎?
懷雍不知道。
他與尹碧城越過邊關,扮作一對商人兄弟,一路北上,一月有餘,終于在秋末抵達了舊京。
越是快到舊京,城門處的檢查就越是寬松。
他們到時看門口排隊不長,覺得應該很快就能進。
尹碧城從路邊的小販那買了一點炭,燒了裝進手爐,又擦得幹淨,試過覺得不燙手了再塞給懷雍。
懷雍接過來,卻說:“用得着這麽麻煩。”
尹碧城裝作多麽嫌棄地說:“你自早上起手就凍得發紅。你和我又不一樣,嬌生慣養的,怕是這輩子連個凍瘡都沒有長過,要是長了還得給你治病,那更麻煩。”
于是耽擱了一會兒。
就晚了三五個人排查進城的工夫而已,官兵突然卡在他們前頭停止了入城檢查。
有大人物來了,得先迎接人家進城。
百姓們紛紛低頭,默不作聲地退到一旁。
“锵啷、锵啷……”
“蹬蹬、蹬蹬……”
懷雍覺得這聲音頗為耳熟。
心中有玄妙預感。
他悄悄擡頭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是北漠最為出名的黑甲騎兵。
他曾見過的。
不多時,拓跋弋的身影出現在重重護衛裏,他的身邊還有個大腹便便、一看便知是齊朝人的中年男人。
男人殷勤地與拓跋弋說着什麽,拓跋弋則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搭話。
這人又是誰?
懷雍忖度片刻就有了個猜測。
尹碧城附在他耳邊說:“那就是通敵叛國的‘吳王’陳謙。”
懷雍了然。
再看了一眼。
突然,拓跋弋若有所感,竟然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懷雍連忙把頭深深地低下去,将自己藏匿在衆人之間。
拓跋弋掃了一圈,方才收回了目光。
真是奇怪。
為何他方才有種懷雍在看他的錯覺。
一想起懷雍,他的傷口總會重新作痛。
最近關于懷雍失蹤的傳統使他着實悶悶不樂。
他倒是沒想到懷雍的私生活出事故,只猜想多半是在朝廷上翻了車。
可,那樣狡猾狠辣的人會那般輕易地被齊朝的權力鬥争鎖傾軋嗎?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