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被陸白野抱在懷裏的男生實在瘦弱,陸關山冷肅的眉眼直直落在江絨身上,那一閃而過的神色太過複雜,很快他的沉寂就被陸白野打斷:“小叔,小絨他……”

司機已經走過去将車門打開,陸白野彎腰把昏迷的江絨塞進車後座,擡頭一看才發現些不對勁,小叔本就坐在後面,旁邊的位置現在又被江絨無知無覺占據着,所以他現在應該坐哪裏?

“不是着急送他去醫院嗎,”側頭看到男生滿臉病态的潮紅,陸關山肅然擡起下颚示意副駕駛的位置,“愣着幹什麽,想讓他燒成個小傻子?”

聽自家小叔這麽一說,陸白野沒有半點遲疑就趕緊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等車子發動後,他甚至還不忘扭頭跟陸關山叮囑一句:“小叔,小絨已經燒迷糊了,你伸把手幫忙扶着點……”

似乎說了句廢話,陸白野定睛看過去才發現,他家江絨現在正迷迷糊糊躺在小叔腿上,小叔平時那麽冷肅無情一個人,現在卻半點推開江絨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能抽空冷冷掃他一眼。

倏地,陸白野老老實實扭過頭去,行吧,反正小絨現在還昏迷着,小叔總不至于跟一個人事不知的病號計較。

江絨潮紅面頰上的溫度很高,這股溫度似乎能夠透過夏季略顯單薄的西裝褲,直直貼在陸關山的皮膚上,不經意握緊一只手,陸關山微垂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

司機對這一片的路況非常熟悉,只十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就停在陸氏旗下的醫院門口,陸白野着急忙慌打開車門,但不等他動作,陸關山已經打橫把江絨穩穩當當抱進懷裏,随即徑直朝着醫院大門的方向走去。

陸白野茫然伸手揉眼:成年後的他在小叔這裏的面子已經這麽大了嗎,還是說小叔突然就想做什麽好人好事?

江絨本就一直發着燒,之後還傻乎乎洗了個冷水澡,且洗完澡後身上還沒有好好擦幹淨,這會兒就燒得更厲害,醫生趕緊給人抽血去做各項檢查。

“艹,這是什麽?”醫生抽血時将男生身上的長袖睡衣往上撸了撸,陸白野探頭看過來的功夫,第一時間就注意到江絨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小絨還說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趙興文那個畜生,老子要去宰了他!”

“這是在醫院,你冷靜一下。”真真正正做了回“畜生”的陸關山,此時此刻忍不住擡手按了按一直脹痛的太陽穴。

江絨那邊做好各項檢查已經開始輸液,陸白野在病房裏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沒忍住:“小叔,你幫忙看一下小絨,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

說完陸白野撒腿就跑,根本不給陸關山半點開口的機會,司機原本在外面等着,看到小少爺突然跑出去還有些納悶,随即陸關山已經走到門口冷聲道:“跟着他,別讓他一時沖動做了不該做的事。”

“先生,那您……”司機有些猶豫。

陸關山擺擺手:“待會兒張衡會過來接我。”

病房裏傳來一些細微的動作,陸關山下意識擡頭看過去,下一刻他就已經快步走到病床旁邊,輕輕按住江絨翻身時想要亂動的那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正在長身體的緣故,男生體型看起來格外清瘦,輸液的那只手更是纖瘦骨感的代名詞,因為正在發着高燒,男生本就白皙的指尖更是透出幾分細嫩漂亮的粉色。

輕輕把江絨亂動的那只手放好,随即陸關山順手撈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一貫黑沉嚴肅的眼眸默默注視着男生終于安穩下來的睡顏。

“先生,我已經在醫院門口了。”手機随即震動一下,很快身材高大俊美的男人從椅子裏坐起來,路過護士站時,陸關山指尖落在臺面上輕輕敲擊兩下:“麻煩幫1103號病房安排個護士看守一下,跟財務那邊說這個月獎金翻倍。”

“好的,陸總。”正在寫值班記錄的小護士連忙點頭,“我現在就過去。”

陸關山沉默擡腳走出醫院,很快一輛車子就從醫院門口緩緩駛離。

等人一走,小護士才倏地松了口氣,不說別的,她們陸總是真得特別尊重員工,全然不像很多古早小說中“天凉王破”的霸總那樣只會發癫,不過陸總身上上位者的威壓還是太強,弄得她小心髒到現在還控制不住地砰砰亂跳個不停。

“祝虹,工作時間你不在前臺好好守着,到處亂跑什麽呢!”護士長正好從一樓路過,看到祝虹朝這邊一路小跑過來,立刻嚴肅斥責一聲。

祝虹急急喘着氣解釋道:“陸總讓我守着1103病房的患者,這會兒患者還在輸液呢!”

“好好走着過去,一路毛手毛腳待會兒再撞到其他病人。”護士長沒有再多說什麽,擡手就讓祝虹趕緊去病房忙活。

祝虹快步走到1103病房門口,通過門上的小窗口往裏面看了一眼,好在瓶子裏的藥還沒挂完,随即她才輕手輕腳推門走進去,半點都沒有将床上的男生吵醒。

合川酒吧二樓的包廂裏,陸白野一腳将正在包廂沙發上沉沉睡着的青年踹在地上,旁邊兩個陪酒的小姐姐被驚醒,看到陸小少爺一幅兇神惡煞的模樣,忙吓得捂緊嘴巴縮在一起。

對着兩個小姐姐擡擡下颚,陸白野語氣裏是死死壓抑着的憤怒:“……差的酒錢和小費這家夥會雙倍打你們賬上。”

被狠狠一腳踹下沙發,趙興文不可能還繼續睡得死沉,只不過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陸白野的拳頭已經狠狠砸了下來,瞬間整個包廂裏都充斥着趙興文殺豬一樣的慘叫聲。

昨晚在俱樂部那邊散了後,扭頭跟趙興文一起出來鬼混的可不少,聽着近在耳邊的慘叫聲,一個個都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不過眼看趙興文被打成了豬頭模樣,可沒有一個人敢上去阻攔。

“我錯了、我錯了,陸少你就饒了我吧!”從昨晚開始趙興文就一直提心吊膽,現在被打成一幅豬頭模樣,卻給他一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不就是挨頓打嗎,陸白野總不能殺了他。

趙興文自覺昨晚也是鬼迷心竅,才會在陸關山的地盤上給江絨下藥,只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後來也是其他幾人慫恿着陸白野出去耍,才導致他不僅沒能把人吃幹抹淨,還忘了處理幹淨自己作案時留下的痕跡。

但趙興文卻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說到底江絨不過就是陸白野不要的破鞋,自己真對那漂亮花瓶做了些什麽,又能怎麽樣呢!

“你覺得我不能殺你對不對?”陸白野一腳踩在趙興文臉上,居高臨下望着心存僥幸的人,随即他玩味般高高舉起桌上很有分量的煙灰缸,對上趙興文不可言說的位置就漫不經心丢了下去。

緊接着整個包廂又是一片凄慘的嚎叫聲,陸白野輕輕拍了拍手:“以後還能不能人道就看你現在去醫院的速度夠不夠快了,別說做兄弟的沒給你留有餘地。”

聽到耳畔凄厲的慘叫聲,旁邊那些纨绔子弟都忍不住同時夾緊雙腿,這時陸關山的司機探頭往包廂裏看過來,見陸白野能夠冷靜處理這件事,還頗有些欣慰地點點頭:小少爺這是長大了啊!

包廂裏自然有跟趙興文格外相熟的人,見陸白野大搖大擺走出包廂,連忙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順便還好奇湊到趙興文身邊問了句:“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能把陸白野惹到這個地步?”

趙興文能說嗎,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半個字,有陸關山這尊大佛在後面給陸白野撐腰,他只有打掉牙齒和血吞一個選擇,只是可惜了江絨那張漂亮臉蛋……

陸白野沒有在外面耽誤太長時間,處理好趙興文這邊的事情後,他轉身就趕緊回了醫院。

江絨剛剛挂好水,祝虹細心又輕柔取下輸液的針頭,從始至終床上男生都在沉沉睡着,連睡着後無知無覺的小動作幾乎都是沒有的。

一路大刀闊斧走到病房門口,陸白野才後知後覺放輕腳步,連透過小窗口看看裏面的情況都忘了,只深深吸了口氣後他才按下門把手走進病房。

祝虹還在抽空寫着她的值班記錄,聽到聲音連忙擡頭看過去:“陸少爺……”

“辛苦了,這邊我來看一會兒。”對待外人時陸白野難能有幾分穩重,等小護士走出病房後,他才坐到那個小椅子上。

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身邊那些男男女女似乎都沉浸在戀愛的粉紅泡泡裏,只陸白野和江絨兩人就像不開竅的呆頭鵝,天天混在一起只顧着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時間長了就有人開始傳他倆的閑話。

江絨壓根沒有将流言當作一回事,依舊悶頭寫着自己的劇本,偶爾出去做做兼職,剩下的時間就都和陸白野一起繼續鬼混,但陸白野卻難得生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于是暗戳戳開口想要跟江絨“試一試”。

不過僅僅試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兩人就以“分手”作為結局,如果問陸白野喜不喜歡江絨,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

畢竟江絨性子好,玩得開,又長得格外精致漂亮,學校裏對江絨抱有這種心思的可不止他一個。

但兩人到底還是分手了,因為陸白野在這一個月的相處中清晰意識到,江絨并不喜歡他,說是成了情侶,兩人之間卻跟過往沒有任何不同。

面對這種情況,陸白野嘗試着做過一些努力,不過對上雙倍呆頭鵝的江絨,他所有努力又都成了無用功。

心态在這一個月裏逐漸失衡,如果繼續下去或許他們連朋友都做不了,陸白野冷靜下來後果斷提出分手,因為他不想和江絨走到老死不相往來的這一步。

難得帶江絨出來玩,還是自己十八歲的成人禮,但陸白野卻有些提不起興致,所以他才會刻意強迫自己忽視江絨,但沒想到就因為這一時忽視,江絨會被趙興文那個畜牲盯上。

從早上開始就沒吃什麽東西,想着江絨醒來肯定是會餓的,陸白野抛去腦子裏那些紛紛雜雜的思緒,擡腳就走出了病房。

然而就在陸白野離開病房沒多久,江絨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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