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刺殺

第42章 刺殺

“六曜星堂這門派名字是你打哪兒編出來的?”

尹碧城問。

“該不會是你在過來的路上随意地看了一眼天上吧。”

懷雍:“一擡頭就能看見的東西,我就算是看了也不稀奇吧。五星六曜,是宇宙天相,算師說人世間所有人的命理都在其中。”

尹碧城笑了笑,“是個好名字。”又作佯愠,“只是你今天連商量都不與我商量?為什麽你是堂主,我是副手,倒像是開夫妻店似的。”

懷雍聽出他是在嬉笑,故意板起臉:“怎麽?不想做嗎?你愛做不做。我不喜歡屈居人下,要做我就要做上位。”

尹碧城已不知不覺地靠近許多:“哪種上位?”

懷雍也笑了,側身斜睇了他,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明明他身上一絲不亂,可只這一個眼神就已讓尹碧城口幹舌燥,渾身發熱起來。

懷雍問:“洗幹淨了嗎?”

尹碧城騰地站了起來,連忙答:“我、我這就去洗!”

見他像個小狗一樣,懷雍逗他說:“這時辰買不到熱水,要洗只能去院子裏就着井水沖澡。還是算了吧,天這麽冷,仔細別着了涼。”

尹碧城說着“無妨”便跑了出去,不多時,樓下院子裏就傳來潑水聲。

畢竟已經入秋,這個天大晚上地洗冷水澡的确很冷。

尹碧城被凍得直打哆嗦,幸好他是個習武之人,體格強壯,心裏又惦記着懷雍,這才撐了下來。

但等他一身濕漉漉水汽地回到屋裏,卻發現懷雍已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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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雍将外裳齊整地脫下來放在枕邊,面朝床內側的睡姿。

尹碧城在心裏嘆了口氣。

甚至沒敢嘆氣出聲,怕驚擾到懷雍。

他輕手蹑腳地先走去碾熄油燈,再回到床邊,坐在床邊看了懷雍一會兒。

懷雍又耍他了。

但他不生氣。

懷雍睡着的時候看上去更安靜了,面無表情時也透露出一絲絲憂悒。

他真是看不懂懷雍。

分明是懷雍口口聲聲地說別人死活與他何幹,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死光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殘忍無情。

可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的眼淚就可以讓他站出來,用自己的命來替。

尹碧城将床帳放下掩上,悄悄退走。

懷雍馬上要去做的是生命攸關的大事,他也是江湖人,他最知道世上沒有萬全之計,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遲早會有一天死在刀尖上。

或許這就是最後一天了,那他希望懷雍能安穩睡個好覺。

而他打算在板凳上湊合一晚,剛拼好凳子。

直垂靜止的帳布後傳來翻身的輕響,尹碧城循聲看過去,懷雍并無睡意的聲音傳來:“你洗了澡還睡在外面不冷嗎?”

尹碧城往後一倒,以胳膊為枕,說:“你別耍我了。”

他嘴硬地說,好不容易才冷靜下去的心又因為懷雍的一句話而變得癢絲絲的。

“誰耍你了?我方才是真睡着了。”懷雍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你要是再不來,我就繼續睡了。”

尹碧城拿不準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猶豫了兩息,到底還是經受不住誘惑,身子先腦子半步,鑽進帳子裏。

很快,被窩裏就暖的不像話了。

尹碧城雖說毫無技巧可言,但懷雍挺喜歡他那一往無前的莽撞和永遠花不完一樣的精力,每次弄起來都像是恨不得要死在自己身上似的。

跟某個總想要讓他失态的家夥不一樣。

在這裏,他能控制住全場局面。

在歡愉侵襲占據整個靈魂的同時,懷雍想,或許他很快就要迎來自己的死期。

那麽,就先一步拼盡此生,先快活這一晚吧。

……

數日後。

吳王陳謙正在與幕僚一道清點要贈予北漠王室上下的禮物,算來算去,唯有給六王爺的禮物實在是不滿意。

六王爺拓跋弋是如今北漠最是握有實權兵馬的人,他的兩個侄子都在謀求他的支持,但他至今沒有松口,誰也看不出他到底打算擁護哪個皇子登基。

陳謙莫名有一種知覺。

無論最後結局如何,拓跋弋都會笑下去。

所以他唯恐怠慢了這位六王爺。

當年北漠攻陷京城的時候,北齊皇室倉皇逃跑,許多金銀細軟都來不及收集。

于是這些東西全都落入了北漠人的手裏。

拓跋弋可不缺寶貝。

所以,他打算獻上美人。

不少人都知曉拓跋弋愛美人,尤其是愛用美人做樂器,且得是他自己親自挑選材料再命人來做。

他不收成品,畢竟都死了,哪裏知道這在生前是不是真是個美人。

這美人只需是美人。

男女倒無所謂。

等到與六王爺相約狩獵的那日。

陳謙命人将準備好的美人們裝在車裏,一道帶去圍場。

小小的馬車裏擠滿了年輕貌美的姑娘們,香氣四溢。

樂姬們并不知自己馬上要面對的新主子是個人面禽獸,知道她們是要被送給六王爺,還興高采烈地議論着六王爺的英武和富有。

若是能被看上,說不定可以成為他的寵及,從此可以穿金戴銀,不用再那麽辛苦了。

如此讨論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其中一個坐在角落抱着琴一言不發的“女子”。

這個女人是新來的,身量比她們略高挑結實一些,那張芙蓉面生得實在是美。

連她們見了也不禁心砰砰跳。

更別說是其他男子了吧?

她們想,若是六王爺見了這個美人,一定也會為之傾倒。

……

林場中。

一只棕熊小心翼翼地在樹木旁搜尋食物,沒有發現在自己的身側,已經有一枚利箭對準了他的喉嚨。

直到“嗖”的一記破空之聲而後,疼痛随即傳來,它站起來發出凄慘刺耳的怒吼,又是連着幾箭,射穿他的眼睛心髒等處,不多時,棕熊就因為傷勢過重而轟然倒塌。

“好!王爺好射術!”

“王爺真乃神射手也!”

在一群人的喝彩聲中,拓跋弋的臉上卻不見一點喜色,他無聊地收起了弓箭,連看也不想看自己剛剛才獵到的棕熊。

不過是只從小被人圈養不會反抗的笨熊罷了。

還沒有他在草原野外獵個野狐貍有趣。

可惜,在京城附近的圍場就只有這些東西可以玩。他們不敢真的放有野性的獵物,怕出了什麽意外,到時候不好跟上頭交代。

拓跋弋一向不覺得這些圍起來的長大的動物有意思。

就像他那幾個在京城皇宮降生的子侄一樣,一個個都被養傻了,騎射學了點皮毛,滿口的之乎者也。

有時他覺得這個地方就不适合他們拓跋一族生活。

或者不适合任何人住,在這裏住久了是不是都會變得那麽笨呢?

不。他又想到,他想起一個人,那個人也是被圈養在皇宮裏長大的,可一點也不像他的侄子那般蠢笨,反而狡猾、狠毒……令人着迷。

聽說懷雍失蹤了,他派了不少人在齊朝民間搜尋。

要是能得到懷雍就好了。

他時常會幻想一下若是能夠得到懷雍,他要用什麽手段來馴服懷雍,光是想一想,他便會立時情緒高漲起來。

比任何媚/藥都有效。

光是馴服懷雍一個就夠他玩很久了吧。

他想。

然而,他昨日剛接待了從齊朝回來的探子。探子和他說,關于對懷雍的尋找一無所獲,而且他們也很難執行任務,齊朝皇帝跟瘋了一樣,在黑白兩道都布置了無數人。

他很失望。

同時,心底又升起更深的渴望。

像他這樣榮華富貴都唾手可得的人,已經很少有什麽東西是能讓他很想要的了。

越是難得到的東西,他越想得到。

懷雍是個如此珍稀如此不馴的美人。

連齊朝皇帝都沒辦法馴服懷雍,要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讓懷雍順從于他,那該是多麽極致的快慰感啊?

“六王爺,您打獵打累了吧,我為您從民間搜尋了幾個美人,練了歌舞,您看看是否和您心意。”

陳謙好像是在和他說話。

拓跋弋正想着遍尋不得的懷雍,打不起勁兒來,百無賴聊地敷衍了一聲“可”,策馬返回。

……

懷雍随着一種樂伎魚貫而入時,飛快擡睫窺視了上座的拓跋弋一眼。

與他先前所見過的拓跋弋大為不同,拓跋弋一點也不興奮,無聊地斜坐在那,對面前的這群新鮮供奉到他面前的美人們也不感興趣。

這時,拓跋弋亦不經意地看了過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之中有個戴着紅鬥篷的身影,莫名讓他覺得熟悉。

這讓他想起前些天在城門口的一瞥。

真是奇了怪了,最近他怎麽要是幻覺懷疑自己見到了懷雍呢?莫非是他太想見到懷雍了?

于是,便在這起伏不定的疑神疑鬼的情緒中。

樂起,舞起。

少女們的裙擺像是鮮豔的花瓣,旋轉着,絢爛地綻放開來,其中簇擁着那個頭戴紅色鬥篷,臉蒙面紗的樂伎。

只看一雙眼睛這個樂伎就很美,一泓秋水似的,漪漾着淺淺笑意。

這笑一點兒也不谄媚,像一陣風,一鈎月,是那樣的閑然自在,潇灑肆意。

映得眉心點的朱砂花钿愈發豔麗。

像。

真像。

直到手中的酒碗傾斜,酒水潑灑在膝蓋上,讓他感覺到涼意,拓跋弋才回過神來。

他猛地抓過陳謙,好笑地誇獎:“你很有本事嘛,知道我在找這樣一個美人,還真的被你找了出來,難怪你非要獻美人給我,我就說呢,能有什麽美人要叫我專門來看。”

陳謙其實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不過他能感覺到拓跋弋對這份禮物很滿意,立馬恭維道:“六王爺您喜歡就好,這個美人可是我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呢。”

其實不是。都是手下人準備的。手下人跟他說找得很辛苦,那這份辛苦如今也歸他了也是應當的嘛。

陳謙看了看拓跋弋的眼神,見他一直在盯着其中一個美人,便招了招手,呼喚道:“過來,王爺看中了你。”

懷雍懷抱胡琴,腳踏節拍,邊走邊奏,邊奏邊走。

陳謙心想:美是美,可惜身姿不夠軟,也高了些,他還是更喜歡小巧玲珑的美女。

将到近前。

陳謙:“怎麽還戴着面紗,快摘了。”

懷雍的手指剛搭上繩子,卻被拓跋弋阻止,拓跋弋癡癡地說:“別摘。能有一雙眼睛像他已經很難得了。”

摘了面紗露出真容,若是不像,他會失望透頂的。

懷雍在他身邊坐下。

剛坐下,拓跋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要把人拉進懷中。

懷雍順勢倒在他的胸膛,同時,将手悄然伸向了他的腰間,試圖摸走他的彎刀。

懷雍的肩膀僵住。

他能感到自己的手被掐住了。

拓跋弋站起身來,也将他提了起來,笑道:“小娘子也太心急了吧,這還是大白天就往我的褲/子裏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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