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就鑽進了一家醫館,坐館的大夫一看到他就連連走過來拉着他坐到旁邊的木床上要把他的脈,傅寧搖了搖頭,把孩子放到了她面前。

大夫仔細看了看孩子,把目光又放到了傅寧身上:“孩子沒事,你現在有事,讓我把把脈。”

傅寧遲疑了一下,相思疾的事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不要諱疾忌醫,我現在看你,氣短心虛,手背濕冷發顫,我看你就算出了醫館,也走不了幾步路。”

傅寧垂下了眼眸,終将手遞了出去。

大夫把了脈,皺着眉頭又看了他兩眼,問:“孩子的母親呢?”

“她還在裏津城,我這次就是去找她的。”

“這裏離城裏不遠了,你就捎個信,讓她來接你。”

傅寧直覺情況不好:“大夫,我有什麽病,請你直說吧,我可以承受。”

大夫嘆了口氣:“還是等你妻主來了再說吧。你先在我這兒休息,我去開服藥。”

看着要起身離開的大夫,傅寧慌忙喚住了她:“大夫,你就告訴我吧,我的病是不是很嚴重,你不想讓我知道,可有些事我也不想讓我的……妻主知道。”

大夫說的是現在孩子的母親,崔荷,他們沒有拜過堂成過親,傅寧不知道她算不算是自己的妻主,應該是……不算的。

大夫遲疑了很久,又坐了回來,耐心道:“你妻主是做什麽事的?”

“做生意的。”

“那好,應該是家境殷實。”

“大夫?”

“以後要多多調養自己的身體,情緒要平穩,不要大喜大悲,不愉快的事情不要埋在心裏,要散了心裏有郁結,看事情要淡,盡量讓自己過得開心。”

“大夫……”

“好了,別急,我說,你現在全身哪都是毛病,心肝脾肺腎,無一處是好的,而且拖得時間太長,無論先針對哪兒治都不合适,都已經晚了,太晚了。”

傅寧抱着孩子心裏忍不住開始發抖:“那我……我還有多少時日?”

“好好調養的話,還能活兩年,興許能更長。”

傅寧已經怔了,這是他完全沒有想過的事,他還想回去抱抱肖瑾,學堂這幾天該放課了,真是好久沒看到她了。他還想把孩子抱給崔荷看,這是他們的孩子,他有多難才保下了她,跳過崖,逃過命,這孩子來之不易,他還沒給她取名,他想着等你來取。他還想回白田村看看,看看白叔白嬸,還有白啓許情,他們該是又添了許多孩子了吧,白啓……白啓,自己走的時候,還沒跟她打過招呼呢。還有肖菡,阿菡的墳頭該是長草了。

突然,他突然覺得自己好舍不得,尤其是自己的兩個孩子,他好想能看着她們長大。

明明還有半天就能進城了。

這就是他頭發變白的原因嗎?

幾天前,在水邊清洗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的頭發開始一大片一大片的從灰白變成雪白,直到昨天,他的頭發已經從頭到尾完全變成白的,一根別的顏色也看不到,不僅如此,連他細長的眉梢,卷密的睫毛都開始在尾端變白,像是凝了霜在上面一樣,仔細看,連瞳孔的顏色都在變淡。

原本急切歡喜的心情瞬間凝固。人在了無牽挂的時候就會無所謂死,就像姥姥死的時候,肖菡死的時候。但人一旦有了挂念,就會害怕死,不想死,舍不得死,他還有肖瑾,有崔荷,還有他現在還不曾取名的孩子。

傅寧在醫館休息了一天,付了診金,第二天,抓了點藥,離開了醫館,賣了車馬,買了鬥篷和面巾,兜帽拉起,将一頭的雪絲藏在鬥篷之下,帶着面巾,只露出一雙帶了寒霜的眉眼,抱着孩子緩慢地朝着城裏的方向走去。

走到城門口時向路人問了下日子,過不了多久就是肖瑾放課的時候,也許他還能在看她一眼,這麽久過去了,也不知道她的寒疾好了沒有?學堂的生活過得可還習慣?

傅寧發呆,在城門口的路中間站了許久,心裏想着事情,倒也沒留意到身後的馬嘶聲。路人早已散開,等那馬兒到了身後時,想躲已經來不及,好在騎馬的人收僵收得利索,堪堪從傅寧的身側繞過去。

傅寧受到驚吓,抱着孩子坐倒在路旁,一番動作,頭上的兜帽倒依舊蓋得嚴實。兜帽壓得很低,傅寧看不到前面騎馬停下來的人,只是看到懷裏的孩子吓得哭鬧起來。

騎馬的不是一個,接連的馬嘶聲在耳邊響起,都收了缰繩,下了馬來。

看來自己給別人造成麻煩了。傅寧連忙站起來,想開口道歉,可一個聲音直接讓他僵了,恨不得立刻逃了。

“公子有沒有事,可有傷到哪裏?”

是崔荷,是之前差點撞到他的人。傅寧僵了一瞬,側首,将帽沿拉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側身從她身邊饒過,向着城裏走去。

崔荷已經走到了傅寧的面前,她原本是想扶他起來,可她還沒到,那人就自己站起來了。可能是看這人真的沒事,也沒在多說,翻身上了馬,這次沒有再策馬揚鞭,只是噠噠噠地緩步慢行,可再怎麽慢,也比人快,經過傅寧身邊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那人将兜帽帶得很低,看不到臉,露在外面的手蒼白纖細,似乎是身體不好的樣子。好像是錯覺,那人好像知道自己在打量他,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好像在刻意躲她,也許是自己吓到人家了。

等到馬蹄聲完全從自己身邊經過,傅寧才敢擡頭去看他們。崔荷的身後跟着五六個人,崔枝也在,意畫還有他的妻主也在,能看見他們平安無事,真好。

崔荷架馬放步在最前面,風揚起她寬大的袖袍,還是那一身習慣的墨色,用同色暗繡着一池蓮花。潑墨般的長發垂在身後,似一副墨畫蓮池裏流動的水,戴着有蓮花圖案的金冠,風塵仆仆也掩不了貴氣天成。

只是沒見着以前她常帶在身上的那塊墨蓮玦,背影看着好像瘦了很多。

寒冬,大雪封城。

傅寧把之前他剛到裏津城的時候租的小院又重新租了下來,依舊還是那橋那水,還有對岸那新月樓。

有時候從樓下路過,樓上的新月麽麽竟然還記得他,不僅記得,戴着兜帽,還認出了他:“喲,肖郎,怎的在這兒呀,崔商人可是滿城風雨的在找你呀,還動用了官府的人,真是好大的本事呀,我這兒都闖了三回了,小兩口玩情趣動靜玩得大呀,唉……別走呀,麽麽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你去跟崔商人說一聲,下次來呀,別穿官服,吓着我樓裏的人了。”

這麽麽的眼可真毒,傅寧吓了一聲冷汗。他不願意被人認出來,他知道崔荷在找他,但現在不行了,他不能見她。

他想着,等過幾天,看看肖瑾,就把懷裏的孩子托付給崔荷,然後離開,當然這都是偷偷的。

崔荷的事,他知道。聽說是抓到了一個在我們國家掩藏了很多年的一個奸細,朝廷賜了官,是個武官,皇城裏,手下幾百號人。

其實傅寧也知道,她的功勞不止如此,她也曾上去過邊疆,與敵人虛與委蛇,解過邊疆大軍的燃眉之急,被柯央柯将軍引為知己。她是個商賈,也是個英雄。

路過說書的茶樓,裏面正講着崔荷的事跡,傅寧莞爾一笑。

今天是肖瑾學堂放假的一天,這一次出來,肖瑾就要在家窩一個冬天了,不知道這麽久沒見,她有沒有想自己的爹。

傅寧是一早就在學堂那兒等了。

天冷,商鋪少有開門做生意的。傅寧在一家藥鋪門前的臺階上坐着,藥鋪關着門,在拐角處,不太容易被人注視。

第 21 章

真是好久不見她了,作為一個父親,傅寧真的想她的很。

這次等她出來,就遠遠地看看,遠遠地送送,也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傅寧等了一個上午,腿都麻了,孩子也睡了一個上午。到了中午,終于陸陸續續有人開始開始出進。

不止是人,還有各種馬車和轎子,齊齊在學院外圍了一圈。

當然還有崔荷的華蓋香車,崔枝就站在馬旁。看到這輛車的時候,傅寧還驚了一下,因為這是崔荷的專用馬車,他沒想到崔荷會來接肖瑾。

他們不曾成親,肖瑾雖然喚她娘,可她們之間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連養子都算不上。傅寧沒想到崔荷會為他和肖瑾做到這一步,這也是間接地向世人宣布她和肖瑾的關系,這相當于一盆污水。

崔荷,我欠你的,還不清了。

轎子什麽的有點多,傅寧原來那個位置已經看不到學堂裏出來的人了。

他抱着孩子小心靠近,躲在別人的馬車後面,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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